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北京城南郊的獵場。♀
一行隊伍疾馳在藍天下,揚起一路黃塵,似要沖破雲霄。
為首是兩匹黑亮的駿馬,一高一矮,馬上坐著這是福臨和多爾袞。他們身側圍著內大臣,御前侍衛,八旗親貴,岳樂自然在這些親貴之中。
福臨一身明黃繡龍紋勁裝騎在馬駒上,馬上配了精巧的金馬鞍,金箭筒,一派金貴氣象。
多爾袞騎馬隨在身後亦是衣飾華麗,氣勢迫人。
十月的天氣,天高雲淡,勁爽的風獵獵吹動。
滿洲貴族素喜騎馬射箭。幼年的福臨也醉心于此。雖是滿頭大汗,不過眼楮晶晶亮,唇邊閃過抑制不住的笑容。
很快,他又皺皺眉頭,看了一眼身旁面無表情的攝政王多爾袞,隨即熄滅了一臉興奮的光彩,恢復了原有的莊重。
忽然有侍衛騎馬來報︰」稟告皇叔父攝政王,圍場三十里處已經包圍。「」很好,下去吧。」
此舉竟是直接略過了皇上,朝中大臣和八旗親貴均是視若無睹。
多爾袞隨意拱手,對著福臨說道︰「皇上,是否開始圍獵?」
「圍獵開始。」福臨命令道,一夾馬月復向前行去,然而圍場一片安靜,竟是沒有一個人動作。
多爾袞諷刺一笑,一揚馬鞭高聲喝道︰「全軍開始狩獵。」便帶著一眾大軍快馬行去,越過了小皇帝福臨。
福臨一勒馬繩,坐在馬上盯著多爾袞遠去的背影,眸光中帶著怒氣和隱忍,許久後平復一下心情,對著身後一隊御前侍衛,命令道︰「走。」
說罷,用力揮鞭,馬兒疼痛一聲嘶鳴,甩蹄疾馳進入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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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樂,怎麼樣,我們來比試一場?」濟度追上岳樂,與他並列而行。
岳樂是屬瓖白旗,自然跟著多爾袞的兩白旗大軍先行,濟度雖不是屬兩白旗,但是所有將領幾乎都迫于攝政王的威勢听令行事。
岳樂騎在馬上一派瀟灑,回頭看向英姿颯爽的濟度,見他黑亮眸中的執著認真,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
「好啊。」岳樂輕笑一聲拿出弓箭,瞄準不遠處一只野兔,「嗖」的一聲,箭矢夾著風聲,銀芒一閃便射中了獵物。
濟度眼前一亮贊道︰「好箭法。」
因為興奮變得白皙的臉上出現一絲嫣紅,隨即拿出自己的弓箭,朗聲一笑︰「很好,今天真是遇到了不錯的對手,那麼就讓我們比比看誰的騎射更高一籌。」
說罷,駕馬奔馳,姿態矯健,眼楮一眯瞄準,將弓拉成滿月,手指一松,箭便離弦,夾著風聲,射中了林中一只個獐子。
濟度嘴角勾起,沖著岳樂,挑眉一笑。
瞧他那得瑟的小模樣,岳樂更覺有趣。
一夾馬月復,向下個獵物追去,濟度不甘示弱也趕緊跟上。
兩人在林中奔突,時而張弓搭箭,時而追擊同一獵物,你追我奪,毫不相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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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另一側
鞏阿岱、錫翰兩人看著小皇帝的到來,相識一笑,上前應付的行禮道︰「臣鞏阿岱、錫翰,給皇上請安。」
小皇帝福臨看到眼前這兩人,不由眉頭一皺,鞏阿岱、錫翰兩人乃是多爾袞的心月復黨羽,此刻竟來給他請安。
故意停頓片刻,福臨才說道︰「起吧。你們在此何事?」
兩人起身,鞏阿岱說道︰「回皇上,皇叔父攝政王怕您平日疏于騎射,跟不上大部隊速度,所以讓我等帶您從小路帶您走,與皇叔父攝政王回合。」
「就不勞皇叔父攝政王費心了」福臨冷哼一聲,神色及其陰沉,回頭沖御前侍衛高聲道︰「我們走。」
御前侍衛听到是攝政王的命令,相互對望,臉色躊躇,其中一侍衛上前勸道︰「皇上,鞏大人說的有理,更何況這是皇叔」
話沒有完,不過大家都是心里知曉,空氣似被凝結,一片壓抑的寂靜。
福臨的臉色越來越沉,心中的怒火在胸腔翻滾咆哮,狠狠的掃這些御林軍的侍衛一眼,至到他們都羞愧的低下頭,方才回身對鞏阿岱、錫翰兩人說道︰「還不帶路?」
鞏阿岱、錫翰嘴角暗暗勾起不懷好意的笑,一下拱手朝前帶路。
一路人馬抄小路在林中前進,山路盡是越來越崎嶇,福臨皺眉問道︰「怎麼路這麼陡?」
錫翰笑道︰「皇上平日不習騎射,自然不適應,對于我們這些常年在馬背上的將士來說很正常。」
