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中,一客棧內
幾個青花瓷的小茶壺,零零散散的擺放在大榆木桌上面,門外小攤的叫賣聲隨著清新的空氣傳了進來,此刻僻靜一角正坐著三人。
「屬下陳近南,見過二公子。」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書生滿臉恭敬的拜見,此人眉眼和藹,但目光如電,隱隱有著領袖的不凡氣概。
對于這個陳近南,鄭克爽還是很欣賞的,武功卓絕,並且作為一個組織的領袖,目光、判斷、公正的處事方式都能夠服眾,他的政治頭腦和處事方針也十分不凡,永遠是從大局著想。
而最讓人惋惜的是他的思想的局限性,他念念不忘自己是台灣鄭王爺的部下,要向鄭王爺效忠,並且把這種對明朝的忠心,與對鄭家的忠心等同起來,恰恰這一點,卻是鄭克爽最感到滿意的!
因此在鄭克爽對陳近南拋出橄欖枝時,陳近南毫無芥蒂的便接受了,更重要的是他仿佛在鄭克爽的身上,再次看到當初鄭大帥的運籌帷幄的智謀與氣吞山河的雄心。
「無需多禮。」鄭克爽仍是一身白衣雲錦服飾,馮錫範坐在他身側,只不過他和馮錫範為了不引了耳目,他們頭上都戴上了假辮子。
「復甫,我讓你查的人,你找到沒有?」(復甫是陳近南的字)
「回二公子,王士元和他的妻兒子女,已經被我們的天地會的幫眾扣住了,不知二公子是否需要,見見此人。」
「不必,復甫辦事我還是很放心的。」鄭克爽滿意一下,清淺的笑容使得這張俊美絕倫的臉更顯飄逸不是凡人。
「馮師傅,明日你就帶著朱三太子和他的家屬,先行會台灣。之後立即宣布朱三太子人在台灣的消息,務必借此拉攏前明舊部。」
「二公子,您呢,不與屬下一同回去嗎?」馮錫範不解問道。
「我要動身去趟揚州。」
見馮錫範仍是不解,鄭克爽緩緩說道︰「如今朱三太子已經落入我手,不過想要成事,只有大義名分是遠遠不夠的。如今我們最缺的便是人才與錢糧,人才不能急在一時,不過錢財嘛,倒是有個好法子。」
「自隋煬帝開鑿運河,揚州地居運河之中,為蘇浙漕運必經之地。明清之季,又為鹽商大賈所聚集,殷富甲于天下。我這次去,就是要整合一下這些鹽梟,好撈籌備軍馬糧餉的資金。」
潔白修長的手在小小的青花瓷茶碗的映襯下,更顯肌膚的晶瑩如玉,如上好的羊脂白玉,就這麼微微握著,竟有種掌握蒼生的錯覺。
「二公子,天地會近年來在福建,浙江、廣東一帶,發展不錯,不若就讓屬下陪您一起去吧。」陳近南連忙毛遂自薦道。
「自然少不了你。」鄭克爽眼眸含笑的望著兩人,陳近南與馮錫範只覺眼花,似乎看見壯年的大帥,坐在對面。
不同的是,眼前少年更加年輕俊美,也更加的深不可測,令人心生敬畏。
(以下部分引自《鹿鼎記》原文)
揚州瘦西湖畔的鳴玉坊乃青樓名妓匯集之所。
暮春天氣,華燈初上,鳴玉坊各家院子中傳出一片絲竹和歡笑之聲,當真是笙歌處處,一片升平的景象。
只是忽然之間,這樣的歌舞升平的氛圍就被突然闖進的五六人打斷了,只見他們皆是短裝結束,白布包頭,青帶纏腰手中拿著明晃晃的鋼刀。
鳴玉坊內立即靜了片刻,跟著各處院子中喧聲四起,女子驚呼聲,男子叫囔聲,亂成一團。
麗春院中正在大排筵席,一听到這呼聲,人人臉色大變。
