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在紅花梨古董太師搖椅上,凌霄珩仰著頭緊閉雙眼,完美的側臉在夕陽的余暉下勾起一道金色的輪廓。♀他的濃眉因為疼痛兒微微擰著,卻沒有發出一絲□□。前幾日,他的右手華麗麗地骨折了,情急之下凌老爺子緊急致電美國分公司余總,心急火燎地在在三天內搞定美國某著名高中的入學手續,但倔強的他拒絕了。中考那日,他綁著石膏上大喇喇走向考場,在眾目睽睽下提起左手奮筆疾書。誰說手斷了就不能考試了,又不是廢了雙手,他不想讓安穩的三年付諸東流,更不想被放逐到什麼北半球參加什麼精英教育。畢竟左手的書寫速度遠不及右手,寫作文時大量的文字令他頗感疲憊,他草草寫了400字,估模扣去這點分進個市重點也綽綽有余,便面無表情地交了卷子。
z中並非s市最好的中學,但歷史悠久,遠在郊區。近期凌氏集團狀況頻出,凌老爺身體每況愈下,身為副總的父親凌展鵬和擔任市場總監的二伯凌振飛分權而立,水火不容,勢不兩立。身為凌家唯一的繼承者,他自感壓力重大,父親與二伯的暗中較量使他頗感疑惑,十幾歲的年紀不能為這個家做些什麼,卻每日感受到爺爺的壓力和父親的怨氣。他拒絕了一切資助,選擇這所郊區名校,只身背負行囊來到居安,尋求片刻寧靜。
他是早知道她也考入了這所學校,當時看到花名冊,他就覺得這三年也許不會太無聊。剛踏入校門,他便遠遠地便瞧見那個女生,似乎又長高了些,更顯消瘦,依舊扎著長長的馬尾,背著煙紫色的書包,穿著純色t恤和牛仔短褲,筆直的長腿分外引人注目。她的杏眼在瞧見他的那一刻有些波動。難不成,她也還記得他?他平靜的心海泛起一絲波瀾。
女生體育委員?切!他的腦海中泛起如手盈握般的縴縴細腰,如此瘦弱,她行麼?!他微微蹙著眉,想象著這個丫頭怎麼應付這種差事。突然,她回過頭來與他對視,臉上帶著笑意,分明是在打招呼。「就是這麼不自量力!」一想起她那篇驕傲的作文,便覺得她無知透頂,面無表情地無視著她。
「錢老師,我能到你的辦公室問你問題嗎?」
「錢老師,你的聲音真好听!」
他隔著窗听見她在走廊上與錢桑嗲聲嗲氣的討教,便覺得渾身不舒服,頓時放下了手中演算習題的筆。這女生上課天天盯著錢桑不放,托著腮听課听得如痴如醉,下了課還纏著不放,經常高談闊論對錢桑的迷戀,難不成暗戀老師不成!不知不覺,他居然忘記這題算到哪一步。
果然是個體育盲,听說實心球勉強過關,跳遠距離還不足165,她不如橫過來躺著算了。他竊笑,就這種水平,還想和他一起帶領一班體育事業,簡直比登天還難,他開始煩惱運動會該怎麼收場。那天,他正在跑步,無意中遇見了她,這麼冷的天,只穿了一件長t站在操場,風一吹就會感冒,她想直接去醫院麼!他從來不是個喜歡關心別人的人,一看到她吸著鼻子冷的有些發抖,卻恨不得將所有溫暖給她,鬼使神差般地月兌了立刻自己的外套為她套上,居然還遭到了拒絕!他回到寢室,心里煩躁地簡直想罵人。
寢室里,男生們討論著本班女生,這自然是每個青春期男孩喜歡關注的熱點。他沉默地躺在床上,翻看著《物理學的進化》,三心二意地听著室友的熱烈討論。♀夏盈盈沒內涵!劉憐沒印象。童言無趣。他的腦海中突然蹦出第一次瞧見她時的景象,細膩清麗的五官,潔白的皮膚,微微撅起的雙唇,像瓷女圭女圭般精致他眯起眼楮,白花花的燈光晃得有些眼花,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太混沌,提著外套去操場猛跑10圈。
一清早的,被那個小丫頭折騰得人仰馬翻,他倒不覺得氣惱,反而有種被重視的愉悅。他沒有什麼珍愛之物,又從不熬夜,那個手電,韋少、汪乾他們再惋惜他也感覺無所謂,倒是那丫頭又哭又笑的傻模樣令他整整偷笑了一天。听著課,看著她耷拉著腦袋的背影,就像被小貓爪子撓著心一般柔軟地刺激著,他從不喜歡小動物,卻覺得田小橙比任何小動物更可愛幾分,如果硬要形容的話,那可能是——貓咪。
他從沒這般嫉妒過誰,除了江司齊。他自幼接受傳統教育,男女有別遵循傳統,可江司齊卻熱烈又大膽地愛戀著小橙,他憑什麼就這樣坐在她旁邊,而這個女人居然也沒有拒絕!該死,他有些後悔沒有先下手為強,又覺得這種想法實在太瘋狂。而過了幾日,這種在他眼中「幾近瘋狂」的舉動被江司齊升級得更徹底。
江司齊可以在女生妒嫉妒得能殺人的眼神中為田小橙吹掉作業本上的橡皮灰;或者掰開橘子,像情人一般和與她分享,而這個田小橙,居然木訥到不覺得怪異。他坐在他們前面,每每听到他與她柔聲細語,全身的神經敏感地捕捉著她每一個「恩、啊」的回應,臭丫頭,幸而你守住了底線,不然,大獅子著起火來是沒的救的!
