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聲音听起來有些特別,不是單純因風引起的,是不是鳳凰寶寶回來了?鳳凰寶寶有翅膀,應該不會是腳步聲,難道是白猴子?走得這麼輕,不知道又要搞什麼惡作劇了。
「別來煩我……」
西子翻了一個身,頭轉向了床內,等了一會兒之後,沙沙的聲音還沒有停止,而是越來越近,很快聲音到了窗口,仍沒听見鳳凰寶寶和白猴子說話的聲音。
「鳳凰寶寶?白猴子……我現在心煩,你們別鬧了……」
西子還覺得身心疲倦,轉過身,眼眸睜開一條縫隙,視線中,桌子,窗欞都是虛幻模糊的,隱隱約約的,好像有一道身影站在窗口,頎長的身軀,潔白的錦袍,隨風拂動的發絲,這個身影……
幻覺,一定是幻覺,離開北馬國的時間雖然不長,可西子的心里一刻都沒有忘記過他,加上現在處于進退兩難的困境,讓她求助無門,就越發地思念和龍天行在一起無憂無慮的日子,相思成災,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
猛然閉上了眼楮,深吸了口氣,西子警告著自己。
「安若西子,你可以了吧,這是犯了花痴病嗎?怎麼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他,他不會再理你了,不會回來了。」
自語了一句之後,再次慢慢睜開了眼楮,恍然地看向了窗口,只是一眼,她渾身一振,整個人都精神了,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身下來。
「你……怎麼……」
西子揉了一下眼楮,幾乎結巴了,房間里真的有人,就站在那里,默默地看著她,那雙眸子猶如兩眼青潭,幽暗得深邃難測,一眼都看不到底,硬朗俊美的五官在月光下盈著淡淡的白光。
怎麼是他?
「龍天行?」
西子走上前一步,確信自己沒有看錯,站在窗口的不是他,還能是誰?心中猛然涌上一陣悲傷,一陣欣喜,她沖動得差點撲上去,可理智還是讓她停住了步子,她不得不正視一個問題,他怎麼會在這里?他不是該在拓跋嫣兒的身邊嗎?
窗口的風小了很多,沙沙的聲音也沒有了,月光從窗口傾瀉下來,將他完全籠罩,他看起來那麼不凡,好像暗夜里的神。
他什麼時候站在這里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一直在凝視著她,那沙沙的聲音,也許就是他帶來的。
一陣風從窗口吹進來,稍稍有些冷冽,西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龍天行回手將窗子關上了,俊朗的眼眸再次看向了西子,良久不語,雖然他很想置身事外,不參與七國的紛爭,可知道西子在南戈的處境之後,他還是來了。
「我帶你離開。」他終于開了口,聲音有些嘶啞,似乎這個決定不是他應該做的,可他又必須做一樣。
離開這里?
他竟然是為了這個來的嗎?
「你來這里……就是為了帶我離開?」西子不解地看向了龍天行,他應該明白,安若九公主回到南戈國的目的,不解救父王和八皇叔,她怎麼可能這個時候離開。
「你現在處境危險,安若子坦不會放過你的!我得知……他並不是你的親哥哥。」龍天行冷然地說。
「這點……父王已經告訴我了。」
西子的眼眸有些濕潤了,感動于龍天行並沒有放棄她,連南戈這樣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都了解了,這說明他還關心她,沒有扔下她一走了之。
可是……就算這樣又能改變得了什麼?西子不會跟他離開的。
「我不能這樣離開。」
「西子。」
龍天行移動了一下步子,眸光冷然掃過西子的眼眸︰「你就算留下來也改變不了什麼,安若子坦會利用你父王和皇叔逼你就範。」
「我有其他的選擇嗎?」
西子迎視了龍天行,反問著他,若要她安心離開,月兌離南戈的一切,就必須解救父王,八皇叔,還有這些受到牽連的大臣,可這些事情,困難重重,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力量都可以達成的,若將安若子坦逼急了,無辜的人會統統人頭落地。
面對西子的反問,龍天行皺著眉頭。
「西子,我不能參與你們皇族的紛爭,更不可能為了你……救你的父王和皇叔,還有那些大臣,我能做的,就是帶你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可我不想那樣苟延殘喘地活著,我只安若皇室的後代。」
西子慢慢走上前,抬起下巴,讓龍天行看清她眼里的堅定,安若西子若救不了父王,皇叔,還有無辜的大臣,她寧願和他們一起死,或者……犧牲她一直堅持的終生幸福。
「為什麼你這麼固執?」龍天行尷尬地離開了目光。
固執?
