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他還沒有答應我呢,等等……」雖然西子極力掙月兌,卻還是被龍天行拽著,大步地出了正堂。
「月公子,你一定得答應我,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西子踉蹌地跟在龍天行的身後,幾乎是被拖行著,走出了很遠,她還不忘回頭沖著正堂大聲地喊著,這第二個請求很重要,月飛羽一定得親口答應她。
龍天行的腮幫子緊繃著,臉色別提多難看了,緊握著西子的手幾乎將她的手指捏斷了,痛楚一陣陣傳來,錐心刺骨。
西子實在忍不住了,不得不低吟了一聲。
「痛,好痛啊……」
听見西子懊惱的聲音,他手上的力氣稍稍地小了一些,卻仍舊沒有放開她,拖著她一路疾行。
「我還有話沒說完呢,你讓我說完再走不行嗎?」西子氣惱地對龍天行,這麼拖著出來,都不知道月飛羽會不會生氣,萬一遷怒龍天行,她剛才的話不是前功盡棄了。
龍天行沒有說話,大步流星地朝前走著,到了錦閣,他憤怒地一腳踢開了房門,將西子大力地推了進去,之後房門關閉了。
光線一下子黯淡了下來,疾行的腳步聲也停止了,西子站在龍天行的房間里,抿著嘴巴,一根根地揉著手指,強忍著就要掉落的淚水。
「我說錯了什麼嗎?干嘛這麼拖著我的,我的手指……」西子氣惱地回過頭看著龍天行,他不是讓她跟著來嗎?有什麼訓斥的話就說吧,索性他這個假兄長,也快當到頭兒了。
看著西子通紅的手指,龍天行臉上的怒氣少了許多,他大步走了進去,坐在了椅子里,手掌用力一捶桌子,嘆息了一聲。
「你必須听我的,盡快去亞單國!什麼南戈國的及笄之約,都忘記了吧。」
「為什麼?」
西子驚愕地看著龍天行,不敢相信她耳朵听到,真被月飛羽說中了,龍天行這樣急迫地要送她去亞丹,竟然真是要將她藏起來,他有私心嗎?要這樣雪藏西子一輩子?不可能的,他的心里沒有西子,又何必多此一舉,自尋煩惱呢。
「之前,你可不是和我這麼說,你時時刻刻提醒我,我不該為了兒女私情,忘記自己的身份,我是安若九公主,一年之後要返回南戈,現在為什麼變了?為什麼?你告訴我!」
安若西子幾步走到了龍天行的面前,激動地抓住了他的手,什麼讓他改變了心意?
內心深處,西子真的很想听到他說……他是在乎她的,不想她受到傷害,想帶著她遠走高飛,可惜她失望了。
龍天行握緊了拳頭,避開了她眼中的渴望。
「我幾天收到了你八皇叔安若游厲托人送來的急信,南戈國已經發生了政變,半年前,幾位南戈將軍連夜被殺,案件一直沒有進展,隨後你八皇叔也鋃鐺入獄,罪名是意圖謀反,殺害國家功臣,幾位將軍的死,都推在了他的身上,庶出皇子安若子坦宣布繼承皇位……原本,安若游厲還對你返回南戈抱有希望,一直在監獄中等待,可是……」
龍天行中途停住了,眸光直射向了西子,西子搖了一下頭,眼神慌亂,握著龍天行的手都開始顫抖了。
「七天之前,你父王也被囚禁了,安若子坦正是宣布登基!」
「囚禁我父王?」安若西子以為自己听錯了,四哥瘋了嗎?父王一直支持他的,為什麼要將父王囚禁。
「不僅如此,他還殺了安若大公主……你八皇叔知道大勢已去,就算你回來了,也不過是多一條性命而已,安若子坦能殺親姐,又怎麼會在乎你這個妹妹的性命,當你八皇叔得知你在馬首之後,就托人帶來了這封信。」
龍天行拉開了西子的手,將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雖然西子沒有展開,可上面的字跡確實是八皇叔的。
「八皇叔……」
西子慢慢將信拿了起來,展開之後,幾乎泣不成聲,八皇叔已經落入那樣的險境,仍舊不忘記安慰西子,讓她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一再叮囑她,現在的南戈國已經不是過去的南戈了,不要回來了,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他知道她還活著,也安心了,對得起西子死去的娘了。
龍天行凝眉看著西子,一字一句地說。
「你八皇叔知道你在馬首城,這說明,其他人也應該得到了這個消息,所以我必須馬上送你走!」
「那認為我這樣走了,苟且的活著,會好受嗎?」
西子抬起了婆娑的眼眸,低聲詢問著龍天行,最愛她的人要死了,她不但不去施救,卻要躲起來,如果她那麼做了,她還是人嗎?
