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擔心蘇峪,提筆卻又不知寫什麼,便將自己的現況略說了一遍,又問起他的婚事,歐家小姐她也打听了一些,不管歐家家世如何,但歐小姐在京中的名聲卻是一直不錯,她希望蘇峪能得一段好姻緣。
將信封好,她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看著頭頂的承塵發呆。
一會兒明蘭敲門,推了點門縫探頭進來︰「小姐,外院的婆子方才來報,說是郡王來了,去了齊公子院子里。」說著一頓又道,「要不要遣個媽媽過去看看?」
趙鈞逸這麼晚來做什麼。
蓉卿點了點頭,道︰「別驚動他們,就看看他們在做什麼,若是吃酒就讓廚房做些宵夜送過去。」明蘭應是,又重新關了門退了出去。
趙鈞逸來是為了公事還是私事?
她不由想到今天的事情,趙鈞逸不會是來說親事的事情吧……
過了一刻,明蘭回道︰「像是在喝酒,奴婢吩咐了廚房重新起了火,給他們做些下酒菜送過去。」蓉卿點了點頭,月兌了外套便靠在了床頭,明蘭見她要睡覺就將牆角的宮燈挑暗,又將桌上的燈提了放在了床頭,這才出了門。
廚房做好了宵夜送去了外院,齊宵正和趙鈞逸一起蘇 圍在一起說話,桌上擺著酒三人碗里也都盛著酒,蘇 端了笑著道︰「三年我來北平,在街頭第一個遇到的就是郡王。」他笑著道,「還記得當時瞧著有些眼熟,卻是不敢相認,沒想到你卻是將我認出來!」
趙鈞逸哈哈笑著,回道︰「你與小時候都沒什麼變化,我自然認得出。」蘇 也哈哈笑著,將杯中的酒飲盡,趙鈞逸也是一口到底,蘇 又道,「能與世子爺,與郡王與齊宵相識,我蘇 不枉活一世。」又抬了杯子,三個人踫在一處。
「不對!」趙鈞逸酒興喝的越發的高,他邊斟酒邊道,「既是兄弟,你就別郡王郡王的叫著,听著我便扭。」
蘇 輕笑,擺了擺了手,道︰「兄弟歸兄弟,這事兒可不能摻和在一起。」一頓又道,「總之,要感謝郡王對我的照拂。」
趙鈞逸氣的在他肩頭捶了一拳,指著蘇 對齊宵道︰「你看他今兒是怎麼了,我難得來喝個酒,他婆婆媽媽的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听的我一頭霧水!」說完,杯子送到齊宵面前,「咱們喝!」
齊宵微笑著和他踫杯,笑道︰「他只是一心想要感謝郡王照佛,怎麼到你這里就成了婆婆媽媽了。」也將杯中的酒喝了,趙鈞逸擺著手正要說話,忽然外頭听到敲門聲,蘇 起身去開門,就瞧見兩個婆子提著食盒站在門外,蘇 問道,「什麼事?」
「小姐知道幾位爺在吃酒,讓奴婢送些下酒菜來。」婆子說完指了指手中的食盒,蘇 微愣繼而笑了起來,伸手過去接過來,「東西給我吧,去回小姐一聲,就說我知道了。」
婆子點頭應是,蘇 單手關了門,提著食盒進來。
趙鈞逸看著他手中多了個食盒,詫異道︰「什麼東西。」蘇 將手里的食盒打開,端了四盤小菜並著一碟子點心出來,「八妹知道我們在喝酒,就讓廚房做了點小菜送來。」
趙鈞逸頓時笑了起來︰「我還想著吩咐人去鳳仙樓訂個席面送來呢。」指了指桌上的東西,「來的正好!」
能想的這麼周到,也只有蓉卿了,齊宵輕笑!
