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路修之帝國粉碎者 74.人類之子

作者 ︰ 笑得像朵老菊花兒

我已經殺了多少人了?

三百?

五百?

一千?

從逃出那座墳墓算起,不過一年時間,已經有所少人死在了我手上了?

記不清了••••••

身體與意識仿佛被割裂成了兩半。

身體與格拉斯哥融為一體,變成了那個笨重的大鐵坨。手掌中早已感覺不到操縱桿的存在,而像是直接扣在了冰冷的扳機上,腳下也不再是踏板,仿佛踩在了大地之上。他甚至能感受到這台機器中每個齒輪,每一個軸承,每一顆滾珠的運轉,就像感受自己的肌肉那樣。

如同中央芯片一般,僵硬,死板,麻木,卻無比迅速的將自己的動作反射到機器上,敵方的機體不再是一台台的機器,甚至不再是物質,而是一個個數據堆砌而成的戰斗單位。

質量,動能,功率,反應時間,轉向時間,受損程度,開火頻率,支援時間,被彈面,著彈概率,再乘以偶發事件的變量。所有的一切在見面瞬間便被輸入了大腦,再反射般的給出對應措施,不用大腦指揮,身體會本能的執行這套擊殺方案。

自己正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屠殺著所有出現在他射程之內的敵人。

明明沒有去想,沒有去控制,那具軀體就像是別人的一樣,自己動了起來

奇怪的感覺,一點也不疲倦,甚至有種輕松的感覺。

另一個自己正在遠處看著這里發生的一切,只是看著而已,思緒早已飄到了別的地方。穿透了那堅硬的鐵皮,飄出了駕駛艙,從富士山的上空靜靜的注視著。戰場變成了風景,變成了背景,變成了一部看過了無數遍的乏味電影。

戰爭。

同樣的場景,千百年來無數次的重復,這次也不例外。

人類從來沒有改變過。

個人與個人,集體與集體,組織與組織,國家與國家;應為相同的仇恨,利益,信仰,走到了一塊,向自己的同類宣戰。

人類,以「國家」這種社會的終極形態,將自己與其他同類強行區分開。又創造了「軍隊」這種戰爭機器,只為一個目標————更加效率的屠殺其他人類。

戰爭,同類之間互相使用暴力的行為。

戰爭,這個古往今來被無數文人智者唾棄的詞語,兩群素未謀面的人拿著武器沖向對方,殺,或是被殺,乍一想是如此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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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來是不平等的?

不平等並不是惡,平等才是惡?

貪婪才是正義?

弱肉強食才是真理?

這就是那個皇帝口中的話?!這就是那個國家立國宣言?!

能說出這種話的,已不配被稱為「人」,更何況一國之君?!

布里塔尼亞,口口聲聲的說著「這個世界在撒謊」,但這個國家本身的存在才世界上最大的謊言!它所主張的一切,不過是為自己強盜行為掩飾的拙劣遮羞布,皇帝的新衣,騙得了自己卻騙不了世人!

布里塔尼亞!

那個國家吞噬著人類的幸福,尊嚴,自由,生命,包括它自己子民在內的數以億萬計的生命,來滿足少數人的一己私欲!除了苦難與血淚,它沒有給人類帶來任何價值;除了殺戮機器,它沒有給世界帶來任何發明;戰爭與死亡,只有這,才是那個國家永恆的旋律。只有在得到殺人佔地的消息後,它的皇帝才會露出笑臉;只有在人類的哭喊聲中,它的皇帝才能安然入眠。邪惡至斯,居然還能還恬不知恥的以「世界的真實」自居。

這個國家早已無可救藥了。

若這就是真實,我不會對這個世界存有絲毫眷戀。

若是一個人的價值在他出生時便已決定;若是一個人該不該死取決于他長得漂不漂亮,跑的快不快;若是看見富有之人便可以毫無顧忌的搶奪,看見瘦弱之人便可以恣意欺凌;殺死毫無還手之力的無辜之人,還可以洋洋得意的走在光天化日之下,這樣的世界,我絕不會有半分眷戀!!!

