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團的確擁有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geass能力者,這是毋庸置疑的.正如同高文的駕駛員,他們擁有海量的備選素材,他們可以從中淘汰絕大多數的雞肋geass,他們可以從孩子們還極其年幼的時候便著手培養,用十年,二十年,將他們打磨成完美的武器。
但只有一點••••••
與皇兄以十七歲高齡才得到能力不同,自幼與世隔絕的生活以及擁有本不應該屬于人類的能力,在使他們異常強大的同時又極其脆弱。
對于他們來說,geass這種能力幾乎就是與生俱來的,伴隨著他們出生,成長,殺戮,直至死亡。就像正常人的五感,或是四肢一般,是他們身體的一部分。他們是如此習慣于這種能力,以至于當geass失效時他們就會像突然被人截斷了手腳,在戰場上突然被人蒙上了眼楮一般。
體感時間停止,與mao的geass比起來,這家伙的能力顯然更加強硬,但絕非無解。
這是一個有跡可循的geass,是可以被估測,並且驗證的。一旦察覺到這點以後,順勢布置相應的戰術並非難事。
而毛的讀心,那才是真正無解的geass。
它無法被驗證,無法被觀測,在該能力範圍內,任何的反制措施都是自毀命題————對方知道你的每一個念頭。若非該能力的主人有著人格上的死穴,那麼唯一能干掉他的方法就只有祈禱他被某顆隕石砸中腦袋。
相同人格缺損,直接導致了變通能力的缺損。一旦這個世界不再按照自己的規則運轉了,對方就會陷入徹底的混亂。
伊蘭能從高文的動作中,感受到那股垂死掙扎的氣息。
高文的動作散了,攻擊與防守失去了節奏,毫無節制的開火導致了更長時間的充能,將自己置于不必要的危險之中。geass的使用也愈發頻繁,但與之相反的是持續時間以及作用範圍都在不斷的縮水。
連最基本的游戲規則都不懂,卻突然被人取消了作弊器,任何人都會是這種反應吧。
更何況賭注還是自己的生命。
他的任務早就結束了,在為地面部隊清空地面並掩護他們進入山體之後,高文再繼續折騰根本就是畫蛇添足。
沒錯,那個駕駛員只是個孩子氣的家伙。
只要沒有了高文,對方的geass根本不足為懼。
每一次突襲,距離都可以被拉近一點。每一次突襲,都可以從高文身上帶下點東西。
二十米,只要能再接近二十米,子彈的散面就可以在高文的機身上有足夠的聚焦。
但戰斗少年的預判卻跟伊蘭發生的出入。
對方的geass已經消失,回過神來的朱雀發現自己這次瞬移的地點明顯靠近了不少,直覺告訴他就是現在了!
蘭斯洛特不再移動,單膝跪在原地,架穩槍支,槍口直指高文,毫不猶豫的扣住了扳機。高文瞬間全身叮噹作響火星四濺,破碎的裝甲猶如雨點般落向地面。
高文總算熬過了充能,轉過身盯著地上那個白點,雙肩電光亮起。
蘭斯洛特依舊沒有動,朱雀似乎鐵了心————就在這里拼完這一梭子,看看是你死還是我亡!
這家伙真是•••成長的速度連伊蘭也不得不為之嫉妒。
在這個距離上實彈武器並不足以擊穿對方的裝甲,擔有極大的可能性會集中高文身後脆弱的懸浮裝置,只要它一落地,那就妥妥的是個死人了。
這只是一個概率極大的事件,這只是一種「可能」。
白毛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況且擊落高文只是不過是戰術上的勝利,而戰略上的絕對優勢還在修奈澤爾手上。
富士山就快要失守了。
在自己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在這山月復之中,地面部隊正如同劇毒一般急速擴散。
黑色騎士團是不可能守住的,這點他清楚的很。哪怕這山月復中再多十倍人馬,也只能稍稍給對方造成點麻煩,多浪費點子彈罷了。
與對方的推進速度比起來,炸彈的安裝簡直像是要等到下個世紀一般漫長。
「回來。」
拼命三郎只覺腰間一緊,再次被人拽了回去。
—————————————————————————————————————————————————
「明明可以打下來••••••」
即便在高文,他的心血即將被擊墜的瞬間,修奈澤爾的神情也沒有絲毫起伏————這是可以接受的損失。
勝利近在咫尺,皇帝又欠了自己一個人情,這甚至可以說是自己的政治戰果。
但就在格拉斯哥在最後關頭阻止了蘭斯洛特時,修奈澤爾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對方在醞釀著什麼•••
那個格拉斯哥的駕駛員還沒死心,他還在想著翻盤。
在他看來一切還沒有結束,那麼•••接下來必然還會發生些什麼。
換做自己,在這種狀況下還能做些什麼呢?