「來,咱們喝酒。」趙鈞逸端了酒碗和齊宵踫杯,「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你一定要叫上我,趙均松那小子我早就想要收拾他了,一直苦著沒機會,如今有這樣大好的機會,你卻偷偷去吃獨食了,實在氣人。」他喝完又指著齊宵的碗,「自罰三杯。」
齊宵也不言語,端了酒碗連喝了三杯。
趙鈞逸爽快的道︰「我與你們說,前些日子探子來報,說王叔又將那金礦偷偷開了。」又點頭道,「王叔可真是窮怕了。」
蘇 眉頭微擰,金礦的事情涉及到蘇茂源,柳甫也是才死了沒有多久,遼王重開了金礦,不知道蘇茂源是不是又攪合在里面。
「這一次趙均松回去,我王叔定是會大怒不止。」他搖搖頭,「可惜我們看不見。」
「今晚咱們不說這些。」蘇 擺擺手,和趙鈞逸喝酒,問道,「你今天為何急匆匆跑去尋我,又突然提到八妹的婚事。」說著一頓又道,「以前可沒有听你說起過。」
說起今天的事情,趙鈞逸想了起來,看著蘇 道︰「你還沒有答復我呢,我還要回母妃那邊的話,她急著要把婚事定下來,我怕她哪天一著急,就隨便給我定了個什麼不認識的女人!」
蘇 失笑︰「我要如何答復你,這件事我與八妹說過了,她不同意。」說著一頓問道,「這件事你與王爺和王妃說過,他們是什麼意思?」
趙鈞逸回道︰「只要我肯成親,他們有什麼不樂意的,再說,你妹妹比那幾個女人不是要好上很多,我母妃高興還來不及呢。」齊宵笑著打斷他的話,「你下午不曾回王府?」
趙鈞逸搖搖頭,問道︰「怎麼了?」齊宵沒有說話,蘇 笑道,「這會兒你王妃定是不會同意您去我八妹了。」
「不可能。」趙鈞逸擺著手,「我母妃已經同意了,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反悔。」
蘇 就看了眼齊宵,眼神曖昧,趙鈞逸滿臉的不解,問齊宵道︰「怎麼了,你知道什麼?」齊宵搖搖頭,「你們的家事,我如何知道!」
趙鈞逸就狐疑的看著他,又看看蘇 ,忽然想到什麼指著齊宵道︰「你不會……」說完想到那天他過來和蘇蓉卿撞個正著,齊宵當時緊張的神情,他後知後覺的問道,「你不會也和我一樣要求娶蘇蓉卿吧。」
齊宵端了酒盅和他踫了踫,沒有說話!
趙鈞逸騰的一下站起來,指著齊宵就像是不認識他一樣,半天才道︰「你小子,你怎麼也不事先說一聲。」齊宵拉著他坐下,回道,「我要事先說什麼?!」
「也對!」趙鈞逸點點頭,「事情沒定哪有到處說的道理。」又搖頭晃腦的揉著額頭想了想,拍了酒碗道,對蘇 道,「得,今天的事情算我沒和你說,就當一個屁,就這麼放了,你千萬別當真,也和你妹妹說一聲,我不求親了也不派人上門提親,明兒我回去就和母妃說一聲。」
齊宵也不推辭更不客氣。
蘇 笑了起來,趙鈞逸又拍著齊宵的肩膀的道︰「既然你早就看中了,我就不橫插一杠子,兄弟難得,女人再找便是!」意思是,你拿去吧,我不要了。
蘇 就咳嗽了一聲,提醒趙鈞逸,他說的這個女人是他的妹妹。
趙鈞逸嘿嘿笑了起來,解釋道︰「話糙理不糙,反正這件事從現在開始翻篇了!」話落,他卻覺得心疼悶悶的難受,他皺了眉頭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飲盡,又對蘇 道,「怎麼這麼熱,把窗戶打開通通風!」他有些煩躁的站起來,將外套月兌了丟在一邊。
「我讓人再送點冰進來吧。」蘇 起身開門吩咐了幾句,又回來道,「許是吃酒的緣故。」
趙鈞逸點點頭,又和齊宵踫杯,笑道︰「咱們是好兄弟,往後還有許多事要一起做呢,你若是再這樣憋著悶著什麼事都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心里想什麼!」一頓又道,「就和這件事一樣,差點鬧出個笑話來!」
「知道了。」齊宵點點頭,「這次是我不對!」蘇 替他解圍,「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他也只有和我們在一起能開個笑臉,平日在外面,你何曾見過他和說這樣說話的。」
趙鈞逸點點頭,覺得蘇 說的也對,就道︰「算了,算了!不就是一個女人嘛,咱們接著喝酒。」他的聲音很大,震的房頂幾乎都顫了幾顫。
齊宵微微嘆了口氣,陪著趙鈞逸飲了好幾杯。
一晚上,三個人喝了四壇子的酒,直到天光擦著亮,趙鈞逸這才踉蹌的站起來,一頭栽倒在齊宵的床上呼呼大睡,蘇 拍拍齊宵的肩膀,道︰「讓他睡這里吧,你去我那邊!」
「我出去走走。」齊宵輕抿了唇,「你回去歇著吧。」
蘇 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吩咐了人伺候好趙鈞逸,又遣了人去了王府和簡王妃打了招呼,他這才回房去補覺。
齊宵負手在園中逛著,不經意的便走到了儀門邊,他頓了腳步沉默了許久,又一言不發的轉身而去,從馬房牽了馬從側門飛奔而出,在清晨暢通無人的街道馳騁出了城門……
蓉卿洗漱完,回頭問明蘭︰「外院歇了嗎?」明蘭給她梳著頭,回道,「方才歇了,郡王歇在齊公子房里了,四少爺回自己房里了。」一頓又道,「齊公子剛剛騎馬出去了。」
一夜未睡,他這會兒卻出去了?
