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這一天，慕文昭真的背了個荊條去太師府請罪，把襄東王氣得不行。
楚華錦一直對自己殺了人的事情心有余悸，府里的人就沒有告訴她這件事。
蕙蘭殿里的蕭琳婉最近噩夢纏身，一閉上眼楮就看到楚華錦滿是鮮血的臉還有地上血肉模糊的尸體。好容易賢妃和宮人安撫好了她，慕文昭負荊請罪的消息就傳了過來。
「什麼？」休息不好的蕭琳婉頂著兩個烏沉沉的黑眼圈，滿臉的不可置信。
「昭哥哥怎麼就去請罪了？難道他還喜歡楚華錦那個殘忍的人嗎？他難道沒有看見楚華錦她……啊————」想到那天恐怖的氣氛，蕭琳婉又開始尖叫。
「沒事了沒事了，」賢妃忙上前抱著自己的女兒，心里對罪魁禍首楚華錦恨得牙根癢癢，「忘記那些吧婉婉，都已經過去了，母妃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別害怕，別害怕。」一邊輕聲安慰一邊輕撫女兒的後背。
「母妃。」漸漸鎮定下來的蕭琳婉直直瞪著眼楮，顫抖著聲音抱著賢妃喃喃，「我不害怕。」像是自欺欺人也像是鼓勵自己，「我不害怕。」
「母妃。」蕭琳婉呼喚賢妃，除了充滿血色的楚華錦和恐怖的尸體，她的記憶中還有天神一樣降臨，救她月兌離血光地獄的慕文昭。
「母妃，」蕭琳婉語氣虛弱，眼神卻透著股子綠光，「慕文昭救了我，我一定要嫁給他。」
「好好好。」賢妃滿口答應，以一種守護者的語氣，「婉婉放心，母妃一定會讓你萬事如意。」
御書房的黃金寶座上，永平帝隨手翻看堆滿桌子上的奏折。
「素素那丫頭沒事了？」
「回皇上的話，如今已無大礙。」
「那孩子倒是膽子夠大。」
立在下方的楚太師沒敢回話。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日與陛下的交談有些心驚肉跳。
「那幾個拐子已經處置了，」永平帝道，「石家的孩子自告奮勇，說是要漲漲經驗親自審問了那幾個拐子。想必愛卿也已經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楚太師躬身應是。
永平帝眼皮一耷拉，「拐子欲拐了朕的女兒和素素，事情不成又想攀誣上朕的女兒，朕絕不能姑息。」放下手中的奏折，永平帝走下皇座。
「朕已經下了旨把拐子斬立決，並讓各州各縣勤抓拐子，並將此項列為年終評定的條件之一。愛卿以為如何啊？」
「陛下聖明，」楚太師頭微低，高處的永平帝看不見他的面容，「想必經此之後大靖的拐賣之風必定能得以遏制，黎民百姓也必定感激陛下恩德。」
「恩。」永平帝行至楚太師近前扶上他的手臂，「老師不必如此小心，朕已經下過令，老師在朕面前可以免禮的。」
「陛下厚愛，臣卻不能如此任意。」
永平帝笑著，「若老師執意如此，朕也不強求。」又道︰「听說慕家的孩子今日去老師家請罪了？」
「是，」楚太師回道，「說是因為他的疏忽讓素素蒙此大難，自覺愧對素素所以特來請罪。」
「哈哈哈哈哈。」永平帝笑道︰「我可听說他相中了素素，連自己親爹和淑妃反對的話都不听，心心念念地想著你們家素素呢！這請罪，還是怕素素心有芥蒂啊！」
「小兒女的想法罷了。」
永平帝卻不這麼想，「能讓慕文昭念念不忘也是素素的能力嘛！就讓素素與各家的孩子們多多接觸，交朋友。對了，素素既然無大礙了，那對那天的事情……」
「素素每次提到那天的事情就嚇得渾身發抖怕的不行，」楚太師恭謹道，「那天的事情也對素素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如今我們都不敢在她面前提。」
「噢？既然如此還是讓她在家多多休養吧。」永平帝想了想沒什麼事情了，就打發走了楚太師喚了萬福全問話。
「楚華錦的狀況怎麼樣了？」
「回皇上的話，卻如楚太師所說已無大礙。」
「那她對那天自己做的事情有什麼反應嗎？」
「根據觀察，她確實對自己那天的作為有些諱莫如深，但並沒有達到楚大人所說的反應那麼嚴重。反倒是二公主和史小姐對那天的事情頗有陰影，听伺候二公主的宮人說，二公主這幾日總是噩夢連連睡不安穩，賢妃娘娘天天守在那里呢。」
