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木鐘走後不久,布木布泰便差人前來邀我晚上去她那里用晚膳,想想從跟皇太極成婚這麼久以來,她從未我邀請過我去她的屋子里用晚膳,今晚上這是怎麼了?
讓哈達齊為我稍作了打扮,便前往了布木布泰的屋子,卻不料娜木鐘與巴德瑪福晉也在此處,見到我到了巴德瑪福晉倒是一臉是鎮定從容,娜木鐘卻有些疑惑,朝我走來︰
「還以為妹妹不來了。」
我淺淺一笑,隨著娜木鐘一同前往屋內坐下,布木布泰見到我也是一臉微笑,拉著我的手輕聲道︰「姐姐,這囊囊太後來大金也有段日子了,妹妹我也沒好生的招待過太後,今日見太後從姐姐那里出來後去了巴德瑪福晉那里,便萌生了此意,姐姐不會怪我吧。」
「我怎會怪你呢。」我淺淺一笑,轉頭看著依舊是一副拒人千里表情的巴德瑪福晉,還有身邊笑著的娜木鐘,方才布木布泰說娜木鐘從我屋子里出來後便去了巴德瑪福晉那里,她此言是想要告訴我些什麼麼?
簡單寒暄兩句,面兒上我與布木布泰還是和和氣氣的姊妹,可是從成婚之時起我與她便已經生了隔閡,女人這種生物是一旦生了隔閡,即便是親生姊妹,也不會有化解的一天。
這幾個人還未閑聊多久,便听著蘇墨兒前來通傳,說大汗與大福晉到了,皇太極見到我們齊聚于此,似乎有些意外,看看身側的哲哲,忙道︰
「今兒個可是讓布木布泰破費了。」
哲哲只是淺笑不語,見人都到齊了,布木布泰便差人上菜開席。剛想在離皇太極最遠的位子坐下,卻不料卻被他伸手拉住,深邃的眸子直剌剌的看著我︰
「不在我旁邊坐著這是要去哪兒?」我微怔,想著還有哲哲和布木布泰在,他也這樣公開讓我坐在他的身側,到真是應了阿古岱的那句話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了。
布木布泰笑笑拉著我坐到了皇太極的身側,親自為我們布菜︰
「能請得大汗與諸位到此,還真是布木布泰的榮幸呢。」布木布泰替眾人斟上酒,舉杯先飲。
「側福晉這樣豪爽,到真是女中豪杰了,我娜木鐘也干了。」娜木鐘笑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催促著我們快些將杯中的酒飲盡,剛剛放下酒杯,這布木布泰卻走到了娜木鐘身側,為她斟滿了酒,然後笑著看著皇太極︰
「大汗,布木布泰斗膽有一提議,不知當講與否?」
皇太極眉頭微蹙,頷首示意她說。誰料想這布木布泰竟拉起了娜木鐘走到了皇太極的身側,笑道︰「這囊囊太後風華正茂,身份亦尊貴,不如大汗就與娜木鐘姐姐結秦晉之好,這樣能使察哈爾真正的降服,亦能成就一段佳話。」
皇太極被布木布泰的驚的不輕,就連我都嚇到了,有些詫異的看著布木布泰,她竟然為皇太極當起了媒人,盡要極力撮合娜木鐘與皇太極。皇太極冷著面孔,看不出喜樂,只是握住了我的手,緊緊地攥在手心。
「布木布泰,你這樣也太輕率了,你也不看看是否會讓囊囊太後為難。」哲哲起身怒視著布木布泰,然後才揚起笑臉將娜木鐘扶到位置上坐下︰「我這佷女也太輕率了,還望太後莫怪。」
「大福晉哪里的話,大汗已娶了巴德瑪了,這樣也能穩固住察哈爾的降臣,再怎麼說我都臣服大金了不是。再說了,這大汗與哈日珠拉福晉感情甚好,若是讓大汗娶我一個寡婦,這也不太好啊,側福晉姑且說之,我姑且听之,听完算了。」娜木鐘依舊是爽朗的笑聲,然後為我們每個人滿上面前的空酒杯。
「這察哈爾臣服是我大金日益強盛,而非娶了察哈爾的福晉。」皇太極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感情,低沉的語氣在座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他起身,拉著我不顧眾人的眼神,大步離開。
雖說是六月,可這夜里還是有些涼,皇太極就拉著我走出了布木布泰的院子,直奔我的院子而去。♀
「大汗,就這樣揚長而去,妹妹和娜木鐘福晉的臉上都是掛不住的,快些回去吧。」我喚住疾步行走的皇太極,抬眸看著他。他垂首看著我,握著我的手一刻也不肯松開,他溫熱的指尖劃過我的臉頰,輕聲道︰
「唉,也不知是怎的,以前娶福晉也沒什麼顧慮,女人嘛,不過是一件附屬品而已,可有可無,可自從有了你,我的心里,屋子里便再也容不下旁人了。」
我噗哧一笑,惹得他眉頭一蹙,語氣里到添了幾分賴皮︰「怎麼,你當我是說的假話?」
「不是,我只是覺得大汗像個小孩子而已,任由著性子胡來。」我掩唇輕笑,面前的人到真的有那麼幾分小孩子的牛脾氣,一句話不對付扭頭就走,這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我可不是順著性子胡來,我的離去只能讓她們對提婚事閉口不言,若是我在,她們便會以為有機可乘了。」他輕點我的鼻頭,冷峻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那你走便走,干嘛要拉著我。」我佯裝有些生氣,想要掙月兌他的手往回走,被他緊緊抓著的手依舊在他的手心︰
