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戈大都最偏僻陰暗的角落里,住著一個瘟婆,她自稱通曉陰陽,可以看清一個人的本質,她會為了一點點錢財做最為惡劣的事情,當十個金葉子擺在她的面前時,她原本閉著的眼楮立刻睜圓了,射出了陰邪狡詐的光。
「當今的大王……她不是人,她是妖精,一個真正的妖精。」
「你說什麼?」
安若陌瑢一把抓住了瘟婆的衣襟,什麼妖精,她說西子是妖精嗎?
「對,一個妖精,長著翅膀的妖精!」瘟婆張合著嘴巴,唇間露出一口焦黃的牙來。
「五姐,這就是你的辦法?你瘋了嗎?南戈誰不知道,她是騙錢的。」安若芷韻哼了一聲,五姐怎麼會想到這個人,瘟婆招搖撞騙,就差被官府轟出南戈大都了。
瘟婆很不高興六公主這樣輕視她,她模索了一會兒,掏出了一把紅色的匕首,手指在匕首鋒利的刃上模了模,眯著眼楮看著安若陌瑢。
「一百個金葉子,我會這把匕首賣給你,你用它刺進她的心髒,就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了。」
「刺進心髒?」
陌瑢的臉白了,瘟婆真認為單憑一把匕首就可以殺了西子嗎?
芷韻听了此話,十分氣惱,一把將瘟婆手中的匕首打開了,大叫了起來︰「她是大王,你讓我們這麼做,不是送死嗎?」
「尋找機會,只有冒險刺進去了,你才會明白,我沒有說謊。」瘟婆嘿嘿地笑了起來,說愛信不信,然後抓起了十個金葉子,轉身想陰暗的房間里走去。
「等等,我買了。」
嘩啦啦,安若陌瑢將一袋子金葉子倒在了桌子上,她深深喘息著,不管是真的假的,她都必須做好反抗的準備,在她的意識里,西子當了大王,一定沒她的好日子過,與其被一點點折磨,還不如來個痛快,尋找機會用這把匕首殺了安若西子。
「五姐……」芷韻後退了一步,眼看著瘟婆收了金子,將匕首塞在了五姐的手中,她吞咽了一下口水,覺得自己真的不能和五姐再混在一起了,不然早晚都一起沒命。
「我,我走了,六姐,就當我沒來過。」
安若芷韻轉身要奔出去的時候,卻別陌瑢冷冷地叫住了。
「芷韻,你忘記了嗎?三年前,你的肋骨是怎麼斷的?」
一句話,讓芷韻的脊背一下子僵硬了,步子也停住了,她怎麼會忘記,到現在還覺得隱隱有些後怕,她和五姐三年前,為了攔截西子,在皇城門外蒙面襲擊西子,被西子身邊的高手所傷,那次還不幸遺落了腰牌,行跡被西子發現了,西子帶著腰牌來暗示過她們,雖然事情過去了三年了,誰都沒提,可不等于那件事兒沒有發生過。
「哼,她早就知道是我們干的,現在她當了大王,你認為這個過結,她能就這麼讓它過去嗎?收拾了四哥之後,就是你和我了。」
「可她……一直沒提……」芷韻仍存在僥幸心理。
「那是因為她沒那個實力,可現在不同了,她是大王,想殺了一個人,不需理由,我們想活著留在南戈皇宮里,享受我們公主的權利,就必須殺了她。」
殺字出口,安若陌瑢眼里都是凶銳,如果九妹死了,那麼南戈皇宮里,還有誰能擔當南戈王這個重擔,似乎也只有她們姐妹了,芷韻一向听她的,不會和她爭搶,那麼未來的南戈王就是她的了。
越想越覺得可行,安若陌瑢願意冒險一試,萬一西子真是妖精……
「如果她真的妖精,我就是為民除害了。」
迷霧森林里,第三個暗夜過去了,清晨,清晰的鳥鳴之聲不絕于耳,大顆的露水從葉片上滾落下來,滴落在凹陷的石巢之內,形成了一小汪清水。
花宣冷側眸看著前方,視線里,白霧絲絲縷縷,飄搖游曳,郁樹微顯,綠意渲染,其中一個縴弱飄逸的身影若隱若現,白皙的手指捏著樹上的果子,采摘下來,放在鼻下輕輕的聞著,似乎什麼香氣讓她十分滿意,小心地裝在了拉去的裙擺里,偶爾穿透迷霧的霞光,將她絕美的小臉襯托而出,顯出一種不染紅塵俗世的清雅之氣,仿若林中仙子,又似天外神女,光華盡現。
他看得痴迷,神往,心儀,一刻不願移開目光,如果沒有凡事之爭,沒有責任和命運的指定,他情願一輩子留在這里,一輩子看著這幅美景,一輩子享受有她的時光,安若西子,這四個字早在三年之前,就印在了他的腦海里。
假若沒有新娘落的變故,她現在便是他的妻子……
恍惚之中,仙般女子越走越近,幾顆紅彤彤的果子放在了他的身邊。
「吃吧,很香,也很甜。」
「一起吃。」
花宣冷費力地坐了起來,拿起了一個果子,用手擦了擦,遞給了西子,西子接過來,咬了一口,紅色的汁液盈在唇瓣上,襯著露水的反光,讓她看起來更加嬌艷欲滴。
發現華宣冷的眼神有異,西子尷尬地抹了一下臉頰。
