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做不到 第39章 參拾捌

作者 ︰ 林殊途

金鵬江最大的特點便是險,而夏崇關處更是最最亂石穿空、驚濤拍岸的所在。

林白起被蕭寵抱在懷里,感到冰冷的江水浸入自己的身體,一股深刻的死亡之氣迎面而來。

夏崇關河道扭曲,河道中碎石頗多,並且都是十分尖銳的碎石。那種石頭刮在身上的疼,幾乎無法用言語形容,蕭寵雖然已經很盡力地將林白起保護著,但她仍感到背後一片撕心裂肺的痛楚。那麼師兄現在,有多痛?

兩人順江漂流而下,在波浪中沉沉浮浮,在一個弧度非常大的轉彎口,不可避免地狀上了峭壁。

「呃……」蕭寵無法抑制地發出一聲痛吟。

林白起在他懷里,竟然絲毫不能幫到她,只能顫抖著喊了一聲︰「師兄……」

「沒事,抱緊師兄,一切交給師兄就好。」

蕭寵被水流卷著,順著崖壁往前摩擦而行,他的手在岩壁上擦出陣陣血花,可還是固執地沿著峭壁模索著,終于模到一塊凸起的石頭。他扳住石頭,讓兩人停止了漂動。

「師兄,我們這是……」林隨意不清楚蕭寵的想法,因為只是在崖壁上停住,是不可能有生還的機會的,因為這里的崖壁太高,他們從崖底根本上不去,然而這里也不可能有船只經過。

「我們在這等一等,我與花殺提過,讓他今晚留意夏崇關的動向。」

「師兄信不過薛放師伯?」林隨意愣住。

「不,我只是怕宮禪比我們想得聰明,沒想到他竟真的這樣聰明。」蕭寵冷笑。

在崖壁上攀著的時候,蕭寵一直點著一個火折子,這個火折子十分奇特,遇水也不會熄滅。約莫過了一刻鐘的工夫,便見江面上也朦朧有火折子的光,蕭寵吹了一聲口哨,那火折子的光芒便越來越近地靠了過來。

「蕭寵,別抓著石壁了,往下游漂,找機會到船上來。我沒辦法到石壁這邊接你們,浪太急,岩石會把船撞成碎片。」船上傳來花殺朦朧的喊聲。

蕭寵于是放了手,順著水流往下游漂,因為有火折子的指引,兩邊越靠越近,終于蕭遙撞在了船沿上,然後扒著船沿將林隨意丟上船,自己也翻身上了漁船。

「還真被你料中了,宮禪真是只狐狸。」花殺朝蕭寵笑了笑,半天不見他的回音,奇怪道︰「我可是拼著性命來救你們的,縱使曾經不待見我,也不要不理不睬吧……」

「花殺,師兄昏過去了。」林白起替蕭寵回答他。

花殺愣了一下,朝蕭寵看了看,見他被披風遮住,便問道︰「他……到底傷得有多重?」

「我也不知道,只是快些上岸罷,我不知道……不知道師兄能撐得住多久……」

這時一個巨浪朝漁船打來,花殺以整個人都要翻出船去的姿勢掌著舵,努力保持船身的平衡,險險沒有讓船翻過去。而後有遇到一個漩渦,他貼著漩渦側沿勉勵使出,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真是抱歉,竟然勞你親自來救我們。」林隨意對他道。

「也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了,你們可知道這夏崇關處的水流,我們漕幫的管它叫什麼?鬼見愁!一般人誰敢來這里,你們兩個真是不要命。」花殺嘆氣。

「若是當時不跳江,必死。跳江還有得救。」林隨意緊緊抱住蕭寵,對花殺道︰「我們得快點上岸,師兄傷得太重,我怕他支撐不住。」

「我倒是想快點上岸,只是不過了這一片閻王灘,根本找不到靠岸的地方。」花殺抹了把汗,「我那船頭有些救命的藥材,你先給蕭寵敷上,何時能夠上岸……看老天罷!」

花殺眯起眼楮嘆了口氣,將漁船開進閻王灘本來就是找死,他現在能掌主船舵就已經很勉強了,要靠岸幾乎是個笑話。可這話又不能跟林隨意明說,他于是四處找尋這,哪怕是有一線生機呢……

