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大聲報名號,說點到為止,我是不會出手的,所以我心里雖然疑惑,但是身體毅然不動,也不亮招,雙眼緊緊盯著他。
「唉!」突然旁邊習練太極拳的一位白發老者,嘆息了一聲,走了過來。
「劉馳,跟人家報個名號,這是老一輩的江湖規矩!」
「什麼狗屁江湖規矩,看招!」劉馳臉上一紅,有點掛不住,隨後他身體朝前一竄,朝著我攻來,同時嘴里大吼一聲。
「劉馳,你這個混小子!」老者氣得白胡子亂顫抖。
但是現在已經晚了。
劉馳轉腰擺拳,力從脊椎拔地而起,一招搬攔捶,朝著我就攻了過來。
嗚!
威力十足,剛猛之極!
我雙眼一眯,心中起了一絲怒火。
身體朝前一迎,左手橫拳平胸砸了出去,啪!剛好砸在劉馳的手臂上,橫拳有一個橫移下扒的勁,于是我拳背跟劉馳的手臂一撞,同時就將他的右手捶朝旁邊給扒了開。
接著我後腿微微一踏地面,身體顫悠了一下, !右手一記通天炮拳,直捅劉馳的面門。
你太極的搬攔捶剛猛無比,我形意也是至強至剛,硬打硬進!
劉馳面不改色,身體也不後退,左手上刁,使了一招六封四閉。
劉馳的左手一刁我右手炮拳的手腕,太極的內在功夫就出來了,我只覺得他輕輕往上一帶,我這一招炮拳的力量就散了,攻擊方向也變了,貼著他的頭頂打了過去。
與此同時,劉馳搬攔捶後手打法又使了出來,右腳朝前一步,就是一記側身馬步肘打,直撞我的腋下。
誰也沒有想到,我跟劉馳一交手,就是身貼身,闖中堂的短打快攻,根本就沒有相互試探。
這種打法,也許用不了一分鐘,就能分出勝負,再加上劉馳沒有說點到為止,所以我也不敢留手,那都是全力以赴。
我左手在胸前,一記捋手橫掌,擋在自己右臂的腋下,同時後腿踩雞步朝前硬踩,直踩劉馳的前腿脛骨,接著右手臂一個抖勁,掙月兌掉劉馳的刁手,肘部朝前一送,直擊他的面門。
這叫上下齊攻,敵難擋,熊膀橫掌護中堂。
這劉馳也真是了得,身體反應十分訊速,啪的一下,右肘被擋,他的身體想也沒想,直接就是以後腳為中心,一個急旋轉,同時轉腰翻拳搬攔捶單風貫耳。
嗚……
他這一個旋轉,把我上下兩招全都閃了過去。
這就是國術的打法,經過不斷的完善,傳到我們這一代手里的打法,已經非常的完美,同時這也是國術的魅力,料敵之前,做到萬無一失。
國術一個重要的特點就是,打人之前,先求自保!
劉馳這搬攔捶的打法,馬步肘擊一被阻擋,就要接著使轉腰翻拳,為什麼?你練的時候,也許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剛才我跟劉馳的貼身短打,你就看出來為什麼了。
這就是料敵之前!
國術的打法,你一定不要等看清楚對手的攻擊再出招,那樣就晚了,一定要按著師傅教授你打法時說的拳經來出招。
經過無數代天資聰穎之人的完善,他們用血的教訓想出來的打法,不是你剛剛學拳或者是僅僅停留在明勁階段可以隨便修改的。
像現在某某拳術大家,動不動就編了一個新套路,那純屬扯蛋,來誤人子弟。
像這招搬攔捶,馬步肘打之後,就要接著轉腰翻拳,為什麼這樣,就是因為前輩們肯定是在馬步近身肘打的時候,吃過虧,才想出這招轉腰翻身的單風貫耳。
這叫躲閃之中有進攻,化被動為主動!
爐火純青,巔峰之極的妙招!
嗚……
拳風及面!
我也是想也不想,後腳踩雞步仍然朝前踩下去,同時身體隨之蹲了下來,右手臂一揮,就是一招燕子抄水,朝著劉馳的前腳踝抓了過去。
啪!
一招抓中,我可不敢有絲毫的遲疑,五個手指訊速合攏,手上的鐵沙掌可不是說著玩的,同時胳膊的勁力朝上一翻。
撲通!
