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憔悴?
什麼叫做黯然?
什麼叫做為情所困。
你看眼前的燕弘真便知道了。
當蘇慧娘打開房門,看見的就是一身白袍空蕩蕩的掛在身上,雙眼通紅,滿臉痛苦的他。
話都還沒說呢,她這一顆心就軟了三分,不禁有些心疼地問道︰「你、你這是怎麼弄的啊!」
燕弘真一抿嘴,眼淚便小溪樣流出來,他這人本就生的副得天獨厚的好皮相,這般默默流淚的表情,當真是讓人心肝都痛了。
「姐姐都不要小七了,還管我死活做什麼?」燕弘真雙眼中似嗔含怨,幽幽地看著蘇慧娘哭道。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什麼時候不要你了。」蘇慧娘有些心虛地避開了他的眼神。
「慧姐姐,敢說自己沒有避著我嗎?」燕弘真咬著發白的嘴唇,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樣對著蘇慧娘說道︰「小七知道,慧姐姐打小就對我好,把我當親弟弟來看,可是小七卻辜負了慧姐姐的一片憐愛,竟對你起了思慕之心,這實屬不該,可我卻無論如何都管不住自己的心,慧姐姐若是因此惱恨了小七,遠了小七,那就讓小七用這條爛命給慧姐姐賠罪吧!」
說完,也不管在那里听愣住了的蘇慧娘,滑出袖中的匕首,對著自己胸口,就那樣扎了下去,刀入柄處,血水如噴泉般瞬間染紅了衣襟。
蘇慧娘看著眼前迅速暈開的血花,整個人呆若木雞,這是怎麼回事啊?只是在自己面前說了幾句話,怎麼就開始自殘了?
「你、你、你你你你…………」
燕弘真看著臉色蒼白,神情驚恐,整個人已經混亂到不行的蘇慧娘,淡淡一笑,那笑容中充滿了「傷感」,他拔出了那把匕首,然後,又連著往身上捅了兩刀。
「住手!!!住手!!!!不要,不要、不要」蘇慧娘瘋了樣撲了上去,緊緊握住燕弘真拿著刀的雙手,狂亂地大喊著︰「來人,來人,叫大夫,叫大夫……」
此時此刻,燕弘真已經完全是個血人了,他倒在地上,臉上是白蒙蒙的死氣,卻還是執著的看著蘇慧娘斷斷續續地說道︰「姐姐,願意原諒我嗎?」
「瘋子,你這個瘋子!!」蘇慧娘大哭道︰「我養了你這麼多年,就是讓你在身上扎刀嗎?你口口聲聲說喜歡,卻又是這樣對我,我、我不要原諒你,我恨死你了。」
「對不起。」燕弘真的聲音迅速地虛弱下去︰「這輩子,我怕是斷、斷不了對你的心思,等待來世,來世…………」
蘇慧娘一顆心肝顫的那叫一個抖,此時此刻,她什麼都顧不得了,只抱著燕弘真的頭,哭道︰「只要你別死,我什麼都答應你,別死啊……」
真的什麼都答應嗎?燕弘真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楮,他就知道慧姐姐舍不得他。
當木香領著大夫匆匆趕過來時,燕弘真已經是暈過去許久了,後來的事情,蘇慧娘很多都已經不記得了,她只是哭,一直一直的哭,哭的整個人都暈死了過去。
對于燕弘真來說這次的苦肉計雖有做戲的成分,可那三刀也是真往身上扎的,所以這一趟,就是整整三天,而這三天,對蘇慧娘來說簡直就是地獄,她一夜一夜的守在燕弘真身邊,時不時的就會去探探他的鼻息,生怕他就這麼沒了性命,所以當燕弘真再次睜開眼楮時,看到的就是臉色煞白,神情枯槁,活月兌月兌瘦了一大圈的慧姐姐。
見他醒來,蘇慧娘先是狂喜,而後又想到什麼一樣,臉色變了幾番,最後才說了句︰「你醒了?」
燕弘真微微點了點頭,想要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上半身已經變成了只木乃伊。
「別亂動,小心扯著傷口。」
燕弘真听了果然乖乖不動了。
「對不起……」半晌後他這樣說道。
蘇慧娘常常地嘆了口氣,苦笑道︰「你這哪里是在道歉,分明是在威脅我。」
用自己的命去威脅別人,這事听起來就好笑,然而,若是被威脅的那個人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任何東西都寶貴,那事情就要另當別論了。
「可我不知道除了這個方法,還能有別的什麼,來表明我的真心。」燕弘真神情失落,充滿了惴惴不安。
蘇慧娘沉默了片刻後,這樣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對我的感情,也許並不是什麼男女之情,它或許是母子之情,或許是姐弟之情,只是因為你很少接觸其他女性,而我們又沒有血緣關系,所以你才會生出這樣的錯覺。」
「慧姐姐說的錯覺不錯覺什麼的,小七不懂。」燕弘真直直的看著蘇慧娘,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只知道一件事,只要我在腦海中想象,有一天慧姐姐會喜歡上其他男人,會成為其他男人的妻子,我就會憤怒的發狂,我會想要殺了任何搶走你的人,也許也會殺了你,因為你不要我了,當然,我最後也會下去陪你的,無論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我都要纏著你生生世世,你永遠別想要把我扔掉。」
蘇慧娘听到這話,眼中淚水不禁流的更凶,哭道︰「我到底是欠了你什麼啊,要被你生生世世的要債。」
「你欠了我一顆心。」燕弘真抓著她的手,艱難地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這里面已經是空的了,被你拿走了。」
蘇慧娘听了,更是大哭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麼總是再哭,好些這些天哭出的淚水,比前後兩輩子加起來都多,可是這里面又不單單只是悲傷,竟然還有著淡淡地喜悅。
一直以來,她想要追求的不就是這樣一份感情嗎?
