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長生門 第24章

作者 ︰ 木渝

上古戰場

越往深處,水壓便越來越大,從最開始的影響呼吸,到現在幾乎可以捏爆內髒的壓力,紀承書他們都紛紛運起了靈力抵抗,好在紀承書還帶著她的避水珠,壓力比之另外兩人輕了不少。

他們已經不知向下沉了多久,遠遠能夠看見的從水面上降下的光已經徹底消失,水質也從淺藍色一層層疊加漸變成如墨的黑。

分不清時間和方向,他們似乎一直停留在原地,又仿佛向前、向下漂了很久、很遠。

他們下來的地方只是淺海,斷不可能有如此漫無邊際的下沉,事實上,他們一只無望海深海中的魔獸都沒有見過。

這不和常理。

紀承書隱隱覺得,自從他們進入水泡下沉之後就來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有什麼東西撕裂了時空的質感,像一層層薄膜被他們撐開到極限而破裂。

她在下水之前還曾見過跳躍著的魚兒,僅僅站在岸邊就能看到由游魚匯聚而成的暗流,那是難以想象的豐富數量,漁船絕對走不了十米就會返航,事實上也是如此,這里的漁網網眼都大得不得了。

就是如此數量的、能將再大的船只的船底都敲得咚咚響的魚,在他們所處的水泡完全淹沒頭頂之後就倏然消失,仿佛從未真切的存在過,一切只是他們的幻覺。

只是這樣區區一步的距離,他們就已經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又是不知多久的下沉,重華在研究他的陣法,凌霄觀看古籍,紀承書則干脆借著深海的水壓鍛體。

還剩一線突破第二境的時候,他們眼前忽然明亮起來。

不是那種一點點的仿佛被拂去灰塵的亮,而是從地面上反射的白光,照在身上,從心底泛出來悚然的戰栗感,如同一雙冰冷的手從你身上撫模過去,最後貼上你的額頭。

紀承書睜開眼,觸目所及便是一片黑白色的陸地,位于水泡的正下方,盡頭是漆黑的海洋,好像只有這里,萬里之遙的陽光才能到達。

陸地上有著層層疊疊點綴著的散亂白色,美麗純淨的白色,仿佛遍布荒野的不知名野花又或者灑落天際的星屑。

然而越來越接近地面之後,他們才發現原來地上的並非是什麼可以被當做花朵一樣稱贊的嬌女敕事物,而是一地白骨,完整的如同時光凝聚而保留下來的白骨。

每一具白骨都維持著生前的動作——廝殺!

有人揮劍斬下,有人被一箭穿心,有人半跪于地以身護旗,有人失去了肢體依舊在撕咬對手。

這是兩方人的戰場,他們的戰爭延續了不知多少年,如今仍在繼續。

「不死民……」重華喃喃出生,紀承書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有一半的白骨,在身體的某個部分存在著完全漆黑的一塊骨頭,重華就是看著這些說出了不死民。

察覺到她的目光,重華笑著解釋︰「只有不死民死後,他們身體的所有修為都會匯聚到一塊骨頭上,目前也只有這個方式來辨別不死民與神舟人的差異。」

「這里是不死民與神舟修士最後一戰的戰場,」凌霄的表情凝重起來,「我在古籍里見到過,沒想到真的會存在——」

「黑壤,又名白骨荒野,被掩埋的歷史之一,在當年被稱為最後的戰場。」

在凌霄道出此間來歷的那一刻,好似開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機關,此間的氣勢與殺意滔天而起,仿佛剛剛隱去還不到一刻。

這里有神州最後的修士,也有不死民最後的戰士,生者得到一切,敗者將入地獄!

他們或許是壽元將近的老者,也可能是初入修行的孩童,或者垂垂老矣也或者朝氣蓬勃,他們的鮮血灑遍了這里的每一寸土地,他們的刀鋒削去了面前一切阻礙,這里只有被鮮血侵染成黑色的土壤與萬載永存的白骨。

他們倒在了最後的戰場上,當年恐怕只有寄托著思念而異常沉重的風聲才能將他們的死訊傳達給他們的親族。

一個民族被逼到絕境之後會有可怕的戰力與韌性,尤其是兩個都處于絕境的民族相互踫撞在一起。

他們都別無退路,只有傾盡全族之力一戰。

紀承書閉上眼,她能看見自己眼前一片血紅,殺聲震天,身旁一片刀光劍影。

這是個不活就死、要想活就不得不先拋卻生路的戰場。

他們的家人、摯友、師門,所有親族都在這里,沒有人能看清自己身後是誰,沒有人有空去在意自己身前被砍到的人是誰,他們一旦停下刀刃的劈砍就會死,這是個連悲傷哀吊都被擠開的地方。