對方手上的棋子•••應該已經沒有了才對••••••
「到哪一步了?」修奈澤爾問身邊的副官。
「還有兩道門,反擊的火力比之前都要凶猛,應該是最終防線了。」卡諾上前答道。「十五分鐘之內可以侵入施工礦口。」
修奈澤爾聞言非但沒有放心,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
十五分鐘之內他還能玩出什麼新花樣不成?
那麼,無論如何••••••
「艦長閣下。」
轉過身時修奈澤爾的臉上再次掛起來平日的溫和笑容。
「阿瓦隆微速後撤。」
「後撤。」艦長一愣,帶著深深的疑惑支支吾吾的開口了。「可是地面部隊待會兒還需要我們接應,而且在這種時候•••殿下您後撤•••戰士們會不會覺得事情有變?」
「艦長閣下,您不會想抗命吧?」修奈澤爾不加解釋,禮貌的質問道。
「不!當然不!阿瓦隆,第三巡航速度倒車!」
「謝謝。」
修奈澤爾點頭致謝。
再次轉過身注視著腳下的戰場,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了。
————————————————————————————————————————————————
「我可以擊殺他!!!」
像是為了證明什麼一般,他在「擊殺」這個詞上使足了力氣。
殺紅眼的朱雀單手抓住了腰間的繩索,一聲金鐵相撞的脆響,蘭斯洛特居然憑著蠻力將胳膊粗的鋼纜生生崩斷了!
「住手!」
「但我真的可以•••」
「我說住手!」伊蘭將他喝住。
血壓飆升,此刻腦袋中仿佛有什麼東西爆裂開了。
眼中的景象仿佛融化了一般混成一團,所有的色彩糅合在一起,強烈的眩暈差點讓他跌落駕駛座,不知所措的伊蘭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強子炮已經來到了兩人眼前,格拉斯哥依舊沒有動。
蘭斯洛特一把將格拉斯哥推開同時向空中還擊,將光束引向自己
「你在做什麼?!」
「••••••」
「伊蘭!!!」
「••••••我看不見了•••」
「什麼?!」
朱雀沒听明白。
「我說我看!不!見!了!!!」伊蘭咆哮道。
怎麼回事••••••
不,不對,這不是失明•••我還能感受到光,只是•••只是失去了聚焦而已。
視網膜月兌落?
不,應該是晶狀體月兌力,致使瞳孔擴散了。
沒錯,aadp是通過吞噬細胞而提供能量的,消耗身體的肌肉細胞可能還不明顯,但作用在晶狀體這種脆弱的小物件兒上,副作用就會數十倍的放大。加之疲勞過度••••••
居然在這種時候••••••
「拖住他!」
伊蘭在身上模索著掏出了一只針管,第三次,扎進了自己的肩膀。
還沒結束•••還沒結束•••還沒結束••••••
伊蘭拼命敲著自己的腦袋,似乎這樣會使藥效加速一般。
心髒一整排山倒海的絞痛,全身肌肉瞬間失去了控制,緊繃至極限,猶如鋼鐵,整個人一動也不能動。
我的心跳•••停止了?
胸腔里沒了動靜••••••
不,才不會這樣•••結束•••才會在這里•••我才不會•••
強迫著那只仿佛不屬于自己的右手,緩緩抬起•••指節虎爪,握拳空心•••握拳空心•••就像母親說的那樣•••肩肘發力,然後•••
拍在自己心口!