一份執著的,哪怕毀了所有,也絕不放手的覺悟。
蘇慧娘趴在床邊,哭的像是個孩子。
燕弘真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本是少年的臉龐,卻有著堅定不移的執著,他是不會放手的,哪怕慧姐姐並不接受,他也絕對不會放手的。
絕對不。
燕弘真的傷在他蘇醒以後,便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好轉著,在床上躺了十七八天後,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了,當然,這也是托那三刀避開要害,並沒有扎到髒器上的福和蘇慧娘空間靈泉的功勞。當然,那些流出的血可不會倒回去,所以燕弘真依然要過著勒繃帶、吃豬肝,喝參湯地養傷日子。
不過對他來說,這大半個月可謂是「幸福滿滿」的,他的慧姐姐沒了前段日子的躲閃,又變得與他親近了起來,而更加重要的是,他發現在換藥布的時候,慧姐姐的臉上似乎有些不自在,要知道她以前可是看見自個□□眼都不眨一下的女人啊,這是不是一個信號,表明在慧姐姐心里,終于把他當男人看了?每每想到此處,燕弘真就跟那喝飄了的醉鬼一樣,整個人都快飛起來了,只覺得當初怎麼沒再在身上插三刀,若是這樣的話,慧姐姐說不定一口就答應嫁給他了呢!
「嘻嘻……」燕弘真臉上露出甜蜜的傻笑,可真是越想越美。
「你也別太得意了。」蘇慧娘一手把他養大,又怎麼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麼。
「我先與你說了……」強忍著面熱,蘇慧娘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既然對我有那般念頭,便該拿出真心相對,而不是以刀威脅,你這樣做,豈不是更傷我的心。」想起那日他渾身是血的畫面,蘇慧娘依然是驚悸不已。
「是我錯了!我給姐姐賠不是,以後斷不會再如此了!」燕弘真站起身,對著蘇慧娘深深一鞠躬。
他身上有傷,再站起時,免不了呲牙咧嘴一番,只是不知道,他是真疼還是做給別人看的罷了。
蘇慧娘見他臉有愧色,應是真心認錯,心口堵住的那口氣,總算煙消雲散了。
「只是慧姐姐……」認完了錯,某人又露出一副「怯生生」的表情,極渴望又極可憐地問道︰「那你、你接受、接受我嗎?」
蘇慧娘看了他一眼,臉上不自在之色更濃,然而,她畢竟是個心智成熟的,既然確定了自個的心意,又不願意錯過這份感情,自然不會玩什麼月朦朧、鳥朦朧地事情,要不接受,要不拒絕,干脆利落,不耽人耽己才是她的作風。
「你若有這番心思,那咱們就約法三章。」蘇慧娘正了顏色,開口說道。
燕弘真立刻做出副洗耳恭听的樣子。
「第一,以後要做個正派的人,絕不能以己之私,傷害旁人。」
燕弘真猶豫了一下︰「若是跟錦衣衛任務有關的,那我也沒有辦法。」
蘇慧娘便道︰「你第一條便這樣猶豫,可見沒什麼真心的。」
「好了,好了,我答應還不行!」燕弘真見蘇慧娘不悅,感激賠笑著連連說道。
「第二,你我有一日,若真成了夫妻,你要對我一心一意,二人之間絕不可能再有旁人。」
「我應了,我應了。」燕弘真小雞啄米似的一個勁兒點著頭。
「第三……」蘇慧娘臉色紅了下,卻還是開口道︰「三媒六聘,八抬大轎、你要明媒正娶。」
燕弘真現在起止是高興了,完全是被天上掉下來的千兩黃金砸中的表情。
嗯,非常,非常的,痴呆。
「怎麼你不願意?」蘇慧娘皺了皺眉頭。
燕弘真咕咚一聲,咽下了口水,暈乎乎地問了句︰「啥時成親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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