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兵戎相見——決絕
「我要見慕容杰。」jun氣勢凜然的站在慕容集團香港分公司接待前台,居高臨下的對著接待秘書道。
「請問你是……」秘書覺得這個男人好眼熟。
「冷少樺。」冷少樺是jun的中文名字,從小到大,他一直在國外讀書,後來父母過世之後才回港呆在商凌志的身邊。但身邊所有人都習慣叫他的英文名,久而久之反而是把他的中文名給遺忘了。
他不耐的報上名字,陰柔的臉湊近有點驚惶失措的秘書。「我馬上要見他。」
「冷先生,對不起。我們總裁沒有預約是不會與您見面的。」秘書的腦子轉得很快,她的行事日歷上並沒有這位冷先生的預約,她當然不能隨便放人上去。
「你跟說是商氏的jun,問他見不見?」jun一向都很溫和,但此時他心情很不好。
他們前幾天剛投入股市的幾十億差不多要打水漂了,慕容杰又在大肆拋售商氏的股票,引起了更多投資人的恐慌,昨天收盤的時候,商氏的股票已經跌至近漲停板。
誰知道今天早上剛開市,慕容杰又開始以低價收購投資人手中急欲拋出的商氏股。被他這樣搞下去,商氏不用他們同意就可以易主了。
今年他非要親自跟他談一談不可,他非要這樣逼商氏嗎?
「好,好的……我馬上通知執行長。」秘書被他嚇得說起話來都有點抖顫,不過還是很快的按下行動電話號碼聯絡上慕容杰的特助李寄,「李特助,有位冷少樺先生說要馬上見執行長,他說……」
jun等不及秘書的吞吞吐吐,伸手便搶過她的話筒。「我是商氏的jun,我要馬上見慕容杰,現在!馬上!」
「這麼急著找我接收商氏傳播嗎?還不到時候吧?」
專用電梯門打開,慕容杰與慕容棠一起走出來。還沒有等慕容杰說完話,jun已經幾大步沖過去。
「你該死!」他毫無預警的走上前迎面朝慕容杰揮去一拳,打是慕容杰的嘴角剎那間流出了血。「啊!」秘書在一旁尖叫,第一個反應就是打電話報警,慕容棠卻早一步按住了她。
「冷副總裁,這就是你找我的目的?要跟我打架?」難得慕容杰沒有還手,他挑挑眉,不過因為jun那一拳絲毫沒有留情,所以此刻的他模樣有點狼狽,邊說話還得邊抹從唇角流下的血。「還沒完呢!慕容杰!」jun說著又是狠狠的一拳,慕容杰沒有還手,但可不表示他會坐在那里讓人揍他,伸手一格,他躲開了jun狠烈的攻擊。
原來不會吠的狗才是咬人的,上次他動手打他,這次他是來報仇的吧?
「啊……來人!」秘書被嚇得花容失色,忙不迭大叫,「快來人!有人打架了!快來人!」
「你給我住口!」慕容棠冷冷的掃向那名臉上已毫無血色的秘書,「這是大哥的事情。」
「副總裁……」秘書猶豫不決的望了慕容杰一眼,在看到慕容杰並沒有讓她打電話的意思她才有些忐忑不安地退下去。
慕容杰站直了身子,接過秘書遞給他的紙巾擦試著嘴角的血,這是他生平被人打,還打到出血了,看來冷副總裁真是氣壞了。
他看著jun,眼神中非常冷靜,「你找我什麼事?」
「什麼事?」jun氣得舉拳就要往慕容杰身上招呼,他的手很快被身後的慕容棠拉住了︰「冷副總裁,有什麼事不如到樓上喝杯茶再慢慢聊聊好了。」
「不必了。」知道自己如果真想跟慕容杰打架一定不會佔上風,jun的理智也暫時冷靜下來了,他揮開慕容棠的手,站在離慕容杰三步之外,「慕容杰,你瘋了!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冷副總裁,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如果沒事的話我還要出去,就不招待你了。」慕容杰並不想與他多談,擦干淨嘴角的血之後再度冷靜道。
「你知不知道,我們商氏三天前投入股市的錢是水晶的,是她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財產,為的就是想救商氏……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夫妻之情……」
「你是說水晶……」慕容杰靜下心來望著他,心里翻涌著數種莫名不已的情緒。
原來,她為了商氏,為了他的父親,真的不惜與他對立。
原來,她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愛他!
