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07
沁兒將那妖怪大致情況告訴了星昴,她所知道的也並不是很多,只見過那妖怪一次,卻從未看清過他的臉龐。♀沁兒將妖怪所在方向告訴星昴後,就是一直閉著眼的。星昴不知自己為何要幫這女子,依照以往在離恨天的性子,早將這女子一劍解決了,又怎會去管這些凡人之事。但想到女子那認真祈求的眼神,終究還是決定要走這一趟。
星昴只顧著向那方向飛去,便也未曾注意到女子低垂著頭,眼看著便要到達那座山谷時,星昴垂下頭問著懷中女子,「你看看可是前面那座山。」
「嗯。」沁兒想也不想的點頭認允,星昴頗覺奇怪,便看向沁兒,哪知這女子雙目緊閉,都未曾睜眼看過自己說的是哪座山,不禁微有些不悅,「你緊閉著眼楮作何?」
「我」沁兒試探著睜開眼,可是看著底下那漂浮著的霧氣和樹木,不禁又將頭縮回了星昴懷中,「我怕高。」
聞言,星昴先是一怔,但隨後又不禁微微勾起嘴角,那一抹淺淺笑意,確如冬日里的陽光般,可遇不可求。只是,這般場景,又讓星昴想到另一女子,不知哪個平日里白般清冷的她,是否也有如此害怕的時候,若真的害怕,她又會躲在誰的懷里,尋求安穩。「該死,怎會想到那個滄嵐。」星昴在心中暗罵著自己,甩掉不該有的思緒,臉色又恢復此前冷漠,讓偷偷睜眼確認是否那座山的沁兒甚是不解。
星昴所說的那山,也確實沁兒將要前往的地方,其實縱然沁兒不曾確認。星昴也是能判斷的,因為在這方圓十幾里內,唯有此處充滿著一股強大的氣息,強大到讓星昴覺得又回到了離恨天。那種氣息不是邪惡妖物所能散發出來的,若不然,星昴早已察覺,因為仙妖之間,本就有互相感應的力量存在。但這氣息的主人,似在極力隱藏自己強大的法力,而不願被人發覺。
沁兒站在星昴旁邊,指著前方迷霧朦朧的山谷,「就是那里,那妖怪就住在那山谷之中。可是這霧氣這麼重,怎麼進去呢。」
順著沁兒所指的方向,星昴看向了那地方,四下是郁郁蔥蔥的樹林,那些雜草生長的比人還高出半截。《》由于這山間地勢險要,加上霧氣縈繞,根本看不見那山谷里面是何模樣,只能隱約見到里面的一些花花草草。
星昴低垂眼瞼,漠然道,「你就在此處等待,本宮很快回來。」說罷,徑直往那迷霧之中行去。看著星昴漸漸消失在山谷的身影,沁兒只覺得自己忽然渾身冰涼,四周傳來奇異叫聲,好似有無數幽魂在向自己哭喊一般。再抬頭看那星昴時,哪還有人影。
「真的,不見了麼?」沁兒兀自問著,但是回答她的,也唯有那山谷吹來的冷風。陰森而詭異,一次次撲打在她那雪白的臉頰上。
也不知究竟走入這山谷有多深,只是一路走著都是一樣的風景。星昴起初未覺有何不妥,但隨著走的愈久,霧就愈加濃厚,星昴開始覺得這山谷有些不對。鮮紅的衣衫,被冷風吹的瘋狂亂舞,發絲飄逸,卻依然不改他的淡定與冷漠。停下腳步,俊眉微斂,「在離恨天也各自呆了幾千年,那種氣息不需你隱藏亦能感應到,以為本宮還會認不出你麼?」
空蕩蕩的山谷,朦朧迷霧,這聲音顯得那般動人好听。須臾,在迷霧之中漸漸浮現出一個人影來,修長挺拔的身姿,一身碧綠長衣,銀白的發絲散落在肩上,輪廓分明的五官,鼻梁直挺,明明是男子,卻生的比女子還要秀美。尤是那右眼角下的淺淺紅痕,更添幾分明媚妖嬈。
「不愧是星昴尊上,竟然這樣也能認得出我。」男子行到星昴跟前,淡淡笑道,便是這輕輕一笑,也足以讓女子自行慚愧。