是睡不著還是有事?蓉卿微微挑眉,想到昨晚他們三個人在一起可能聊的話題,嘆了口氣,有些理解齊宵的心情。
「擺早飯吧。」蓉卿在桌前坐了下來,青竹將早飯擺好,蓉卿讓紅梅請了蕉娘過來,兩人一起吃了早飯,蓉卿和蕉娘道︰「一會兒送些醒酒湯過去。」
蕉娘應是,蓉卿則去了花房。
有一株姚黃發了一朵花骨朵兒,明期指著花苞笑著道︰「小姐,這花開起來真好看。」蓉卿也覺得,笑著道,「等悉數開了,才是真的好看!」主僕幾人待在花房里,這邊蕉娘過來回道,「小姐,鮑掌櫃來了。」
「請他進來吧。」蓉卿擦了手出來,鮑掌櫃每月月中的時候,都會到她這里來對賬,蓉卿也正好有事問他,就讓蕉娘請了鮑掌櫃進了次間,青竹上了茶,鮑掌櫃笑著將包袱里的兩本賬拿了出來,道︰「小姐,按照您的吩咐,賬房將進出帳都分開來做了兩本,鋪子里的開銷單獨列了明目。」遞給蓉卿,「您看看。」
蓉卿接過來隨意翻了翻,笑著道︰「我稍後看完讓人給你送到鋪子里去。」飽展櫃笑著應是,蓉卿又道,「有個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小姐清說。」鮑掌櫃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樣子,蓉卿就笑著道,「是這樣,上次在你這里拿了兩件成衣回來,一件攤得八兩銀子一件,我瞧著做工和面料成色都是不錯的,就想問問你,這一件成衣上了櫃台,成本是多少?」
鮑掌櫃沒有想到蓉卿會問他這件事,就笑著道︰「成衣是我們從彩羽繡莊拿的,每件成本是是五兩八錢銀子,刨去鋪子里的開銷,約莫在六兩一錢銀子左右。」蓉卿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這彩羽繡莊是如何經營的。」
「這這樣的。」鮑掌櫃又道,「這彩羽繡莊是專門做成衣的繡莊,里面雇了十幾個繡娘,只給鋪子里供貨,他們自己則是不開鋪子做買賣的。」一頓又道,「他們鋪子里的衣裳,都是些往外面這樣的鋪子里供,面料也是極上乘的,所以做的都是些有錢人的生意……小姐怎麼突然問這些?」
「哦。」蓉卿腦中飛快轉了轉,問道「他們不開鋪子做生意,那我們從他那邊拿了貨在鋪子,賣的又如何?」
鮑掌櫃搖搖頭,回道︰「賣的並不好,小人正打算和他們談談,能不能將這些成衣的價格降一降,若不然我們也沒有辦法做。」
雇了繡娘,繡娘的工錢,每日的開銷都不會小,若是壓了價格只怕他們也做不下去,就是這樣維持著也不會容易。
「鮑掌櫃。」蓉卿想了想措詞,就道,「你說我們若是單獨開件成衣鋪子,店中主賣一些棉麻或是湖綢的料子,做一些京城百姓的生意,你覺得可能賣的動?」一頓又道,「成衣太高,一般的百姓買不起,可一般能買的起的人家,又有幾家家中沒有婆子丫頭或是專養了繡娘呢,衣裳自然不用專門出來買。」
鮑掌櫃听著微愣,點著頭覺得蓉卿說的有道理,但又吃不準他們若是也開成衣鋪子,生意到底會如何︰「小人也不知道賣的好不好,小姐若真想做,不如先在咱們鋪子里試試,小人可以單開一個櫃面,專門掛這些成本低廉成衣買。」
「這個法子成。」蓉卿點點頭,又想了想補充道,「就是繡娘有些難辦,鮑掌櫃在京中可有這些人脈?」