「如果你真的還念在與她的夫妻情分,念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了,能不能停止你的行為?」
「冷副總裁,請問你以什麼立場在這里與我談我跟她的事情?」慕容杰揚起有些腫的嘴角譏笑道。
「你覺得我是什麼身分,那便是什麼身分。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水晶,沒關系,她還有我!」
「你跟我談?談我的妻子跟孩子?」他輕蔑地看著他,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你憑什麼跟我談?!你以為區區一個商氏副總裁就有資格跟我談?!我明白告訴你,就算商凌志來找我談,結果也是一樣的。」
「他沒資格,是嗎?」一個突兀的女性嗓音忽然從身後響起,慕容杰與jun一起回頭。「那我跟你談。」
商水晶在商初蕊的陪伴下,站在離他們兩米之後的地方,安安靜靜地望著慕容杰。
全場陷入死寂般的沉靜。
商水晶的那句話,簡單的幾個字,便如同利劍出鞘,剎那間斬斷了以往所有曖昧不明的關系。她的態度再明確不過了。
「水晶……」慕容杰想不到商水晶會在這個時候來,而且在這樣一個場合下。
「慕容杰……」商水晶的口氣冷靜無比,「我有資格跟你談嗎?」
「水晶,你怎麼過來了?」jun走到商水晶身邊問道,商水晶並沒有回話,她眼晴一眨不眨地盯著慕容杰,好像怕一眨眼就要錯過什麼一樣。
jun望向身後的商初蕊,商初蕊只是低下眼望著手里拿的那個紙袋,jun看了她手里的東西,好像明白了什麼。
慕容杰閉了閉了眼,壓抑住心頭翻滾的情緒,最後開眼,望著眼前那個明明很熟悉的人,此時卻仿佛不認識一般。
在听到她那一聲‘慕容杰’時,他心口似是空了一塊一般,難受得緊,啞著聲音,他終于出口︰「你要跟我談什麼?」
他在心底再明白不過,她要談的是什麼。他也明白,他的答案是什麼。
事情走到這一步,他沒有回頭路。
當他決定正面向商氏宣戰,開始進行惡意收購的時候,他就已經窮途末路了。
因為,他當著爺爺、爸爸及慕容集團所有董事的面,保證不會讓慕容集團處于失利位置,慕容集團才會動用如此龐大的資金開始不計一切地展開這場血腥殺戮。
公事,他做得完美無缺,私事,他向慕容家的列祖列宗保證,不會讓慕容家丟臉。
那今天,不管商水晶提什麼要求,他都不會答應。
商水晶側身伸出手,商初蕊像是明白什麼,把手里捏著的紙袋遞到她手里。
慕容杰在看到她拿著紙袋一步步向他走來時,他除了看著她,什麼也不能做。
一直到,她走到他的眼前,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他。
「這是什麼?」慕容杰並沒有接過來,好像那是個燙手山芋一股。
「慕容總裁,這是離婚協議書,麻煩你簽一下。」
什麼?慕容杰震驚的不是她稱呼的改變,而是,她說的離婚協議書!
這個女人竟真的敢拿離婚協議來給他簽字?
慕容杰的腦袋有一瞬間是空白的!他完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沒想到,他以為乖順听話的老婆,那個一向以夫為天,溫柔體貼的妻子,竟然主動跟他提離婚?
周圍一切似乎都停止了,明明是寬敞的大廳里卻讓人感覺到一陣陣壓抑,猶如暴風雨前的黑色風暴讓人窒息,慕容杰一雙黑眸里流淌著憤怒的河流,似要將眼前的女人淹沒。
而慕容棠顯然也被商水晶的話嚇到了,原本想看看大嫂跟大哥到底要談什麼的他,此時心中非常不安。
他用眼神望向商初蕊,想從她那里得到一點點有用的信息,但很可惜,商初蕊刻意忽略他的注目,根本就不理會他。
這讓他又是一陣惱火,商家兩姐妹是想與他們慕容家徹底決裂,是吧?
「商水晶,你什麼意思?」他冷聲質問,臉色陰沉難看。
「離婚,還能有什麼意思?離了婚,你所做的一切都與我無關。」因為心意已絕,所以商水晶沒有半點畏懼退怯,大而明亮的眼楮,直盯著眼前這個曾經讓她愛如生命的男人。
她沒有辦法做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深愛的兩個男人爭得你死我活。
「不可能!」慕容杰看著她挺立著的大肚子,終究是忍住心中波濤洶涌的憤怒,他走她身前,把她手上的袋子扯過來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扔到地上,雙手扶著她的肩膀,「你還在生氣?」
生氣?商水晶忍住心中的酸澀,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能以為她是在生氣?她一直都不是個會鬧脾氣的人,她要做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會拿來開玩笑。
更何況,他應該知道她有多珍惜他們的這個婚姻,如果不是被他逼到這個地步,她怎麼舍得提出離婚?
