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寒冷就算穿再厚的衣服,也無濟于事,西子感覺手腳都要凍僵了,冰川里的光線雖然幽暗,卻能看得清晰,一根根倒立的冰錐閃爍著閃閃的光亮,好像暗夜里的星空。
如果不是酷寒之冷,這里可真是人間仙境。
「師父!」西子輕輕地喊了一聲。
「咿呀,咿呀呀……」有個奇怪的聲音回應了她一句,西子愣了一下,怎麼龍飛的嘴巴被凍住了嗎?發出了這麼奇怪的聲音,話都不會說了。
「師父,我就知道你在這里,可你說的是什麼……」
西子加快了腳步,直奔那聲音而去,待她繞開一個巨大的冰柱子之後,看到了一快巨大的冰台上蹲著一只白色的小猴子,猴子正在抓耳撓腮,齜牙看著西子。
「傻蛋,咿呀呀的傻蛋來了……」
「可惡!」
本以為是師父在這里,卻不想遇到了這只白猴子,三年前,它叫她傻蛋,三年後,還叫她傻蛋,真是讓人懊惱。
「猴子,我師父呢?」
「傻蛋,咿呀呀的傻蛋!」白色的猴子故意做了一個鬼臉,氣得西子拿起了一個大冰塊狠狠地扔了過去。
擦一聲,冰塊打在了猴子身邊的冰柱上,發出了碎裂的聲音,猴子驚慌地跳了起來,大聲地叫喊著。
「我怎麼知道你師父在哪里?你這個傻蛋,瘋子!干嘛打我?」
呃?
猴子竟然能說話?
西子以為自己听錯了,當年只當這猴子是被人教唆才學會了罵人,卻不想它還會說話?這一點讓西子著實吃驚,不過知道猴子會說話,事情就好辦多了,如果她態度好一點,說不定猴子就會告訴她龍飛在哪里。
想到了這里,西子放松了面頰,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小猴子……我現在問你啊,那個穿著白衣服的……白衣的哥……不,師父在哪里啊?」
「你叫他師父?」猴子一听突然裂開嘴巴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好像西子說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一樣。
「笑,笑什麼?」西子的臉白了,她已經很忍耐了,這猴子不要過分好不好?
「他是我兄弟,你叫他師父,我就是你師叔了?」
「你這個死猴子!」
安若西子有些火了,想不到一個該死的臭猴子,還能將師叔佷的關系分得這麼清楚,還敢給她當師叔,不知道是不是龍飛教唆它的。
「猴子,是不是龍飛叫你這麼說的?真是可惡……救了我,就可以這麼奚落我嗎?」
「當然不是,他又听不懂我說的話,是我覺得他夠意思,好像兄弟,你叫他師父,我不就是你師叔?」猴子得意洋洋地解釋著。
「原來是你……」
她氣惱上前,又抓起了一個冰塊,作勢要打,猴子嚇得從冰台上跳了起來,大聲地嚷嚷著。
「開個玩笑了,為什麼這麼生氣,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好,就當你開玩笑,你說,我師父呢,他怎麼不在這里?」西子抓著冰塊,手指都要麻木了,卻不肯扔掉,威脅著小猴子。
小猴子抓了一個耳朵,想了一下說。
「不知道,不知道,他走了,走了就再沒回來,連我也不管了,還有這個……」小猴子從雪堆里扒出了一面紅色的棋子,用力地扔了出來。
小旗子掉在了西子的腳下,這不是比武招婿的那一天旗桿上的棋子嗎?西子附身將棋子撿了起來,發現棋子已經皺巴巴的了,上面還破了幾個洞。西子臉上的肌肉抖了抖,可不是一般的棋子,代表著安若九公主的婚姻大事,龍飛竟然它這麼隨隨便便地扔在了雪堆里?她讓他將棋子搶下來……意義絕非一般。
「他怎麼這麼不珍惜……」西子拿著棋子,愣在了當場。
小猴子眨巴了一下黑色的大眼楮,吹了一聲口哨。
「人家根本不稀罕,隨手就扔在這里了……」
「死猴子,你還說……」
西子的眼楮有些紅了,她猜想,龍飛一定不是故意的,他並不知道這棋子的意義,假若知道了,一定不會隨手這麼丟棄在那里。
西子將棋子揣在了懷中,轉過身向外走去,既然龍飛不在這里,她也沒有繼續留在這里的必要了。
小猴子將西子走了,忙追了上來,用手指小心地牽住了西子的衣角,委屈地垂下了眼眸。
「既然都來了,也不能白來,不如就帶著我吧,這里實在太冷了,你看,你看,我的白毛都要凍斷了……」
毛還能凍斷?這猴子還真能找理由。
西子停住了步子,回頭看了一下牽著自己衣袖的猴子,這猴子在這里生活了三年,還沒凍死,確實命大,找不到龍飛,也不能將猴子這麼扔在這里。