「就連娜木鐘都知你我感情甚好,若不帶著你,到是讓她的話顯得不實了。」他的語氣中略帶戲謔,笑著將我擁入懷里,正在此時卻听見阿古岱一聲驚呼,皇太極連忙將我放開,看著驚慌失措的阿古岱施禮,倉皇離開。
然而事情並不像皇太極說的那樣,穩固察哈爾並非是靠與察哈爾的福晉。
午後不久,這哈達齊便慌慌張張的跑來,說是大汗今兒個在朝堂上發了怒,這臣服大金的察哈爾部眾開始蠢蠢欲動,試圖離開大金回去蒙古,更有有戰報說本已來沈陽歸順的察哈爾部落不知何故欲折返而回,說什麼大金無察哈爾人的容身之所,大金雖有疆土,可沒有草原遼闊,要如何處之。
這樣一來,皇太極不發怒是很難的,他一心想要征服蒙古,好不易讓蒙古各部都臣服于他,誰料到會有如今這樣的局面,到真真是打了皇太極一個措手不及啊。
「福晉,您給大汗想想法子吧。」哈達齊跪在我的面前,一臉的乞求。我有些詫異哈達齊的表現,看著她,忽然心里像是生出一根刺一般,一踫就疼。
這哈達齊對皇太極恐怕不止是主僕情誼吧……
「你先起來吧,這法子也不是一下子就求來的。」我伸手將哈達齊拉起來,忽听院子里傳來腳步聲,我還未到門口便看到哲哲的貼身侍女呼吉雅過來了,見著我福身行禮後,緩緩道︰
「大福晉有令,請側福晉前去有要是相商。」
我打量了一下呼吉雅,點頭應聲,便隨她去了哲哲的屋子,出乎我的意料,布木布泰與巴德瑪都在這里。哲哲的面色凝重,似乎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一般,吩咐我坐下後方才開口︰
「想必諸位福晉都听說了大汗所遇的難處了,咱們身為女人不得干涉政務,卻也能為大汗分憂。」
哲哲此言一出,我便猜到了她這話是何意了,她想將舊事重提,想撮合娜木鐘與皇太極。
果不其然……
「這察哈爾雖歸順我大金,可是這人心難測,這蘇泰是咱們大汗舅舅的孫女,也跟咱們大汗算是一家人了,她的姐姐又是濟爾哈朗貝勒的福晉,自然她是不會有什麼悖逆之心了,這囊囊太後可就不一定了,即便是額哲隨他的額吉歸順大金,可娜木鐘的兒子阿布奈呢,現今的察哈爾就可以蠢蠢欲動,欲起事折返察哈爾,若是將來這阿布奈長大成人,與有二心的察哈爾部眾反出大金,那咱們大汗的一片心血不就白費了麼。」哲哲面色凝重,義正言辭道,布木布泰看看我與巴德瑪福晉,隨即笑言︰
「姑姑說的是,現今的辦法,就是讓咱們大汗納囊囊太後為福晉,以穩察哈爾指示,這阿布奈養在咱們大金,也就不怕她們會有二心了,您說了巴德瑪福晉。」
巴德瑪從容一笑,點頭頷首,並不搭腔。布木布泰隨即又問了我的意見,說什麼我們說定之後便去勸說大汗以大局為重,我只是笑著道好,便不再說什麼了,哲哲都搬出察哈爾日後的局勢來說話了,若是不同意皇太極娶娜木鐘,倒是會顯得我很不識大體一般。
這一次,皇太極也不曾反對,頒下旨意,不日將迎娶察哈爾的囊囊太後娜木鐘。
大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夜,伴著電閃雷鳴,哈達齊被譴去籌備皇太極與娜木鐘的婚禮事宜,這屋子里也就只剩下阿古岱了。她站在門口打著盹,腦袋撞上牆壁之後才揉著撞疼的地方抬頭,然後看著我︰
「福晉,這都後半夜了,您就歇下吧,今兒個是大汗與新新福晉的洞房花燭夜,即便是福晉心里傷心,也得注意身子才是啊。」她看著我的眼神有些怯懦,說完便垂首,戰戰兢兢的站著。
我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那雨點打在樹葉上發出的細碎的聲音,隱約間還夾雜著行人的腳步聲。這夏日雨夜透著絲絲的涼意,後半夜了,難怪比白日里還要冷上半分。
剛剛卸下了妝容,卻听見屋外傳來叩門聲,阿古岱戒備的問了聲是誰,可是屋外的人就是不說話,只是敲門。後半夜被人敲門,阿古岱的臉色都被嚇白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想著這是在汗王宮里,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吧,便拉著她前去開門,卻在開門的瞬間愣住了。
皇太極站在門口,俯首看著我,雖然撐了傘,但是肩上還是有些許雨水打濕的痕跡。
「我記掛著你,過來陪你,就讓我站在門口麼?」他面露淺笑,直剌剌的看著我。
「今兒個是大汗大喜的日子,大汗應該在新福晉那里才對。」看了他許久,心里不知是何種滋味,卻在張嘴之際說出了這口不對心的話來,其實他來看我,我是開心的。
「大喜,有何可喜,我想娶的人已經娶到了,這種日子,不過是一個形式。」他輕描淡寫的說道,可眼神依舊在我的身上不曾挪開分毫。
「即便如此,大汗也應該顧全大局……」
「我已顧好,如今我只想順著自己的意思行事,現在我心里想著你,這便是我的大局。」他握著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輕聲道︰「剛剛淋了雨,冷。」
我淺笑,拉著他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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