鮑掌櫃就笑了起來,點著頭道︰「小姐算是問對人了,小人上一家的雇主,原就是做繡莊的,他那邊的繡娘個頂個繡藝極好,小姐若是要小人就去給您聯系。」
「這倒不用,繡娘的話只要請一些比陣腳細密會做衣裳的就成,你說的這些請來,就有些殺雞用牛刀的嫌疑了。」她笑著道,「您看看,可有那些在家閑著無事的手又巧的婦人,聯系了她們,約莫要個十幾個人就成,讓她們到這里來找我。」
「這個更容易。」鮑掌櫃點著頭,「小人回去就給您去找。」他沒有多認真,只當蓉卿在家中閑著無事,想要試一試做生意的本事罷了。
蓉卿笑著又交代了一番,讓蕉娘送鮑掌櫃出去。
她拿了鋪子里的賬本翻了翻,心中依舊在算計著成衣鋪子的事情,按照彩羽繡莊那樣,成本算起來太高,她前期無法投入很多銀子,只能小小的嘗試一番,若是可以到時候再細細的打算,即便是不成,做出來的成衣也用不了多少的銀子,分給府里的人穿也不浪費。
「小姐」明蘭收拾茶盅,問道,「您真的打算開鋪子啊。」
蓉卿就點了點頭,指著桌上的賬簿道︰「現在鋪子的入賬只能維持鋪子的開支,等到把鋪子投入收回來,再盈利可能也只能保住府里每月的開支,咱們原本想的太好了,現在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就只能再另闢途徑。」她不求把生意做大做好,只要能夠把府里每月六百多兩的開支鋪平,這樣她也能存點銀子,為蘇 娶親做打算。
「也是。」明蘭點點頭,「夫人的嫁妝還抵押在當鋪里,咱們要存了銀子將嫁妝拿出來,蕉娘還說小姐都這麼大了,拖也左右不過這兩年,咱們要給小姐攢嫁妝,還有四少爺的聘禮,放在處處都要省著點才好。」一頓又道,「若是再又進賬,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了。」
「還有你和明期以及青青呢。」蓉卿笑著道,「也要給你們存一些,總不能一直讓你們待在我身邊,耽誤了終身大事。」
明蘭紅了臉,跺腳道︰「怎麼又說到奴婢身上來了。」說完出了門。
蓉卿低頭看賬本,拿著算盤一一核了,青竹探頭進來小聲回道︰「齊公子回來了。」蓉卿聞言一愣,問道,「回房休息了嗎,早飯端去了嗎?」
「齊公子沒有回房休息,不過吃了早飯。」青竹搖了搖頭,「在院子里練劍呢!」
蓉卿皺了皺眉站了起來,又想到上次在鋪子里拿的那兩件成衣,喊明蘭︰「將上次余的那件月華色的直綴帶上,我們去外院!」
明蘭應是,帶著青竹跟著蓉卿一起去了外院。
還不等近院子,空氣中就听到簌簌的裂空聲,她在齊宵的院子前停了步子,果然就看見只穿著一件銀黃短卦的齊宵,或擺臂或凌空刀光劍影的翻躍舞動著,劍刃寒光在院中閃著,透著絲絲寒意……
蓉卿站在院門前未打擾他,直到他收劍立身忽然轉身過來,朝著她微微一笑,輕聲道︰「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我們齊大俠武藝是如何出神入化啊。」蓉卿笑著走進去看著他,麥色的皮膚沁著汗水,朝氣年輕的面容,刀斧雕刻出的一般俊逸立挺,溶在清晨的陽光之中,像是一幅畫,又像是一副極美好的夢境,色彩斑斕令人賞心悅目。
蓉卿笑了起來,指了他腦門上的汗︰「我讓去打熱水了,你先去洗了澡吧。」將手里的帕子遞給他。