「商水晶!」許久得不到她回應的男人低冷的聲音好似冰冷的強烈氣流,侵入她的心扉,冷得她感覺不到眼眶的淚是熱的。
「我沒有生氣。」她深吸一口氣,低下頭不去看他,「我只是想跟你解除婚姻關系,就是這樣。你並不愛我,不是嗎?以慕容集團與商氏這種對敵的情況下,你覺得我們還怎麼維持下去?」
她不會再讓自己沉醉在自己一手造成的假象中,她愛他、他也和她一樣愛著自己呢……但夢畢竟是一個夢,她越是想追逐這個夢,越是追不到,彷佛在面前卻又如此遙遠。慕容杰不解自己胸口為何有一團火焰,黑眸一沉,「公司的事情與我們的婚姻沒有關系。你要鬧到什麼時候我不管,但是我跟你是不會離婚的。」
商水晶很累地閉上眼沒有出聲,他說出這樣的話,她該要怎麼答他?公事與私事,他怎可以分得如此清楚?又怎麼可能分得清楚?
他要對付的那個人是她爹地啊!
或許他從來就沒有把爹地當作是他的家人,不是嗎?
從他們一開始結婚就這樣了,她一直努力地告訴自己,她會有能力融化他們之間的隔核讓他們可以友好的相處。
但顯然她錯了!不是他們之間有隔核,而是從一開始,他就沒把她爹地當作家人來對待。因為他這個人雖然很高傲,但是對家里的長輩應該的尊重還是有的,但他對爹地……
慕容杰的大掌伸過來,她的下顎一陣收緊,她錯愕地抬頭睜開眼,看著他氣憤的眼正對著自己。「听清楚了沒有?我不會跟你離婚的。當初在答應與我結婚,你就該有所覺悟,自己這一生都將被束縛在這個婚姻里,如今結了婚,就不該再說出離婚這種任性的話,我也不可能答應這麼荒謬的請求,以後別再我面前提起!」他不準她裝聾作啞,沒有得到她的保證,他的心分外的不安。
商水晶盯著他的眼,嘴邊揚起一抹諷刺的笑,「那你放棄繼續收購商氏的股分。」
可以嗎?他能做到嗎?她的下巴隱隱作痛,她的眼楮像進了沙子,好疼,好疼!
「不可能!」這個時候,他根本沒有退路了。
「那我也告訴你,不離婚,商氏也不可能會冠上你們慕容集團的名號。」她跟爹地寧可是申請破產,也不會把商氏交給他的。
「商水晶,你肚子里還有我慕容家的血脈。」想讓他慕容家的血脈姓別人的姓,她做夢。
這個女人,慕容杰不得不承認,她的伶牙利齒來得真不是時候。
因為怒意,他臉上的表情真是陰冷到了極點。
「孩子我養得起!不勞你關心。」
「我慕容杰的孩子只能姓慕容。」慕容杰因為生氣,捏住她下巴的手更加用力,也讓商水晶疼得想流眼淚,「你放開我。」
商水晶扭著臉,妄想從他的手里掙月兌,可是這男人的手勁真不小,他真的好過分,竟然這麼和捏她……
「姐夫,你先放開姐姐,你捏疼她了。」一直只是在身後看著她們的商初蕊看到商水晶扭著臉痛苦的樣子馬上過來。
商初蕊的話終于讓慕容杰眼中的怒意淡了下去,意識到自己用力過度的他馬上松開雙手。
「姐,你有沒有怎麼樣?」商初蕊擔心地察看著商水晶有些紅的小下巴。
「沒事……」她終于可以勇敢地站在他面前,把她想說的話都說清楚了。這些天壓抑著的心情似乎終于順暢了些,但她的眼框卻一直直熱熱的,她不敢揉,怕會出水。
「水晶,我們先回去。」jun也上前扶住水晶的手臂,一同轉身往大門外走。
「商水晶,不許走。」慕容杰在看到jun的手扶上水晶的手臂時,覺得體內有一股氣正不斷的往上冒,有一種上前把他那只手折斷的沖動。
慕容杰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從齒縫間迸出,人也開始移動腳步向前……
「大哥……」慕容棠上前拉住情緒有些激動的慕容杰。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冷靜一下。
「放手。」
「大哥,這里是公共場所,先讓大嫂回去,等她冷靜一下再說。」
冷靜下來的慕容杰最終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老婆與另一個男人走了,雖然她身邊還有一個商初蕊,但是他眼里卻覺得jun真是礙眼極了。
「跟關董他們見面洽談的事情你去就好了。」慕容杰看著商水晶坐上車走了以後,一把揮開慕容棠的手轉身往專用電梯走去。
「大哥,這個東西……」慕容棠看著大哥憤然而去的背影,目光落在了光滑的地板上那個明顯被冷落的紙袋,他上前正要彎腰撿起來,冷不防一只 亮的皮鞋比他的手更快地踢了過去……
「讓人拿出去燒了。」
什麼狗屁離婚協議?他慕容杰不需要,也不會簽字的!
