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手輕抬,書信飛入燭火,瞬間燃燒成灰燼,杜玉兒目光灰暗。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眼睜睜看著手中的紙張焚燒殆盡,眼底的光慢慢恢復最初的凌厲。紅唇微啟,杜玉兒霜冷,「不愧是當朝丞相,果然心思縝密。」
品慈微怔,「娘娘這是……」
「可知丞相說了什麼?」杜玉兒轉身走向床榻,笑得邪冷。
「六皇子此刻竟安然回宮,想必丞相另有所謀。」品慈是最懂杜玉兒的心思,便垂眉輕語道。
杜玉兒眉目微揚,「到底是你,能讀懂我的心思。換了旁人,只怕沒命說這樣的話。」
品慈淺淺行禮,「娘娘厚愛,品慈銘刻五內,誓死效忠,絕無二心。」
「好了。」杜玉兒一聲冷嘆,「吩咐下去,近日不許任何人輕舉妄動。丞相說得對,如今若是殺了六皇子,那我們雲坤宮只怕難月兌干系。倒不如靜觀其變,來日方長。何況近來皇上的表現有些怪異,那個病怏怏的老四竟然病情稍有好轉。只怕這沖喜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當真是棋輸一著。」
聞言,品慈點頭附和,「當日皇上賜婚,原先娘娘您也不願。♀但想著借沖喜讓四皇子一命嗚呼,誰知反倒讓四皇子的病有了起色。不知這戚家小姐是福是禍,著實教人捉模不透。」
杜玉兒的面色愈發森冷,「那便睜眼看著,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太子殿下一定能完成娘娘的心願。」品慈淺笑。
語罷,果見杜玉兒的臉上漾開星星點點的笑意。
不到最後的那一天,誰都不知道勝負成敗。輸贏,哪怕命中注定,卻也要搏上一搏。
昏暗的燭光,跳躍著明滅不定的火焰。戚馥寒端坐床沿,望著床榻上時冷時熱的江東宇,原本俊逸的面孔,本該綻放出陽光的燦爛。如今他卻纏綿病榻,甚至有傳言,四皇子病入膏肓,時不久矣。
心,微微的疼。
雙目一刻不離他紅一陣青一陣的面龐,這樣刀刻的俊俏容顏,宛若年少時那個少年。若是沒有父親的追趕,也許他們不會相遇。可是若沒有他,她也不會被父親送到千里之外的江州,一去就是十數年。她渾然不記得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唯一記得的是救他是那雙清澈而帶著仇恨的眸子。
多少年,即便她忘掉了很多事,卻忘不掉那雙眼楮。
多少個日夜,都在夢中徘徊不去。
「你放心,我不會讓爹爹再繼續錯下去,更不會讓他再傷害你。」戚馥寒垂眉低語。
若非青山及時帶人趕到,若非她為他提前服藥,也許他真的會從這個世上消失。她不明白當年那個鮮活的四皇子,何以變成今日的病弱之人。當中,怕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
伸手探了探江東宇的額頭,高燒已然退去,如今他渾身冰涼,唇色泛著淡淡的淺紫色。仿若松了口氣,戚馥寒起身,欲走向門口。
驀地,一只冰涼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戚馥寒愕然回眸,卻一下子撞進那雙深邃如幽谷的黑色深瞳中。幽然的眸子,帶著幾許喜悅,幾許哀怨。
頓了頓,戚馥寒羽睫微揚,「你醒了?」
「別走。」江東宇干裂的唇,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
視線落在被他緊扣的腕部,戚馥寒在猶豫,「你需要休息。」
氣息微弱,江東宇眼底的光逐漸暗下去,只是反復呢喃著那兩個字,「別走……」
躊躇了片刻,戚馥寒掰開江東宇的手,小心的為他蓋好被子,「你還病著,小心著涼。」她垂著眉眼,始終沒有抬頭看他。可是卻深刻感受到上頭傳來的灼熱,那是他的期盼與等待。
合上眉眼,江東宇安然躺著,看著累到極致。
高燒剛退,他的身子虛弱得無與倫比。
戚馥寒直起身子,美眸漾開點點星光,「你為何不問我?」
「我相信你,又何必問。」江東宇眯著惺忪的眸子,含笑看她。
眉睫驟然挑起,他竟然說相信她?但凡男子,遇見妻子與別的男子這般拉扯,只怕早已……他卻……?是他的不在乎?還是他的深信不疑?心,為之一顫。
「為什麼?」她低眉,說得很輕,帶著幾許無奈。
「因為你是戚馥寒。」江東宇的聲音飄渺得極不真實,雙眸再次緊閉,而後沒了任何動靜。他太累,以至于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如今,再次沉沉睡去。
深吸一口氣,戚馥寒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
門外,九兒靜靜守著,見戚馥寒出來便忙不迭迎上去,「小姐,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淋了雨受涼?要不我去廚房給你弄完姜湯吧?不行,應該吃點藥才好。」
「九兒。」戚馥寒一下子叫住急于跑開的九兒,下一刻,驟然抱住九兒。這一舉動將九兒都愣在當場,一時間沒能明白戚馥寒到底怎麼了?這般的傷感,仿若在江州,听聞即將回京都城時的表情。
「小、小姐你怎麼了?」九兒傻傻杵在那里,不知該如何反應。
長長吐出一口氣,戚馥寒松開九兒,勉強笑了笑,「沒什麼,只是現在心里有些亂,好多事都超出了我所預料。所幸還有我的九兒陪著,總算是極好的。」
九兒痴痴一笑,「小姐說的什麼話,無論發生什麼事,九兒會一直陪著小姐,永遠都不離開小姐。」
重重點頭,戚馥寒笑得微涼,「真好,還有你。」
那一刻,她覺得空落落的,只有看著九兒時,眼底才會有一絲靈動的流光。江東宇所做的一切,出乎她的預料,也次次戳中她的軟肋。他用實際行動,賦予她絕對的信任,絕對的柔情,絕對的守護。哪怕生死一線,他也願意為她至死不悔。
可是江東宇,我不要,是父親當年欠你的,是戚家當年虧欠的。你若一直這樣待我,教我如何再來面對你?
仿若內疚,又好像一種宿命的牽連。
他們之間似斷非斷,他步步緊逼,她唯有步步緊退。
他為她生死,她累;
他為他痴心,她也累。
她只想拿到自己該拿的東西,而後遠遠的走開,只是現在的局面,還容得她全身而退嗎?她還可以全身而退嗎?
青山遠遠的走來,手中端著湯藥,視線在觸及九兒時斂了一下,頓時垂下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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