鰲立在宣同一待三年,去後就跟著秦大同出關打了一戰,得了個軍功升了把總,這兩年更是戰功不斷,過年時秦大同提升了他為參將,他這次回來是在兵部備案,吏部述職,來回的時間很緊,只能逗留十來日的功夫。
蓉卿真的很高興,看到鰲立就讓她想到從九蓮庵下來時一路上的相處,在北平時的擔驚受怕,鰲立細心周到的維護……
「就住在家里吧。」蓉卿笑著道,「一會兒讓她們收拾一下。」
鰲立有些窘迫的擺擺手,回道︰「不……不勞煩女乃女乃,我住在連升客棧,過幾日就回去。」話落他打量了蓉卿一眼,三年未見當初的小姑娘已經成了位婦人,與五爺坐在一處,真的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就听蓉卿的。」齊宵話落吩咐衛進,「你去將連升客棧把他行禮取來。」衛進應是,齊宵有對鰲立道,「你幾年未回來,這一次當然要住在家里。」
鰲立喃喃說不出話來,終點頭面露感激道︰「……屬下從命。」
「說什麼屬下。」齊宵輕笑,問道,「听說去年周老去了宣同,你可見到了?」
鰲立點頭,將周老的近況說了一遍,齊宵微微頷首,道︰「我給廖大人寫了舉薦信,周老若在北平閑極亦可去廖大人府上,他如今方任北平布政使若有周老相助,亦算是助力。」
蓉卿听著一愣轉頭問齊宵︰「你把周老舉薦給聊大人了?」齊宵頷首,蓉卿覺得他這個主意甚好,周老雖似老頑童般,但無論是武藝還是閱歷都非同尋常,若他能幫助廖大人,真的是在好不過的事兒了。
「中午就在家里吃飯吧。」蓉卿看看時間不早了,就打算讓蕉娘吩咐廚房做飯,鰲立看了齊宵一眼,回道,「中午就不在家里用了,屬下還有去一趟秦府,秦大人托我帶了東西回來。」
「這樣啊。」蓉卿想了想,「那我給你準備馬車,你坐車去。」
鰲立想了想,笑著點頭,蓉卿就讓明蘭進來︰「你先去外院收拾一下,再著衛山去外頭照著鰲大哥的身高買幾件直綴和袍子回來,備了熱水!」
明蘭應是而去。
「這……」鰲立慌的站起來,「女乃女乃不用這樣麻煩。」蓉卿擺擺手,指了指他身上穿的那件灰撲撲的夾襖,「在京城走動,有時旁人不識得你靠的便是衣裝,不能太隨意了。」
有的人第一次見面不認得你,看的就是你的穿著配飾!
鰲立模著後脖頸嘿嘿笑著,有些拘束的重新坐了下來,齊宵失笑指了指外頭︰「我正有事與你說,先去外院吧。」
鰲立點頭,齊宵就轉頭吩咐蓉卿︰「稍後我也出去一趟,晚上回來吃飯,你不用等我們。」
蓉卿應是,送兩人出門去,剛回身回去這邊外院婆子來,遞了名帖給蓉卿,蓉卿仔細一瞧隨即眉頭揚了起來,蕉娘問道︰「哪個府里的拜帖?」
「是宋國公府的單夫人。」蓉卿說著微頓,蕉娘便笑了起來,點頭道,「女乃女乃見還是不見?」
蓉卿失笑,挽著蕉娘的胳膊往回走,邊走邊道︰「自是要見的,若不然傳出去人家豈不是說我目中無人。」話落,在羅漢床坐了下來,抬頭問蕉娘,「您著個婆子去回一聲。」
蕉娘應是。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外頭就听到單夫人和蕉娘的說話聲,蓉卿迎了出去,就瞧見穿著一身豆灰色對襟褙子的單夫人由丫頭婆子簇擁著進來,蓉卿笑道︰「夫人。」蹲身行了禮。
「五女乃女乃。」單夫人忙扶了她手,滿臉的笑容,「您進來可好,原想年前些日子就來拜訪您的,只是王妃娘娘身體有些不適,我這做娘的實在是不放心,所以耽擱了點時間。」
單氏病了?蓉卿微微一愣,問道︰「王妃娘娘身體抱恙?可嚴重,初五去宮中請安,到是沒有覺出來。」
單夫人嘆了口氣,和蓉卿並肩進了房里,蕉娘親自上了茶,回道︰「也不是什麼大病,就是春日里冷暖不定的,她著了風寒罷。」蓉卿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頷首道,「那就好,那就好。」
「年前的事……」單夫人微頓,「實在是對不住您,一直也沒有機會當面和您道歉。」
蓉卿笑著擺手︰「夫人太見外了,那件事也是誤會,最後的結果誰也不想的,王妃也和我說過了,我心里頭早忘了,也請您不要介懷才是。」
