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外面與蕭逸虎等大漠侍衛交手的時候,他以月引作為武器將他們一網打盡。舒愨鵡與此同時,他的長衫上也沾了許多粉末。方才假裝狂怒擲向二人,便是誘敵之計。
這月引藥效極為霸道,一般人只需片刻功夫便已經昏倒。拓跋蒼雖然已經得到了上弦之印,可是效力尚未被激發出來。能夠堅持這麼長時間,全仗著武功精深內力渾厚。只不過到了現在,也不過是強弩之末。
雖然看出了辛涯的意圖,但是拓跋蒼已經無力反抗。長劍月兌手飛出,失去支撐的身體晃了兩下終于單膝跪倒。臉色蒼白,呼吸粗重,顯然體力已經透支到了極限,全憑毅力在苦苦撐持。
「蒼!」見拓跋蒼栽倒在地,孟溪月胸口仿佛被巨石砸中。悲鳴一聲想要俯子查看,無奈卻被辛涯抓住動彈不得。情急之中低下頭去,狠狠咬上了他的手背。
沒想到孟溪月竟然使出這樣的手段,辛涯疼得悶哼一聲下意識松手將她甩到一邊。只見手背之上赫然兩道整齊的牙印,鮮血潺潺順著痕跡滾落在地鉭。
「你為了他,竟然如此傷害本王!」辛涯妒火更盛,蹲子將匍匐在拓跋蒼身邊的她重新抓住,伸出手指鉗住她小巧的下巴,微微用力,強迫她抬頭迎上他灼熱的目光。
「從來不曾有人傷害過本王,你是第一個。縱然你是巫女,也沒有資格一而再再而三地將本王的尊嚴踩在腳下。對于你所做的一切,必須受到懲罰。」
說完之後無視孟溪月的掙扎,低頭狠狠印上了她嬌軟的唇瓣。她的口中還殘留著他鮮血的味道,腥甜的氣息在唇齒中蔓延抉。
仿佛受到了蠱惑一般,辛涯忽地咬住她的唇,只稍微用力,那細女敕的皮膚已經破裂,鮮血溢出,與他的混為一處。彼此糾`纏,難分難舍。
片刻之後終于放開孟溪月,辛涯滿意地輕撫著她紅腫的唇瓣。如此一來,方才拓跋蒼在她身上留下的味道已經被盡數洗去,這個女人,是屬于他的!
她微冷的肌膚絲一般柔滑,被那殷紅的唇襯著,羊脂一般白皙清潤,比之往日更是添了幾許秀美。辛涯指尖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識,輕柔而緩慢地在上面滑過,用掌心的溫度溫暖著她的臉頰,耳垂,脖頸……
她身上的霞帔似火,呼應著屋子里大大小小的囍字。夜空中銀盤高懸,月色帶著特有的魅惑妖嬈,籠罩著這個靜寂的村落,也籠罩著衣衫凌亂的她。
頸窩處那一彎新月般的上弦之印,此刻已經變成瑩白之色,隨著她急促的呼吸,在肌膚上若隱若現。
辛涯呼吸驀地一滯,撫觸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拇指從失去了色彩的上弦之印上狠狠揉過,落在了她形狀優美的鎖骨上。
那一夜,若不是拓跋蒼搗亂,這個女人,已經屬于他了!