「讓我帶著你可以,但你不能再說你是我師父的兄弟,听到了嗎?」
「听到了,听到了,不讓說,就不說好了。」小猴子無所謂地點點頭,它才不稀罕給那個大冰塊男人當兄弟呢。
西子走出了冰川,錢官家還焦慮地等在那里,他見西子出來了,趕緊迎了上來。
「小姐,看到公子了?」
「沒有,已經走了,我們現在回去。」西子搖搖頭,有些沮喪,听小猴子這意思,龍飛自從那次走了之後,再沒回來過,就算她浪費時間在這里等,也不會等到什麼結果,不如先回到馬首,她就不信龍飛還能一輩子不出現了。
西子大步向馬車走去,白猴子隨後跟了上去,錢官家好像之前沒見過這只猴子,有些驚訝,繞開猴子,膽怯地追了上來,詢問著西子。
「小姐,這野猴子……哪里來的?」
不等西子回答,白猴子就沖著錢官家大聲嚷嚷了起來。
「我不是野猴子,你才是野猴子,你全家都是野猴子!我可是大名鼎鼎純種白色的雪山猿,雖然我現在還小,看起來像個猴子而已!但絕對不是野猴子!」
白猴子這樣介紹著自己,實在滑稽,讓西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想不到它是雪山猿,難怪能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生存呢。
「這猴子在亂叫什麼?」錢官家皺起了眉頭,怎麼他才問了一句,這猴子就吱吱呀呀地叫喚了起來?
「它不喜歡你叫它野猴……」西子的話解釋到了一半,立刻瞪大了眼楮看著錢官家,驚訝地問︰「難道……我听不懂這猴子在說什麼嗎?它剛才可是……」
「小姐,你說笑了,它是個猴子,猴子亂叫,我如何能听懂啊?」錢官家覺得西子這話問得奇怪,人怎麼可能听得懂動物說話呢。
「你說你听不懂?」西子又追問了一句。
「猴子亂叫……難道小姐能听懂?」錢官家有點傻眼了。
「不,不是……」
西子的臉白了白,尷尬地解釋了一句,然後徹底迷糊了,難道只有她才能听懂這猴子說話?之前什麼咿咿呀呀傻蛋的罵人的話,也只有她一個人能听清楚了?剛才在冰川里,好像這猴子也說,龍飛也听不懂它說話的……
簡直就是奇了?
猴子……
西子將目光慢慢轉移到了猴子的身上,完全陷入了謎團之中,白色的小猴子捂著嘴巴,嘿嘿地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之後,又開口了。
「傻蛋,只有你能听懂我說話的,他怎麼可能听得懂,真是愚蠢!」
「你敢說我愚蠢?」西子抬手狠狠地打了猴子的腦袋一下,猴子立刻大叫著跳了起來,又跳,又跑,還不斷沖西子吐著舌頭。
錢官家站在一邊有點傻眼了,小姐這是在做什麼?和這猴子說話嗎?可這猴子吱吱呀呀的,真的听不出說了什麼。
西子抬眸注意到了錢官家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了。
「若是有人能听懂猴子說話,是不是很奇怪?」西子別扭地笑了一下。
「當然奇怪了,那一定是……小姐?您剛才……不會是能听懂這猴子吧?」錢官家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有些膽怯了。
「不是,怎麼可能呢,這猴子吱吱呀呀的,不知道在叫喚什麼,看表情,多半是在罵人了。」西子從錢官家現在的表情可以斷定,假若她承認能听懂猴子說話,大家一定將她當成了異類,在這個事實沒有搞清楚之前,她還是別將這個事實說出來,索性猴子說什麼,他們也听不懂。
小猴子在一邊听到了西子的話,突然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撒謊,撒謊……」
真是一只頑劣的猴子,竟然敢這麼說她,西子有心上去教訓它,可想想錢官家在身邊,還是忍住了。
「冰川那邊,我哥哥早就走了,多半不會回來了,我們還是先回到馬首,他一定會來看我的。」
西子說完,瞥了猴子一眼,自顧自繼續朝前走去。
「想不到這里竟然有猴子……小姐,我們要帶著它嗎?」
錢官家追了上來,低聲問了一句。
「別管它,讓它凍死在這里好了。」
西子頭也沒回地走了出去,到了馬車前,錢官家殷勤地替她挑起了馬車的簾子,可還不等西子上車,白猴子便從後面沖了過來,一躍跳上了車,吱吱呀呀地躲在了里面說什麼也不肯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