「是您大度。」單夫人笑著道,「不過您說的也對,往後這事兒我們誰都不要提了。」
蓉卿點頭不疊,心里卻是微惑她因為什麼事而來。
單夫人卻是和她說氣王總兵家的事,年前王彪因擊退韃子,聖上大加褒獎了一番……說著說著又提到了肖家,話鋒一轉就道︰「……听說肖夫人與您在北平時就認識的?」
蓉卿眉梢微挑,點了點頭,心里已經猜到了一二。
果然,單夫人開口道︰「到也沒有旁的事,就是听說了這麼一嘴,說是肖夫人在為長子選親事,可知道定的哪家的小姐?」
單夫人膝下嫡出有一子兩女,單氏入了誠王府,而她的妹妹說是今年也有十三還是十四了……想到這里蓉卿頷首道︰「確實听肖夫人提過幾次,不過到是沒有听說定了親。」
單夫人松了口氣,端了茶盅吃了一口,看著蓉卿就道︰「原來是這樣。」一頓又道,「這親事啊,確實是不好尋,要門當戶對,亦要彼此雙方都要老實才成,若不然這親結不成到最後反而成了冤家。」
「正是您說的這個理。」蓉卿也不接她的話,單夫人面色微緊,想了想還是開口道,「我膝下還有ど女,今年過了年才滿了十三,今兒來其實就是想托五女乃女乃做個冰人,向肖夫人遞個橄欖枝,也不知可有難為之處。」
「成啊。」蓉卿笑著道,「明兒我就幫您去問問,若能結兩姓只好,我亦能討雙媒人鞋穿一穿了。」
單夫人面露感激,笑著點頭︰「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兩人就有說了別的事,單夫人又坐了一刻就回去了,蕉娘進來問︰「單夫人來是請您保媒的?」
「嗯。」蓉卿點頭,把單夫人說的話和蕉娘說了一遍,「明兒您回去和四嫂說一聲,先透個底,我再去肖府拜訪肖夫人。」
蕉娘點頭沒有說話,這邊明蘭就道︰「女乃女乃以前不是不願意做媒嗎?」以前還拒絕了五夫人,這會兒再幫單夫人,若是被五夫人知道了,豈不是又要鬧騰。
「我又不吃她的飯。」蓉卿笑著道,「再說,一碼歸一碼。再說逸姐兒和宋國公府的小姐身份又是不同,肖將軍若是能和宋國公府結親,對他們在京城立足,就算是雪中送炭了。」
明蘭心里頭一轉,想了想覺得蓉卿說的在理,點頭道︰「還是女乃女乃想的周到。」肖家和永平侯府關系非同一般,若肖家能好對永平侯府也是助力。
這和涼國公府親上加親意義可是大不相同的。
下午蕉娘回了永平侯把事情和肖玉磬說了,回來她回話道︰「四女乃女乃顯得很意外,不過奴婢瞧著,她約莫和女乃女乃想到一處了。」
蓉卿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齊宵和鰲立前後腳回來,幾個人一起吃了飯,蓉卿還飲了幾杯酒,暈暈乎乎的被齊宵抱著回了房里。
第二日一早,她收拾齊整正準備去肖府,這邊何瑩來了,蓉卿沒有想到她回來,她們彼此成親後雖各個節禮都有來往,但卻是沒有再見過,蓉卿迎了出去何瑩已經笑盈盈的進門了,令蓉卿驚訝的是,她竟是挺著個大肚子。
「這……」蓉卿過去扶著她,「你這是幾個月了,怎麼也沒有和我們支一聲。」
何瑩穿著一件茜紅色撒花通袖襖,滿面春風的樣子,比以前圓潤了不少,她捧著肚子笑著道︰「都五個月了,你們都忙著家里的事,我這點小事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蓉卿明白,何瑩大概是覺得和她說了,有些炫耀的意思,畢竟她和齊宵成親也有一年多了,卻是沒有動靜。
「添什麼麻煩,這有了身子是大喜的事情,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蓉卿扶著她進門,何瑩見她穿的正裝,一副要出門的樣子,不由道,「我來的突然,沒有耽誤你的事吧。」
蓉卿搖著頭,接過明蘭端來的茶遞給何瑩︰「我也沒什麼正事,不耽誤!」一頓又道,「你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這挺著肚子的,派個媽媽來和我說一聲,我去看望你就是,這要是有個什麼閃失,馮大人可是要怪罪我們的。」