想到這里,恨意越發濃烈。辛涯手指離開孟溪月的肌膚抓向拓跋蒼的長劍,準備徹底了結這個令他恨之入骨的男人。
「不要!」孟溪月敏銳地覺察到了辛涯身上驟漲的殺氣,臉色頓時慘白一片。強烈的恐懼激發出最後一絲力量,她抓起一只羽箭猛地竄起刺向了他。
「你這女人,怎麼無論吃了多少苦頭都不長記性?」辛涯冷哼一句,毫無懸念地扣住了孟溪月的手,輕輕松松奪下羽箭丟在一邊,順勢將她推到了一邊。
「辛涯!」
眼睜睜看著辛涯提劍走向拓跋蒼,孟溪月膽戰心寒,掙扎著想要去救他,可惜身子像是一團棉花般不受控制。眼看著長劍刺向拓跋蒼的心髒,她不顧一切地嘶吼出聲︰「若是你殺了他,我也不會獨活!」
泛著寒氣的劍尖,堪堪停在了距離拓跋蒼不到寸許的地方。辛涯緊緊握著劍柄,手背上泛起的青筋昭顯著他的憤怒。僵硬地轉過身子,他咬著牙一字一字地朝著孟溪月恨道︰「不要用這一招威脅本王,你以為在本王面前,是說死就死得了的嗎?」
「死不死得,由我不由你。」孟溪月慘然一笑,眷戀視線始終落在拓跋蒼的臉上。「縱然你防得了我一時,卻防不了我一世。殺你雖不容易,但是想要殺了我自己卻也並非難事。若是不信,盡可一試。」
「……你這女人,真是傻得很啊。」將孟溪月對拓跋蒼的痴情盡收眼底,辛涯俊秀的面孔被妒火燒得有些猙獰。手中抓著的長劍在拓跋蒼背心處顫動了半晌,終是狠狠擲向了旁邊的牆壁。「今日你以命為他
求情,他朝一定悔不當初!」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勞朔王爺煩心。」
對于辛涯詛咒般的話語,孟溪月微微一笑。
不管拓跋蒼身上藏著多少秘密,他都是她們姐妹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孟溪淺今生今世都無法離開那深深的大漠皇宮,更不用說與段子息雙宿雙飛。縱然他真的只是為了上弦之印而接近她,那她也甘願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他的生機。只因為她的一顆心,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失落在他深邃溫柔的瞳眸里。
本就恩重如山,更何況情深似海。
他的寵溺呵護,他的無盡包容,他的溫柔體貼,還有他的誓死相護……一樁樁一件件,滿滿地佔據著她的回憶。這樣視她如珍寶的男子,她怎麼可以去懷疑他的一片真情?
通過孟溪月深情的目光,辛涯已經猜出她的所思所想。本是恨透了她的執迷不悟,可是轉念一下卻又可笑不已。
同是被情所迷,他又有什麼資格指責她的深情?
若是在旁觀者看來,他的所作所為又何嘗不是執迷不悟?
拐騙盟國妃子,調動重兵千里尋蹤,甚至不惜一切代價只為了得到她,哪怕……她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女人。縱然因此生靈涂炭,他亦是無怨無悔。、
曾經桀驁自負傷透了無數女子心意的朔王爺,如今徹徹底底栽在了一個女子的手里。
情之一字,果真是毒藥穿腸。
辛涯越想越是悲涼,掙扎了許久終于還是拋下了劍。長嘆一聲將孟溪月抱起,大步走向門外。
「……走吧,和本王回惜月。」
孟溪月被辛涯裹在懷里,身不由己地被放到馬上。竭盡全力地轉過頭,深深地望著早已昏迷的拓跋蒼。地上暗紅的血跡,一如她心頭的傷痕。這個本應該在大漠逍遙自在的閑王爺,一次次因為她而傷痕累累。好不容易得以廝守,卻還是被迫各分東西。
等到他醒來,不知會是怎樣的痛不欲生……
「駕!」
辛涯躍身上馬,泄憤似的狠狠一鞭抽在它的身上。駿馬吃痛長嘶一聲,箭也似地沖進了黑暗之中。
簡陋的木屋越來越遠,最終徹底消失在孟溪月的眼里。視線一片朦朧,終于淚落如雨。
此一別,相見無期……
辛涯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策馬向著惜月的方向疾馳。感受著懷里人兒的溫度,他焦慮多日的心稍微安定了下來。
借著駿馬顛簸的力道稍微調整了孟溪月的姿勢,以便讓她可以倚靠得舒服一些。辛涯不著痕跡地微微側了頭,看著來時的方向露出了森冷的笑容。
他不殺拓跋蒼,不代表別人不殺。
方才他離開茅屋的時候,那些親隨侍衛已經提著沾血的兵刃悄悄隱藏在了角落的陰影里。
上馬離去之前,他已經暗暗做了手勢。想必此刻,拓跋蒼已經化為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若不殺他,如何消除這噬心蝕骨的恨!