「執行長,我馬上去。」慕容杰的力道之大,正好把紙袋踢到了一直戰戰兢兢的接待秘書面前。听到boss的命令,小秘書馬上撿了起來,低頭應道。
天啊!她進入慕容集團工作也有三年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
執行長夫人與執行長直接在公司大廳談論離婚事項!
這要是有狗仔在的話,明天不知道要掀起什麼風暴了!可惜,她這個想法剛在腦子里形成,一個又冷又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今天的事情要是有泄露出去的,你們自己看著辦。」
慕容杰丟下狠話後頭也不回地坐上專用電梯上樓。
這下子,還有誰敢說出去半句啊?boss的口氣,那是要人命的。
回到自己位于頂樓的辦公室,慕容杰很平靜地打開筆電,打開桌面上放著的等待他批閱的文件,想逼自己如同往常一般不受任何事情的影響。
可是,擺在他面前的文件他看了半個小時,硬生生地一個字也看不下去,腦海里回蕩著的盡是剛才在樓下時,她決絕的話。
該死的!她竟然敢要求離婚!
這一切似乎完全月兌離了他所有的預計,他以為她不會真的要與他離婚的……
‘嘩’一聲,桌面的上文件竟然被他全都甩到了地上,似乎還不解氣一般,放在桌面的上手機及電話也被他直接甩了出去。
他竟然失控至此……
看著滿地的狼藉,慕容杰懊惱地坐回真皮椅子上,雙手撫著自己發痛的額頭,閉上眼,努力地沉澱那一股莫名的狂躁。
不該的,這不該是一向冷靜的他會有的情緒反應。
商水晶以為她說離婚就離婚嗎?也要看他同不同意!
「boss……」
李寄敲了一下門,發現里面沒有回應,然後他壯著膽推開門進來,沒想到卻看到了這狼藉的一面。
這滿地的紙片,還有boss那部明顯已經變成兩邊的昂貴手機都是說明boss的心情極度不爽。
他跟了他那麼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在工作時間這麼的情緒化,還把辦公室搞成這樣。怪不得歐總裁說他的私人電話打不通,座機也是,所以他才膽敢在boss沒有答應的情況下推門而入。
「什麼事?」慕容杰听到李寄的聲音,閉著眼問道。
「歐氏金控的歐總裁來電稱有重要的事情與您談,請您必務要回電。」
「柏源的電話?」听到自己的特助這麼一說,慕容杰整個人清醒過來,他開眼站起來,看了地上自己的手機一眼,「你的電話給我用一下。」
上司有要求,身為屬下的當然義不容辭地奉獻出來了。
接過李寄手里的電話,慕容杰走到落地窗前開始撥號,在等待對方接听的時間里,他順口吩咐李寄︰「馬上去幫我辦同一支類型的手機,然後讓人把辦公室收拾干淨。」
「是,我馬上去。」李寄馬上轉身出去。
「柏源,是我。」對方已經接起了電話,慕容杰轉身重新面對透明的落地窗。
「阿杰,你換號碼了?」歐柏源疑惑的聲音清晰地傳過來。如果不是他的私人號碼只有幾個熟識的朋友知道的話,他根本不可能會接這個陌生的來電。
「不是。我電話正好壞了,借了李寄的。」慕容杰的聲音有些不自在。
「私人手機與辦公室的座機同時都壞了,看來你今天運氣不怎麼好。」歐柏源在那端調侃道,听起來心情好像很不錯。
不過也是,歐大總裁新婚燕爾,心情好那是應該的。
「下個禮拜六可以過來嗎?」他何止運氣不好?他心情更是差到了極點。
「你親自邀請,我再忙也得飛過去是不是?」慕容杰的慶功宴,他當然得去了。于公于私,他們都關系匪淺。
「嗯,我派專機過去接你。」
「怎麼?真的舍得下手?」他真是有些同情那位嬌滴滴的商家千金啊!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沒有退路了。見面再談。」
與歐柏源確定好事情之後,慕容杰直接掛了電話。回頭看著那被他搞得一團糟的地面,他心情又變差起來。
該死的!還好筆電沒有被他摔壞。他還是回飯店去辦公吧!最近他都沒有回公寓住,因為家里少了個幫他打理好一切的人,所以他干脆就住在灑店里。
雖然他一向不喜歡住酒店,但那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
終于還是走到這一步了,不是嗎?商水晶從拿離婚協議書給慕容杰之後,她心情就處于極其低落的狀態。
坐在花園的涼亭里,看著蕊蕊與容容在草地上玩耍,不知為何,眼淚竟然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