他沒談過戀愛,卻清醒的明白他可能喜歡她。有一陣,男生寢室暗中討論者島國女憂,還有人端來筆記本電腦普及人類繁殖技術,他嗤之以鼻,又也不是沒見過。晚上閉上眼,腦海卻浮現出田小橙優美的身段,身體的某個器官在被子里悄然起了變化。他有些惱怒,自己也會變得這般境地,到了白天,他見著了她,立刻覺得對不勁兒,轉身坐在座位上如雕塑般不能動彈,私下反復克制著自己的**。該死,「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對這種說法向來非常反感,理性龐大的頭腦一直是自己的驕傲,而此刻,他不得不折服于這種理論,她,像一顆毒藥,輕而易舉地將他的所有冷靜摧毀。
直到某日,田小橙突然想起問:「凌總裁,請問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一身阿瑪尼的凌霄珩端坐在沙發上,單手托著腮,緊皺著眉思量著,一只手握著調羹緩緩調和著美式咖啡。
「喂,凌霄珩,你不會是忘記了吧!」
他的眉皺得更緊了,總不能說自己當初是個□□狂吧,這樣會不會被暴打一頓?!
運動場的休息室中,她在他面前悄無聲息的倒下,他感覺整個天都塌下來了。他抱著她,心被一片一片撕裂。校醫的手足無措令他勃然大怒,救護車得無法抵達令他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無助,他又一次抱起她瘋狂地奔跑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就算拼盡最後一口氣,也要救她!一邊跑,一邊口中喃喃自語︰「小橙,別怕,有我!」「小橙,馬上就到了,別睡!」把軟綿綿的她推進急救室的那一刻,他的腦海一片空白,他向來不習慣做什麼最壞打算,但一想到那種可怕的後果,他頭痛欲裂,一次又一次問自己「怎麼辦,怎麼辦!」
夜色如墨,凌家的邁巴赫無聲地行駛在s市的鬧市區,穿過一片高樓,悄然停在一棟白色洋樓門前,他扶著膝蓋,踉踉蹌蹌走出車艙,洛斯醫院席名醫白仲林急忙上前扶住他,冰冷的手指觸上往白紗布外滲血的手臂,痛得他有些眩暈。「手臂月兌臼,膝蓋擦傷。上臂被木榫劃了一道8毫米深口子。準備破傷風針劑。」白醫師頭也不抬地拿起一根銀針,穿著細線麻利地為他縫合傷口。
「我知道你不必打麻藥。」仲林勾唇一笑。「看你的表情似乎心里痛得更厲害。」
他一向不知如何應對這位首席醫師,他就像每個人肚子里的蛔蟲,一見面便將你的心思知道個清清楚楚,不論是內科、外科、還是心理學,都是全球一等一的高手,也不知凌家動用了何等龐大的費用和人脈,聘來這樣一名家庭醫生。
「興奮劑後過度運動導致心絞痛暈倒,會有什麼後果?」他低聲問。
「可能會死。」仲林冷冷的說, 嚓 嚓減掉縴細的羊腸線頭。示意護士拿起注射器。
他萬念俱灰,心頭就像掏空了一般,垂放在床邊的手微微顫抖,下一刻便想吼了司機趕回居安醫院。
「凌少爺!別亂動!」白仲林抬眼瞧著美艷的女護士將注射器內的藥水緩緩推入他的肌肉,拍了拍他緊繃的肩膀,輕描淡寫地解釋道。「不過我想如果是年輕人的話,問題恐怕不是很大。」
直到那一天晚上,見著精神恢復的她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他恨不得將她揉進懷里,卻又忍著心疼,冷著臉命她好好躺在床上。听到她提起那件事情,他不可控制地發起火來,一想起那個「萬一」,他的思想隨時都能奔潰。懊悔著自己為何動怒又害她哭了,他覺得自己的心最近太脆弱,一會兒被小刀割成一片片,一會兒又揉成一團,她是他的軟肋,是他的致命傷,此刻他清楚地意識到她是他的至寶。在為她講課時,一遍一遍地在心中默念「寶貝寶貝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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