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悅來客棧到處布滿了艷紅,原本客滿為患的客棧現在也冷清了不少,今天便是墨流光與赫連雪靜的大婚之日。客棧里如沫等人忙進忙去的,客雖不多但禮數都要到位,莫琰等人連夜置辦了鳳冠霞帔,最讓人費解的是茹茴,明眼人都明白茹茴肚子里失去的孩子是墨流光的,可是自從她醒來後卻像個沒事人似的積極地為赫連雪靜梳妝打扮,而鳳冠霞帔,新郎服飾全都是由她帶領著去置辦,讓莫琰費解的是自平日里的觀察來看,茹茴應該心儀墨流光才對啊,為何今日墨流光成婚她卻如此態度。
……
客房內,由于準備倉促,只能講茹茴原本的房間收拾出來,做了梳頭的房間,而新房便布置在墨流光的房間。
鏡前,茹茴手持木梳,細細地梳著赫連雪靜的烏絲,兩人相對無言,屋里一片靜寂。赫連雪靜看著眼前的鏡子,看的不是鏡中的自己,而是身後的張茹茴,她很平靜,平靜的讓赫連雪靜感覺不到一絲生氣,她不是也愛流光哥哥嗎?為什麼她不罵她,為什麼……「你為什麼不罵我?」赫連雪靜盯著鏡中的身影問道。
「公主說什麼呢?」張茹茴並未抬頭只是安靜的說道,語氣中听不到任何的波瀾。
「你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赫連雪靜視線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過鏡面,「你心里是不是怨我?」低垂眼簾淡淡的問道,語氣中竟帶了少許的愧疚。
「公主說哪里話?我一個平民百姓,怎敢跟公主比?要比起這嫁妝,這公主的嫁妝可比民女多得多了,加官進爵,要什麼有什麼。公子怎麼會選我這種小老百姓呢?」自嘲的說道,輕抬眼簾,視線與鏡中赫連雪靜的眸光對視,赫連雪靜看清楚她眸中的神色時猛地渾身一震,那仿佛是看透世間所有,又仿佛是刻骨銘心的極力掩蓋的恨意。
「你……」
……
「茹茴,雪靜,你們好了沒有啊?莫琰說吉時就快到了,讓我來問問你們。」如沫的聲音打斷了赫連雪靜欲要說出的話,她收回與鏡中的張茹茴對視的眸光,急忙說道,「如沫,我這就來。」不再理會張茹茴,自己伸手戴上鳳冠,不再理會身邊的茹茴,起身向外走去。「如沫,我們走吧。」推開房門望著如沫嫣然一笑。
「雪靜,你怎麼沒蓋蓋頭就出來了,莫琰說新娘子在出房門的那一刻必須要蓋紅蓋頭的。」如沫看著眼前的赫連雪靜。
「沒事,沒事,我現在蓋上也行啊,你只要不要對別人說,那不就誰都不知道了嗎。」說著急忙將手中的蓋頭蒙到臉上,縴細的手拉住如沫,「我們快走吧,誤了吉時就不好了。」似是想逃離這里。
如沫顫著赫連雪靜的手小心下樓,樓下,墨流光等人早已在等候,見到那身著新嫁衣的女子下樓時,唇角慢慢溢出笑容。
——「流光哥哥,你為什麼總是不愛笑啊?」宮廷內身著華麗服飾的小女孩對著角落里板著臉的男孩子說道。
——「你走開,我不喜歡你,我只對我喜歡的人笑。」男孩賭氣跑開。女孩看到男孩不搭理自己心里生悶,淚在眼眶里打轉,欲要滴下。「公主,流光少爺心里難受呢,等他好受了就對你笑了。」女乃娘在傍邊說道。
——「他為什麼難受啊,難道也有人在他的飯菜里放蟑螂嗎?」女孩听聞此言,使勁拭去眼眶中的淚,抬頭望著自己的女乃娘,她是除了父皇之外對她最好的人。
——「流光少爺的爹在沙場上戰死了,他的娘也死了,所以啊,他心里難受,公主等過段時間再找他,他就對你笑了。」女乃娘將女孩緊緊地抱在懷里,這兩個苦命的孩子啊,公主沒了母妃,好在還有皇上照顧她,可是流光小少爺,哎……
……
這些仿佛還像昨天一般畫面不斷地在腦海里重現,她小時候愛哭,他總是笑著叫她愛哭鬼。他被師父責罰,她經常會半夜去御膳房偷些吃的給他送去……這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像昨日。
……
等他回神之際,赫連雪靜早已在如沫的攙扶下走到他跟前,他笑著拉過她的手,緊緊地握著,一輩子都不分開。如沫慢慢走到莫琰身邊,今天的莫琰依舊一襲寬松白袍,腰身高高束起,掛著一枚玉佩。細一看竟有種道骨仙風的感覺,莫琰輕笑,伸手挽過她的肩膀,笑著問道,「看什麼呢?怎麼,不認識我了?」
如沫俏臉嫣紅,「你……沒什麼,你放開我。」她低聲抗拒,不知姥姥為什麼讓她不要愛上眼前的男子,但是她的心里竟有些期待他的親近,同時又害怕他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