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仁嘉雖說趕路趕得急了些,但一日三餐還是要吃的,不過幾天下來,她便詫異的很。
川蜀一帶有天府之國的美名,物產豐富。現代時川菜館子開遍了全國各地,微博上時不時便有四川成都美食之類的轉。
如今她一路吃來,食物的品種數量和精致程度,都不盡如人意。怎麼會這樣?路仁嘉心中很是疑惑。
到了三江樓,路仁嘉疑惑更甚,雖說也算是賓客盈門,但是同之前她一路走來,每家有第一人的酒樓,生意還是略差些的。
川菜第一人是何師傅,四十來歲的模樣,听到路仁嘉要與他比試,便出來見路仁嘉。
想到上次在火宮殿,主廚忙得分|身乏術,再看明明是中午客人最多的時候,何師傅竟還能從廚房出來見自己,路仁嘉更是驚訝。
「何師傅,听聞您是川菜第一人,我欲與您比試一番。」路仁嘉行了個禮,見何師傅愣住了,怕他不願,忙又解釋道,「我也不圖名不求利,只是痴迷廚藝,與何師傅私下切磋切磋就好。」
何師傅回過神來,打量著路仁嘉,「切磋?」嘆口氣道,「真沒想到如今還有人有這般心思。」
路仁嘉心中疑惑更甚。何師傅將路仁嘉領進了廚房。路仁嘉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自己一路的疑惑,「川菜本應頗負盛名,我一路走來,吃到嘴里的不過一般,是我沒找對地方?」
何師傅搖頭,「不是沒找對地方,三江樓已經是最紅火的了,也不過這樣。」
「人們都沒緩過氣兒來呢,哪有那麼多心思放在吃喝上。何況很多菜的做法,也都失傳了。」
路仁嘉聞言一愣。
何師傅見路仁嘉不明白,接著解釋,「川菜以前是紅火過不假,南宋的時候,打仗就打了幾十年吶,死了的、傷了的、走了的,川菜的傳承一下就斷了。」
「打天下打天下,不就是一個打字麼,清軍一來,接著打,又死了多少人吶。這不剛打完?別說是川菜,多少好東西的傳承,全都這麼斷啦!」
「雖說朝廷遷了不少人過來,也不看看,遷來的都是什麼人吶。家里有房子有地的,誰肯遷過來?他們別說下館子,不偷不搶就是好的了。」何師傅憤憤道。
路仁嘉總算听明白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干巴巴的安慰道,「會好起來的。」
何師傅一拍腦門,「你是要來和我比試的?來來來,如今你還能有這樣的心思,太難得了。要是每個廚子都能有這樣的心思,也不怕川菜不能再次紅火。」
「比試什麼?」何師傅笑呵呵的問路仁嘉。
听了何師傅方才苦大仇深的一番話,路仁嘉如今也不好意思直接說比試什麼,「您定吧。」
何師傅道,「那我也不客氣了,就比試回鍋肉吧。」
「回鍋肉這道菜,雖說用的不是山珍海味,是哪道菜傳承不下去,它也能傳承下去。要我說,就這樣家家戶戶都會做都愛吃的菜,才是川菜里的頭一份兒。」
「比試這個行?」何師傅問道。
路仁嘉忙點頭。
何師傅拿出一大塊兒肉來,切了一半兒扔在路仁嘉面前的砧板上,「來吧!配菜佐料什麼的邊兒都有。」
路仁嘉低頭看了看,正是肥瘦相連的五花肉,還帶著皮,用來做回鍋肉最合適。
回鍋肉的配菜,限制倒不是很嚴格,常常根據季節不同而變。路仁嘉便只用了青蒜苗。
將水煮沸,加入蔥姜花椒等,待到湯氣香濃的時候,再將肉放進鍋里,煮到剛斷生的時候取出來,稍晾涼後,按著橫筋切成薄片。
炒鍋燒熱後,倒入菜油,再加入豬油化開,燒至五成熱時,放入肉片翻炒,直到卷縮成燈盞窩的形狀,烹紹酒,加入豆瓣醬上色,再加甜醬、白糖炒勻,最後加入蒜苗,炒到斷生,就出鍋了。
路仁嘉裝盤後,卡著盤里的回鍋肉有些忐忑,雖說香氣撲鼻,蒜苗青青,顏色也鮮亮,但是比起造型精致的菜肴,還是顯得太簡單了些。
何師傅的也很快做好了。兩人分別嘗了對方的菜,上下立現,路仁嘉的肉更軟女敕些,肥而不膩,瘦而不柴,上色也更鮮紅透亮。
何師傅甘拜下風,虛心向路仁嘉請教。仔細看後,何師傅明白這就是刀工、火候和調味上的差距,路仁嘉也沒什麼訣竅,是自己技不如人,想要練成不是朝夕之功。
不過見路仁嘉細心解釋,何師傅挺感激的,在路仁嘉離開時送了一大袋的燈影牛肉。
牛肉片薄如蟬翼,色澤紅亮,麻辣鮮脆,因為薄的以透過燈影,才叫燈影牛肉。路仁嘉雖然沒做過燈影牛肉,也知道是將牛後腿腱子肉切成極薄的片後,腌、晾、烘、蒸、炸、炒而做成的,一道工序都不能少,極費事兒。
路仁嘉推辭不過,便珍重的收起來。
叮!恭喜宿主完成名揚天下任務!成為天下第一廚!
