洛出天下 第五節 予你一策

作者 ︰ 離人傾

幾個人說話之間,柳雲開的‘早飯’也吃得差不多了,一抹嘴,端起茶杯,慢條絲理的喝了口茶水,笑嘻嘻的听著陳掌櫃發著牢騷。♀

陳掌櫃見他老神在在的模樣,仿佛一個神棍,忽然福至心靈,道︰「公子,難道您有辦法?」

說完,暗罵自己糊涂,連陸閻王那樣的悍匪都被眼前這位郡守大人給收拾得服服帖帖,區區一個乞丐,公子自然不在話下。

柳雲開享受了片刻陳掌櫃,景仰、焦急和期待的目光,開口說道︰「雲開有一策,非但可保陳老你生意不受影響,且會更加興隆,日進斗金!」

「真的?那可多謝公子了!」聲音高了八度,仿佛漫天的銀幣已經滾滾而來。

「你附耳過來!」

柳雲開對著陳掌櫃一陣嘀咕。

陳掌櫃看了看那說書的乞丐,開始還有些狐疑,等柳雲開說完便開始擰起眉頭不再言語,顯然是在思量厲害得失。

柳雲開靜靜的喝了口茶,繼續維持著他的‘高人風範’。

青箋顯然不這麼認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異常明媚。

陳掌櫃默然半晌,眼楮卻越來越亮,最後重重一拍大腿︰「高!實在是高!」

柳雲開茶杯舉在半空,被陳掌櫃這剛猛的動作一嚇,溫水四濺,濕了長衫。陳掌櫃趕忙一邊幫著擦拭,一邊陪笑。

「小的服了!公子您若從商,一定會富甲天下。」

「我們公子才不會呢!」青箋不干了。也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會去從商還是不會富甲天下。

時過正午,兩人酒足飯飽——不對,下午還要處理公務,不得飲酒。只能說是飯飽,算不是酒足。

青箋欲言又止,那模樣好似吞一只棗核卡在了喉嚨里,吐不出,咽不下,既可受又讓人心疼。

「青箋!」

「嗯?少爺!」

「你想去听那乞丐說書?」

青箋下意識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柳雲開頗感意外︰陳掌櫃把那乞丐說書的水平夸得神乎其神,青箋想去也不足為奇。可這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

「那你是想問我給陳掌櫃出了什麼主意?」柳雲開再問。

青箋依舊是點點頭,又搖搖頭。

「哦——明白了!」柳雲開恍然大悟。

「你一定是既想知道我給陳掌櫃出了什麼主意,又想去听那乞丐說書?」

這下青箋連連點頭,像是小雞啄米。

柳雲開道︰「其實說穿了再簡單不過,我只跟那陳掌櫃說了一句話——請那乞丐去他店里說書!」

「這麼簡單?」

「對,就這麼簡單!」

青箋有些狐疑,但略一想就想通了其中妙處。

「妙啊!好一條一石數鳥的妙計,怪不得,那陳掌櫃如獲至寶!」

青箋雖然性情嬌憨可愛,但多年一直跟在跟著柳雲開這樣一位少爺,平日看盡了他層出不窮的奇謀妙策,眼光見識早已遠遠超過常人。

「哦?那你說說,妙在何處?」

「妙就妙在陳掌櫃的苦惱,緣自一個‘客’字,客源為說書乞丐所搶,依照常人的思維,自然要想方設法將客源從那說書乞丐手那搶回來。♀」

青箋喜滋滋的看一眼少爺,繼續道︰「而少爺這一策,使乞丐去酒館說書,听書之客、餐飲之客皆盡為陳掌櫃所用,客源增加,生意自然變好,這是其一;而說書老人為陳掌櫃所聘,也就有了收入,自然也不用風餐露宿,受凍挨餓,此為其二。」

柳雲開笑道︰「我的青箋,果然是世上最聰明的女子!這便是‘合則兩利,分則兩害!’,普天之下,莫不如此,沒有永遠的對手,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不知為何,他竟想起了夢中那既是戀人、又是仇敵的白袍將軍和女將軍,不由得一陣惆悵。

青箋小臉一紅,卻又繼續說道︰「其三……」

柳雲開奇道︰「還有其三?」

「當然」青箋一本正經說道︰「少爺身為滄山郡守,治下之民街頭行乞,總是不好。此策一出,他便有了工作,再也無需行乞街頭,此為其三。」

青箋搖頭晃腦,說話的模樣,簡直是和柳雲開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說著說著,忽然小臉一片愁苦的模樣︰「其實還是少爺更聰明一些,青箋只是在少爺的啟發之下,才想到這些方面。」她嘆了口氣︰「不過也沒辦法,誰叫你是少爺呢!」

