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卿似是被驚醒的樣子,驚恐的看著門口蜂擁進來的人,驚叫一聲慌忙用被子裹住自己︰「你們什麼人,快滾出去!」她聲音雖尖利,卻因病態,沒有半分的威嚇性。
蓉卿打量著一行六個男人,他們個個手握彎刀身材高大,雖穿著普通直綴,但腳上的卻是軍靴……
她又去看緣慈師太的神色,卑躬遷就姿態很低……
果然是來路不凡!
「仔細搜!」領頭之人手臂一揮,身後的人立刻分散到各個角落去查找,不過打了個轉,便回來報,「沒有人!」
領頭人打量了一眼房間,除了一張床一個櫃子兩個紅木箱子外,再沒有旁的東西。
他的目光落在了床上。
少女長的很清秀,柳眉杏眼,鼻梁秀挺皮膚瓷白,只是眉宇間有股抹不開的郁色,一看便是久病之人,他飛快的掃了一眼,出聲問道︰「可發現有人進來?」
明蘭搖著頭︰「沒有,奴婢今晚一直守在外面,並沒有人進來。」
領頭人狐疑的看了眼明蘭,又朝外頭看了看,眼楮一眯厲光乍現︰「既是蘇府的小姐,怎麼就一個婢女?還有人呢?」
明蘭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嚇的腿一軟,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那人疑色更甚。
「還有一個婢女。」蓉卿揪著被子,身子弓著將被子撐的高高的,「……今天下午回府稟事,並不在庵中。」有意說明期回府,意在告訴對方,她若出事,蘇府一定會知道。
果然,領頭人神色微頓,收回了目光,忽然又像是發現了什麼,嗅了嗅︰「什麼氣味?」
這一次是緣慈師太回的話︰「八小姐病了半年,藥石,所以藥味格外的重些。」
領頭人沒有質疑,又朝蓉卿看來,視線在床上 了一眼,突然落在了床底,他踏出一步盯著床底……
蓉卿心里咯 一聲,忙驚恐的出聲︰「你干什麼!」
那人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站在床邊視線一眨不眨的盯著床底,防備的用刀鞘去掀垂著的床簾。
站在門口的另外幾個人,也將手搭上了刀鞘。
蓉卿害怕的朝里面縮了縮。
領頭人呼啦一下撥開床簾,然後很失望的甩手,咒罵了一聲︰「見鬼!」他們緊跟著來,一間一間的搜,整座山都是他們的人,連只鳥飛過都能察覺,何況一個人。
可是那人卻真的像鬼一樣消失了。
他在地上啐了一口,手臂一擺︰「走!」
蓉卿,緣慈師太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明蘭抹了眼淚,正要朝蓉卿這邊走來。
就在這時,領頭人忽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陰鷲的盯著床上……
就在這同一時刻,蓉卿感覺到被子里的人也是殺氣暴漲,幾乎要一躍而出。
這個時候出來,她也得被他害死。
她似害怕的身體抖了抖,腿在這一番動作的掩飾下,很自然的換了個姿勢。
壓在那人的身上。
蓉卿面上不安的揪住被子,手卻已經朝枕頭下模去。
下面放著那支銀燒藍的蝴蝶簪子。
領頭人轉身過來,視線盯著蓉卿,再次返了回來︰「把被子掀開。」
「不行。」明蘭一個激靈沖了過來,擋在那人的面前,「她是我們小姐,是堂堂平恩伯府的嫡小姐,你們敢!」
領頭之人一愣,目中略過猶豫,隨後似是想到什麼,冷笑一聲︰「掀開!」不容置疑。
「你敢!」忽然,蓉卿抽出那只簪子,直抵著喉間,目光冷澈一片盯著他。
領頭之人一愣,沒有預料到這麼一個柔弱清瘦的女子,竟然做出這樣的舉動,還有那目光,竟讓他忍不住背脊生寒。
「小姐,不要!」明蘭撲了過來,趴在床沿淚水漣漣搖著頭,婚事不順家也回不去,她真的怕蓉卿扎下去!
緣慈師太也是滿臉的驚慌,擺著手,「八小姐,不可……」
蓉卿手臂雖抖著,但話語卻不留分毫的余地︰「這位俠士,小女子雖是弱質,又身患時疫命不長久,但也是出自蘇府,我們蘇府的規矩,兒女若有私德虧損,便以死謝祖宗,俠士若執意如此,那小女子便只能以死保清白。」她提到蘇府的規矩,是有意提醒對方,自己的身份和蘇府的勢力。
蘇府的小姐可不能在九蓮庵出事……又想到前頭那位受的不過是輕傷,想了想緣慈師太附和道︰「八小姐疫癥確實並愈……」
本來領頭之人對蓉卿的話,便生出顧忌,听師太這麼一說,臉色便是一變,暗道晦氣,他身後幾個人也不約而同的朝後退了一步。
心里暗暗咒罵,領頭人再去看蓉卿,只見她大大的眼中聚滿了淚花,驚恐中卻滿是是決絕,半分不相讓的架勢。
蘇府的勢力人人都知道,蘇茂渠承了平恩伯,又官拜文華殿大學士,而蘇茂源在永平府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同知……眼前這個女子,一副赴死之態,若真因為這件事得罪了蘇府,不免節外生枝……
看到對方已有躊躇之態,蓉卿的簪子又朝脖子上遞進了一分!
明蘭轉過身來,磕著頭,緣慈師太適時的道︰「八小姐弱質女流,若歹人真潛進來,八小姐又怎麼會安然無恙,以貧尼看,歹人恐已潛入後山,不如貧尼引您後山一搜如何?」
領頭人目光深深的打量了一眼蓉卿,又飛快的轉過眼去,視線在她弓起的被子上一掃,轉身便道︰「走!」
後面的幾個人,迫不及待的退了出去。
緣慈師太朝蓉卿看了一眼,視線在她脖子行一掃︰「八小姐好好休息。」竟她不過輕傷,松了口氣,跟著那幾個人退了出去。
明蘭腿一軟跪坐在地上,才驚覺後背已是濕漉漉的一片。
「明蘭。」蓉卿面無表情的收了簪子,「你去守著門!」
明蘭一怔,看著蓉卿脖頸上被簪子戳的一點殷紅︰「奴婢先給您止血吧。」說完爬了起來,要去扶蓉卿。
「待會兒再說。」蓉卿擺著手,「你先去外面守著,我不喊你不要進來。」
明蘭遲疑的看著她,想起小姐向來是有主意的,又見她傷的並不重,她點了點頭︰「那您好好休息,奴婢就在外面,您有事喚一聲就成。」
蓉卿頷首。
待明蘭出去又關了門,她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在床頭靠了下來。
被子里的人動了動,蓉卿嘆道︰「出來吧,人已經走了。」
對方沒有動。
不會暈了吧?蓉卿疑惑的掀開了被子,臉騰的一下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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