是的,她確實夠固執,可就是這份固執,讓她的心感到安適,大家一起死,好過她一個人活著安心。
「我不想眼陣陣看著你死。」龍天行漠然轉過身,看向了窗外。
「死,呵呵……」
西子突然笑了出來,龍天行轉眸過來,有些不解,她現在還能笑出來嗎?
「我不但不會放棄父王,八皇叔,那些保嫡派大臣的命,還會保住自己的命,一定會有辦法的。」
只是這個辦法……西子不想讓龍天行知道安若子坦提出的條件,對于一個不愛她的人,她多說那些,毫無意義,三天之後,若真的被逼走投無路,她會出賣自己的幸福。
「什麼辦法?」龍天行追問了一句。
「這個你就不要問了,總之不會有人人頭落地,我也不會死,你的擔心都是多余的。」西子微笑著,那笑看起來十分釋然。
龍天行看到了西子的笑,才松了口氣,眉頭也舒展開了。
「既然你有這樣的把握,我也就放心了,一會兒我還要回北馬國,可能短期內……不會回來了,你自己萬事小心。」
他這就要走了嗎?
才出現在南戈,說了這麼幾句話,便要離開了嗎?就算離開拓跋嫣兒一刻也不放心嗎?擔心那個女人,遠遠超過了擔心西子?
西子的鼻子一酸,心里萬分不舍,真希望他能在這里陪著她,一直到天亮……假若能陪她度過這煎熬的三天……
「好不容易來的,怎麼就著急走了,一路趕得急,也沒喝口茶吧,我沏茶給你。」
西子轉過身去,深吸了一口氣,將差點涌出的淚水憋了回去。
「不用了,我不渴。」
身後傳來了龍天行婉言謝絕的聲音。
西子尷尬地停住了步子,心里倍感失落,難道連一杯茶,他都不願在這里喝嗎?是不是擅長茶道的拓跋四小姐沏的茶早已讓他無心評鑒其他人的手藝了。
「說來也是,我手這麼笨,哪里會沏茶,你還是回去喝拓跋小姐沏的茶吧。」西子這話說得很酸,也有怒氣,頭也沒回一下,手指懊惱地揪著衣衫。
龍天行似乎听出了這話的妒意,深奧的眸光移到了西子的背影上,低聲說。
「如果你有時間……喝一杯再走……」
「我當然有,有很多時間,你坐在這里,我去沏茶……」西子高興地轉過身,難以壓抑涌現出來的喜悅,她拉過了椅子,讓龍天行稍等片刻,她一定親手為他沏一壺好茶。
西子抿了一下嘴巴,緊張地沏茶去了
龍天行端坐下來,目光打量著雍月宮里的擺設,這里的家具裝飾,都很奢華,連床榻上的被子,都是上等錦緞織棉做的,看來安若子坦對這個並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還算不錯,他的擔心果然是多余的,只要西子是安全的,其他人的死活,他倒不是很關心,擁日大陸,七國紛爭,死死傷傷都是難免,黑白聖煞叔叔已經交代過了,他可以找嫣兒,但絕不能插手七國紛爭,他必須謹記。
「不知道好不好喝。」
西子將茶端了上來,倒了一小被,遞給了龍天行,龍天行這才收了目光,接過茶,品了一下,點點頭。
「還可以。」
只是還可以?
西子抓了一下頭發,垂下了眸子,相比拓跋小姐的茶藝,她定然遜色很多,可她已經很努力了,他就不能說說假話,讓她開心一下嗎?
「拓跋小姐,是不是……每天都沏茶給你?」西子知道自己這麼問不合適,拓跋小姐是有未婚夫的,怎麼可能天天給龍天行沏茶,除非……她和月飛羽解除婚約了,但那怎麼可能呢。
這個問題讓龍天行的眉頭一皺,目光猛然抬起,看向了西子,西子的臉一下子紅了。
「我只是隨便問問。」
「沒有,她現在回到她表兄的身邊了。」龍天行端起茶杯繼續喝茶,眉宇卻一直沒有舒展開。
雖然听不出他的話語之中有多沮喪,但那種失落感,西子能體會出來。
等待了一千年,遇到了一個很可能是嫣兒的女子,人家卻心有所屬,那種滋味兒應該不好受吧?西子抿了一下嘴巴,試探地問了一句。
「龍天行,以後……我們多半沒什麼機會再見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龍天行濃眉一揚,警覺地看著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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