劉馳的身體就失去了平穩,摔倒在草地上。
其實如果是生死打斗,我這一記鷹捉抓住他的腳踝,只要我胳膊用力一捌,絕對可以傷其腳踝,即使斷不了,也可以讓他的腳踝錯位。
這樣後邊只要我小心,他就是必死無異。
不過這畢竟不是生死之戰,所以我僅僅把劉馳掀翻在地,並沒有傷其腳踝。
蹬蹬蹬……
我將劉馳掀翻在地之後,身體急速朝後退去,離開五米之後,才穩住身形,一個熊出洞護住全身,盯著倒地的劉馳,說︰「你輸了!」
「屁!老子還沒輸!」劉馳站了起來,就要再撲過來。
「劉馳,別人剛才沒有傷你,你還不住手。」旁邊那名白發老者,此時突然出聲喝聲。
劉馳最終沒有再撲過來,只是惡狠狠的盯著我,說︰「今天不算,明天我們再來!」說完,他掉頭就走了。
他走了之後,我才松了勁,因為我發現劉馳就是一頭惡狠,他盯著你的時候,讓你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的打法沒有任何問題,僅僅缺少了一點經驗而已,還有他的太極內勁好像還不能跟外家打法完美的結合,不然我的鷹捉一抓他的腳踝,太極高手的話,瞬間就能把我的手彈開,或者把我的力引到別處,根本無法將其掀倒在地。
我對老者一抱拳,然後也帶著蚊子他們三人離開了。
我對劉馳很期待!
他的太極就是最正宗的太極打法,只是缺了一點火候,我跟他交手,也是受益匪淺。
「明天繼續,我還求之不得呢!」我在心里暗道。
于是我們四人就在陳家溝住了下來,不過這一住就是三個月。
三個月的時間,我跟劉馳打了將近百場,他是越打招式越純,越打勁力越正,打法越熟練,進步之快,讓我瞠目結舌,但是我也不是傻子,進步並不比他慢,每天都在考慮怎麼破他的搬攔捶,怎破他的護心捶,怎麼破他的披身捶,怎麼破他的如封似閉借力打力?
我是絞盡腦汁,愣是一場沒讓他贏!
同時這三個月下來,我的進步也是巨大,一些平時不連貫的打法和想不明白的地方,突然就豁然開朗,這是自己思索跟師傅硬灌輸給你的兩種體驗。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個樣子!」
「哈哈,我明白了!」
……
這是三個月的時間,我嘴里最常說的幾句話,有時候突然吃著飯,我就會大叫起來,興奮溢于言表。
以前都是阿爺跟我說,這招打法為什麼要這樣打?不能那樣打?我都記在心里,也是按照阿爺的要求去做,但是說明白吧?也明白,說不明白吧?也還有點不明白。
而經過三個月跟劉馳的不斷切磋,為了贏他我是挖空了心思,因為他給我很大的壓力,從小到大,他是我踫到最厲害的人,不是說他現在的實力很厲害,而是他的學習能力和對武術打法的悟性。
于是我爭強好勝的性子也被激了出來,愣是咬著牙拼盡全力沒讓他贏一場。
不過幾年之後我再想起這三個月煉獄般的切磋,突然有一種明悟,當時我在咬著牙堅持著,劉馳也何嘗不是如此?如果當時自己讓他贏上幾場,那麼我們兩人也許會成為最好的朋友加兄弟,但是年少輕狂的我,愣是沒讓他贏。
此時劉馳站在我的面前,目光凶狠的盯著我。」李瀟雲,五年之後,我會去q市找你,到時候我們兩人,一決生死!」劉馳把一決生死四個字說的很重,我知道我們兩人已經沒有回旋的余地,五年之後,怕是真要在擂台上分出個你死我活了。
「我等著你!」十八歲的我,骨子里更是狂傲,不懂的內斂為何物?
劉馳背著一個包走了,望著他的背影,我眼楮里的目光很復雜。
……
劉馳離開陳家溝之後,我也對陳家溝失去了興趣,于是帶著蚊子他們三人,繼續往西前進。
我們一路向西,入古都,進太行,北上煤都,再經陝西進蒙,又入寧夏地界,經西京,直達黃河的源頭瑪多縣。
到達黃河源頭,已經是一年之後。
這一年的時間,我們拜訪了不少的拳師,山西心意**拳、車氏形意拳、陝西紅拳、還有八極拳、戳腳、通背拳、八卦掌、蒙古跤法等等。
從陳家溝到黃河源頭我們走了一年,從q市到陳家溝,我們花費了將近半年時間,這樣算了,我們離開q市已經一年半的時間。
一年半的行走和風餐露宿,讓我們四個人的皮膚變得很粗糙,同時十分的黝黑,不過卻透著一種建康的活力。
這種黝黑粗糙的皮膚,讓我們四個人看起來都比實際的年齡要老上幾歲,不過我們的氣質卻越發的沉穩,心志也越發的堅定。
用腳走遍了滿河兩岸,這不是常人所能辦到的,沒有超乎尋常的意志,根本就辦不到。
而我們咬著牙堅持了下來,無異對我們的心靈有一種淨化的作用,同時對我們的意志也是一種烈火般的淬煉。
望著一望無際的高原,我們四個人如同孩子般的叫嚷了起來,瘋跑了起來。
我感到體內的一種東西在蠢蠢欲動!
干淨的空氣,蔚藍的天空,雪白的雲朵,碧綠的草原,還有我的一顆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