「砰」的一聲,大門猛地撞開,便有十七八名大漢涌了進來。
「各位朋友,打擾模怪,在下賠禮,我等再次並不是生事,只是要找一人。」鹽梟中,走出一個五十余歲的老者,顯然較有威信,只見他微微抱拳,接著又高聲喊道︰「天地會姓賈的朋友。賈老六,在不在這里?」
說著眼光向眾鹽商臉上逐一掃去,眾人忙連連搖頭,一臉驚慌。
那鹽梟老者又提高聲音叫道︰「賈老六,今兒下午,你在瘦西湖旁酒館中胡說八道,說什麼揚州販私鹽的人沒種,不敢殺官造反,就只會走私販鹽,做些沒膽子的小生意。你喝飽了黃湯,大叫大囔,說道揚州販私鹽的倘若不服,盡管到鳴玉坊來找你便是。我們這可不是來了嗎?賈老六,你是天地會的好漢子,怎地做了縮頭烏龜啦?」
隨著那鹽梟老者的話語,其余十幾名鹽梟也是跟著叫囔起來,麗春院內一時叫罵聲不斷。
「二公子,您讓我們天地會的兄弟放出話,是否想在此處來個一網打盡?」
東廂房內,陳近南對著正悠閑喝酒、一派肆意風流的鄭克爽問道。
「不錯。」鄭克爽贊賞說道,陳近南也是有勇有謀的人,自己才行一步,他便知道下不該如何行駛了,著實是個得力手下。
「只是,二公子。」陳近南神色為難,欲言又止道︰「鹽梟向來只是販賣私鹽,並不搶劫行商或做其他歹事,平時與百姓買賣私鹽,也公平誠實,並不仗勢欺人,
我們是否」
「難怪江湖都稱,‘平生不識陳近南,便是英雄也枉然。’復甫的俠義,我今日卻是受教了。」見英俊的中年男子一副神色扭捏,鄭克爽不由調笑。
「二公子」不知為何,看到那冷清眸子的調笑,陳近南竟是難得的臉紅。
鄭克爽也不再打趣,正色說道︰「復甫,你不必擔憂。我雖是取財,卻是與之合作,並不傷人性命。」
「清廷鹽稅甚重,倘若逃漏鹽稅,販賣私鹽,獲利頗豐。揚州一帶是江北淮鹽的集散之地,一般亡命之徒成群結隊,逃稅販鹽,這些鹽梟極是凶悍,清廷官府早也有意捉拿。我們與他們合作,不但給他們提供了保護,也能保證他們收益,這是和劃算的買賣,沒有人會拒絕。」
陳近南先是點頭,而後皺眉︰「這些都是亡命之徒性格凶悍,與他們合作會不會?」
「暗中打壓一批,在扶持一批,那麼不需三年,這個鹽梟團伙便在我們手中了。」鄭克爽輕描淡寫道。
見鄭克爽三言兩語就決定了揚州鹽梟的命運,對著太過年輕也太過俊美的少年,陳近南想著︰或許,大帥的遺願、明朝的復興真的能在二公子身上實現了。
「二公子」陳近南剛要說些什麼,哪知隔壁廂房中有個粗豪的聲音突然說道︰「是誰在這里大呼小叫,打擾老子尋快活?」
「賈老六在這里了!」
「賈老六,快滾出來!」
「你這狗賊好大膽子!」一眾鹽梟紛紛吆喝,聲音吵雜,令陳近南暗暗皺眉。
「老子不姓賈,只是你們這幫家伙胡罵天地會,老子可听著不大順耳。老子不是天地會的,卻知道天地會的朋友們個個是英雄好漢。你們這些販私鹽的,跟他們提鞋兒,抹也不配。」那人哈哈大笑說道。
此言一去眾鹽梟氣得哇哇大叫,三名漢子手執鋼刀,向那廂房撲了進去。
卻听得「哎喲」,「哎喲」連聲,三人一個接一個的倒飛了出來,摔在地下。
其他大漢見狀,也知遇到高手,兀自喝罵不休,卻已無人再搶進房去。
那老者走上幾步,向內張去,朦朧中見一名虯髯大漢坐在床上,頭上包了白布,臉上並無刀疤,果然不是賈老六。那老者大聲問道︰「閣下好身手,請問尊姓大名?」