一方潔白的手帕遞到她面前,「都要做媽媽的人了還這麼愛哭。」
「jun……」接過他遞過來的手帕,水晶不好意思地把臉上的淚痕擦掉。「干嘛取笑我?你不知道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嗎?」
「這才是我認識的商水晶!」jun坐在蹲在她面前,稍稍抬頭,便與她的剛流過淚而水汪汪一片的眼晴對上了。
嘴角的那一抹淺笑一如當年,可是眼里已經被刻上了深深的傷痕,如霧氣般經久不散,灼傷他的眼。
那年他才十四歲,父母永遠地離開他。
第一次來到商家,對于剛從國外回來的他來說,所有一切都是陌生的,住進商家的第一個晚上,他睡不著覺,一個人悄悄地跑到花園里,手里緊緊捏著媽媽送給他的最後一個生日禮物,一只鋼筆,望著天上那一輪彎彎的月芽想哭又哭不出來。
「你在想你爸爸媽媽嗎?」一個嬌女敕無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回頭,看到的是商家的小公主正抱著一個大大的hellokitty看著他。
「沒有,睡不著而已。」
他走過去,在她面前停住,他意外地看到她那雙大大的眼晴里有著霧氣,然後在他靠近時,霧氣變成水,從眼框里流下來。
他眼里浮起霧氣,抬手擦掉她臉上的水痕,聲音平靜︰「為什麼哭?」「因為……」她抬頭看他,純淨的眼淚流下來︰「你和我一樣,都是沒有媽媽的孩子……」她踮起腳,伸出手撫上他的胸口,心髒的位置,軟軟的聲音響起來,清澈的嗓音,「不過,我還有爹地,爹地很疼我,以後你來我們家,爹地也一樣疼你。所以,別難過了。」
那一刻,jun忽然整個世界溫暖無比,他無法形容那一剎那的感覺,那絕不僅僅是一個懵懂少年單純的感動而已,就在那一瞬間,他傾泄了這輩子對一個人的全部信任。
哪怕,之後,他與她真正相處的時間並沒有多少,但他從十四歲那天晚上對自己許過的心願從未改變。
思緒中一晃而過一股溫暖,明知不妥,他仍然忍不住伸出手,把她微微散落在眼前的頭發攏到耳朵後面去。
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單純懵懂的小女孩,她的生命里被一個男人強行闖入,奪走了她全部的青澀,把她從女孩變成女人,她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當年母親的過世在她心里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而現在,那個男人給了她更深的傷痕。
他想要抹掉她眼中的傷,他想要撫平她心中的疼,他只是想要看到那個當年哪怕流著淚,眼里卻依然晶亮無比的小女孩。
而jun唯一不知道的是,在失去母親的那一年,她曾經遇上的那個男人改變了她整個人生。
「我一直都是這樣。」商水晶從初識情滋味開始,眼里心里就只有慕容杰一個男人,jun對于她的意義就像是一個哥哥般。
所以,對于他如此親呢的動作,她遲頓得沒有發現他已經與平時那個舉止有禮的男人不一樣了。
他的眼里對她釋放出濃烈的火光,那是他壓抑在心底十幾年的情感。
「水晶,明天晚上,慕容杰要在半島酒店舉行慶功宴,慶祝他以第三大股東的身分入主商氏。對不起,我辜負了董事長還有你對我的期望。」接下來,慕容集團就會正式全面入主商氏了。他已經盡力了,便仍是攔不住野心勃勃的他。
「jun,你已經盡力了。我只怕爹地……」商水晶努力讓自己臉上保持著笑容,陽光透過樹蔭打在她身上形成一圈漂亮的光,她雙手隨意攏了攏長發,卻攏不去眉間的輕愁。
「放心吧,我會照顧你們。你肚子里的小寶寶快要出生了,要懂得好好照顧自己,情緒不可以太激動,也不要太操勞了。公司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jun,你越來越像我爹地了。」商水晶秀氣的眉微揚著。
「我答應過你爹地要好好照顧你。」
「照顧我也不一定要像爹地一樣啊。」
「你喔!我是心疼你,別的女人要我這樣對她們還求不到,你還嫌?」jun啼笑皆非道。這段時間他們之間的關系比以前親呢了很多。而商凌志似乎並不反對。
「jun,你為什麼還不交女朋友?」一听到他說別的女人,商水晶腦子里的第一反映就是,她從來沒有見jun跟哪個女人有來往,更不要說女朋友了。
他好歹也比她大了三歲,而且能力又強,怎麼可能會沒有女子喜愛呢?還是他眼界太高了看不上那些人?
