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帆,開門。♀」我回應道。
大鐵門咯吱一聲開了一道縫,楊一帆伸著腦袋,一看是我們,疑問道︰「是你們?不是告訴你們了嗎?楊一帆死了。你們去別處找吧。」說著就要關門。
我和麥子一起用力,把大門打開,徑直往屋里走。
楊一帆在後面大呼小叫,我們也不理他,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地上的紙人還沒來得及收走,仍然躺在那里。
我指著紙人問追過來的楊一帆︰「這個,你怎麼解釋?」
「啊……這個……關你什麼事?這是我請人扎的紙人,給別人下葬用。」
「楊一帆,好一個下葬用,是給你下葬用的吧。他的魂都被勾走了,還留他在這做什麼?」我問道。
楊一帆听我說完這些,臉色驟變︰「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楊一帆,昨天給你看了那黃符,難道西門恕大人的手令,你也不認識了嗎?你好大的膽,你私養鬼魂,以假亂真,蒙騙地府,該當何罪?」我這幾句話說得義正言辭。
楊一帆听完,額頭落下了豆粒大的汗珠。他用手抹了一把,說道︰「你……你們都知道了?」
「還不認罪?」麥子突然在旁邊喊了一句,把我也嚇了一激靈。
楊一帆听完腿一軟,竟然跪了下來,對我們說道︰「二位上差,可是地府的差官嗎?我楊一帆罪無可恕,一時蒙蔽了心竅,我看二位也是陽世的人,能否網開一面,饒了我吧。♀」
我張嘴正要說,突然從里間屋走出來一個大月復便便的孕婦。那孕婦直接也跪在了我們面前。
我和麥子同時愣住了。
楊一帆對那孕婦說道︰「你出來干什麼?快回去。」
那孕婦卻不為所動,跪在那里說道︰「求你們放過楊一帆,有什麼罪過,由我來承擔,都是因為我,他才犯了律條。」
「楊一帆,你起來吧,我勸你還是把事情的經過給我講講吧。」我說道。
楊一帆看了我一眼,站了起來,長嘆了一聲,說道︰「也罷,我把事情都告訴你,想怎麼懲罰我,我都認了。」
我伸手把那孕婦也拉了起來,楊一帆給我們講起了經過︰「我幼年學道,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成為了一個鬼差。負責收魂送到地府,再把要投胎的魂魄送到投胎的人家。可是我們陽間的鬼差,禁制很多,不能娶妻,不能有朋友,注定一生孤獨。原本我也沒多想,後來我遇到了小芸,一見傾心。可是我礙于地府的禁制,不敢和她太過接觸,我怕連累到她。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忘不了她,她也對我動了情。可是該死的禁制卻讓我們不能走到一起,我有一次,一時沖動偷偷地犯了禁制,破了童男之身……」
「可是,鬼差不是不能破身的嗎?這麼長時間了,地府竟然沒發現你?」我疑問道。
「每次我行動,都會靈魂出竅,附身到這假人身上。地府也沒有察覺。」楊一帆指著紙人說道。
「這樣不是挺好嗎?你為什麼還要養魂,代替你去死呢?」
「小芸的肚子一天天大了,卻只能每天貓在我的家里。不敢出門,也不敢讓人來看她,眼見著就要臨盆了,可是我卻不敢光明正大地照顧她。于是,在四十九天前,我開始了一個行動,謀劃著不再當鬼差。而是做一個真正的人。」
「你為什麼不對地府講明呢,也許地府會答應你不再當鬼差了。」
「想的美啊,冥府行事,一向專橫,入了鬼差,一生都甩不掉了,除非死掉。」楊一帆淒然一笑。