听到系統的提示音的那一刻,路仁嘉激動的想哭。
宿主已達到系統培養要求,系統開始自動消融。
路仁嘉聞言一愣,「自動消融?什麼意思?系統你要消失不見了?」
是的,宿主您已經不再需要系統,本系統將自動搜尋下一個宿主。
路仁嘉心中酸酸澀澀的,微笑道,「那就再見了,謝謝你這麼久來對我的幫助,祝你好運。」
叮!
路仁嘉眼楮濕潤了,「系統?」
已經不再有回應。
路仁嘉一行人不再多做停留,徑直朝著京城趕路。走到一半,路仁嘉猛然想起,最後一個任務完成後,系統直接就走了,沒有給自己獎勵!
最後一個任務!用了好幾年才完成的任務!成為天下第一這麼逆天的任務!難道不是應該給一個很大很大的獎勵麼……
心好累……人與系統之間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
近鄉情更怯,路仁嘉第一次體會到這句話。
臨近京城,路仁嘉心中冒出許多擔憂。不知道皇上和皇後都還好嗎,不知道他倆有沒有盼著自己回去,或者干脆皇上已經忘了自己?
自從寫信送回宮中後,路仁嘉便每日都在擔憂,不知道自己回宮會是什麼景況?
進城後,路仁嘉一踏上官道,嚇了一跳。
官道鋪得很平,兩側的房子全都新刷過,匾額擦得干干淨淨,門口全都掛著兩個大紅燈籠。
怎麼回事兒?難道是有什麼大人物要經過?
得怎樣的大人物經過才能有如此大的場面?莫非皇上近日出巡了?
路仁嘉一顆心頓時七上八下起來。
路邊正好有個茶館,路仁嘉讓車停下,準備下車喝口茶休息一番,又吩咐青藍紫去打听,京城里最近有什麼大事。
青藍紫去了一趟,半天才回來,額頭上竟冒了不少汗珠兒,臉色白,神色躲閃,不敢看路仁嘉。
路仁嘉一顆心懸了起來,「到底有什麼事兒?難道是皇上和皇後不好了?」
馬上又否定了,「不能啊,要是真有什麼事兒,這路上哪里能張燈結彩的?」路仁嘉見青藍紫支支吾吾不肯說,心中不安寧的很,「到底什麼事兒?你說不說?不說我自己問去。」
青藍紫一跺腳,「主子,我說,不過您心里先做個準備。」
路仁嘉的注意力卻已經不在青藍紫身上了,視線落在結伴走出茶館的兩人身上,那兩人正說著話。
「貴妃娘娘回京的日子快到了吧?」
「快了吧,誰知道呢,這和咱們平頭百姓又有什麼關系。」
「怎麼沒關系,刷房子掛燈籠,哪個不是咱們百姓自己干的?難道還指望著官爺們來干?」
「嘿,這話說得就偏了,家家戶戶不還補貼銀子了嗎?這點兒活兒又算什麼。要是每月都讓貴妃娘娘走一遭,每月都補貼我些銀子,我意著呢。」
路仁嘉耳中翁翁直響,貴妃娘娘,宮中何時有了貴妃娘娘?
是了,自己一走這麼些年,皇上定是將誰晉封成貴妃了,或許是宮里的老人,甚至是新進宮的宮妃?
路仁嘉覺得全身血液漸漸冷下去。
那兩個人漸漸走遠,但聲音依舊傳過來,「貴妃娘娘在廣澤寺祈福,也有好幾年了吧?」
「是啊,貴妃娘娘是為百姓祈福呢。」
「據說皇上對貴妃娘娘情深一片,貴妃娘娘幾年不在宮里,是皇上連其他的妃嬪看都不看一眼。」
「不能吧,再說這種事情,豈是我們議論的?」
原來不僅有了貴妃娘娘,皇上還專寵與她,對她情深一片。路仁嘉突然覺得很累,皇上曾經也說過心中只有自己,讓自己等他幾年,之後便會只有自己一人。
真是諷刺。
「娘娘,我們……」青藍紫慘白著一張臉,不知如何是好。
路仁嘉邁進茶館,「先喝杯茶,歇一會兒,然後繼續趕路。」
她倒是要看一看,皇上究竟是不是做到專寵了。
還有,貴妃風頭這麼盛,皇後娘娘又如何了?
路仁嘉心中滋味復雜的很,她一定得回宮看看。
青藍紫忙跟上,一顆心也七上八下,不知何時冒出來的貴妃娘娘,回個宮又是鋪地又是刷牆,幾十里的官道整飭一新,就為了迎貴妃娘娘回宮。
再看主子呢,就帶著他們幾個人不聲不響的灰溜溜的回去,這回宮後的日子能好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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