「我的臉上,有什麼髒東西?」
「沒有……」
花宣冷移開了目光,拿起了一個果子慢慢地吃了起來。
「已經三天了,必須回去了,不如這樣,你先和我回南戈大都,待身體康復了,再做打算,不然單憑你一個人,很難走出迷霧森林,怕堅持不到西鐵國,就被拓跋顯的人抓了。」
他還沒辦法發力,只身行走都困難,更別說和拓跋顯的人周旋了。
「也只能這樣了。」花宣冷妥協了,他現在還不了解西鐵國的境況,冒然回去,怕也是自投羅網。
「吃了這些東西,我就找路回去。」
西子又咬了一口果子,才咽了下去,花宣冷就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說有人來了,而且從這人走路的速度和力量來判斷,是個高手。
難道是拓跋顯的人?
西子立刻警覺地抽出了腰間的鞭子,還不等走出去查看狀況,只感覺迷霧好像被什麼力量驅動,突然四面潰散而起,隨後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了,手里握著一把短刀,眸光犀利地看了過來。
「沈落血?」
西子驚呼了出來,很意外沈落血竟然來了,他一身晨露,頭發也濕漉漉的,手里緊握著短刀的刀柄,從鞋子和褲頭的水漬和草屑來看,他在迷霧森林里穿行了許久。
沈落血冷然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花宣冷,目光又轉向了西子。
「你的事情辦完了嗎?」
她說過,她辦一點事情就回來,可這一走就是三天,他只能循著她的蹤跡尋來。
「辦完了,不過你怎麼找到這里的?」西子倍感詫異,她被人追趕,誤打誤撞到了這里,沈落血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找到她。
「別忘記了,我是做什麼的,你曾經可是我的目標。」她的足跡,他能辨別出來,就算留下一點氣味兒,也是他尋來的依據。
西子張合了一下嘴巴,原來頂級殺手還有這個本事,听起來,確實有點可怕,好在他是來找她的,不是來殺她的。
「跟我回去。」沈落血轉過身,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等等,他受傷了。」
西子叫住了沈落血,難道他沒看見這里有一個傷員嗎?竟然這麼冷漠地轉過身,說走就走。
沈落血沒有停住了步子,卻沒有轉身過來,語氣冰冷的說︰「森林里到處都是抓花宣冷的人,你帶得走他嗎?」
「你,你認識他?」西子很吃驚沈落血一下子就說出了花宣冷的名字。
「他的衣服,就算是個平常百姓,也能認出他的身份。」沈落血平淡的一句話提醒了西子,花宣冷還穿著西鐵國大王的錦袍,就算錦袍髒了,也能清晰分辨出來,這樣走出去,僥幸逃過了拓跋顯的耳目,也可能被其他人認出來,消息傳出去,是南戈國收留了花宣冷,怕要惹禍上身了。
這可怎麼辦?帶不走他,總不能將花宣冷一個人扔在這里吧?
似乎感覺出了西子的為難,花宣冷揮了揮手。
「你走吧,我自己會照顧自己。」
「關鍵是……你不能死啊!」西子急切地看著花宣冷,這眼神讓花宣冷的心生了感動,可這女人接下來補充的一句話,差點將他氣死。
「你還欠我三座通商的城呢。」
「你就只關心你的城嗎?」花宣冷懊惱地質問了一句。
「哦,不然我干嘛這麼費力救你?」
西子白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身,卻發現身後一直站著的沈落血不見了,咦?這家伙不是說一起走嗎?怎麼就這麼不聲不響地離開了?
「這個家伙……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怎麼就……」
下面責備的話還不等說出來,一套藍色的衣衫從迷霧里扔了過來,西子伸手接住,抬眸看去,發現沈落血黑色的身影隨後從迷霧中走了出來,手里還提著那把短刀,只是刀刃上正滴著嫣紅的血。
「讓他換上,必須馬上離開。」
無疑,他殺了一個追蹤者,拿到了這套衣服,這就是沈落血的方式,借不如要,要就不如搶了,搶的結果,自然就是手起刀落,輕松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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