心髒像是被驚醒的兔子,以沖破胸腔的氣勢拼命跳動起來。上次呼吸仿佛是在很久以前,差點休克的大腦再次得到了氧氣供應,身體漸漸回到了意識的控制。
雖然沒有了之前起死回生的功效,但總算能勉強看到東西了。
勉強而已,世界依舊很模糊,只能區分物體,卻很難判斷出距離••••••
足夠了。
現在,把手上所有的條件一一羅列出來••••••在這必死的局面中,如何利用自己僅剩的棋子,如何湊足勝利的條件。
雖然貌似是不可能的計劃,但•••
我的話•••應該沒問題。
我的話•••可以贏。
「樞木君•••我們•••暫時還不可以殺他。咳咳,如果你還想日本獨立的話•••從現在起•••你不可以在自主判斷任何問題,而我的命令,咳,必須在第一時間•••被執行。」
————————————————————————————————————————————————————
當羅伊德再次悠悠醒來時,他發現已被刺鼻的氣味,槍聲以及人群的呼喊包圍了。
這群綁架自己的恐怖分子似乎是剛被催淚瓦斯燻了出來,正在逃往下一道防線。而自己正被兩個男人拽著後衣領在地上拖行。
羅伊德此時愁腸百轉,可惜生了一個天才的大腦,卻對實戰一竅不通。思考了片刻還是決定繼續裝死。
敵人,不,是友軍•••也不對,這已經不重要了,對方似乎很習慣在煙霧中作戰。從頭到尾煙霧彈就沒有間斷過,而這種戰術在狹窄的通道中效果拔群。黑色騎士團遇襲至今也未一睹對方真容,只有隱約的人影浮動。
煙幕不斷的向這里推進著,子彈從中穿出,精準的帶走自己身邊的恐怖分子。
很快,身前斷後的兩個男人便被倒了下去,煙幕瞬間吞噬了他們的身影。
緊接著便是正拖著自己的兩人,背後被人打成了篩子。羅伊德只覺後頸一松,腦勺硬生生的磕在了地上,金星直冒,淚水瞬間充滿眼眶。
「我是自己人!!!我是羅伊•••」
羅伊德不顧一切的喊道,拼命撐起上半身。
回答他的是一陣暴雨般的彈幕,科學家頓時將下半句咽回了肚子,雙手抱頭死死的趴在了地上。
一個紅色的身影從旁邊的門中閃出,閃電般的抓住了羅伊德的後心,二話不說拖著就跑,用嘴咬下手雷插銷,頭也不回的拋向了身後。
「對對對!跑跑跑!」
「閉嘴!你不是有腿嗎?!」卡蓮心情極其惡劣的吼道。
話音剛落,卡蓮便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似得一個踉蹌,左手失去了知覺,滾燙的感覺在左肩上蔓延。
羅伊德的後腦勺再次跟地板接觸,痛的聲都沒法兒出,整個人抱著腦袋縮成一團。
卡蓮轉身還擊,槍還沒舉起,又是一發子彈擊中了她的右腿。
身體失去了支撐,卡蓮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緩緩倒下。
這些家伙到底是怎麼回事,別說擊殺對方了,連對方的臉都沒見到•••簡直•••強到離譜!
守不住的•••絕對守不住的••••••
已經結束了••••••
「羅伊德先生!」
伯爵听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這萬念俱灰之時,那仿佛是天使的福音!
「塞西爾!!!」
前方不遠處的門口中,一個深藍色頭發的女人探出半個身子,手中端著步槍向煙幕中掃射著。
「羅伊德先生!這里!」
羅伊德忙不迭的應了一聲,飛快的向著女神匍匐前進。沒爬兩下又愣在了原地,經過了半秒鐘的天人交戰,一咬牙,又回過身將中彈的女孩架在了肩上。
「輸了••••••」
卡蓮甚至沒有意識到這個沒骨氣的家伙,在剛才居然做出了如此英勇的壯舉。女孩像是被抽走了什麼東西似得喃喃說道。
「別認輸啊你!」
羅伊德將卡蓮靠牆放好,扯下皮在她的腿上綁了兩圈,死死勒住,直到控制住出血。
「•••哎?」
為什麼•••要救我?
接著,這家伙在房間里找了一大圈,將尋覓來的手槍往卡蓮懷里一塞,毫不猶豫的將女孩推到門邊。他自己則一頭蒙進了角落里蹲下,雙手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