「……」听到她的話,jun心下一沉,她不明白他對她的情意。
是啊,這麼多年他在商凌志的身邊,對于她來說,他就是一個哥哥般的存在,外界怎麼猜測他們的關系,她從來不會在乎,也不相信。
而他,也一直以這種不遠不近的距離望著她,從來不去奢望哪天她回眸時會看到燈火闌珊處的他。
這讓他怎麼開口說出這分情意?
「因為……」jun閉眼又開眼,溫柔直達心底,最終還是忍住那狂泄而出的情意,「暫時還沒有哪個女子能讓我心動。」
「jun,謝謝你。」謝謝他這些年來對爹地,對她,對商氏的付出。
他朝她笑著直搖頭,「跟我說什麼謝謝。」
他不需要她感謝的,他想要的東西,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懂?他又該不該說出來?
不管怎麼樣,他最終所希望的就是她可以幸福!如果她與慕容杰之間真的結束了,他一定會好好地守護在她的身邊,疼她,寵她,直到有一天,她可以坦然地接受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她的心才會屬于他。
只是,有這麼一天嗎?他懷疑……
商水晶對那個男人的感情深到了沒有人知道的地步,哪怕現在他們之間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是因為感情沒了,而是……
「jun哥,今天這麼有空來陪姐姐聊天?」商初蕊讓佣人把玩得全身都是汗的容容抱回去衣服,看到姐姐與jun哥在涼亭里說話,哪怕是隔著一段不算小的距離,但是jun哥臉上溢著對姐姐的感情,她還是瞧得出來。
只是,依姐姐的性子,她要麼是毫無知覺,要麼就是故意忽略。但商初蕊認為應該第一個佔的比重多一些。
「蕊蕊,容容呢?」商水晶望向商初蕊的身後沒有看到小容容,她只是與jun聊了一下天人就跑了?
「讓佣人抱回去了。」商初蕊在水晶身邊坐下來。
「我到醫院去看董事長。你們聊。」jun並沒有回商初蕊的話,站起來就要告辭了。
「jun哥,干嘛這麼急著走?」商初蕊挑眉道。
「我還有一點事情要跟董事長談。」
「那你先去吧。今晚過來一起吃飯好了。」商水晶扶著腰站起來。
「嗯,好。」
一直到jun離開花園之後,商初蕊才與商水晶一起往主屋走去。
「姐,如果當初你跟jun哥在一起該有多好。」
「蕊蕊,怎麼還提這件事?我跟jun怎麼可能?」商水晶忍不住搖頭。最近jun對她確實很好,但他一直都是這樣啊?