星昴將雙手負于身後,整個人看上去是站的筆直的,幽幽瞥了那男子一眼,冷冽的目光足以將這山谷渲染的更加幽冷,「不去尋找你的主人,躲在這里禍害百姓?」
「哦?」男子微有驚訝,但似乎又明白了什麼,轉著墨瞳試問道,「尊上是來為民除害的?」
「你說呢?」
「若是尊上不知道是我,倒還有可能。」男子淡淡勾起嘴角,邪魅一笑,「既然尊上知道是我了,那就不會為難小的了吧,若不然,我家主人知道了,尊上可沒法跟她交代。《》」
星昴不由得一聲冷哼,「你認為你家主人能奈何的了本宮。」
語落,星昴手中冥痕劍赫然出現在手中,劍指男子,臉上寒霜籠罩,「幾日不見,沒想到你這九音簫竟然修煉成人,在凡間不好好解救世人,倒還禍害其凡人性命了,今日,我就待你主人好好懲罰你。」
原來這,竟是滄嵐的隨身法器,九音簫。因為在南天門被滄嵐不慎遺落凡間,天上幾日,人間也過了幾個春秋,原本就已經擁有人的意識的他在凡間竟然變成了人形,但因為初到凡間不識世事,就躲在了深山。
冥痕劍的神力,在離恨天時讓人畏懼的,何況自己只是終究只是滄嵐手中的一名法器,論修為,論道行,沒有一樣能與星昴相比。九音看著冥痕劍那刺眼的光芒,渾身流溢著強烈的噬魂之氣,若是被東西刺中,怕是定然魂消三界了吧。
「論功力,九音自知不及星昴尊上,若真動起手來,九音必死無疑。」九音收斂笑容,眸光流轉,神情認真的看著星昴,「但是星昴尊上可否等九音說出抓這些凡人的原因,若是九音真有錯。就請尊上將九音交由我家主人處理,主人要如何處罰,九音絕無半句怨言。」
聞言,星昴並未有說話的意思,大致環顧了周圍,雖然四下迷霧依舊看不清方向,但空氣中卻並無什麼戾氣。反倒有一種清淨而安寧的和諧。再看九音,那般誠懇的模樣,實在讓人無法就此傷害。況且,事情還未弄清楚之前,也不能輕易傷害任何人。隨著心思如此,星昴手中冥痕劍漸漸化作無形散去,側身漠然道,「說出你的理由。」
孰知那九音忽的神色黯然下來,鳳目之間含著淡淡哀傷,這般模樣看上去,真叫人好生疼惜,九音側過身看著前方迷霧,銀白發絲隨風輕舞,薄唇輕啟,緩緩開口說道,「九音之所以這麼做,其實其實是為了我家主人。」
「滄嵐。」星昴怔然,俊眉微斂,「與她何干。」
九音看了星昴一眼,深深的嘆了口氣,道,「九音知道你與我家主人關系不好,說這些也許會對我家主人帶來不利,但是,九音實在不能再忍了。況且九音也相信,星昴尊上對主人,也不是很討厭。」
听著九音的話,星昴不禁暗自皺起了眉頭。
九音也不顧星昴為何皺眉,只是依舊訴說道,「九音在離恨天呆了幾千年,卻一直是神殿暗無天日的活著,除了修煉只剩下修煉。我原本以為,我這一生都會是如此。可是,直到有一天,天尊讓主人在神殿內選擇一件法器,那時,我以為主人會選擇代表她身份的無尚神劍弱水劍,就像當初尊上選擇冥痕劍一樣。可是,主人最後卻選擇了我,她把我帶離了那個冰冷黑暗的神殿,讓我常常伴隨著她,哪怕,她是用我來吹奏樂曲之用。」
委婉哀傷的語氣,卻伴著滄嵐的出現,漸漸變得明朗。星昴想起自己當初在神殿時,就是那樣決絕而執著的選擇了冥痕劍,因為只有它,才能為自己所用,又哪里注意到這支玉簫呢。
所以到後來,滄嵐舍棄弱水劍而選擇九音簫時,所有人都意外了,畢竟,在厲害的人,也需得一件好的法器才能立于不敗之地。雖然後來滄嵐也擁有了一把寒劍,但那威力是絕對及不上弱水劍的。但今日見著九音如此,星昴才覺得,滄嵐的決定,是對的。