齊宵低頭看看自己,很自然的接了帕子過來,也不客氣擦著汗,笑著道︰「好!」一頓又道,「你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蓉卿就從明蘭手里接了包袱過來︰「上次去四哥的鋪子里逛了逛,想著既是出門一趟總不能空手而歸,就給你和四哥一人買了一件成衣,也不知道尺寸合適不合適,你穿了試試若是不合適我讓人拿了去調。」
齊宵眼楮一亮,眉色都飛揚了起來,接了過來笑著道︰「怎麼會不合適。」正好看見婆子提了水桶過來,他笑著道,「你等我一下。」接了水桶進了次臥。
蓉卿失笑,轉身出了院子,在外面的小花園中散著步,迎面正好踫見進府的鰲立和周老,蓉卿笑著道︰「有些日子沒見到你們了。」又見鰲立的手臂似乎有些僵硬,她指了指他的手臂,問道,「鰲大哥的手怎麼了?」
鰲立就立刻將手臂藏在了身後,別扭的搖頭道︰「沒……沒事。」周老在一邊笑著打哈哈,「騎馬的時候沒踩穩,從馬背上摔下來了。」
蓉卿微愣確認似的去看鰲立,他武藝不錯又常年騎馬,怎麼可能會從馬上摔下來。
就瞧見鰲立的臉頓時黑了一層,幽怨的看了眼周老。
周老也不在意自己的謊撒的有些蹩腳,笑著道︰「八小姐可是在等五爺?」他回頭看看,「五爺還沒起嗎?」
「起了。」蓉卿笑著道,「你們去吧,我回去了!」說完,就和兩人打了招呼,帶著明蘭和青竹回了內院。
蓉卿前腳剛走,周老就看見齊宵從院門里走了出來,見著他們一怔又四處看了看,周老眼楮一亮看見齊宵身上穿了件顏色極亮的外套,他笑著︰「五爺得了新衣?」然後又點著頭贊道,「真不錯,器宇軒昂!」他尋常都是些顏色灰暗,難得穿的這麼清爽。
齊宵左右看了看,目光這才落在周老身上,問道︰「不是讓你們回家歇著嗎,可是有什麼事?」
「我沒事,在家也是一個人,閑的慌。」周老笑哈哈的,指著鰲立道,「倒是鰲兄弟,手臂傷了也不消停!」鰲立嘴角動了動,知道自己說不過周老,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進去吧。」齊宵擺擺手,又重新進了院子,周老笑呵呵的跟在後面,問道︰「剛剛來時踫到了八小姐在這里散步,五爺不用管我們,您還是去看看八小姐吧,興許有事找您呢。」
齊宵沒回他的話,進了房里。
蓉卿回了房里,又重新拿了那件做了一半的衣裳出來縫,蕉娘進來瞧見,就笑著道︰「我又重新裁了一件,小姐手里這件收個尾就換一件再接著縫吧。」
「哦。」蓉卿頭也不抬的應了,和蕉娘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昨天晚上郡王在外院喝了一夜的酒,也不知道有沒有和郡王說清楚。」
蓉卿想到齊宵一早上的樣子,想必應該是說清楚了,趙鈞逸本來也不過是當做兒戲,她不擔心,他在意的還是怕齊宵心里有負擔。
「待會兒問問四哥就成了。」蓉卿看著蕉娘想了想又道,「眼見著七月也快過去了,咱們雖是借住在這里,可一些規矩少不得,您看看有哪幾家要送了節禮去,列了單子回頭采買了回來,讓人送去!」
「我也正想和您說這件事。」蕉娘點頭道,「王府那邊總是免不了的,至于別的幾家還要問問四少爺,他和哪幾家有來往,免得漏了少了,反倒讓人看笑話!」
蓉卿點了點頭︰「您辦事我放心,等您弄好了拿來我瞧就成。」