在付出那麼多的愛給一個男人之後,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再愛人的能力……
「以前是不可能,以後就有可能了。姐,jun哥對你這麼好,你該不是一點都感覺不出來吧?」
「蕊蕊……別亂說。」商水晶打斷蕊蕊的話,「我現在只想著爹地跟商氏還有肚子里的寶寶都好好的。」
「姐,慕容杰這麼過分,你應該早早與他了斷。」
「蕊蕊,我累了。」商水晶不想提關于慕容杰的事情,一提到那個名字,她會心痛。特別是剛才jun還跟她說他明晚要舉辦慶功宴,他竟然要如此高調地宣布入主商氏。
但是,她又能做什麼呢?說什麼,做什麼都已經阻止不了他了。所以,她只能選擇逃避。
那天拿離婚協議書給他,已經耗盡了她全身的勇氣。但看他的樣子,似乎並不願意簽字。
「姐,別不開心,這樣寶寶也會不開心的。」商初蕊看到商水晶臉色變得有些難過安撫道。
「我只是累了而已,蕊蕊,我忽然好想吃龍鳳樓的燒賣……」商水晶把話題扯開,不讓自己沉浸在那種不愉快的心境。
「除了燒賣,還想吃什麼?我親自開車出去買回來。」
「不用,讓佣人去買就好了。」
「不行,我親自出去買回來的比較好吃,姐,你跟寶寶在家等著,一個小時之後保證把龍鳳樓的燒賣買回來。」
不等商水晶的拒絕,商初蕊已經飛快轉身往車庫而去。
商初蕊親自駕著車到龍鳳樓買了燒賣出來,正要取車,卻發現自己車旁多了一個人,而且是一個身穿整齊西裝的男人,雙手抱胸倚在她最愛的那輛火紅色的minicooper旁。
慕容棠?他怎麼會在這里?商初蕊手上捧著姐姐最想吃的燒賣,腦子里有一瞬間停頓了。
那天晚上過後,他們之間就再無交集,哪怕陪著姐姐一起到他們家公司去找姐夫,她也一樣可以把他當作透明人。
反正像他這樣的男人,天下間的美色那麼多,投懷送抱的也是數不勝數,她商初蕊不算最美,脾氣也不是最好,又憑什麼來讓他喜愛?
更何況她也不是什麼清清白白的女子,甚至還未婚生子,怎麼可能配得上他慕容三少呢!就這樣也好,最好從此以後他們永遠的各不相干……
「商初蕊……」低低的懶懶的男性嗓音,帶著幾分形容不出來的迷離味道穿透她的耳膜,告訴她,原來那個人真的出現在這里,出現在她的面前,不是錯覺。
他靠在她的車子邊,臉上的表情讓她看不明白,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緊緊地鎖著她,挺直的鼻,薄薄的唇,身長玉立,火紅色的車身映著他唇越來越明顯的那抹笑意。與她對望仿佛有半生那麼長,然後大步朝她走來,「跟我走……」
在她還沒有來得及拒絕時,那雙修長漂亮的男性大手已經拉住她空著的小手往馬路對面那一輛黑色保時捷而去。
「慕容棠,你快點放手。」意識到自己的手被他牽住時,他們已經過了一半馬路。
「如果你不介意明天當上八卦新聞的女主角,我也不介意當街跟你談。」
這個男人不僅下流,無賴的程度也是一流的。
現在商氏的新聞已經夠多了,商初蕊不想讓自己再生出多一條來。
于是,只能不甘心地任他拉著她的手腕往他的車子而去。
上了他的車,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她整個人就被他扯了過去,手上的燒賣直接跌落……
男性的薄唇堵了上來,熟悉到讓人心痛的味道瞬間傳遍四肢百骸,她發了瘋一樣地掙扎起來,咬破他的唇,咬痛了他的舌,卻還是逃不開那種顛狂,塵世間所有的愛恨痴纏,淚雨苦楚,都在這吻中、這撕咬中,悉數揉成了唇間的那抹鮮紅。兩唇戀戀不舍地分開,連起的銀絲被他細細地舌忝掉,他抵在她的唇間,低低地說道︰「我來,只問你一個問題。」她喘息著,心跳如擂,唇間**辣的痛,怒火沖沖地狠狠瞪他。「你還愛他嗎?」她的眼眸一閃。「那個男人,你還愛他嗎?」
她定定地望著他,半晌,終于開口,聲音干澀︰「愛又怎樣?不愛又怎樣?」「不愛,你就是我的,愛呢……」他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一字一句地說道︰「從現在開始,不準再愛。」她還是瞪著他,每一下呼吸,都難免與他的唇相踫,糾糾纏纏。
他深深地望著她的眼楮,那里面全都是怒火、全都是恨,可卻也有讓他心疼的執拗。「商初蕊,你贏了。」他抱緊她,嘴唇在她的唇邊一下一下地踫著,「我想要你,不管以前,只論以後。」
她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那麼多、那麼猛,她用力地捶他,「慕容棠,你以為你是誰?你說要就要,我商初蕊沒有那麼賤!」
「倔強。」他嘆息著,在她的頰上抹了滿掌的眼淚,「這麼倔,辛苦的最終還不是自己?」「你胡說,你胡說!」伸手去捶他,用力地死命地捶,捶得自己的雙手生疼還是不想停下來。