林隨意于是拿了藥材,然後將蓋在師兄身上的披風撩起來,不禁「嘶」地吸了口氣。

蕭寵身上到處是深可見骨的傷口,好幾處插在非要害處的羽箭已經被他自己拔了下來,只有一根穿透了胸腔,故而不能隨便亂拔。

她緊緊攥住藥瓶,根本不知該如何下手,這樣沉重的傷勢,她當真不知道自己師兄還能堅持多久。

「這……這到底……」林隨意的心疼得簡直要裂開,竟扶著船沿哭了起來。

「哭個屁!這還沒到你哭的時候呢,快過來幫我掌舵,船要是翻了三個人一起死!」花殺一只腳上前一步,伸手將她揪了起來,抻著她去掌舵。

「把舵掌穩了,我要看一看附近有沒有靠岸的地方,不需要什麼技巧,用蠻力將舵壓住,順著水流的方向就好。」他大聲對著她吼。

林白起點了點頭,「我從前也不是沒掌過船,你只管忙你的便是,若是能早一刻上岸……」

「不用你廢話,留著勁把船掌穩!」

花殺尋了很久,也沒找到能夠上岸的地方,看到林白起衣服隨時都要難過的昏過去的樣子,只得調笑道︰「你看我這穿著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今天穿著簡裝,長衣長褲高高挽起來,頭上還包著一條布巾,似普通漁夫一般的穿著。

「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看玩笑。」林隨意瞪了她一眼,一點沒敢放松地盯著前方,手穩穩掌主漁船的舵。

花殺討了個沒趣,只得訕訕地又轉過頭,這是他的目光卻亮了一下,原來岸上有與他們相同的火光。花殺忙提起手上的火折子,就見岸上嗖地射來一支羽箭,牢牢釘在船舷上。

漁船被一點一點地朝江岸拉近,林白起便看到了岸上站著幾個壯碩的旗丁,還有一個坐著的人,便是她的哥哥林白書。白書的輪椅幾乎要貼到河岸上,眼神中滿是焦急的顏色,看到林白起後終于露出欣喜的表情。

「白起,你……你怎麼樣?可有傷到?」林白書坐在輪椅上,腿腳不便還是想過來扶她。

「兄長……」林白起心里一陣難過。

哥哥的腿是為了她瘸的,師兄又為了她幾乎死掉,為什麼她的存在,竟像是專門為了坑害疼著愛著她的人呢?

「兄長,救救師兄……師兄他……」林白起在哥哥懷里哭了出來。

***

因為夏崇關不甚安全,宮禪正派人大肆搜捕林白起與蕭寵,故而幾個人沒有去漕幫的分舵,而是去了花殺在渡口附近的一個別館。

這里十分偏僻,但正是避人耳目的好去處。

幾個人來到了花殺的別館,蕭寵便被幾個早就候著的得力醫者送進了房中,關著門醫治。

林白起被林白書親自上著藥,白書見她全身上下都是傷痕,氣得摔了好幾個藥瓶子。

「兄長,這原是個失誤……」林白起勸他。

「我捧在手心里護著的妹妹,哪里由得他們這樣使喚?」白書咬牙切齒地道︰「我就叫你別當這勞什子的官,誰家的天下與我們兄妹有什麼關系?跟東岫庭和漕幫也沒有關系,你為何一定要出這個頭?」

「我……」林白起不願把戚夫人是兩人母親的事情告訴兄長,只是一時間又想不出很好的理由,于是只得沉默著。

息夫人若是勝了,遲早會一步一步將君天戰的權勢全部奪過來,那時戚太後是一定會遭迫害的。息夫人有多恨戚姬,是朝中有目共睹的事情。

事實上林白起很想把最近發生的事情說與兄長听,但是兄長的身體並不好,不適合過度的操勞,況且兄長又是個極為重情重義的人。林白起一是怕他因為父親眼盲的事情又生難過,二是怕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居然活著,但母親受到了那樣大的威脅,會拼死保護母親。

經過這次的受伏,林白起覺得一家里有一個人為國事操勞就夠了,不論如何,不能再拖哥哥下水。

白書低頭看著她的表情,突然將她的頭抬起來,認真道︰「白起,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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