……
荒寂的村落,每戶人家之間都離得極遠。三更時分,就連犬吠雞鳴都听不到半聲。
這樣的環境,給了一些有心之人極大的便利,借著夜色的掩護,可以肆無忌憚地做許多白日里不方便的事情。
因為奇藥月引的緣故,本該是十分棘手的大漠守軍被輕而易舉地盡數擊殺。將東倒西歪的尸體拖到旁邊的林子里藏好之後,副統領秦風按照辛涯的安排帶了四五個侍衛悄悄模到茅屋之後隱藏起來,其余人等則兵分兩路,暗中護送辛涯離開並清除打斗的痕跡。
等到辛涯帶著孟溪月走遠之後,幾個人這才顯出身形走進茅屋之中。
喜氣洋洋的屋內,遍布著先前打斗的痕跡。拓跋蒼側伏在地上,肩膀的血跡已經有些干涸。雙目緊閉氣息奄奄,顯然是藥力尚未消退。
「動手,動作麻利點。」向著昏迷不醒的拓跋蒼點了點下巴,秦風仗劍走到門口凝神听著外面的動靜。
拓跋蒼雖然被流放在外,卻好歹是大漠皇帝的親
兄弟。雖然辛涯是抱著與大漠決裂之心帶走孟溪月的,但很多麻煩還是能免則免的好。刺殺盟國王爺這種事,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即使將來拓跋涵想要發難,找不到證據也是枉然。
「噗」
「啊——」
秦風正全神傾听外面的動靜,身後忽地響起兵刃入體的悶響聲。與此同時一並傳來的,還有一聲臨死的哀鳴。淒厲驚慌,劃破了夜空的寧靜。
「做事麻利點。」皺著眉頭斥責了手下一聲,秦風忽然覺察到了異樣。辛涯身邊的親隨侍衛,是他與死去的王鐸一手訓練出來的,心思縝密辦事周全,怎麼會犯了這麼低級的錯誤?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刀劍交鳴之聲已經響了起來。秦風顧不上警戒連忙轉頭看去,只見本該是神智盡失的拓跋蒼不知什麼時候竟然醒了過來,手中長劍銀蛇般飛舞,竟然接連斬殺了兩個侍衛。
這……這是怎麼回事?!
變故來得太過突然,縱然是身經百戰的秦風一時之間也有些愣怔。情急之下來不及多想,連忙仗劍上前攔住拓跋蒼斬向同伴的劍鋒,同時長嘯一聲呼喚正在處理戰場的同伴前來幫忙。
拓跋蒼抬手狠狠抓上肩膀的傷口,借著傳來的劇痛讓依然有些昏沉的頭腦清醒一些。寒涼的夜風從敞開大門吹了進來,汗濕的衣衫冰冷地貼在了身上。後退側身閃過兩柄刺來的兵刃,他一掃往昔荒誕不羈的模樣,一雙寒眸精光爍爍,遍身血腥仿佛地獄修羅。
凝目掃過地上丟棄的弓箭,他面沉如水滿布殺氣。
千算萬算,卻還是少算了一步。
沒有想到那辛涯竟然來得如此之快,並且使出如此霸道的藥物。雖然他已經得到了上弦之印,可是一時半刻之間還是難以抵擋那猛烈的藥效。若非是他故意挨了辛涯一劍,依靠著劇痛的刺激維持神志清醒的話,這一次,決然是凶多吉少。
幸虧……有她在。
那杜鵑泣血般的聲音字字句句針猶在耳邊,那道倩影卻已經陷入別人懷抱瞬間遠去。卻也多虧了她,幫他爭取了雖然短暫卻極為寶貴的時間,使得他可以激發內力壓制藥效,不至于枉死在秦風等人手里。
血液中殘存的藥效依然在他的身體中作祟,拓跋蒼握劍的手抑制不住地顫抖。看在秦風眼里,瞳孔不由自主地縮緊。
身中月引之毒卻依然可以擊殺數名訓練有素的親隨侍衛,這個男人的實力著實令人驚心。若不速戰速決,定然後患無窮!
思及此,秦風等不得援兵到來,沉喝一聲主動進擊,與剩下的兩個侍衛一起,將拓跋蒼圍在中間。
一時間刀光劍影,籠罩了整個茅屋。三個人配合默契,迅速掌握了戰局。包圍圈迅速縮小,劍劍皆是殺招。
拓跋蒼氣息漸重,蒼白的臉上汗水密密滾落。傷口處血流如注,隨著他的動作灑出點點猩紅。腳步越加虛浮,眼看著就要支撐不住。背後忽然空檔大開,露出了一個致命的破綻。
一個侍衛見狀大喜,驟然變招猛然撲了過去。就在長劍即將刺入拓跋蒼後心的剎那,正面相對的秦風突然發現他原本精疲力竭的臉上竟然閃過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退後!」秦風嘶吼著向拓跋蒼連刺三劍,希望借此挽回那個大意侍衛犯下的錯誤。
可惜他反應雖快,卻終究是晚了一步。只見拓跋蒼手中寒芒暴漲,反手將那個侍衛圈在當中,劍氣如虹令人眼花繚亂,皮肉破開聲隨之接連響起,那侍衛只慘叫了半聲,便滿身是血地栽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拓跋蒼抓住機會凌空躍起,雖然右臂上又挨了秦風一劍,人卻已經撞開茅草鋪就的屋頂遁入了夜色之中。