龍天行眉頭皺起,嘆息了一聲。
「西子,這是你八皇叔的意思……」
八皇叔的意思,僅僅是八皇叔讓他這麼做,他才做的嗎?這話讓西子的心更冷了。
「真正愛我的人在南戈國,不在這里,龍天行……你認為我還有什麼留下苟且偷生的理由嗎?」
西子痴痴地看著龍天行,她留下來,是為了他嗎?可他呢,終究不會為她停留,他還會繼續尋找他的嫣兒,繼續追蹤拓跋四小姐,所以……她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西子的反問,讓龍天行的身體僵持著。
「你已經幫我做了很多的決定,現在是時候讓我自己做主了,我要回去南戈,我相信……四哥那麼做,一定有什麼理由,他不會傷害我的,一定不會!」
「你就那麼相信他?」龍天行站了起來,繞過了桌子,走到了西子的面前,低聲問著她,一個庶出的哥哥,那麼迫不及待地奪了她的王位,真值得信任嗎?
西子听了這樣的質問,干笑了一下。
「是的,不管他做那些事情的理由是什麼,他一直很愛護我,我該相信他一次,倒是你……七國的紛爭,你已經介入太多了,又憑白在我這個廢物的身上浪費了三年,現在時候退出了,我也該放開你了,假若她是嫣兒……」
西子說著,鼻子越發的酸澀了,她慢慢抬起眼眸,眼圈里仍舊含著淚水,傷心地看著龍天行,假若拓跋嫣兒是他要找的女子,他要贏得那個女人的心,並不容易,他還需要加把勁兒,至于不相干女子的死活,還是不要理會了。
「西子……去亞丹吧,我求你……」龍天行的聲音嘶啞了。
他說了什麼?求她,為了她活命,他終于放低了姿態,西子的眸光一閃,大顆的淚水滾落下來,她張開雙臂,撲進了龍天行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身,將臉頰埋在他的懷中,不管他心里有誰,深愛著誰,她都要最後抱他一次。
「謝謝你對我這麼好,謝謝……」
「听話,听話……」龍天行伸出了手,雖然很想將她擁住,手臂還是停在了中途又收了回去。
「我真希望……我是嫣兒,可偏偏……我不是。」西子感受著龍天行堅實的胸膛,泣不成聲,她知道今生無緣,下一世也沒有可能,他只為了一個嫣兒活著。
僵板的身體猶如磐石般的冷硬,龍天行的眸子由黑便紫,最終散出了淡淡的金光,手臂上金色的鱗片在閃閃發亮,他在克制著什麼……
「為什麼,要回家了,還這麼難過……」
西子緊靠著龍天行,這麼傷心的原因,是因為她要離開這個男人了。
這次一走,怕以後都無緣相見了。
「西子……」
「我會好的,還會是以前的安若西子。」
西子吸了一下鼻子,慢慢松開了龍天行,退後一步,拉開距離後,猛然轉過身,狼狽地擦拭著淚水和鼻涕,顫聲地笑著。
「我會在南戈安定下來的,好好生活,就好像你說的,將來那旗子……」
說到旗子,西子的聲音哽咽了,淚水又流了出來︰「會有人為了我,贏得新的旗子,一定會的,所以請你放心……」
西子說完,踉蹌地奔出了錦閣,站在門外,她失聲痛哭,淚水猶如斷線一般狂流下來,打濕了她的衣襟。
「安若西子,不屬于你的,不要再奢望了,這淚水流光了,以後就不能再為這段情傷心。」
堅定的話語之後,西子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她才進了門,慢慢地關上了房門,她頹然地坐在了地上,任由地面一絲絲的涼意入侵著她的身體。
情絕傷心不過如此,隱隱的痛壓抑在心底,她閉上了眼楮,讓流水無法從眼眶流出,一滴滴浸透了她的心。
門外,小桃飛快地跑了進來,見西子坐在地上,愣了一下。
「後天,小姐,有商隊途徑馬首,去南戈。」
「後天?」
西子立刻站了起來,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她要準備一下回家了。
「小桃,幫我準備一下,不要太繁瑣的行李,能換洗就好了,這件事兒不要跟任何提及。」西子背對著小桃,不希望她看到自己紅腫的眼楮。
「小姐,不,公主,我也跟你去吧?」小桃實在好奇安若九公主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想跟著去南戈國看看。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帶你走,可現在不行。」
西子搖搖頭,此去九死一生,她怎麼能牽連無辜的小桃,要走的人只有一個,就是安若西子,就算龍天行也不能跟隨,今後的路,要她一個人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