蕉娘應是,正想開口,紅梅就跑進了門有些著急的道︰「小姐,郡主來了,這會兒直接去了外院。」
「郡主來了?」蓉卿眉梢微揚,趙玉敏這麼早就過來了?不過以她的個性,能忍到現在也是難得了,「知道了,你去外院看看,有什麼事回來告訴我了。」
紅梅應是而去,不一會兒她回來道︰「……也不知道齊公子哪句話說的不對,郡主又哭又踢的,還在齊公子院子里砸東西呢,齊公子房里的東西都砸盡了。」說著一頓問道,「小姐,怎麼辦,您要不要去看看?」
她要是去,事情又變的復雜了,況且趙鈞逸也在,齊宵不能拿趙玉敏怎麼樣,但趙鈞逸可以。蓉卿搖搖頭道︰「只是砸點東西,隨她去吧!」
「哦。」紅梅應了,「奴婢再去看看。」話落又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又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郡主問齊公子到底喜歡不喜歡她,齊公子說對她沒有男女之情,郡主就哭了起來,就問齊公子是不是喜歡小姐……」紅梅說完面頰微紅,偷偷看了眼蓉卿,「齊公子就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郡主人呢,回去了嗎?」蓉卿怕趙玉敏做出什麼事情,到時候齊宵可就真的摘不清了,「郡王呢,沒有說話嗎?」
紅梅回道︰「郡王前頭好像在睡覺,院子里打鬧了一通齊公子也沒有讓人去吵郡王,不過郡主的也鬧的太過了些,把郡王吵醒了……」她想到趙鈞逸站在院子里瞠目結舌的樣子,也不由失笑,「郡王一出來,郡主也愣了愣,卻沒有再砸東西!」
「走。」蓉卿站了起來,「我們去看看!」
蓉卿過去時,蘇 也在院子里滿臉的為難,齊宵穿著她早上拿來的那件月華色素面直綴,負著手背對著院門,身影冷沉沉很生氣的樣子,趙玉敏在一邊橫眉怒對的,趙鈞逸怒斥道︰「你這莫名其妙的跑到別人家里發一通火,又是打人又是砸東西的,算哪門的事,你趕緊給我回去,否則我立刻回去告訴母妃。」
「你要說就說,少在這里嚇唬我。」趙玉敏叉著腰指著齊宵的背影,「我今天就要他給我一句準話,否則我一把火把這里燒了!」
趙鈞逸也生了怒,紅了臉道︰「我胡鬧什麼,還不嫌丟人嗎,一個女孩子家的哪有這樣逼著人說話的,再說,齊宵怎麼沒有告訴你,他早就說了對你沒有旁的意思,你非要弄的自己沒臉做什麼。」話落一把抓住趙玉敏的手臂,「走!跟我回家。」他自己只披了外套,頭發也沒有梳臉也沒洗,許是宿醉的緣故顯得有些蔫耷耷的,沒什麼精神。
趙玉敏臉色一變,想要推開趙鈞逸,可她的力氣哪里能抵得過趙鈞逸,被他半拖著朝院子外頭走,趙鈞逸回頭對跟著趙玉敏來的婆子丫頭吼著道︰「都是死人嗎,還不過來幫忙!」
趙玉敏身邊的婆子丫頭就上去勸的勸,扶的扶……
蘇 無奈的跟在後面送他們出去。
「齊宵!」趙玉敏回頭瞪著齊宵的背影,「我告訴你,這件事沒完,我明天就求父王寫信回京城,求聖上給我們賜婚!」
趙鈞逸听不下去,立刻捂住她的嘴,他昨天也不過和母妃說了說,暗示了一番,就已經很露骨了,可如此比起趙玉敏來不過大巫見小巫!
「閉嘴!」趙鈞逸緊緊的捂著她的嘴巴,「你再喊一聲,我立刻將你嘴堵了,你信不信!」
趙玉敏氣的瞪著他!