房內那人罵道︰「你爹爹姓什麼叫什麼,老子自然姓什麼叫什麼。好小子,連你爺爺的姓名也忘記了。」
鄭克爽噗嗤一聲,輕笑出聲︰「復甫,隔壁那漢子倒是頗為有趣,而且特別敬重天地會,不若你將他收入天地會吧。」
「是。」陳近南也是面露了笑意。
「走吧,我們也該出面了,不然這場合作,便要被這漢子給搞黃了。」說完鄭克爽站起身來帶著陳近南出了房門。
兩人剛行出門,便見一名私鹽販子對著一中年妓女,重重扇了兩記耳光,打得那妓女眼淚鼻涕齊流。
那鹽梟罵道︰「臭□,有什麼好笑?」
看來是那女子笑出了聲,惹惱了那名鹽販,因此出手打她,陳近南見狀皺眉。
鄭克爽的眉頭也是不禁皺起,他看的不是那名妓女而是大堂的一角,一神色憤怒十二三歲的小孩。
「嘀,探查對象基本信息成功!
姓名︰韋小寶
等級︰1(凡夫俗子)
樣貌︰7(清秀俊俏)
天賦︰氣運加身
技能︰巧舌如簧、見風使舵
物品︰無」
清冷眸子微眯,只見其周身被紫色雲氣縈繞,其形層層華蓋,紫氣沖天,濃郁非常,這樣非凡的氣運,雖不是出生帝王家,卻是極其大富大貴。
若是為商,定能富甲一方;若是入官,定能一馬平川、平步青雲。
如此看來,也難怪韋小寶進入皇宮後,能夠混的如魚得水,一躍成為皇帝身旁紅人,升官發財,青雲直上了。
就在此時,小孩一下鑽出了出來,指著那鹽梟大聲罵道︰「你敢打我媽!你這死烏龜,爛王八。你出門便給天打雷劈,你手背上掌上馬上便生爛疔瘡,爛穿你手,爛穿舌頭,膿血吞下肚去,爛斷你肚腸。」
如此污言穢語,令那鹽梟大怒,伸手去抓那孩子,那孩子一閃,躲到了一名鹽商身後,那鹽梟左手將那鹽商一推,將他推得摔了一交,右手一拳,往那孩子背心重重捶了下去。
那中年妓女大驚,叫道︰「大爺饒命!」
那孩子甚是滑溜,一矮身,便從那鹽梟□鑽了過去,伸手抓出,正好來個猴子偷桃,痛得那大漢哇哇怪叫。
見那那孩子身形靈活逃了開去,鄭克爽卻是笑了,可不就是個小猴子嘛,當真機靈得很。
那鹽梟氣無可泄,狠狠掃到一旁的中年妓女,舉起拳頭就要向她臉上打去,還未得手,拳頭就被一只手給扣住,手的主人正是陳近南。
手腕被扣,那鹽梟更是惱怒,罵道︰「你是那個王八蛋,敢壞我們好事?」
說著另一拳頭就要擊去,陳近南是何人,自然不會讓他得手,右腿一抬提在他拳頭上,稍稍用力,那人已是被他踢得滾出幾米遠,砰地一聲,撞在牆上。
那孩子見裝,立馬痛快哈哈大笑,還不斷大叫做鬼臉。
可是還未等他得意多久,他的後衣領便被一身材雄壯的鹽梟抓住,一用力將他提起,漢子對著他冷笑︰「小王八蛋,你倒是得意得很啊!」
韋小寶兩腳亂蹬,無法逃月兌,張嘴罵道︰「你個老王八蛋,你本事你去打那個英雄,欺負我給小孩子,算什麼狗屁玩意!」
「懶得和你個小雜種扯淡,給老子滾!」那漢子臉色更冷,說著一腳重重揣在了他的上。
韋小寶吃痛叫出聲,整個人騰空飛去,眼見著就要和剛剛那鹽梟一樣撞到牆上去,正在他嚇得閉上雙眼的時候,卻是一下子落入了一清涼舒適的懷抱。
韋小寶立馬睜眼看去,整個人便是僵硬呆住,嘴巴張大,竟是如同啞了般。
世上怎會有這般好看的人,即使是鳴玉坊所有青樓最好看的紅牌也比不上眼前這人半分。