何瑩笑著一臉的嬌羞︰「馮大人送我來的,你不用擔心,我坐著轎子軟和的人。」
蓉卿輕笑,應該夫妻和睦她過的很幸福,若不然眉宇間也不會露出這樣的幸福來。
「我就是心里憋的難受。」何瑩端茶啜了一口,「馬姐姐的事你知道了吧?」蓉卿點了點頭,何瑩嘆了口氣道,「她也是命苦的,爭來爭去的竟是爭到了五福庵去了,這清清冷冷的身子又不好,還不知怎麼熬呢。」
「你去看過她了?」蓉卿看著何瑩,何瑩就點了點頭,泄氣道,「給她送了點藥,也算是全了我們姐妹一場。」她頓了頓露出驚恐的樣子,「你是不知道,原來的馬姐姐最是在乎儀態的了,這會我在五福庵瞧見她,簡直是不敢認的,胖的完全月兌了形不說,人又憔悴又蒼老……」說著眼角紅了一些,「馬家的人死的散的散,哪里還有人有心思去管她啊。」
蓉卿低頭喝茶,何瑩又道︰「不過也不能怪誠王妃,我听說她為了爭寵在府里做了許多的事,她以前就中意王爺,後來回了京城我們都嫁了,唯獨她一直等著,總算讓她等到了,可王爺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她當然要去爭搶,有一次我去誠王府看她,就覺得她的氣質變的天差地別的,真是沒有想到,一個人竟是連性格也改變。」
當然能改變,蓉卿淡淡的道︰「一個人一個命,她今兒這樣總有根由的,否則也不會到這個地步。」
「要我說,這問題還是在誠王爺身上,放眼瞧瞧大夏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他就娶了兩個竟也鬧成這樣……」何瑩點著頭,看著蓉卿,「幸虧你那時候沒有嫁去誠王府,若不然這會兒豈不是也……」說完一怔打住話頭呵呵笑了起來,「瞧我說的,哪有幸虧如果的事。」
是啊,這世上確實沒有如果……
「不說這些了。」何瑩收了心思看著蓉卿,問道,「你如今搬到這里來,單獨開了府可真是好,我方才進來一路瞧著可真是又精致又氣派呢。」
蓉卿笑著道︰「聖上眷顧。」兩個人又說起別的事,肖玉磬道,「……聖上將毓敏公主許給了歐鳴也真是。」
「怎麼了?」蓉卿對歐鳴並不了解,只是從齊宵一言半語的說過在四川的事,似乎有些貪生怕死,不過他是讀書人沒有上過戰場,害怕倒也尋常。
何瑩就一臉神秘的道︰「我家馮大人與他有些接觸。」又搖著頭,「這個人反正不如外表瞧著那麼溫潤識禮。」
蓉卿眉梢一挑看著何瑩,何瑩就壓著聲音道︰「我听說,他前頭的那位夫人的死,就是和他有關,他這尚公主的事,只怕是早就想好了的。」
「你是說,他為了尚公主,將發妻……」蓉卿覺得不可思議,何瑩就點了點頭,道,「歐六女乃女乃我見過,雖有有點膽小,但身子絕非虛弱多病的,怎麼可能好好的就沒了呢,要說這里頭沒有事兒,我鐵定是頭一個不信的。」
趙玉敏!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歐鳴的事情呢,她原以為按照趙玉敏的性子,不想嫁就絕不會湊合的,沒有想到這一次她這麼听話的就應了婚事。
蓉卿親自送何瑩出去,也沒了心思去肖府了,等晚上齊宵回來,她便問起歐鳴的事情來︰「……為人如何?」
「表里不一。」齊宵淡淡的四字,便將歐鳴定了下來,蓉卿皺了眉頭道,「宋國公爺不是要狀告歐澤庸嗎,怎麼還沒有動手。」趙玉敏磊落坦蕩敢作敢當,她說不上喜歡她,卻也不討厭,至少不希望她的一生毀在一段婚姻上。
「約莫下個月。」齊宵說完,看向蓉卿,問道,「怎麼了?」
蓉卿就說了自己的擔憂,齊宵皺眉道︰「這段婚事是她自己同意的。」齊宵說著微頓,又道,「……似是與歐鳴見過的。」
齊宵的意思是,趙玉敏見過歐鳴,是她自己相中了,所以才會答應這門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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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