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椅並不是那麼好坐的。♀
這件事司徒晉從幼時就有了清楚的認識,在他周旋于各種暗殺之前就曾親眼見識到了父皇為了朝政愁眉不展,他問父皇為什麼嘆氣,只得到了一個充滿憐惜的目光。
于是他爬上父皇的椅子坐在他的膝上,「父皇這麼辛苦,讓兒臣來幫你吧。」
皇後听見了嚇的直跪在地上,「晉兒年幼無知,口不遮攔,皇上千萬不要怪罪他。」
年幼的孩童不懂,對一個帝王說出這樣的話是十分可怕的,他眨著眼楮看著父皇,父皇也看著他,「無妨,朕知道晉兒是個什麼樣的孩子,只是太慈悲的人以後坐在這里會很辛苦的。」
「晉兒不怕辛苦。」
父皇笑的開心,「晉兒現在和哪個皇子的關系最好呢?」
司徒晉在心里比較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和蕭娘娘宮里的七弟最好,七弟圓滾滾的,長得很可愛。」
「那如果七弟以後想搶你的東西怎麼辦?」
「什麼東西?」
「你最寶貴的東西。」
司徒晉回頭望著一旁愁眉不展的母後,想從他的目光里尋求答案,卻只看到對方的擔憂,糾纏了好一會兒,他才小聲地說道,「兒臣不知。」
幾年後皇後就病逝,他被寄養在蕭貴妃的宮里,和自己年幼時最喜歡的七弟生活在了一起,雖然偶爾他也會想起來父皇當初問他的問題,但是他覺得七弟所擁有的東西要比自己所擁有的珍貴的多。
母親的寵愛關懷,宮人的細心服侍,這些遠比自己的太子之位更讓司徒晉垂涎。
于是當他發現自己羨慕的七弟有了染指太子位之心,司徒晉笑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大概就只剩下這個空洞的太子之位,現在他的七弟想要奪走他。
當年父皇的一語成讖,面對這些他必須做出選擇,唯一的選擇。
其實,他沒有選擇,他只能了解自己疼愛的弟弟的一生,為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大哥,以前我總覺得你太心軟了,不適合做一個皇帝,只要別人對你好一點,你就將自己最柔軟的月復部展現給敵人,這樣下去只會是死路一條。不過,現在看到你這樣我反而有點放心了,大哥,你記住你是個皇帝,天都幾十萬的子民等待著你去養育,你不能優柔寡斷,一個渺小的錯誤都可能導致一個國家的滅亡。大哥,殺了我吧,這就是你要做的第一步。」
「七弟……」
「還有,那個燕景炎手里有幾萬的兵馬,如果他要造反,你是敵不過的,何況那個舒銳並不愛你,放他們走吧,為了天都。」
一夜之間,司徒晉失去了所有,最親的親人,最愛的愛人,只留下了一身的黃袍和一個搖搖欲墜的王朝。
楚笑從夢里驚醒的時候劉公公正在小心地幫他拭汗,一張皺成菊花的臉嚇的他驚坐了起來,「公公怎麼在我房里。」
「是你在皇上的房里。」
楚笑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被放出來之後被安排在了司徒晉的御書房側室里,「皇上呢?」
「皇上已經早朝去了。」
「現在什麼時辰?」
「剛到早食。」
劉公公看著他滿頭大汗,「你起來擦把臉吧,做噩夢了?」
回憶起夢里的情景,楚笑抖了抖,自己怎麼會做這樣的夢,清晰到一景一幕都刻畫在楚笑的腦海里,「公公,我有個冒昧的問題,你知道燕景炎現在在哪里嗎?」
劉公公的菊花臉一下皺的更緊,「你問這個做什麼?燕大人和皇上之間的關系很復雜,皇上不會希望你多嘴插手這件事情的,別忘了你的身份。」
「公公難道要看著他一個人死在這皇位上嗎?」楚笑怒斥,這種時候了還為小情小愛的東西牽絆著簡直就是找死,「公公應該也知道了丞相的目的,如果高副將這次回不來,皇上等于被他徹底架空起來,殺了他奪位是遲早的事情。」
面對楚笑的暴跳如雷和斥責,劉公公猶豫起來,「燕大人和舒中郎當初離開後皇上曾一度派人去暗中調查過。」
「他們現在在哪里?」
劉公公吞吐了一會兒,才開口,「楚笑,你我都不能保證燕大人是不是會出兵,何況,按照現在的情形,如果燕大人謀反,皇上只會更危險。」
「公公您放心,我會說服他的。」
「既然這樣,我現在就告訴你。」
「給我一輛馬車,要快。」
「皇上那里……」
「他現在沒空管我,要是找我,就說我在內膳房研究新的菜式。」