蓉卿避開了一邊,眼見著趙鈞逸扶著趙玉敏,一行人磕磕踫踫的上了馬車……
她無奈的搖搖頭,進了院子,里面一片狼藉,茶碗瓷碟桌椅板凳,但凡能摔的東西都幾乎砸碎了在院子里,齊宵依舊保持剛才的姿勢,僵硬的站在「廢墟」中間,蓉卿喊了聲︰「齊宵!」
他沒有回頭身形一怔,背影越發的僵硬。
蓉卿幾乎能感受到他的不悅,她尋著路走過去,擔心的問道︰「你沒事吧?」齊宵搖搖頭,「我沒事。」
「你?!」蓉卿走了過去,站在他前面,就看見他衣擺上,拖著長長的一條深淺不一的墨汁,在清淡的顏色上顯得越發的刺眼,「郡主弄的?」
齊宵眉宇間滿是懊惱,他低頭看了眼衣擺上的墨汁,愧疚的看著蓉卿︰「……抱歉!」
他生氣,不會是因為衣服弄髒的緣故吧。
「沒事。」蓉卿指了墨汁笑著道,「應該能洗下來。」一頓又道,「便是洗不下來,扔了便是,你不必說抱歉。」
齊宵臉色依舊沉沉的,生人勿進的樣子,臉上滿是慍怒,蓉卿笑著逗他,指了院子的東西道︰「不過一件衣裳糟了就糟了,到是這些東西,這麼淬了砸了著實要費一些銀子。」
齊宵轉身過去,目光在院子里一掃,眉頭微擰,蓉卿就回頭吩咐明蘭︰「讓她們進來收拾一下。」明蘭應是而去。
「郡主的性子是這樣,她心里積了怒,興許發出來就沒事了。」蓉卿嘆著氣道,「只是你往後去王府,王爺那邊會不會……」
「無妨。」齊宵低頭看她,回道,「兒女情長又怎麼能和旁的事扯在一起,王爺心中是有分寸的。」
他都這麼說了,蓉卿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這邊蘇 送人回來了,見蓉卿也在,笑著道︰「你怎麼也來了?!」蓉卿就指了指齊宵,「我怕郡主真動起手來,也只有我出面合適了。」趙玉敏是女子,齊宵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和她動手的,只能任由她任性去罷了。
「算了。」蘇 拍了拍齊宵的肩膀,「郡主的性子,忍一忍就沒事了。」又轉頭看著蓉卿,「往後你與她相處也當小心一些!」
在趙玉敏眼中,只怕她想撇清也是不能夠的了。
蘇 又看見齊宵的身上的墨汁,笑了起來︰「你這衣裳怎麼弄成這樣了。」一頓又道,「也穿不得了,讓人拿去扔了吧。」
齊宵的眉頭頓時擰成了一個疙瘩。
蘇 只當齊宵還在怒趙玉敏,又笑著寬慰了幾句,蓉卿就看著齊宵,就沒頭沒尾的道︰「等天氣涼了,總是要再出去走動走動,逛一逛的……」
齊宵眉梢一揚,嘴角就露出笑意來,蓉卿忍不住轉身過去憋著笑,齊宵就大步進了房里,去換衣服去了。
蘇 看看齊宵,又看看蓉卿,莫名其妙。
「四哥。」蓉卿收了笑容,道,「信我寫好了,一會兒我拿來給你。」蘇 就點了點頭。
這邊齊宵換了衣裳出來,三個人又說了一會兒的話,世子府的家丁來請他們過去,蘇 和齊宵就一起去了世子府。
趙玉敏被趙鈞逸挾著回了王府,簡王妃早早的就听了丫頭們稟報,她迎出了院子就看見趙鈞逸拖著趙玉敏一路下了油車,趙玉敏梨花帶雨哭著,簡王妃看著心疼,凝眉對趙鈞逸道︰「她是你妹妹,哪有你這樣的!」
「母妃!」趙鈞逸將趙玉敏推到簡王妃面前,指著她嫌惡的道,「您問問她都做了什麼,我這樣對她已經夠客氣的了。」
簡王妃忍著怒,牽了了趙玉敏︰「不管她做了什麼,你當著外人的面這樣子,難道臉上又好看了?」
「您就寵著她吧。」趙鈞逸哼了一聲,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趙玉敏哭著看著簡王妃就喊了聲︰「母妃……」簡王妃抱著她,替她擦著眼淚,「這麼大人了還哭成這樣,也不怕丟人,回去說!」
母女兩人進了房里,讓人關了門,簡王妃就沉了臉,問道︰「你發什麼瘋,沒事跑去那邊鬧什麼,也就是齊宵脾氣好,若是換做別人,鬧僵出去你這臉是要還是不要!」說著一頓又道,「你二哥說的沒錯,我真是把你寵壞了。」
趙玉敏也不說話,趴在羅漢床上就大哭起來,一邊哭著一邊喊著道︰「我還要這臉做什麼,我連命也不要得了。」她從八歲時第一次見到齊宵開始,就一直惦記著有朝一日能和他成雙成對,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以為只要等她長大齊宵就一定是她的,卻沒有想到半路出了一個蘇蓉卿,他們不過認識了幾個月,齊宵就連看也不看她一眼了。