說著,再也忍不住,咯咯咯咯……嬌笑著小步向前跑去。

柳雲開剛剛的一絲愁緒,在她笑聲中,仿佛淡了。

「青箋!你不是要去听書麼?方向錯了!」

「沒錯!我不去了!」

「為什麼?」

「少爺去,我就去;少爺不去,我也不去。」

……

帝都——中州承天郡。

帝師府邸。

「老爺,滄山郡來的飛鴿傳書,請您過目!」一位管家模樣的老者鍵步如風,走進了書房。

書房中典籍林立,除卻一排排藏書架、一桌一椅之外,再也沒有他物。一股書卷之氣撲面而來,古色古香,燻人欲醉。

桌上案牘如山,一位老者約麼五十上下,正筆走龍蛇、伏案疾書,听了管家的聲音一抬頭。但見他身形儒雅偉岩,雙目神光湛湛。

「哦?快給我看看,莫不是那個孽障又闖出了什麼禍事來?」

管家趕忙遞上書信。那老者接了過來,看了片刻;忽然一重重一拍桌子,茶杯被震得蹦起老高。沉聲道︰「混帳!整日言行無狀,醉酒成性,成何體統。我柳家的臉都快被他丟盡了!」

管家見老爺發火,張了張嘴,想勸卻又無從勸解。一個勁的著急︰我的公子爺哎,也不知道您老又干什麼事了……

那老都看了管家的模樣,拿過信遞給了管家,管家接了過來看了片刻,若有所思。

「柳正,你我名為主僕,但多年來,你隨我出生入死,實則情逾兄弟,況且雲開又是你看著長大的,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原來那管家,名字叫作柳正。

他聞言又快速將書信細細看了一遍,斟酌著說道︰「其實我倒覺得,老爺大可不必生氣!」

「哦?」老者大為不解。

「從例次傳書來看,公子從來沒有過危及家國百姓的行跡。而且,公子治理滄山郡三年,政績有成,這一點連帝君都稱贊不已。在下說句不中听的話,少爺雖然命中注定不能武技,但恐怕他日的成就,不會在老爺之下。」

「至于,您所說的公子言語無狀、宿醉街頭,行止雖然顯得有些張狂,卻是真情真性,盡顯男兒豪邁。縱觀普天之下,又有誰能弱冠之年,便有少爺這樣的成績,他諸葛家的焚琴少爺不能,那藍家小子也不能。」

柳正說到後來豪氣縱橫,公子取得的成就,比他和老爺的成就還要值得高興。他說到最後,一股鋒銳之氣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那老者顯然也受到了感染,兩人仿佛又回到多少年以前,一同浴血沙場的崢嶸歲月。忽然對視一陣豪邁大笑。

「你啊你……你總是護著他,自打他小時候就是!」老者笑罵道。「不過,你說得也不錯,這個逆子所作所為,確實沒有一件是弱冠之年應該做得到的事。」

老者剛剛還怒不可遏,此刻听老友一說,頓時心懷大暢,眼解眉梢盡是慈愛的笑意。見柳正好像還有話說,連忙問道︰「哦,還有麼?」

柳正笑了笑,忽然道︰「時間過得真快!」

老者顯然沒想到柳正說的是這樣,一愣︰「是啊,一轉眼你我都已經半百之年了。」

柳正搖了搖頭,道︰「其實我想說的是,不知不覺間公子都已經二十歲了,血氣方剛——」

柳清臣眼神一閃,總算明白了管家的用意︰「你是說,要為他說一門親事?」

管家柳正點了點頭。

柳清臣沉吟半晌,覺得柳正說得實在是有道理︰「可是,難啊。雲開早年在承天,可是出了名兒的癲狂少爺,行為孟浪胡言亂語,這些年又遠在滄山,這一時之間,去哪去尋那中意的人選?」

柳正胸有成竹,緩緩說道︰「老爺,我可听說,縴月公主月不久前剛剛學藝歸來了。」

柳清臣聞言,眼楮一亮︰「你是說——」

柳正又道︰「縴月公主,幼小時常與雲開一起玩耍,說起來也算是青梅竹馬,現在縴月公主歸來,聰穎睿智,連帝君都贊不絕口,依我看來兩人再合適不過!況且依老爺你和君上的交情……」

柳清臣撫須大笑︰「好!那等帝君密巡歸來,我就豁出一回老臉,去向君上提親!」

「哈哈——,此事若成,可又了了老夫的一樁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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