九音繼續說著,「我原本以為,能夠成為離恨天水月宮宮主的人,必然是有了不起的出生。她是天地間萬人敬仰的神靈,是那麼高貴,那麼聖潔。」崇敬的神色,這個男子,就這樣帶著無比敬仰的眼神,默默說著,「可是,每當主人獨自一人時,我能感覺到她的孤獨,每次她吹起簫,我都能感覺到她心中的悲傷和痛苦,她說,她不喜歡離恨天,一點也不喜歡。她想回到凡間,哪怕做個普普通通凡人也好。可是,她心中念念不忘的那個人,便是因為她的出身而將自己遺棄。她的痛苦,卻從來都沒有人知道。
空谷冷風拂過,那身緋紅長衫輕輕舞動,顯得愈加妖冶鬼魅,淡漠的臉龐,但那眉頭卻蹙的更緊了,「雲邪呢,他與你家主人如此要好,會不知道?」
九音無奈搖搖頭,「雲邪尊上是知道的,可是,雲邪尊上也說過,讓主人永遠也不要再去想過去的事,因為現在的她,是離恨天上身份至高的宮主。主人從來都不會向誰訴說心里的委屈,她總是在不斷的修煉,一直在修煉。幾百年來,我陪著走過幾百年,也深知她的痛苦和無奈。直到此次到天界,主人原本以為可以听到仙尊的一個解釋,可是再見到瀾歌仙尊時那刻的痛苦,明明近在咫尺,卻連靠近都不可以,作為一支沒有感情的簫,也實在無法容忍。」
九音愈說愈氣,緊握的拳頭不難看出他在忍耐著。
許久,待他氣息稍稍平和,才深深松了口氣,「瀾歌仙尊的絕情,也讓主人徹底的不再想念那個人,所以主人要準備離開仙界回到凡間時,我也是願意相隨的,卻沒有想到,會半路出現個龍族衛士,還打傷了主人,而我亦落下凡間。」說起那龍岩,九音仍有些憤憤不平,生恨不得將其毀滅。
星昴一直听著九音一字一句的說著,沒有漏掉半言半句,放佛他自己也害怕漏掉些什麼,瞳孔緊收,眉間不忍是從未有過的。
九音說完,心情亦是久久不能平復,他跟隨滄嵐近七百年,這七百年里,他才是那個真正了解滄嵐知道她的人,可惜在離恨天,他什麼也不能做。
「這兩年來,我在凡間一直想要尋找可以將主人從離恨天解救出來的方式,可是一直都沒有結果,直到幾月前才好不容易得知,只要吸盡凡人的真氣,主人就能成為凡人,這樣她才能自由了。」充滿希冀的眼神,只要那個女子自由,這個男子他做什麼也都是願意的。
卻哪聞的星昴一聲冷笑,只是那笑聲卻分不清是在笑九音,亦或是在笑自己,「若是這方法能離開離恨天,那你可就算是一個萬古奇跡了-
九音不解星昴為何而笑,那口氣也帶著淡淡譏誚,不過九音卻並未在意,只是疑惑的說道,「我問過凡間一些道行高深的人,他們都說這有這種方法的,難道不是麼?」
星昴看著九音,眼神冷漠至極,「你家主人原本就只剩下魂魄,在離恨天也是由靈骨才重新擁有軀體,她的身體,早就已經完完全全的屬于離恨天了,之所以修煉進度如此之快,亦是因為靈骨的原因。所以,就算你把世間所有人類的真氣吸盡,她也不可能變成人類,永遠不可能。」
一時間,九音愣著竟是半晌都未曾說出話來,低垂眉眼,呆呆的將右手攤出,手心上逐漸呈現出一股圓形波光,波光如流金,卻將周圍的霧氣逼退了幾十丈遠。九音看了看手中之物,又認真看著星昴,如同一個孩子看著父母一般。「難道這這麼久以來,我所收集的真氣,都是徒勞嗎,它救不了主人,根本救不了。」
星昴只是漠然看著九音,任由他發泄著心中的痛苦。如果一個人知道自己一直堅持的某樣東西其實只是虛無,那種失望與痛苦,任是誰也難以接受的。
只是,這個未曾堅持的冷血之人,竟也將眉頭深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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