不!

我絕對不接受這所謂的「真實」!

查爾斯,那個生于皇室不知世間疾苦,認為自己身來高貴,視他人為螻蟻,將自己的虛榮建立在全世界苦難的男人,才是世界的謊言!布里塔尼亞,那個扭曲到了極點的國家,才是世界的癌癥!人間所有丑陋的聚合體!人類心中惡魔的具象化!

這已不再是日本與布里塔尼亞的戰爭,這不是國家與國家,奴隸與暴君的戰爭。

這是正義與邪惡的戰爭!

這是人類與魔鬼的戰爭!

今天,我們又失去了很多人,很多好人。

世界曾經因為他們的存在更加美麗。今天,世界因為他們的犧牲,更加純淨。

請別為他們哭泣,因為他們離去時不只帶著憤怒,更有安詳。

因為比起那些虛偽的謊言,他們深深的知道,他們的靈魂,他們的本心在告訴他們,自己在做著正確的事情!

今天,我們看到更多的好人站了起來。

數以十萬計的人民,數以十萬計的,靈魂還未死去的人民,以血肉之軀站在了這富士山下!以人類的身份站在了惡魔面前!

同胞們,我們曾經被逼到了陰暗的地獄之中,我們曾經在絕望面前瑟瑟發抖,面對暴力,我們憤懣,卻又被恐懼支配了身軀。

今天,這一切結束了!

今天,我們從噩夢中驚醒!我們從地獄的邊緣爬了上來!我們以人類的身份站在一起!站在陽光下!以人類的身份怒吼!以人類的身份戰斗!以人類的身份流血!以人類的身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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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主者義認為,戰爭的根源在于自然環境和人類的生物本性,戰爭是自然的和永恆的現象。

宗教戰爭論者認為戰爭是上帝對人的懲罰,並用超自然力量解釋戰爭起因。

種族主義者認為戰爭的起因是優劣民族之間差別。

近現代地緣主義政治學者則認為戰爭是基于地理環境,即為爭奪一定的生存空間和自然資源引起的。

馬爾薩斯主義者認為,人口過剩和饑餓是戰爭的真正原因。

而最近的歷史唯物主義認為,戰爭既非從來就有,也不是永恆的,戰爭是社會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是在私有制產生以後,隨著階級和國家的形成,出現壓迫和被壓迫時才出現的。

他們都錯了。

他們離真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戰爭才是人類之所以為人類的根本,是進化走到了盡頭最終選擇。

進化。

人類的專有名詞,只有人類的發展才有資格被稱為「進化」。

其他的物種根本不存在所謂進化,只是靜靜的等待著被自然淘汰罷了。除了人類,沒有任何物種可以決定自己演化的方向,相較于上古,其他物種並沒有變得更高,更快,更強,更加聰明。它們為了自己的種群可以生存下去,任由自然改造著它們的身體,行為,壽命,數量。從沒有強者生存這一說,適者生存,才是永恆的真理。

適者••••••

悲哀的詞語。

沒有絲毫的努力,只是听天由命的,等待自己族群里的一支被百無聊賴的自然隨手一指,毫無尊嚴的被這個世界臨幸而已。

只有人類。

只有•••人類••••••

這個本不應該存在的族群。

跑不快,跳不高,沒有爪子,沒有牙齒,沒有毛發,甚至無法靠自生的體熱御寒。直立行走的礙眼存在,大自然的畸形兒。

本應滅絕的存在••••••

但他們又是如此強烈的,渴望著掙月兌這個世間的輪回。

為了戰勝自然,人類犧牲了一切。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人類終于憑借著自己的雙手與智力掙月兌了自然選擇,這一生物的宿命。

