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爪子里的龍皮,我感到萬分的驚訝。我原本是看著牡丹干活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舞起了刀,那已經完全沒有了記憶,只覺得自己完全的沐浴在牡丹的氣場中,自己的動作似乎並不需要大腦的指揮,更像風魔踩著輪子在地球這個大平板上隨意的滑行,無拘無束。那所過之處,如疾風閃電,似有而無,又似無而有。有時有影無蹤,有時有蹤無影,有時蹤影全有,有時又蹤影全無。
好一會兒,我們才從剛才的情景當中醒悟過來。我們放下了手中的龍皮。朱頂紅興奮地跑過來,在我們身上蹭,她的小臉激動地泛紅,加上她腦門頂上的那一片紅,仿佛三朵花在腦袋上開放,那花的香味一陣陣的穿過我的鼻腔,直達腦門,如丁香開遍的春天,不覺得令人心曠神怡。
「休息一會兒吧。」我說。
「我想把下一張龍皮剝完再說。」他的話輕輕地、低低的,看來他並沒有完全從剛才的情境中月兌離出來,還完全沉浸在其中。
「好吧,你干吧,我和朱頂紅到遠處走走。」我說。
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我很擔心自己受到他的感染,這種擔心絕不是無中生有,剛才就是很好的例證,他會把我引入到物我兩忘的境界,而這里,又沒有第四只死的食肉恐龍,我擔心自己會把朱頂紅摁倒活剝了龍皮,所以我還是決定躲一躲的好。
森林里的空氣格外的好,一陣風吹來,樹葉刷刷的響著,那水果的香味隨著風在森林里穿梭,由于是早晨,天還不是很熱,吸一口氣,感覺到清爽極了,渾身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愉快的感覺。
朱頂紅在我旁邊蹦蹦跳跳的,顯得活潑極了。她纏著我,讓我給她講故事,讓我講我的傳奇經歷。
說實話,講故事,可以,我的腦袋里的故事太多了,永遠也不會講完的,但是要我講自己的傳奇經歷,確實沒有,要說我從出生到現在,做的最為出色的,就是這幾天的時間里,打死了五只食肉恐龍,如果有誰願意就此編些故事的話,確實也能夠說得驚天動地的,但是,這些事情,朱頂紅都是非常熟悉的,是沒有必要講的。
「我沒有什麼傳奇的經歷,」我說,「最傳奇的經歷,就是這兩天你的所見所聞了,這也沒什麼,那都是被逼無奈的事情。」
「那就從你的出生講起吧,」朱頂紅看看我的金紅的尾毛,說,「我听說,像您這樣的尾毛好像只有我們的祖先金丹有,您的出生一定是有傳奇故事的。」
朱頂紅的話勾起了我對往事的回憶,關于我的出生在前面的章節里都有交代。我與別的紅毛恐龍沒有什麼大的區別,要說不一樣,我是在月圓之夜下出來的一顆蛋,而且是一顆滾圓滾圓的圓蛋,這和其他的紅毛恐龍橢球形的蛋有所不同,我在孵化期間雖然像其他的紅毛恐龍一樣經歷了兩個月亮周期,但是卻三次見到了滿月,所以受到月光的沐浴自然就多,但是,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因為,在月圓之夜生的蛋應該有很多,絕不會單單是我一顆。
我沒有跟她說,關于元旦是為了紀念我這顆「圓蛋」,也沒有說我可能是月亮的一顆「棄蛋」,我的真正的父親或許是九彩仙,也就是成仙以後的金丹,為什麼我的尾毛會跟他的一樣的顏色?為什麼月亮為了我的孵化,月圓之夜會停留在空中不動?
我不跟她說的原因,一是因為這些畢竟是我的猜測,雖然有證據,但是並沒有得到九彩仙和月亮的認可;二是因為我還不想馬上把自己神化了,那樣反而會豎起很多的敵人來,部落首領們可能會聯合起來對付我,把我當做心月復之患;三是,我想讓他們,當然也包括我能夠踏踏實實的生活,踏踏實實的做事情,而不是靠著神仙的幫助才成就事業。所以,我在峽谷里與九彩仙見面的事情我一直也沒有對牡丹說,朱頂紅就更不用說了,那些從仙界帶回來的水果和蜂毒一直掛在我的脖子上,我不過只吃了一顆水果,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我絕不會使用的。我想這樣做,對我,對他們,都有好處,我們都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去實現自己的理想,一定要拋棄掉不切實際的幻想。
不過,她听了這些,還是很吃驚的,眼楮瞪得大大的。我本來想給她講一講我們從喃喃部落出來的那些事情,但是那樣很容易引起傷感,我怕會破壞了氣氛,反正我們相處的時間會很長,不急,以後找機會再給她講吧。
我給她講我和胭脂妹妹的故事,講我們一起到胭脂山采胭脂,講捉螢火蟲的故事,她听得很入迷,仿佛自己也跟著我的故事徜徉其中,或者把自己想象成了胭脂妹妹,跟我一起做著這些神奇而又浪漫的事情。
這是我有生以來最難忘的美好記憶,每到更深人靜的夜晚,這些畫面總會輕輕地掠過腦際,或清晰、或模糊,或嘈雜、或安靜,或斑斕、或素淨,或豐富、或單純,或漫長、或短暫,它們會在我的腦海里重復很多遍,往往會延續到夢里,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甚至弄不清楚,哪是夢,哪是回憶,或者它們已經糅合在了一起,夢里有回憶,回憶里也有夢。
我完全沉浸在了我的講述當中。
我弄不清楚我現在是在說,還是正走在去往胭脂山的路上,我也弄不清楚我的身邊是胭脂妹妹還是朱頂紅妹妹,總之,眼前的一切,完全被大腦里的想象所代替。
開始只是我說,我感覺到是我在說話,講述我們的那些經歷,講到後來,那聲音漸漸的復雜了,胭脂妹妹的歡笑聲、說話聲,風吹樹木的聲音,我們並肩走在森林里的腳步聲,周圍恐龍的唏噓聲,胭脂妹妹用一雙巧爪子縫制防曬衣的聲音,我用石塊敲擊礦石的聲音,等等。我弄不清楚是我說的,還是這些聲音耐不住寂寞自己跑來了。總之,到最後,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能感覺到我正走在去胭脂山的路上,跟在我旁邊的,是胭脂妹妹。
「阿……」朱頂紅妹妹的一聲驚呼,把我從我的世界當中拽了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朱頂紅為什麼會驚呼,我們明天再說,好嗎?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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