「你害臊不害臊。」簡王妃怒道,「為了一個男人,你連命也不要了,虧得我生你養你這麼多年,你若真不想活,我就給你一根繩子,你早死了干淨!」
趙玉敏哭的越發的大聲。
簡王妃就嘆了口氣,將她拉起來拿帕子給她擦著眼淚,柔聲道︰「莫說他和你之間沒什麼,就是有什麼他現在喜歡了旁人,你也無可奈何!」一頓又道,「更何況他和蘇小姐之間也沒傳出什麼事來,左右都是你的猜測,你這樣沒頭沒腦的跑去鬧上一通,難不成他就能看重你,就能喜歡你了?」
趙玉敏一怔,看著簡王妃就有些勢弱的問道︰「那我怎麼辦,我找他他不理我,可他卻和蘇蓉卿日日相對的住在一個院子里,我不去鬧一鬧,他只怕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
「你啊。」簡王妃點了趙玉敏的額頭,恨鐵不成鋼的道,「我們女子最矜貴的也就這麼幾年,你現在這樣一鬧連你最基本的那點尊嚴都沒有了,你可想過他現在如何看你,旁人又如何看你?!」
她長這麼大,唯一不順的事情,就是在齊宵身上連連受挫,如今更是遇到這樣大的難題,一時間她除了最直接的發泄,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周旋處理。
「好了,好了。」簡王妃輕聲道,「我看齊宵對你也沒這個心思,這麼多年我看在眼里,他對你只怕和你兩個哥哥對你相同。他既是無心于你,即便將來你硬得了他也不會有多好的日子過,索性這會兒放下,你自己也輕松,大家再見面也省了尷尬。」
趙玉敏眼淚又落了下來,搖著頭道︰「我做不到!」又撲在簡王妃懷里,「母妃,我做不到!」
「乖!」簡王妃輕拍著她,「總要慢慢來的,你要是待在家里覺得悶,不如和母妃去承德住些日子吧,散散心也舒服些。」
趙玉敏搖著頭,拳頭攥的緊緊的!
齊宵和蘇 去了世子府,趙均瑞見著齊宵就笑著道︰「听說敏兒去你那邊鬧了一通?」齊宵擺著手道,「無事,他心里不痛快讓他鬧一鬧也無妨。」
「你啊。」趙均瑞搖著頭,無奈的道,「這些年,我們著實將她寵壞了。」一頓又道,「索性她也不過使使小性子,不釀成大禍就成。」
齊宵抿唇沒有說話。
「世子爺請我們來,可是有事商量。」蘇 捧了茶看著趙均瑞,趙均瑞就頷首拿了封信出來,給兩人看,「剛剛從京中來的,你們看看!」
齊宵和蘇 拆開輪流看了一遍,蘇 就擰了眉頭,指了指信道︰「內閣中有一半的人遞了奏折,太子也太心急了。」說國事不能無人理,要太子提前登基。
「他若不心急,聖上又怎麼會到現在還未醒轉。」趙均瑞神色淡淡的,眼底卻露出譏誚之色,「到是沒有想到,他連後宮也插手了。」
不但只是歐家,便是四妃之後的端妃娘家,也站在了太子這邊。
「還有件事。」趙均瑞看著齊宵,「我也剛剛得出的消息,閔閣老昨日下了衙便去了太子府,直到子時才從太子府出來……」齊宵面色微變,趙均瑞又道,「看來,閔閣老對國丈的稱呼也是喜歡的很啊。」
齊宵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蘇 就按了他問道︰「世子爺,此事當真?」
趙均瑞就點了點頭,也安慰齊宵︰「閔家之事強留不得,你也休要動怒!」
齊宵微微頷首,待三個人又說了一番話,齊宵從世子府回府,就喊鰲立過來,看著他道︰「我休書一封你立刻著人送去京中給大哥。」
鰲立點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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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伙的關心,咳嗽好多了。各種偏方咳嗽藥的灌著,總算好多了…。牙疼還在疼,不知道是不是智齒,疼的莫名其妙!
錯別字沒改,我等晚上上來修改…。啵一個!
另外︰這幾天欠了點字數,回頭補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