人類終于有了足夠強大的實力保護自己。地震,海嘯,台風,干旱,自然界的任何變故都不足以影響到人類族群的安危。作為一個物種,人類某種意義上已經凌駕于自然之上了,甚至有反過來改變自然的能力。

世界變成了人類的游樂場,其余的物種成為了依賴人類的需求或是憐憫才能生存下去的存在,人口空前的膨脹。

自然早已無法選擇人類了,相反,是人類在選擇自然。

無需再掙扎,無需再恐懼,無需再努力。

在這顆星球上,人類已經通關了。

所有人都能得以溫飽,所有人都能生產後代。強者不一定會有子孫,愚者卻有可能兒孫滿堂。相較于千年之前,人類的體質已經退化到了弱不禁風的地步,而腦容量卻幾乎沒有變化。

進化停滯不前。

人類不知所措。

戰爭,就在這種狀況下誕生了。

拋棄個體的概念,以意識形為基礎態凝聚。與常人所認識的普世價值正好相反,雙方所持信念的正確,甚至正義與否無關緊要,僅僅只是作為相互敵視的理由,只是手段,而戰爭,才是最終目的。

強者會贏,這是毫無疑問的,應為他們相較于對手有著集體的優越性,強者將獲得更多的資源,更多的發展空間,會更加堅信自己的優越性,將自己的道路堅持下去。直到更強大的集團將他們擊敗,或是毀滅于自生內部的傲慢。

進步,或者死。

人類是如此熾烈的渴望的前進,如此貪婪的期盼著未來。哪怕這個世界早已告訴他們,前面已經沒有路了。

人類確實在進步著,借著戰爭這個自發選擇的手段,飛速的進化著。僅僅是近代百年的發展,就已遠遠超越了自然界數億年累計的總合。

作為個體來看,戰爭是用同類的血鋪墊自己前進的道路暴行。但作為人類這個族群,戰爭卻是將這個族群延續下去的唯一方式。

戰爭絕非瘋狂,而是作為生物的,至極的理智。

人類••••••

如同火中的鳳凰。

丑陋,悲哀。

卻又如此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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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蘭,伊蘭•••

五點鐘,四百米,撤退中,起伏地形,軌跡誤差較大,放他走。三點鐘,一百六十米,兩機,交替掩護撤退,下一個定位射擊點••••••

伊蘭!!!

「•••啊?在。」

終于被魯魯修的聲音召回了魂,伊蘭只覺得自己突然回到了那個燥熱的駕駛艙內,煩悶欲嘔的感覺瞬間涌上胸口。但他還是強忍著完成了預定的擊殺,迅速將格拉斯哥撤回了岩體後方開始調節自己的呼吸。

那邊怎麼樣?

「應該沒問題。」

進度呢?

「還有一百多米就到了,十二小時之內。」

•••嗯。魯魯修的語氣中透著焦躁。

「支援?」

輕武裝部隊還有三個小時登陸。

終于到了這一刻嗎••••••

那是搭乘非運兵船的高速艦艇橫跨大洋的先頭部隊,空間以及數量所限,兵力自然不會多,但現在帝國的增援都不是黑色騎士團所能承受的。

「東京?」

想在日本登陸,單就地形以及交通條件而言,東京灣是不二的選擇。加上這里是離富士山最近的登陸點,在沒有比東京更合適的地點了。

對,還有不到一百海里。

跟預想的一樣。

以11區的戰斗力,不,說戰斗力都是對這群烏合之眾的抬舉,想要阻止帝國登陸時根本不可能的任務。日本這個狹長的島嶼再適合多點開花再合而殲之不過了。與其如此,不如放開東京租界,給他們提供一個絕佳的登陸點,再在租界外圍沿路設置阻擊部隊。即使不能阻止他們進軍,也可以拖慢對方的腳步。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

這也就是說,必須有人到場指揮。

伊蘭,真的沒問題嗎?