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蹤影。
幾乎是與此同時,那些負責抹除殺人痕跡的親隨侍衛們也趕了過來。面對著一片狼藉的茅屋,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應對。
「發什麼呆,快追!」
眼看著拓跋蒼在他的眼皮底下逃之夭夭,秦風又驚又怒暴跳如雷。怒吼一聲驚醒了發呆的屬下,二話不說沖出屋子向著他逃走的方向追去。
只可惜拓跋蒼雖然重傷,但是一身輕功卻是登峰造極,尤其又在這村子里住了多日,借著夜色天時地利湊了個齊
全。縱然秦風帶人竭力追趕,還是很快便失去了他的影子。
「……副統領,屬下無能。」幾個玄衣侍衛搜尋不獲,硬著頭皮回來和秦風復命。
這個大漠王爺輕功也太好了點,一身是傷還能甩掉他們這些百里挑一的高手,真是不知道平時如何訓練,才能練出這樣非同一般的身手。
「算了,我們走。」抬頭看看已經西斜的滿月,秦風縱然心有不甘也只得作罷。冷哼一聲跨上身邊駿馬,帶著親隨侍衛們向著辛涯離開的方向追去。
夜風越發的大了起來,瘋狂地撕扯著剛剛萌發了一點新綠的草木。一根枯枝經受不住這樣的折磨,絕望地脆響一聲之後重重砸向樹下的漆黑陰影,尚未落地,驀然被一把長刀劈成了兩半。
「這一夜真是格外地熱鬧啊……」長刀的主人從陰影中現出身形,黑瘦的臉上一道刀疤格外醒目。似笑非笑地自語了一句,彎腰從草叢里拎出個罩著黑布的鳥籠,打開籠門,抓出一只綁著翅膀和喙的夜梟。
從懷中取出一塊布條寫下幾個形狀古怪的密文綁在它的腿上,刀疤漢子這才解開繩子將它一把拋出。看著它撲簌著翅膀消失在夜空之中,他臉上的笑容格外得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總算是沒有枉費這些日子的折騰。這一次我立下大功,‘她’一定會非常歡喜吧……」
越想越是開心,刀疤漢子黑瘦的臉上竟然泛起了幾絲紅暈。鼻子聳動了幾下,獵狗般沿著拓跋蒼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天邊不知什麼時候翻卷起了大片的烏雲,黑漆漆地壓在村子上空。皎潔的明月漸漸失了光彩,被層層疊疊的陰雲團團包圍了起來,最終沒了蹤影。
黎明將至,天地間一片漆黑……
沿著山路一夜疾馳,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縱然是神駒千里,也開始力竭疲倦。張口吐舌溢著白沫,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距離惜月王國還有很遠的路程,在這大漠境內又不能找驛站換馬,加上天色已明,難免會遇到行人,所以辛涯雖然趕路心切,卻只得勒住馬韁讓它停下啃些青草休息調養。
為了避免不需要的麻煩,辛涯之前便強行喂孟溪月又服食了些許藥物,此刻藥效發作,就這樣任由辛涯抱著下了馬,靜靜地伏在他的懷里酣然沉睡。
連續幾天晝夜兼程,辛涯的體力消耗也是極為厲害。抬頭看了看天邊翻卷的烏雲,索性抱著孟溪月徑直走向山腳下的一處山洞。
之前趕往村落的時候,辛涯曾經在這里短暫休息過。此時里面尚有先前親隨侍衛為他準備的簡易臥榻,松軟的干草墊在厚實的棉墊上,溫暖踏實,將地上的寒氣徹底隔離。
那時候因為心中焦急,他完全沒有心情躺下休息,只匆匆坐了片刻,便繼續策馬趕路。此時舊地重游,日思夜想的人兒已經擁在懷里。唯一遺憾的,是她已非完璧之身。
雖然萬般痛恨孟溪月竟然將身子給了別的男人,可是此時懷抱著她柔軟的身體,原本憤怒和懊惱的心情漸漸被喜悅與滿足所取代。
惜月王國地處異域民風豪放,對女子貞~操之事雖然看重卻並不執著。兄死,弟娶其嫂之事極為正常,皇族之中亦是如此。所以辛涯雖然沒有得到上弦之印,卻也沒有多做糾結。
只要拓跋蒼死掉,孟溪月便只屬于他一個人了。
俯身將睡得正香的孟溪月放在里面,辛涯打了個哈欠一並躺下。正欲合眼睡去,卻發現她無意識地蜷縮了身體,當下眉頭一皺,索性伸出手臂將她攬進了懷里,順便側了身子,為她擋住洞外泄進來的涼風。
「用本王作為暖爐的,你是第一個。蠢女人,夢里偷笑去吧。」喃喃地嘀咕了一句,辛涯閉上眼楮,在她發間馨香的陪伴下,很快熟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