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5-02
但即便星昴一直強調自己沒事,滄嵐那里卻不會信,不管是听星昴的語氣還是此刻詭異的氛圍。♀
「那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里,為什麼我明明感覺你的聲音就在我身邊卻無法看見你。」滄嵐愈發急切,朦朧迷霧中她不知是該往前走還是停留在原地。
星昴此刻已經停下了腳步,額間有冷汗溢出,那雙眸子似幽潭般愈加深邃,記憶的迷障遠比眼前這陣法更讓人無法自拔。耳邊雖然能听清滄嵐的話,卻無法回答。
心不在此,回答也是多余。
就在此時,不知何來一聲溫柔的輕喚傳入耳際,似來自遙遠的呼喚,讓星昴為之一顫。
「夜兒。」
是有多久,沒有听到這個稱呼,也有多久,沒再感受過那一份溫暖。
星昴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向前方,不知何時,眼前的迷霧中竟然出現了一道似有若無的身影,看似虛幻,卻又能清晰的看見容顏感受她的氣息。
「娘……娘親?」緊鎖的眉頭,疑問的語氣,星昴直直的凝視著眼前之人,縱使那壓迫之氣襲滿全身隨時可能會將他壓倒在地,但他還是在死命硬撐,不曾放棄。這聲稱呼已經有多久沒有喊出口了,這個人又有多少歲月不曾看見,一千多年,將一個無知純真的小孩折磨成今日這般痛苦掙扎的魔界少尊,這一切究竟拜誰所賜。
迷霧中的女子面容和善溫柔,眸光更是無比疼惜的看著星昴。伸手輕撫著星昴的臉頰,拂開鬢角被汗水打濕的碎發,輕柔的手,如三月暖陽般溫暖。
「夜兒,回去吧,不要再執迷下去了,這條路一旦走下去,你就再也回不了頭知道嗎?」女子輕聲勸說。
星昴卻恍若未聞,他只是看著女子,久不曾流淚的他,竟是難以控制的落下淚來,泛紅的眼眶,因為極力忍耐而微微顫抖。♀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容顏,而今終于得見,即便那只是一場虛影一個泡沫,他也不舍得眨眼錯放任何一個看清她的機會。
「娘親……」似呢喃,也似稱喚,此刻的星昴,竟似一個孩子般奢求母親溫暖的懷抱。
「夜兒,娘親知你心中的苦,也知你這些年的不易,但恩恩怨怨素來循環無度,娘親不願你在這樣深陷,听娘親的話,回魔界去吧,即便是將魔界封印永不離開我也不會怪你,娘親是不願見你這般痛苦掙扎,不願見你再這樣為難你知道嗎?」柔和慈祥的目光,是作為母親最後的勸誡。
但在極力抵抗壓迫之氣的星昴,卻一心難以二用,母親的話他听進去了,可是,他真的願意回頭麼?
無奈苦笑,是對自己的嘲諷,「娘親,回不去了,從我踏進離恨天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回不去了。」
「不會的夜兒,只要你現在離開天機閣,一切都還來得及,相信娘親。」
「娘親,並非夜兒不願相信娘親,而是因為……因為夜兒自己不想回頭。」不顧眼前女子勸說,星昴只是兀自苦笑道︰「娘親可知,為了這一天,我利用滄嵐,與天尊定下契約,為了這一天,可知魔界多少生靈命系此戰,又可知……夜兒的逆天報仇之心有多重嗎?」
聲聲傾訴,放佛一個命在盡頭的人在做最後的吶喊。
「娘親死後,夜兒被大阿山的人丟入練血窟,日日被血魔吸走精元,摧毀意志。娘親可知那段時日夜兒是怎麼過來的?」星昴臉帶嗤笑的望著眼前女子。他搖頭,再搖頭,「娘親不知,娘親已經被父親親手殺死了,根本不會有機會再看見夜兒。」
「夜兒……夠了……」女子聲音略顯嚴厲,卻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喝斥。♀因為此刻的星昴,已經雙眼猩紅,如嗜血殺人的狂魔般張狂。
「所以我恨啊,我恨大阿山,我恨天界,我更恨風然,在練血窟的那段日子,我不斷的告訴自己一定要離開,要將大阿山的人盡數殺盡來為娘親報仇。」
這些話,從未對任何人提起。但說起時卻又萬般恨意。
許是感覺到星昴此刻的情緒比較激動,所以女子也不再勸,低眸輕嘆,她道︰「可他始終是你父親……」
「從他背叛娘親那一刻開始,他就不是我父親。」越說越失去理智的星昴,已經分不清眼前之人是誰。
「千夜!」
「誰也阻止不了我!」一聲狂喝,如暴龍破空,響徹萬里,身邊的迷霧也被其震退,而那道虛影竟然也被震的化作雲煙消散。
因為盛怒,因為悲傷難抑,也因為體內潛藏的魔性開始被釋放。星昴眼睜睜看著那幻影消散,雖然僅存那麼一點點溫情,卻都在下一個人出現時,徹底消失。
「千夜,你還不肯回頭,難道真等大阿山的人將你再次打入輪回之道嗎?」嚴厲的語氣,冰冷的人,即便過了千年,他還是那樣不近人情。
