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6-26
滄嵐離開山谷之後,便徑直往鬼霧林方向而去。
這一路她也沒有再耽誤,眼看著未時將盡,滄嵐只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趕到鬼霧林。最好能將九音從鬼霧林里帶出來,單听星昴說起那鬼霧林就只讓人背後泛涼,要是到了夜間,又不知會是何等陰森。
幸好那山谷離鬼霧林的距離並不算遠,途中經過之前的郊野時,想起星昴的離去,滄嵐心里還隱隱作痛,心中只盼著能夠早些找到九音,好一起前往幻境之城,去尋找星昴。
而眼前,兩座大山矗立直聳入雲霄,山壁陡峭,無任何飛鳥,兩山中間有一條窄道從中穿過。陽光到了這里也逐漸暗淡,順著窄道望去,里面朦朧的薄霧縈繞流轉,將窄道里面的一切籠罩其中,使人根本無法看清里面的模樣。
涼風吹來,不禁讓滄嵐打了個寒顫,放佛那涼風能夠吹進骨子里。看著眼前之景,滄嵐心中難免有些害怕,畢竟鬼霧林非同尋常,可是一想到九音還在其中,她就毫不猶豫邁著步子一步步踏進了這個地方。
既然九音還在里面,那麼自己又有什麼可怕的?
霧氣太過濃厚,所以滄嵐連距離自己十步之外的地方都看不清楚,而那條窄道在進入到山谷里面以後,就開始逐漸有了分道,一條下去分為二,選擇一條下去還有同樣的分道,這樣無止境的重復,滄嵐都是在選擇和猶豫當中度過。
四下什麼也看不見,除了偶爾傳來那些飛禽猛獸的怪叫聲以外,地上不時的還能看見一些白骨。但看那形狀,多半也是人骨居多。她努力以神識感應九音的存在,但同樣的,她的神識只能感應到自己能看見的範圍,至于迷霧深處的東西,同樣無法看見。
風,陰涼。吹的人毛骨悚然,滄嵐努力讓自己的心能夠平靜,可是這環境,加上一次又一次的選擇,實在很挑戰人的膽識和耐心。《》徒步走著,寒劍早已緊握在手,附近傳來的強大壓迫之氣讓滄嵐不得不提高警惕,秀眉緊蹙,就連呼吸也壓抑到極點。
這個地方愈是走著,心也就覺得被什麼壓著,眼前的迷霧翻轉,各種形態都出現著,有時都分不清那究竟是霧,還是人。
滄嵐全神灌注的向前走著,路過之處皆有一陣風吹過似的,可這空谷實際上並沒有風。
忽然,一陣冰冷的感覺從滄嵐背後傳來,滄嵐神色一怔,驚懼回頭,但能見的範圍里卻並無一物,除了那濃厚不清的迷霧之外,連她自己的影子也看不到。
眉頭再次蹙緊,面對這什麼也看不清的情況,她顯得那般無奈,這個地方就像是夢一樣,很多東西分不清真假,也看不清前方,這一路走來,滄嵐除了憑著直覺向前,她什麼也不能做,更莫說去尋找九音了。
不知走了多久,那陣寒冷的涼意也就跟了多久,每每滄嵐感覺到那東西時,那東西都自然的躲了起來,仿佛是故意在與滄嵐玩似的。
「星昴和九音下落不明,這樣走下去只會耗費時間,需得想個辦法讓他出來弄清這里的狀況才行。」滄嵐心中如此想著,微微回頭看著那若隱若現的身影,心也是慢慢靜了下來,只想要以什麼辦法才能讓那東西現出真身。
而那東西也是怪了,他什麼也不做,就是隨著滄嵐一直走,既不現身又不吱聲,仿佛真把自己當做一陣風來去無蹤。
這樣下去又走了一段路程,直到前方出現了一條小河,河水不是很深,莫約半人高,但清澈見底,河邊長著茵茵小草,還開著不知名的野花。
滄嵐實在無心思和那東西繼續耗下去,緩步走到河邊,飛身踏上河里中央一塊突出的大石頭,將寒劍放置在一旁,自己則是蹲去飲河水,她倒是想知道那東西究竟有多大耐心會這樣一直跟下去。
冷風漸漸接近,岸邊女子美目一轉,雙指拈動,暗運真氣,那原本從指縫中流下的水如同受到召喚一般自動飛向身後寒劍所在之處,一聲慘叫就此傳出,緊隨著「撲通」一聲,水花四濺,一團白影連帶著寒劍一同落在了水里。
滄嵐本身所修煉的法術都屬水性,與水本就有一種奇特感應存在。在那迷霧之中她的法術並不能用,之所以選擇到水里而非岸邊,也是因為她能利用周圍水的動向來感應那東西的存在。
果不其然,那東西還當真送上門來了。不過還好,滄嵐這一試探也算是將那東西打回了原形。
滄嵐回頭漠然看著那在水中掙扎的白影,一時間竟是微微愣住了。
那東西全身血白,若不是因為在水里還真看不清他的存在。
這,竟是一只擁有人形卻全身絨毛的奇特之物,他全身上下皆是白毛包裹,就連臉上也只剩下五官還能可見,如果不是那對狐狸耳朵,還當真分不清他究竟是何物。其身形不過一小孩子的模樣,所以那本不深的河水已經淹沒在了他的脖子。