俊美絕倫的如畫容顏,膚色晶瑩如玉,還有那渾身說不出飄逸出塵,仿佛天人一般。
更不用說那泛著淡淡流光,不含任何雜質的清冷眼,清澈見底卻又深不見底,只需一眼就將人魂兒吸了去。
韋小寶只覺自己心神俱醉,不知今夕何夕。
鄭克爽見他一副色眯眯的呆樣,不由好笑,將他放在一旁不在理會。
「眾位不妨听在下一言。」其聲恰似流水擊石,有這少年特有的清明婉揚,又似清泉入口,水潤深沁竟是讓吵雜的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眾人尋聲望去,更是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一位俊逸非凡的翩翩少年。
「在下乃是天地會一員,首先帶賈老六的不當的言辭,為各位賠禮。」鄭克爽有禮一笑微微抱拳說道,眾鹽梟見少年氣度不凡又是有禮有節頓時氣消了一點。
「今日各位來此,其實是我們天地會有意為之。」
「你們天地會什麼意思?」
「耍我們玩呢?」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此言出,鹽販們各個開始七嘴八舌,鄭克爽眼楮微眯,周身釋放駭人氣勢,目光向眾鹽販上逐一掃去,被看之人皆是心有驚慌,吶吶不敢再言。
那鹽梟老者還算鎮定,客氣問道︰「小兄弟氣度不凡,我們皆是佩服。只是,你們天地會引我們一到這里到底為何,還請說清楚。不然我們這些人,雖不是你們的對手,但也不是好惹的。」
「眾人皆是揚州一帶是江北淮鹽的集散之地,而你們諸位正是其中最為厲害的人物。」一陣客套話使得眾鹽梟臉色稍稍緩和。
「但是如今清廷已經對販鹽開始嚴格,各省衙門官兵更是開始抓捕,諸位雖是英雄不過,人力微博,逢上小隊官兵,還可抽出兵刃對壘拼殺,只是,無奈大批官兵,卻是只能飲恨躲藏。」
「不錯。」鹽販們不約而同點頭,神色也開始認真起來。
鄭克爽輕輕一笑,繼續道︰「而,我們天地會,卻是想要幫助你們解決這個問題。」
眾人震驚,鹽梟老者卻是冷靜說道︰「哪有那麼好的事?你們又是有何目的?」
「我們的目的就是合作。」
「合作?」
「不錯。」鄭克爽看著眾人侃侃而談道︰「我們天地會在各省各縣都有分舵,兄弟眾多,特別是在福建,浙江、廣東一帶,更是發展紅火,如果有我們提供保護,想來你們的漕運定會格外順利,財源滾滾!」
似乎被鄭克爽的描述打動,眾鹽販各個激動地滿面通紅。
呆在一旁的韋小寶听到動靜也回過神來,此刻前少年口如懸河的自信模樣,更是覺得此人炫目無比,不由有些自慚形穢。
「你們天地會又怎麼會無緣無故幫我們?」老者雖是心潮澎湃,但仍是壓抑內心激動問道。
鄭克爽神色從容望著他,一字一句道︰「自然不會,天地會的要求就是要你們賺的錢財的三層!」
「三層?」鹽梟老者皺眉沉思,許久後出沉聲答應︰「這個可以商量,不過,我們又如何相信你說的是真?」
「就憑我,陳近南。」
眾人心中驚駭,聞聲望去望去,正是那文士打扮的中年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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