楊一帆繼續跟我們敘訴著︰「我在想,當孩子出生後,我也想像個普通的父親那樣去疼愛自己的孩子。但是如果繼續當這個鬼差,這差事就像一把懸在頭上的劍,隨時都可能砍下來。我不是一個人,我有小芸,還有孩子。為了他們,我冒再大的險也值得。後來我就想了一個辦法,既然卸掉鬼差的帽子只有一條路,就是死掉。那我就想辦法讓自己死掉好了。」
楊一帆看了一眼那紙人,繼續說道︰「我準備了這個紙人,每天用自己的血來滋養他。同時我利用收魂的機會,找了一個孤魂野鬼,他本來陽壽未到,便遭橫死,是投不了胎的。我把他收到一個壇子里,放在極陰之地,也是每天用中指之血滋養澆灌,直到七七四十九天,他就會變成和我的魂魄一般無二了,到時候即便是鬼差也很難看破。」
「哦,昨天晚上就是第四十九天,你用他騙過了鬼差!」我順著他的思路說道。
沒想到楊一帆竟然搖了搖頭︰「不對,昨天,是第四十八天。」
「什麼?四十八天?那你為什麼提前啟動了呢?」我疑問道。
「因為你們!昨天白天我看到你給我的黃符,那是地府通判西門恕的手令,我當然認得。我以為是我的事情被地府覺察,派你們來調查的。所以我假稱楊一帆已死。晚上提前把那鬼魂取了回來,讓他與紙人合體。又滅了三魂燈,通報地府楊一帆死了。」
「差一天,會差多少呢?」我嘟囔著。
「差一天,雖然大體上看不出什麼,但是總是有差別的。希望我能瞞過鬼差吧,也懇求二位能為我這事保密,我楊一帆感激不盡。」楊一帆臉色煞白,顯然他對騙過鬼差也是心里沒底。
「楊一帆,我叫秦路,他是麥子。我們兩個不是地府的人,你這事,我們也不想管。只是我們本來是找你來,想讓你幫忙去安排兩個女鬼投胎,還有給我的朋友合魂的事,沒想到你卻不干鬼差了。」我無奈地說道。
「地府很快就會派新的鬼差的。你們找他也一樣,或者,或者我教你們。你們既然能拿到西門大人的手令,想必也不是尋常之人。你們自己去辦這些,也是可以的。」楊一帆說道。
我看著楊一帆,他一臉懇求的神情。再看旁邊大著肚子的小芸。心里一軟,這楊一帆本沒什麼錯,只是想過一個普通人的日子,照顧自己的妻子,疼愛自己的孩子。如果他不是鬼差,這應該是世間少有的好男人啊。
我對楊一帆說道︰「這樣吧,我問你,如果鬼差看破的話,會怎麼樣?」
楊一帆臉色一變︰「如果看破,今晚就會來索命,勾走我的魂魄,到了地府,會受盡折磨,而後會被魂飛魄散,不得超生。這些我不怕,我做的我都認,只是我怕連累到小芸和我的孩子。」
「那別讓小芸呆在這里啊,趕緊轉移地方。」麥子提議。
「不行,你認為會有地府的鬼差找不到的地方嗎?」楊一帆連連搖頭。
「如果今晚鬼差不來呢?」我問道。
「那就說明他們沒發現,我就安全了。不過我看希望不大,總感覺要有事發生。」楊一帆搖著頭。
「那今晚我和麥子等在這里,看能不能幫都你,等過了今晚再說。」
「是嗎?那太謝謝二位了,如果你能幫我們度過此劫,我和小芸一定會報答你們的。」楊一帆喜出望外。
「不用報答,畢竟小芸和孩子是無辜的。而且,我也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您說。」楊一帆急切地問道。
「等孩子出生,要認我的一個朋友做干爹。」
「這……這算什麼條件啊?」楊一帆愣住了。
「你就說你答應不答應吧?」
「答應答應,這是好事啊,您這麼好心,您朋友也一定差不了。」楊一帆忙不迭地答應。
「你扶小芸進去休息吧,不用管我們了。我們去那個房間睡會兒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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