劉公公派人準備了馬車在宮外候著,楚笑喬裝打扮跟著他出了宮,快馬加鞭趕去了安縣。
就在劉公公膽戰心驚的想著等到司徒晉回來該怎麼告訴他自己把人給搞丟了的時候,司徒晉果然如楚笑說的一樣,根本沒有經歷管他。
朝中的局勢越發動蕩,似乎暗地里有人挑釁,這次不止參了木將軍,連高副將也在內。
「皇上,高瞻乃高副將的胞弟,卻縱容下人打死了良民,搶錢民女為妾,就因為其兄在關外打了勝仗,此等行為是在辱沒我天都王朝的威嚴,還希望皇上嚴查,還百姓一個公道。高副將現在人尚未回朝,其親眷已如此猖狂,如果皇上日後再行嘉獎,只怕……」
「皇上,臣還有一事要奏……」
「且住」司徒晉一聲喝住,「你們要奏什麼朕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朕會派人去查,木將軍和高副將始終是為了我天都王朝數次征戰的英雄!朕也希望各位大臣不要因為一己私欲毀了天都。」
「皇上……」
「劉真!人呢?!」听到司徒晉震怒的聲音,劉公公貓著腰小心地跑了過去,「皇上,老奴在這呢。」
「告訴武勇,帶人給朕盯緊那幾個人的大宅,有一個人敢出去就給朕處決!還有,立刻派人給朕把王進之找來!」
「老奴這就去辦。」
丞相一逼再逼,這次是真的激怒了司徒晉,輾轉思考了半天,突然起身向外走去,「擺駕緹縈殿。」
婉妃正在和鸝兒商量著怎麼對付楚笑的事情忽然听見皇上到了,鸝兒趕緊扶著婉妃躺下,「娘娘莫動。」
「一會兒小心著說話。」
「奴婢明白。」
司徒晉還沒進來就听見鸝兒小聲地安撫婉妃,「娘娘莫要再勞神做這些了,當心傷了身子。」
「馬上就入冬了,皇上還缺個貼身的衣物,再不做時間就趕不上了……」
「什麼趕不上了?」司徒晉揮簾進去,一眾宮女趕忙行禮,婉妃側躺在榻上,神色萎靡看起來很不好的樣子,見到司徒晉仍舊勉強著起身,被司徒晉用手摁住,「免禮了,今天感覺如何?」
「好多了,只是還有些犯困。」
司徒晉望著婉妃手里的織物,上等的材料,一般到有點糟糕的做工,「身體不好就不要忙這些了。」
婉妃臉色緋紅,因為無意間踫觸到司徒晉的手,驚嚇似的想要縮回去又猶豫著放在了那里,「臣妾也想為皇上做點什麼。」
「你當然可以為朕做些什麼,不過不是這件事。」
婉妃抬頭,目光里多了些明朗的喜悅,「皇上需要臣妾做什麼?臣妾願意為皇上分憂!」
「其實也不用做什麼,只是給丞相去封信而已。」
「給父親?」
婉妃疑惑,低頭的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麼,再看向司徒晉的時候目光里充滿了恐懼,「皇上,臣妾……」
司徒晉溫柔地笑了一下,手指摁在她嬌女敕的唇上,「婉妃不必說什麼,朕都明白。你們幾個,在這里好好保護娘娘的安全!不要送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唇上來留著司徒晉手指的觸感,這個人變了,盡管他還那樣笑著,卻不再是她記憶里那個溫柔的丈夫,不是那個抱怨著奏折太多,藥太難吃的男人。到底他是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是自己從始自終從未了解過他?
回到御書房,劉公公已經帶著王進之回來了,王進之是前年的新科狀元,此人文采非凡極有抱負,卻不莽撞,難得的進退得宜,「皇上,關于丞相勾結蠻夷的證據臣已經完全掌握了,另外還有丞相結黨營私,企圖造反的證據,因為牽扯眾多,目前只收集到一部分。」
「好。」
結果王進之手里的資料時,司徒晉已經從暴怒中平復下來,「做的很好。」
就這樣一直忙忙碌碌到晚膳的時候司徒晉才發現身邊少了一個人,「今天的晚膳不是楚笑做的?楚笑人呢?」
終于被問道這個問題,劉公公抖著身子向前回到,「楚笑說他去研究新的菜式去了。」
「給朕找來。」
「這……」
看到劉公公言辭吞吐,司徒晉豎起眉毛,聯系上次楚笑私自到婉妃宮中的事情,知道這個人不是听話的主,只怕又整出什麼事情來,「說吧,人去哪里了?」
「這……」
「還不說?想挨板子了?朕今天沒有閑心和你玩猜謎。」
「楚笑他……出宮了……」
司徒晉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胡鬧!」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