「嗯•••目前看來•••」

那我去了,後方的指揮權•••

「別給我,這里已經顧不過來了。實在不行就讓他們放開了咬吧。」伊蘭僵硬的笑了笑。

嗯。

「啊•••對了!皇兄,你覺得蔣熙夏怎麼樣?」

什麼?

「名字啊,女孩的話,就叫惜夏。」

伊蘭笑的魯魯修莫名其妙。

你到底在說什麼••••••

「小名都可以叫小白。」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的話•••

「皇兄啊,工作也可以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喲,不是說‘甜蜜的復仇’嗎,一直那麼風風火火的話哪來的樂趣呢。」

魯魯修不知為何這家伙會詩興大發,決定不再跟他糾纏下去。

現在不是這種時候。

「嗯,也是呢,那東京就拜托你了。路上小心。」

嗯。

切斷了通信,伊蘭輕輕咳嗽了起來。

低燒逐漸發展成了高燒,並未覺疼痛,但意識已經模糊了起來。心率放緩了下來,現在已經降至120以下,卻並非應為身體狀況好轉,而是心髒已經近乎衰竭了。時不時的心率紊亂,伊蘭甚至可以听到自己胸腔里傳出的雜音。

不管怎樣,又是一波成功的防守。

「二組開始準備,十分鐘後所有人到位,一組等二祖就位之後收班。」伊蘭看了眼時間,清清嗓子命令道。

明明已經到了這種關頭了,笑容卻不知不覺又爬回了臉上。

原來是這種心情嗎?

皇兄的執念•••••

創造一個美好的世界,為了娜娜莉。

未來變成了模得到的存在,開始期望明天能變好。在這無處可逃的世界上,為生者而戰,這是••••••何等充實的心情。

不是困在原地,不是無止境的盲目撕咬,我確確實實的在向著未來邁進。

定格的時針再次開始緩緩轉動。

想要看到孩子出生,長大,歡笑,哭泣,成熟,結婚,生子,給自己添置新的家人••••••教會他們自己的一切,帶著滿足老去,然後•••告訴母親,我做的很好。

想要看到明天••••••

想要擁有自己的家族。

建立一個可以讓孩子們幸福的世界。

布里塔尼亞,中華聯邦,eu,任何阻止我的存在都必須摧毀,抹平,連一點痕跡都不能留下。等舊世界的最後一絲惡臭也散盡之後,自己才能抱著孩子站在陽光下,指著遠方,告訴他,美好的東西正在發芽。

布里塔尼亞••••••

先從你開始•••等等!

等等!等等!

遠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接近,一個•••黑色的,陰沉的•••巨大的東西正在接近。

伊蘭轉過身,瞪大了眼楮看著富士山巔。

雷達上沒有反應,這只是伊蘭的感覺而已。但那猶如實質的不詳,正從山的另一邊緩緩迫近。

「指揮部!」

伊蘭一拳砸在了通訊上。

「給我愛鷹山的影像!」

那是一座緊挨著富士山的低海拔山嶺,雖然高度不高,但地形險惡山,大大小小的峰林立,面積又廣,在它背面便是大海,可以說是富士山的天然屏障。照理說不應該,也不可能會有部隊從那個方向發動奇襲,但是••••••

伊蘭的眼楮緊緊盯著顯示器上的圖像,飛速搜尋著不妥之處。

一定有問題,一定有什麼地方•••我沒有注意到•••我可以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

「放大,那里,給我放到最大!」

伊蘭用手指著愛鷹山的最高峰,幾乎在同時••••••一個黑色的•••旗艦?從山的另一側緩緩冒出了頭,不慌不忙的向著富士山逼近。船體正面印著巨大的帝國國徽,失去了山體的掩護,雷達迅速鎖定了目標,刺耳的警報頓時充斥了駕駛艙。

那個•••東西?正浮在空中?

浮在空中?

船•••在天上飛?

伊蘭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抑制住聲音中的顫抖。

「••••••讓那個阿斯布魯德伯爵跟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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