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齊煜剛收到禹王的死訊,就匆匆趕往郡王府,想要再和秦柯商量一下對策。沒想到剛拐過一處牆角,就被一名女子給攔住了。
「你在這干什麼?」齊煜看著眼前一身女子打扮的阮無雙冷聲道。
一個多月前,他赴蔚縣時,走的是水路,雖然深知那一帶海盜眾多,但是,這一趟,有著必須走水路的理由。
父親在他出門之前,千叮萬囑的讓他不要冒險,要走陸路,母親更是含淚勸戒。
他下意識的模了模自己的心口,這麼多年來,自己都會隔一段時間犯一次病,每次都是父親派人去那淮海城花下重金去買藥。
這次父親身體微恙,他正好又要去蔚縣,不過途徑之地而已。便想免了父親的幸苦,自己前去走一趟。
不想途中就遇見了這個女子——阮無雙,當初一副海盜打扮的阮無雙,著實讓齊煜心中一驚,畢竟這一帶海盜的確猖獗。
對于這種專靠打家劫舍,徒手奪取他人之物的陋徑,他更是厭惡至極,二話不說,兩人便交上了手。
「當然是來找你啊!嘿嘿,我已經知道你的名字了,唉!找到這住所,可真不容易,可是花了小爺,呃,本姑娘很長時間呢!不過,要不是大牛他們辦事慢吞吞,說不定小爺,恩,本姑娘,我早找到了!哎?你先別走啊!」
那邊阮無雙,還想在說什麼,卻見對面的齊煜無動于衷,避開她便想離開,一把拽住了齊煜。「你听我把話說完嘛!小,我找了你很長時間呢!」
齊煜厭惡的一把甩開阮無雙的手,別過頭,冷聲道,「你找我做什麼?齊某與姑娘沒有交情可談!」
見自己被齊煜甩開也不生氣,阮無雙嬉笑道,「嘿嘿,當然是與你成親啊!我阿爹說了,誰要是打敗了我,就是我的,」阮無雙說到此處,麥色的臉龐微微透著暗紅,瞄了眼對面冷著臉的齊煜,輕聲道,「就是我的夫君。」
齊煜听得這句,眼中諷刺更甚,立即冷聲道,「是嗎?果然很符合你們的身份,大黎這兒,可沒有這等巧取豪奪的事!在下還有要事,先失陪了!」
這話說的毫不留情,齊煜自詡一向穩重,待人也算寬和,面對此人,卻是總也壓抑不住心底的怒氣,之前,此人便是百般糾纏,剛開始還能從容委婉的拒絕,時間久了,臉敷衍都覺得累。
阮無雙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卻是不生氣,「不管怎樣,這輩子,小爺我可跟定你了!」話完就去找那兩個硬要跟來的小跟班去了。
「成玉,我正想去找你呢!」齊煜在甩開了阮無雙之後,一個人郁悶的走在路上,自己當初只是單純的想要打敗這些海盜,沒想到招惹上這等大麻煩。正沉浸在煩悶中德齊煜就這樣被也要去找他的秦柯踫到了。
兩人隨便聊了兩句就進了一家酒樓,去商量明天的對策去了——
時——間——線——
皇宮的大殿之上,黎天賜淡淡的看著底下呆立著裝聾作啞的群臣,眼中閃過諷刺。
「眾位愛卿,對于此事,可還有何要說。若是沒有,那朕,」
「皇上,老臣有事啟奏。」
人群中,許牧俯首邁了出來。
「哦?許丞相對于此事有何見解?」黎天賜看著底下佝背的許牧淡淡的問道。
「皇上,依老臣看,禹王殿下生前為黎國百姓付出一切,其鞠躬盡粹,死而後已的精神,是我們所有人的楷模!」
許牧陡然提高的嗓音在這輝煌壯麗的殿堂中,不停回蕩。
隊列中黎元宏諷刺的看著前面惺惺作態的許牧,眼中冷意更甚。隨之殿中的群臣則有些人紛紛附和了起來。
上座的黎天賜看著底下文武百官的反應,微斂神色,淡淡的等著,他知道這只老狐狸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不其然,許牧話鋒一轉,「但是,皇上,老臣斗膽,請皇上即刻選出新的攝政王。這樣才能以遵先帝遺昭,撫慰攝政王的在天之靈,庇佑我大黎國的百姓啊!」
黎元宏斜提唇角,玩味的看上座的黎天賜,笑意更深。
七皇弟,你要怎麼辦,才最好呢!看著底下哄鬧一片的群臣,黎天賜眼角微緊,抿著嘴看著底下微微有些得意的許牧。
「不知~」黎天賜略顯低沉的變音期的嗓音,猛地在殿中想起。哄鬧的大臣,立即噤聲,但在那其中,還未來得及收斂的玩味、得意神情,黎天賜還是一一聚收在眼。
黎天賜側首看了看中指間的那枚奇怪的指環,眼中閃過柔光。等他再次抬頭時,儼然已是一副帝王才有的高貴、威嚴。
「諸位大臣,可有異議?」
「皇上,丞相所言極是。只是,這攝政王一職,並非一般人等可以擔任。非得敢于擔當,對江山社稷有著重大貢獻的人不可。」
人群中,略帶沙啞的嗓音想了起來。黎元宏看去,是尚書季酉,看著他兩人眉目之間的勾當,黎元宏直皺眉頭,抬頭看了看黎天賜的方向,順著往下,看了看黎天賜帶在指尖,不停撫模著的那個奇怪的指環。眼中寒意閃過,繼而又玩味的一笑。
如果他沒看錯,那個玩意,似乎他曾在一個人的手上看到過。
黎元宏提了提唇角,笑意加深,游戲似乎越來越有趣了呢!
