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心?
樂正錦虞這樣想著又忍不住地笑起來,她瞧著慕容燁軒雙目中閃爍的異樣流光,莫不是他也要如慕容燁天一般故作深情來戲弄自己麼?
憑他們手中所掌握的消息,自己在他們兄弟二人面前仿佛無處遁形般,她可不認為一向視女子為洪水猛獸不近身的慕容燁軒對她會抱有什麼異樣的心思。
就算抱有心思,也是對自己暗自咬牙切齒的恨意吧!
她可沒忘了自己給他下毒的事情,這世上會有哪個傻字會對欲取自己性命的人心存好感?
慕容燁天將她的詫異與一瞬間轉變的七八種色彩的神情收入眼底,帝殿四處擺放的燭台所散發的光亮襯得因面前燭光熄滅而變得略有些灰暗的軟榻周邊愈加朦朧。
兩人被朦朧的灰暗包裹著,四目相對之際,慕容燁軒心不可遏制地跳動,整個人變得虛飄起來。
樂正錦虞撫放下手中的十丈珠簾,拂了拂手指中沾染的金黃色花粉,笑道︰「六皇子這麼晚來來哀家這里做什麼?莫不是想將哀家從這宮殿再綁回東楚不成?」
她的言語里盡是暗諷,雖然含笑的語氣,听起來卻異常刺激耳膜。
慕容燁軒自動忽略她的刻意嘲弄,淡淡地回道︰「本皇子只是來看看太後而已。」
他壓抑住自己心中升騰的異樣,在她身邊坐下,拾起被她放在一旁的十丈珠簾,將其中一片已經被燭火燻染地有些灰黃的花瓣摘了下來。
樂正錦虞見他毫不避諱在自己身邊坐下,就起身想遠離他。可紫色長裙上的寬大袖子被他給拉扯住,身子便不受控制又坐了回去。
慕容燁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只是想靠她近些,所以在樂正錦虞想要從身邊離開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出手扯住了她的袖子。
樂正錦虞毫無防備地倒靠在了他身上,溫軟夾雜著醉人香氣的身子貼著自己時,竟讓他心生歡喜,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笑意。
可未到下一刻,心生歡喜這一陌生認知襲上腦子,慕容燁軒手腳立即變得冰涼起來,嘴角的笑意瞬間收攏,他驀地又伸手將她迅速推開。
樂正錦虞還未從慕容燁軒突然將自己扯坐在他身邊的無禮中反應過來,身子又不期然重重地撞上了軟榻的邊角,肩胛處傳來的痛感頓時襲上四肢,怒意霎時沖上了面門。
樂正錦虞原本白皙的面龐被怒氣染上一層胭脂紅,她盯著面前正怔忪地又向她伸出手的神經質男人怒叱道︰「六皇子到底是何意?」真是莫名其妙!
慕容燁軒只是想將她推開,未料到自己出手重了些,見她因痛楚而變得緋紅的臉蛋,暗暗又責怪起了自己。
堅毅的面容頃刻變得有柔和,他伸出手欲將她扶好,卻被樂正錦虞一把掃打開。
樂正錦虞想也不想地將伸到面前的手給拂開,自個兒支撐著站了起來,身子快速遠離他一丈之遠,精致絕麗的容顏上盡是憤怒,琉璃眸瞪著慕容燁軒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這個神經病!先是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帝梁上出手滅掉了她的蠟燭,然後又莫名其妙飛身下來拉扯住自己,現在又莫名其妙地伸手將自己推撞開。
她死命地瞪著慕容燁軒,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究竟懷有什麼目的,卻見他將手臂放下,倏然站起身朝自己走來。
慕容燁軒見她唯恐避之不及地支撐著站起身子離開自己一丈遠,心中愈加愧疚。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是想來看看她,沒想到弄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他情不自禁地撫上她的身子,柔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還疼麼?」
樂正錦虞聞言忘記了反抗,任他伸手安撫自己,在他溫聲輕語中琉璃眸瞪得更大。
自她懂事起就在樂正無極的逼迫下牢記諸國各皇子的喜好事跡,對于西陵六皇子的印象也頗深刻,皇室中唯一一個從小便游歷天下不歸國的皇子,雖不見其人,但她也曾渴慕過他的瀟灑自由。
沒想到與自己所聞大相庭徑,他們前些日子第一次見面,便是他為了西陵國將自己從未央宮中綁了出來,現如今更是做了梁上君子…
究于他對自己的異常行為,樂正錦虞不得不重新審度起這位淡泊漂游的六皇子,從開始的毫不憐香惜玉,將自己像玩物一樣任意丟到馬車暗閣的堅毅狠心,到現在行為無常的柔聲細語。
他究竟想做什麼?
她這樣沉思著,整個人卻突然被人抱在了懷里。
慕容燁軒不只一次地控制住自己心中冒出的異樣感覺,回想起她絲毫不拖泥帶水地掌摑自己,趁機下毒的狠辣…他竟一絲恨意也無,只想著水中情不自禁的擁吻。見慣了溫婉從容的大家閨秀與靈動可人的小家碧玉,他自詡對女子心硬如石,沒想到潛藏深處的柔軟竟對眼前的女子所開。
將她交給暗衛後他便潛入了東楚,在那人的幫助下拿到了解藥,那幾日返回西陵的路上,樂正錦虞的面容卻不止一次地浮現在自己腦海中,肆意嘲弄的語氣,狡黠如狐的眸瞳,柔軟甜美的紅唇…一一在他面前放大,他起初也不知道自己如何,二十幾年的歷練,竟第一次起了茫然無知。
自白日在帝宮中看到她第一眼開始,他就生生壓下自己內心欲潮涌而出的欣喜若狂,見她對著一株十丈珠簾出神,那艷美絕倫的面容,窈窕動人的身姿,無一不在牽扯他的靈魂。
皇兄鷹眸中迸發出的森冷陰寒讓他控制不住地為她擔心,他想著,就這樣來了。
他想了無數個理由來說服自己的無常,做了許多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舉動,最後還弄傷了她。現在他將她環入懷中,心境卻是從未有過的踏實。
原本只是想著抱抱她而已,可懷中的溫軟讓他再也舍不得放開,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在她的失神中含住了她飽滿誘人的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