「下手的沒怎麼樣，倒是兩個旁觀的嚇了個夠嗆。」永平帝看著漆紅大門，想到請罪的慕文昭，「慕家的孩子倒是有幾分年輕人的初生牛犢不怕虎，估計也是受到淑妃他們擺弄久了不耐煩了起了叛逆心理才和他們對著干。」
又冷笑一聲「還有石家的孩子，他不是一直搞自己的那套不怎麼與人交流嗎？居然自己提出來要審問人販子。」
室內的燈火映照出他深沉的臉色，永平帝坐在皇座上按按太陽穴，桌案上搖曳的燈芯「啪」的一聲爆開。
無聲的房間中，只能听見永平帝暗沉的聲音，「素素這丫頭，不簡單吶！」
相比于有賢妃幫忙的二公主，史**的前景就比較淒慘了。
她一個人抱著腿呆呆的坐在床上，腦子里一直回放的，不是楚華錦一下又一下的戳著人販子，而是慕文昭抱著楚華錦離開的背影。
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一個人存在呢？不嫌棄楚華錦的狠毒，對她如此溫柔的呵護。可以在公主和她之間毫不猶豫的放棄公主。這是一個多麼值得女孩子爭取的重情重義的好夫君啊？
好想被這樣對待的人是自己啊！史**想，只可惜公主自己是爭不過的。本以為可以借著公主的手弄死礙著自己的楚華錦，沒想到差點把自己搭進去了，還引得慕文昭愧疚的去太師府請罪。
楚華錦憑什麼得到這麼多？是她的家世？狠毒？還是那張還沒張開的臉？
慕文昭為什麼不能喜歡自己呢？
「**。」史夫人張氏見女兒好幾天都是這樣一副呆傻的坐著很是擔憂。
「你有什麼話可以和娘說，娘怎麼說都是過來人，不能幫到你什麼也可以寬慰你啊！」
「娘，」史**說道，眼神空空，「慕文昭為什麼不能喜歡我呢？娘總和我說男人的喜歡靠不住，可是，可是我見到的慕文昭就不是娘說的那種人。」
「他英俊，正直，有擔當。」史**說，「當時我們三個人都在那間陰暗的屋子里面，來就我們的他看都不看公主一眼，交代官兵一聲就徑直抱起了楚華錦，一臉的心疼和小心。」
「如果他喜歡的人是我該多好。」史**把下巴放在膝蓋上，「這樣我就不用擔心自己的親事了。」
「傻孩子。」張氏順順女兒的長發，「世上沒有永遠的喜歡，也不會有永遠的一心一意。你要知道，就算他娶了楚華錦為妻，他能因為喜歡將對楚華錦的一心一意堅持個三年五載，可是十年八年呢？二十年之後呢？」
「且不說襄東王府的主子能不能同意他那麼做，而那時候的楚華錦已經年老色衰，慕文昭對著個黃臉婆還怎麼保持自己的一心一意？」
「所以啊，這世上不變的是人性，最善變的是人心。」
「可我喜歡慕文昭，」史**呆呆道，「其他的我都看不上眼，我就是喜歡他。」她轉頭懇求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娘，我喜歡慕文昭，我要嫁給他。您不是教我喜歡的東西要搶過來嗎？您教我好不好？」
張氏沒回答，卻問她︰「你不是懼怕二公主嗎？現在不怕了？」
「怕，怎麼不怕？可是我一想到被這樣對待的人會是我，我就不能控制我自己了。」昭哥哥的誘惑太大了啊！大到我願意為之冒險。
「就算你嫁給他了他也不會喜歡你。」張氏無情的潑冷水，「強扭的瓜不甜，我應該教過你。」
「只要這個瓜是我的，總有一天我會讓它甜起來的。」史**抓住張氏，「娘，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你一定會教我的對不對？」
張氏卻認得清，「不是我幫不幫的問題，你要知道我們如今已經搭上了賢妃娘娘的線。賢妃娘娘她已經有意思把慕文昭定給二公主了，且不說讓你和二公主嫁入同一家的可能性，倘若你嫁進去了，豈不是和二公主爭搶男人？你以為賢妃娘娘會放過我們家嗎？」
「娘不能冒這個險。」張氏勸阻女兒，「你還是趁早放棄，雖然不能嫁入一流世家，但是憑借你的身份娘還是可以可以物色個好對象的。」
「我不要，我就要嫁給慕文昭。」史**開始使起了性子，「如果上元節之前我還可以懸崖勒馬，如今的我已經不可能阻止我的心了。」
「已經遲了。」史**說，「就算娘和爹也無法阻止我，我不會放棄的，用盡辦法，我一定要實現我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