「哦?既然這樣,季愛卿可有人選了?」
明眼人都能看清楚的事情,更何況他,「依臣之見,在我朝中,正好有那麼一位,他勤勤懇懇,一心為了黎國大業,默默的付出。在老臣心中,他是最佳人選。」
果然是這樣啊,一個小小的攝政王之位還能滿足他們的狼子野心嗎?黎天賜心中冷笑,腦中卻在不停地思索著對策。
「依微臣之見,許,」
「季大人,是在說本王嗎?」
議論聲起得大臣中,突然傳出淡淡的一聲。季酉循聲望去,眼中訝然躍然于上。
這熟悉的聲音,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黎天賜心底閃過悲涼,終是連他都要來分噬他的皇權,奪這大黎江山,呵,皇室無親情啊,當真是,如今是鷸蚌相爭,他不妨暫且觀上一觀。
「呃!這,這……」季酉一時語塞,一旁的大臣紛紛又交頭接耳起來。
「難道,大家都這樣不看好本王。不過本王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想本王貴為黎國的承王,地位也是貴不可及的呀!這麼多年,也算是為了黎國百姓兢兢業業,依季大人的觀點,本王可是不二人選。」
黎元宏雖然對著季酉詢問,眼楮卻是飄向此刻緊皺眉頭的許牧。「丞相大人,依你之見……」
「老臣認為,承王所言非虛,只是,」許牧故作遲疑,面露難色,這個承王自黎天賜登基之後,處處為難他,此刻又來爭這尊位。
雖然這承王為人是冷酷了點,卻是曾經帶過兵,打過戰,戰績嘛!馬馬虎虎。此刻竟敢嘩眾取寵,難道不怕難堪嗎?
「只是,本王碌碌無為,沒有戰功嗎?」承王說到此處,聲音陡然冷了下來。
之前站在他周圍的大臣不由得都退了幾步。座上的黎天賜更是不解,不知平時嚴謹,不苟一言的四皇兄。怎麼突然在這朝堂之上,倒學起他的六皇姐,胡攪蠻纏起來。難道就為了這樣一個位子,所有人都變了嗎?那麼她呢?會變嗎?黎天賜兩手交錯,握緊了那枚指環。
「哈哈哈哈!」黎元宏突然肆意大笑起來,仿佛難得的開懷,又看了看一臉難過與疑惑交織的黎天賜,收斂笑容。
「剛剛,本王,不過是開了個玩笑罷了。還望丞相與季大人見諒。」
許牧眼中微微閃過一絲譏諷,正準備答話,黎元宏卻不給他任何機會,對著座上的黎天賜說道,「皇上,臣心中,有一人選。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黎天賜緊抿嘴唇,不知該不該應,底下這群人,沒有幾個是自己的心月復。還有他,自己的四皇兄,他實在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然貴為一國皇帝,除了執掌群臣,玩弄權術謀略外,從容納諫亦是必修之術。
「不知承王的心中有何人選?」許牧听得此處,心中大怒,這個承王到底想干什麼?難道是要推薦他自己的人,恐怕這朝中還無人能比他更勝任吧!
「帝師大人便是!」
慕飛?雖然他也曾想過,只是,他到底想干什麼,他不是想要這皇位嗎?為什麼還要推薦慕飛?此句一出,群臣已是議論紛紛。
有人支持,有人反對,黎天賜听得不勝其煩。一場朝會,從早上一直討論到了太陽西下。所幸是人選終于落定,倒是氣的許牧頭頂冒煙,一群人悻悻的退了朝。
御花園中的小亭子中,看著曾經還是個只知道向自己撒嬌的黎天賜,突然有了成熟帝王的威嚴魅力,黎元宏心中微微感嘆。
說來也是奇怪,雖然永安郡王連勛是黎天賜的表兄。但是,他們倆的關系似乎,比陌生人還要冷淡,一點也不像一般人家的親屬關系。
呵!身在這皇室,應該也是不奇怪的吧?
別說表兄,更何況皇室兄弟之間,從小這個七皇弟既不和連勛玩,也不和大皇兄親,只知道粘著自己。可是這兩年……
黎元宏望著園中景色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悲憫,「四皇兄,今日,為何……」
許久,黎天賜還是問出了存留在心中已久的問題,眼前的這個男子,既是他熟悉的皇兄,又是他陌生的承王。
「皇上,不必介懷,」黎元宏又淡淡的瞟了眼黎天賜指上的那枚指環,口中冷漠的疏離之意太過明顯。
「皇上只需看好這黎國江山,不然,自有人取代之。」
黎元宏回轉身,坐在了一旁的石凳子之上,黎天賜听得眼神黯淡,「那個人,會是四皇兄你嗎?」
黎元宏听得不可置否,沒有應聲。
「既然如此,皇兄,今日又何必……」
「皇上不必謝臣,也許有一日,微臣也需要皇上的成全!臣還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夕陽已落山,黎元宏就這樣踏著余輝出了宮門。黎天賜看著不斷遠去的黎元宏,輕聲說道︰「如果,那個人是皇兄你,賜兒也願意。」
夕陽慢慢隱沒山頭,華貴的小亭之中,只留下園中那抹縴瘦的人影,漸漸隱沒在黃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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