這回,眼前之人不再是虛影,而是真正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星昴手中不知何時已經緊握冥痕,嗜血的紅眼隨時都能要人性命,一字一句,回以無情,「你沒資格要求我做任何事。」
言罷,冥痕一舞,一道驚天紅芒頓時往那人身上砍去。但那人卻眨眼間便已消失,俊眉冷斂,忽覺那身影又在身後,再次砍去,卻又是一場空。
「你已失去理智,若再不清醒,必將成魔。」那語氣稍微有些變化,並且聲音也與之前有所不同。但星昴卻沒這個心情去發現,而是一味的去砍殺。那人似乎也沒什麼閑情,與星昴周旋一段時間後,人又再次消失不見。
而迷霧也在逐漸消失,連帶著那壓迫之氣也不見了。
冥痕因為主人的瘋狂而入魔,因為入魔而不斷斬殺,雖然只是虛空劃劍,但一道道劍氣愣是將台階劈的千瘡百孔。
沒有迷霧,也就是這陣法失去了他的效應,待星昴恢復意識時,縱然腦袋清醒,可心里的恨卻絲毫沒有減少。腥紅的雙眼直直的盯著台階頂層忽然出現的神塔,提著冥痕便準備奔上去。
就在他剛剛邁出一步時,忽覺衣角被什麼拉住,緩緩回頭低眼看去,正是滄嵐。
滄嵐雙手緊攥著星昴的衣角,但眼楮卻是緊閉著的,顯然是暈厥了過去。身上有多處傷痕,鮮紅的血液從傷口流出,每一處都足以要她性命,每一處也都傷得至深。而她的臉色更是蒼白的嚇人,臉上也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星昴怔愣的看著這個躺在台階上全身是傷的女子,不覺眉頭微斂,心痛不已。俯身將滄嵐扶起,但滄嵐卻只能虛弱的躺在他的懷里。被冥痕傷得這麼嚴重還能活著,滄嵐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那懷抱,冷的像似一塊冰。而人的氣息,只有憤怒和殺伐。
「你想知道答案嗎?」低眉看著懷中之人,星昴抬手輕輕撫模著那沉睡的容顏。「我帶你去尋找答案。」
沒有回答,星昴已將滄嵐抱起一步步走往天機閣。
重明鳥躲在石階下面不敢探出頭來,方才冥痕的劍芒有幾道劍氣都傷到他了,幸好及時找了個地方躲起來。等過了好一會兒才探出頭,確定星昴走遠後,這才飛回台階。
「天機老人這回玩的挺大呵,都親自出馬了。」想了想,重明又道︰「既然天機老人放他進天機閣,那勢必要周旋一段時間,我何不趁此時機去尋找神命之書,讓他們相互殘殺最後一起玩完。」
想到此,重明不禁嘿嘿的笑了。
風少月等人一路追蹤至瀑布前面,路線圖上面的終點也正是這瀑布。又見那飛瀑似有被人破壞過的樣子,眾人心中更加篤定這飛瀑後面有問題。
只聞風少月道︰「路線圖到這里是終點,看來天機閣就在這後面沒錯了。」
白老點頭,捋著雪白胡須嚴肅的看著飛瀑,「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進去。」
言罷,眾人一致點頭,隨後各自祭起自己的法寶往飛瀑內飛去,葉傾舞依舊緊隨白老。
天機閣內,星昴抱著滄嵐一步步走上了最後一層台階,身後是萬步石階,回頭看去,深不見底。
而眼前的天機閣,卻是一座寶塔形式的閣樓,塔為七層,每一層的邊緣都有一道淡淡的光芒縈繞,但每一層的光芒又不一樣,從下而上,赤橙黃綠青藍紫,流光旋轉無盡。而眼前則是一道刻有雙龍的石門,石門是打開的,至于里面是什麼卻無法得見。
陰沉的天際,有微風輕撫,烏雲開始游走,氣氛也變得詭異陰森。
星昴看了一眼懷中女子,再抬眼看天機閣,嘴角卻是勾起一抹冷笑,隨後便大步踏進石門,石門也在星昴邁進去以後,自動關閉。
重明鳥小心翼翼的跟來,卻沒能趕在石門關閉的瞬間進入天機閣,無論它怎麼撞擊,石門已經無動于衷。見此,重明不禁月復誹道︰「還要再一次將我拒之門外?」
「何止是拒之門外,還要將你打入深淵,不得再踏入天機閣。」
虛空傳來的身影,洪亮渾厚,如晴天驚雷,重明听到那聲音,身體微顫,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
「重明,你奉女媧娘娘之命守護人間,卻不恪守其職,反而意圖奪取神命之書,此等大逆不道違反聖意之舉,天機閣絕不容忍,吾以天機老人的身份懲罰你在通天階下面關禁閉千年。」
重明惶恐,正準備開口求饒,卻只見眼前一道玄光忽現,整個身體便被這道玄光托起,任由他如何掙扎也擺月兌不了玄光的束縛。只能任由玄光將其拖著落下通天階。
「啊……」千般不甘,萬般怨恨,都隨著這撕心裂肺的聲音消失,他的神命之書,此生無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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