「商初蕊,你這個傻瓜。」他抱著她望進她的眼眸深處,「這幾天,想我嗎?」「開門,我要下車!」每次一走就走得干干淨淨,現在又來撩撥她!她商初蕊很好玩嗎?還是看起來很缺男人的樣子?「想嗎?」「不想!不想!」小美人怒火中燒,卻硬生生地生出一股讓人驚艷的美。
他低頭,在她的唇瓣上輕吻,柔柔地問︰「想嗎?」「不……唔……」話沒有來得及說完,又被他狠狠地堵住了。
半晌,舌頭依依不舍地從她的嘴里抽出來,望著她唇上的濕潤,望著她顫抖地喘息,男人滿足地笑了,「想嗎?」她瞪著他,半晌,伸手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嘴唇在他的唇上摩擦揉吻,「慕容棠,你混蛋。」眼淚又一次流了出來,她的聲音變成了哽咽,「大混蛋。」
「那你想不想我這個混蛋?」
「想……」
「那麼告訴我,你還愛他嗎?」以為這個不重要,可原來卻發現他在意的就是這個,非常非常地在意。
那天晚上,在商家花園,她說過的那些話讓他怎麼也放不下自尊再去找她。
他在意的不是她的身分,不是她身邊有了一個孩子,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出淤泥而不染的好貨色,他在乎的是,她對那個男人的態度。
那天,在公司的樓下與她踫面,她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樣子,讓他心里堵得很不是滋味。
離開之後,他忽然看到她在上車之前,對著商氏那位副總裁露出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甜美微笑,那一刻,他忽然發狂了!
想到終有一天,她會在別的男人懷抱里甜蜜地笑,哪怕只是想像,他都想要殺人。
那種想要毀天滅地的強烈感覺,那種不顧一切的瘋狂念頭,是他生平第一次意識到他對她,已經不是簡單的心動了。
他好像愛上她了。
所以,他又來了。
他從商家的大門口開著車,一直跟在她後面,看著她停車,看著她進去買東西,然後看著她走出來……
這樣傻傻地跟著一個女孩,是慕容棠從來都不會做的事情,但是在見到她的那一刻起,心中所有的空蕩似乎都填滿了。
她的從前,他來不及去參與,但是她的未來只能有他。
「我以前根本就不喜歡他。」
「那現在呢?」現在?她那雙會勾人的眼眸,似喜還嗔地望著他,嬌媚地水靈靈,像是要把他的靈魂都吸進去一般。該死的,她這麼看他是什麼意思?被她這麼一看,饒是萬花叢中過的他,都猛地一個激靈,控制不住一把將她摟抱過來,低頭再次吻住她。她手臂摟緊他的脖子,回應著他濕熱黏膩的吻,輾轉反側。他真的非常非常會接吻,每次被他吻著,她的身子都會發熱發抖,小月復也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軟。吻著吻著,那把火就這樣被撩了起來,他將她身下,一下一下地揉弄著,接吻的空隙喃喃地低語︰「蕊蕊,跟我回去,嗯?」「唔……」她模糊不清地申吟著,理智全無。「我想要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他們上次沒有完成的事情,他馬上就想繼續下去,一刻也不想浪費下去了。
但是,他不想讓她與他的第一次就在車上,而且他們的車現在可是停在路邊。
話听入耳內,她的臉蛋羞得如天邊的紅雲,半晌,抬起濕漉漉的眸子,含嬌帶怯地看了他一眼,微微地一點頭,引來某人興奮的粗喘,重重地在她唇上親了一記之後,動作很快地幫她扯上安全帶,然後發動車子呼嘯而去。
五星級酒店,奢華的總統套房里,中央空調的恆溫系統,在這炎炎的夏日里靜靜地動作著,應該是清爽怡人的室內,此時,卻灼熱得像是要燃燒起來一樣。
他們一路上,在車上親吻著、**著,怎麼都覺得不夠!漂亮的跑車,一路上委委屈屈地開開停停,終于在男人咬牙壓抑下,飆到兩百,十分鐘內到達酒店。
在直達的電梯里,他將她壓在鏡面上,黏膩地親吻著,一路糾纏,勉強開了房門後,**激涌而出。
這一天,商初蕊根本就忘記了自己今天出門來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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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大大,如此之清水,滿意否?我整段都不要了,為了那幾百字我修了一個多小時,正常情況下我都可以寫兩千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