福臨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隊伍行到一陡坡,一塊塊石頭潛藏在泥土中,光用眼看也知道這路並不好走,福臨勒住馬繩,停了下來。
鞏阿岱狀似好意的說道︰「皇上,前面坡陡,不如您與奴才同乘一匹?」
福臨心中害怕,卻是著股憋氣,咬牙說道︰「不必,朕能過去。」說完便深呼吸了下,策馬前行。
畢竟年紀小,有沒有精湛的騎射功夫,沒行幾步便看著手忙腳亂。
鞏阿岱、錫翰眼中閃過戲謔,熟練地策馬走下了陡坡,回頭欣賞的看著小皇帝驚慌失措的辨清。
福臨抬頭更是惱羞成怒,一夾馬月復想要快些下坡,哪知馬失前蹄,福臨身體一個慣性,從馬上摔了下去。
身後侍衛還來不及反應,福臨小小的身體就陡坡上滾下,一圈一圈,直至滾到鞏阿岱、錫翰兩人近前。
「皇上。」「皇上您沒事吧?"御前侍衛各個驚慌失措,急忙下馬,將他扶起。
鞏阿岱、錫翰見福臨灰頭土臉的模樣,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刺耳的笑聲如同尖銳異常刺痛著福臨的耳膜,拉扯著福臨幼女敕的心靈,即使再笨他也知道這是兩人故意戲耍與他。
一巴掌會開侍衛的攙扶的手,看著周圍人或是擔憂或是嘲笑的臉,福臨只覺得虛偽惡心。
強忍著疼痛不適,隨意上了匹馬,也不管東南西北,他此刻只想遠離這些令他作嘔的人。
不知跑了多久,或是累了,或是馬跑不動了。
福臨背靠在樹,坐在地上,無助的哭泣。
然而他卻沒有注意,他所靠著的樹是棵,枯死的千年老樹,看上去使人覺得十分奇怪,怪與周圍的環境並不協調,樹干有個上大窟窿,隱隱能聞到腥騷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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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正在與濟度比賽的岳樂,似有所感的望向遠方,清冷的目光一凝,一轉馬頭如同流星趕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疾馳而去。
濟度剛射中一只獵物,一轉頭哪還有半個人影,眼光四下掃射,就只不見岳樂的半個影子。
俊臉上忽青忽白,一陣咬牙切齒。
該死的岳樂,我說他怎麼這麼爽快,感情是耍著小爺我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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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一滴滴落下,福臨正哭著,突覺得身後的巨木猛地晃了兩晃,還沒來得及反應巨木又是一陣猛顫,樹枝上的枯葉紛紛揚揚地掉了下來,好象是樹內有什麼巨大的物體在蠢蠢欲動。
回頭一望,福林整個臉變得血色全無,只見一只碩大長毛的人熊從洞中爬出,它用血紅的雙眼正看著他。
福臨心中發顫,連滾帶爬地只想逃跑,心慌意亂之下,沒奔出一步,便又摔倒在雪地之上。
再爬起來的時候,人熊已經撲到面前,一爪子揮落,福臨背後的明黃繡龍紋勁裝被撕了口子,剛一回身便立刻被人熊按住。
眼見著腥惡的血盆大口就要咬下,福臨心中一片死灰。
一支箭羽劃破長空,速度之快竟是仿佛消失了般,福臨只覺耳邊傳來能撕裂空間聲音。
箭從人熊眉心射入,竟是穿過它的龐大身軀,定在身後的千年古木上,臂力之大駭人听聞,若是季度在此怕是再難有比較的心思。
人熊四肢抽畜一下著漸漸不再動了,整個森林也立刻陷入了沉寂。
岳樂急忙將福臨的半個身子從人熊的尸體上解救出來,將他抱進懷中。
福臨渾身都在顫抖,眼中的驚恐久久不散,抓著他衣服的雙手直接根根發白。
岳樂看著這張不滿灰塵的狼狽小臉,輕嘆一聲,輕拍著他的背在他耳邊溫聲道︰「已經沒事了,不要害怕,沒事了……」
熟悉的懷抱,溫柔的話語,小人兒終于平靜了下來,望著岳樂,沙啞這聲音低低的喚著︰「堂哥」
「我在。」岳樂清冷的眼中包含著溫柔,福臨在也忍不住,抱著岳樂的脖子,靠在他的脖頸低低的哭泣著。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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