面對著亡族的災難,一切個人的血海深仇都是那麼的渺小蒼白,微不足道。

這里的戰士所能選擇的,只有舉起武器,以死還死。

她睜開眼,若有所感的抬頭,消失已久的陽光掛在頭頂,在海中只露出一線。

在這個死寂一片的地方,居然奇跡般的留有陽光。

他們深深彎腰。

這里沒有墓碑,沒有墳頭,只有無名無姓的白骨,但對于他們來說,這已經夠了。

他們都是值得尊敬的戰士,是應該敬仰的先人。

不管他修為如何血緣親疏,站在這片土地之上,他們就是血脈相連的族人。

「我大概明白了,」重華直起身,再不復先前的嬉皮笑臉,他身上總是有著不將世事放于心上的跳月兌,此刻那些浮躁的氣息終于全然消失,「我絕不會讓那些人踏入這里一步。」

沒有人可以不被如此壯烈的氣息打動,所以,對于那些膽敢打擾逝者安息的人,絕對無法原諒、不可饒恕!

你有這個覺悟就好,自從黑壤沉下來之後,我們陵魚世世代代就在守護他們。他們身後的陵魚此刻終于出了聲,我叫藍閔,天狐大人要見你。

他伸手指了指紀承書,同時水泡破裂,沒想到居然在海底有著空氣,幸好他們已經飄出了白骨荒野,不然掉下去之後砸壞幾根骨頭,他們就可以從自己身上拆下來補了。

「我?」紀承書挑眉,她想不出天狐有什麼好見自己的地方,但看到藍閔肯定之後,她同凌霄與重華打了個招呼,轉身去了。

與此同時,另一只陵魚冒出,對留下的人做了個手勢,來這邊吉~

听聲音是一位年輕的小姑娘,她說著地道的神州語,只是帶著奇怪的尾音。

看起來奇異的說話方式是這一族的共同特征。

紀承書隨著藍閔一路前行,在古戰場之前是陵魚的聚集區,藍閔沒有在那兒停留,而是帶著紀承書一路向外走,不過紀承書也分不清到底哪是外哪是里。

他們一直走到了一處小木屋,紀承書看著這座與陵魚的洞穴格格不入的建築,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藍閔將她帶過來之後就鞠了一躬,輕手輕腳的走掉了。

紀承書只要輕輕叩門三下,在她敲門的時候內里傳來了收拾書卷的聲音,不算太久的等待之後,門被拉開,紀承書猝不及防的跌進了一雙深如上古幽井的雙眸里。

只是一瞬間的怔愣,她很快就清醒了過來,白虎本就帶有破除迷障的效果,再加上她本就無心于任何美色,說白了就是毫無情趣可言,這類帶有魅惑性的術法對她而言效果只會大打折扣。

「您是天狐大人?」她後退一步,謹慎問道。

那天生媚骨的美人點頭,一瞥一笑無不勾魂攝魄︰「吾乃天狐長流,喚吾阿長便可。」

天狐不同于九尾狐,天狐的魅力更富有神秘感,尤其是千歲的天狐,她的一舉一動仿佛帶著魔性,即使是一個抬手,也充滿了天道的玄妙之感。

「那長流……」紀承書看著天狐的目光,很自覺的將其後的大人咽了回去︰「你為甚要找我呢?」

「因為吾看到了呀。」長流關上木門,動作輕盈地旋身坐到房間中央的小幾邊,長袖飛揚間顧盼神飛,她的襦裙鋪了一地,襯得她越發嬌小,此刻長流天真地撐著臉仰頭,雙目牢牢鎖住紀承書的眼楮,探究的好似想在她身上找出什麼好玩的事物。

紀承書幾乎對這般炙熱過頭的目光無所適從。

好在天狐很快就移開了目光,而是模出一面古樸的銅鏡,將鏡面對準紀承書。

紀承書看到內中有一容姿清雅英氣勃勃,面上含著一抹笑意的女子,她的眉斜飛入鬢,抬眼間便是一番寫意風流。

氣質端凝,不動如山。

她幾乎是愕然的看著鏡子,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相貌,但當她抬頭撫上自己的臉時,卻猛然醒悟過來,她現在並非身處自己的身體,但為什麼……那鏡子上面卻招出了她前世真正的面貌?

「我看到你在未來立于蒼穹之上比任何地方都高的地方,俯覽人間,腳踏山巒,祥雲為家臣,清風綰秀發。」

「你斬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人還在的話麻煩吱一聲好嗎t^t

這是第一更,我估計第三更會在深夜……

謝謝閱讀。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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