「救……救我,我怕水。」那狐狸在水里掙扎求救,看那樣子是真的很痛苦。
滄嵐心頭一軟,況且也並沒有要傷害他人之意,伸出手將那東西給拉出水面一同飛身離開了河里徑直落在岸邊。
「為什麼跟著我?」待那狐狸站穩,滄嵐就已冷冷問道,語氣微有些嚴肅。
那東西顯然還被方才的事嚇住了,全身顫抖,毛發全被水打濕且粘在一起緊貼著身體,兩眼無神的看著滄嵐,「我想找我娘親。」
稚女敕的孩童聲,清脆而明亮,滄嵐蹙眉問道︰「你既找你娘親,又為何要跟著我?」
那東西緊緊抱著自己,顫聲道︰「因為……因為你長得很像我娘親。」
滄嵐微愣,迎上那東西認真而期待的目光,頗有些不信,「你娘親去哪里了?為何要找她?」
那東西黯然的垂下頭,嘟著嘴哽咽的說著,「我娘親她說她要離開這里去找我爹爹,讓我們一家團圓,可是至從娘親離開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我一直在這里等,都沒有等到娘親回來,也沒有看到我爹爹。」
他說著,聲音已經越來越小,從臉頰落下的,也不知是水是淚。
這般可愛純真的狐狸,雖然一半人形一半妖形,但實在可愛的緊。尤其是那雙狐眸,清澈明媚,含淚的模樣更是攝人心魂,若他長大了亦或變成人形,定然是一位風華絕代的人物。
滄嵐俯,眉頭輕蹙,卻是難得疼惜的看著他,柔聲問道︰「你爹爹為什麼要離開你們?他去了哪里?」
「我娘親說,因為她是狐狸所以爹爹就不要她了,爹爹是人類,而我們卻是妖精。」他有些委屈的說道︰「娘親還說,其實爹爹是愛我們的,不然不會和娘親成親。」
听著他的哭訴,滄嵐心的心仿佛被什麼狠狠刺了一下,這又是因為種族的界限,因為身份麼?人和妖的感情,既然相愛了,又為何要離開為何要拋下?這只狐狸的爹爹,是因為知道他們的身份才拋棄他們的嗎?
滄嵐知道,當動物妖的修為到一定時候,是可以變成人形並且能控制自己變回真身,但有一刻是全天下任何妖也不能控制的,那便是臨盆之時,每一個妖在生育下一代的時候都會變更回自己真身,誰也不能在那一刻控制自己。
這也是滄嵐與他們的不同,滄嵐雖然是妖,但卻是梨樹所吸收天地日月之精華而成,梨花為骨,精氣為魂,一點一點慢慢修煉聚集而成,從一朵飄搖的梨花,到漸漸成人行,最後才變成真正的人,這樣的妖,早已超月兌妖的本質。
滄嵐心里在猜想著,也許那個人類在不知道這孩子娘親真身的情況下相愛成親,可是後來卻知道真相了,一時難以接受,所以才離開了他們。心里兀自一笑,「這世間所有的愛,真的就不能拋下世俗的牽絆和身份一起白頭到老麼?」
回頭看著那孩子,「那你找你娘親有多久了?」
他抬起頭淚眼盈盈的看著滄嵐,眼楮眨巴著,倒像是在計算,須臾,才道︰「兩百五十二年。」
滄嵐怔然,兩百多年,依照一個凡人的年歲早已輪回,那他娘親又為何會不見的,故才問道︰「你娘親已經離開這麼久了麼?一直都沒有找到嗎?」
他搖搖頭,「沒有找到過,山里的人都說她在爹爹死去的時候也已經死了,可是我不信,我不信娘親會死的。」
「兩百多年。那你還記得娘親的模樣麼?」滄嵐柔聲問道。
那孩子忽得瞪大雙目,「和你差不多,但是和那位姐姐又很像。」
滄嵐不解,「你記不清她的容貌了,又如何能找到她?」
孩子很是認真的說道︰「她認得我呀,她離開的時候說了我很像爹爹的,只要我努力修煉成人形就能認得到我,你看我現在不已經是人了嗎?方才那位姐姐還說了我不是一般的人呢?」
滄嵐再次蹙眉,「什麼姐姐?」
「啊!」孩子驀地低垂下頭,兩眼左右環顧著,小手不斷擰著打濕的毛發,顯得如此局促不安。
滄嵐並未再問,只是看著他。
小狐狸似乎更家不安了,不擰毛發開始搗弄著自己耳朵,那模樣看上去就像一個犯錯的孩子。許是滄嵐那目光讓他心虛了,所以只好認真看著滄嵐招了,「那個姐姐在里面迷路了,我……我跟在後面不小心把她當成了娘親,本想跟著她的,沒想到她走著走著就睡著了,我就把她帶回了樹洞里。」
「你把每一個進來的女子,都當作你娘親了?」滄嵐道。
小狐狸點點頭,「我不認識娘親了,只有讓娘親認我,那個姐姐她讓我帶她離開這里,可是我不答應,所以她就要打我,我當然不能被人欺負了,就使用法術把她給關在了樹洞里。」說著,小狐狸竟有些得意的仰著小腦袋,眼里卻逐漸露出一抹陰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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