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衣服烤得差不多了,我們怎麼才能越過界河?」虔明兒問。
霓瑪夏仙子被虔明兒的問話打斷了那逐漸蔓延的思緒,回過神,道︰「般若經文上有關邊界的記載不多,可是我還記得曾明確提到每條界河之上都有一座名喚戀塵的橋,人族之可以通過它來穿越邊界。」
虔明兒听說河上有橋,立刻起身道︰「那還等什麼?來,我們現在就去找去!」
霓瑪夏仙子見虔明兒還是那麼急切,笑道︰「明兒,別急,般若教義明確戒定人族不可穿越洲界,尋找戀塵橋又怎會如此簡單?」
虔明兒听霓瑪夏仙子說不易,便追問道︰「你是仙族,熟讀般若經,自然應該知道怎樣可以尋找到那座橋吧?」
霓瑪夏仙子搖頭苦笑道︰「般若經關于如何尋找戀塵橋的記載我可以背誦一遍給你听!」
「好啊,仙子快背來我听!」虔明兒急不可待。
「戀塵斷橋,有緣人得見!」霓瑪夏仙子很快的說出了這兩句話,笑了笑就停止了。
「就這些?」虔明兒等待了片刻,確定仙子沒再說話,便道︰「有緣人才得見?這不是廢話嗎?沒緣還見什麼?」
霓瑪夏見虔明兒十分懊惱,忙安慰道︰「明兒,不要著急,我一定帶你找到戀塵橋渡過界河。」
看著般若霓瑪夏胸有成竹的表情,虔明兒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拿起剛剛烤干的棉衣,穿在身上,站起來等待著她一起上路。♀
霓瑪夏見虔明兒等候一旁,卻依舊在火堆邊的草地上坐了片刻,似乎在留戀,可連她自己也不知到底在留戀什麼,或許只是對十幾年前那一場春夢的沉迷?
最後她還是站了起來,堅定異常的邁開大步,溯著水流的方向走去。
虔明兒見霓瑪夏仙子走的十分堅定,便快步跟了上去,問道︰「仙子,你如何知道戀塵橋在這個方向?」
仙子依舊大步向前,笑道︰「直覺,我也不清楚,就象你對邊界的那種直覺吧?聖祖讓我失去法力,遇到你,他一定會給我指引的,我要做的就是順從我的心。」
「又是聖祖的指引?我才不信,我們沿著河走,一定會遇到村落,隨遇而安吧!」虔明兒跟在霓瑪夏仙子的身後,自語道。
就這樣走了許久,清晨的太陽也已慢慢的升至了天空的正中,原本溫柔的晨曦,此刻早已變得如火如荼,曬得這兩個不斷趕路的人,滿頭大汗。
虔明兒早已將身上厚厚的長棉襖月兌下系在腰間,上身只留一件單薄的棉布坎肩。俱瀘州的天氣就是如此惡劣,早晚如同嚴冬,正午又酷熱難當,牧民們的裝束大都如此,為了適應一日里變化懸殊的氣候。
此時霓瑪夏仙子的裝束倒正合時宜,一襲薄如蟬翼精美的長裙,雖少了些漂浮雲霧之間時候的灑月兌與飄逸,卻也正好輕薄涼爽。
可即便如此,此時般若霓瑪夏臉上掛滿了汗珠,而那些流下的汗水也早已浸透了她背部的薄裳,緊緊的粘在雪白光滑的肌膚上,可見走路對于一個平日里習慣了飛行的般若族來說,是何等吃力的一件事。
原本一直走在前頭的般若霓瑪夏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緊隨其後焦急的虔明兒有幾次幾乎踢到了她的後跟。
虔明兒一心只想著越過邊界,哪里顧得上般若霓瑪夏的辛苦,在後面不斷催促著︰「仙子,走的這樣慢,幾時才能找到戀塵橋?」
仙子始終是仙子,在人族面前始終保留著那種與生俱來的族群上的優越感,般若族一直以來就以曼達拉最優秀的族群自居,而如今離開了色界的般若霓瑪夏卻發現自己連一個人族少年都不如,怎能接受?
她自然不肯認同明兒那些看似無心的羞辱,再次邁開大步,倔強的奮力向前走去。
可誰知她這一用力,腳下卻踩了個空,接著眼前一陣暈眩,失去了知覺,倒了下去。
原以為自己的催促已經奏效的虔明兒,開心的跟了過去,卻不料般若霓瑪夏竟突然摔倒,避讓不及,向後摔倒下去。
虔明兒重重的跌坐在草地之上,已經昏厥的般若霓瑪夏結實的正壓在了他的身上。
「仙子,你這是怎麼了?」虔明兒用略帶責備的口吻問,邊從般若霓瑪夏那有些癱軟的身下爬了起來。
起身一看,發現此時的般若霓瑪夏依舊緊閉著眼楮,沒有一點反應。一瞬間,她的樣子讓虔明兒記起暗夜里被雪妖詛咒的妹妹虔雯的臉,一種憐憫從心底溢出,迅速佔據了整個心靈,即使對方的是一個牽扯進自己殺父之仇的般若族女子。
虔明兒伸手輕輕拍了拍般若霓瑪夏那有些白皙的臉頰,她依然沒有回應,只是烈日照射下,額頭上不斷滲透出晶瑩的大顆汗珠。
虔明兒又見般若霓瑪夏原本紅潤光澤的嘴唇變的越來越蒼白干裂,便斷定她是中了暑氣,焦急的抬頭看了看四周,抱起她就向附近界河河床方向走去。
不一會,二人便接近了界河,奔騰的河水濺起水氣漫天,還未接近便已經倍感清涼,那點點冰涼的水霧將人的身天包圍,不斷刺激著那被烈日烤到灼熱的皮膚,讓人感覺十分暢快。
虔明兒總算沒有選錯地方,可雖然空氣是涼爽了,卻無法避開那正當頭的烈日,他懷里的般若霓瑪夏依舊昏迷不醒。于是虔明兒繼續抱著她向有些突兀的河岸走去,界河上游水勢湍急,不斷沖刷之下形成了陷入地平面之下很深的河床,那低矮河床之下自然會有潮濕陰涼的去處,最適合中暑之人休養。
他的推測果真沒錯,剛穿過了不算寬的河堤,跳下去越走越低,河岸便漸漸下沉,形成了一片陽光照射不到的潮濕河灘。
河灘之上鋪滿了細碎光滑的鵝卵石,虔明兒找了塊平整的地方,將霓瑪夏放在那里,轉身月兌上的坎肩向河邊走去。
不一會他從河水邊折了回來,手里拿著已經浸透了河水的坎肩。
小心地靠近昏睡的般若霓瑪夏身前,雙手微微用力地擰了擰那濕漉漉的衣服,滲透其間那冰涼的河水便淋到了她的身體之上。
看界河水勢,它定是自神山發源,那這河中流淌的自然是雪山上消融下來的冰雪之水,帶著冰雪之氣,自然能快速去除般若霓瑪夏體內集聚的暑熱之氣。
一遍涼水淋過,般若霓瑪夏身上那薄薄衣襟被濕透後,她臉上才又漸漸現出些許顏色,干裂白皙的嘴唇不住蠕動,像是在呢喃著什麼。
虔明兒忙彎腰低頭湊近了,才听她說道︰「水,水」
般若族平日里在氣候偏寒的神山之顛居住慣了,游走起來是騰雲駕霧,初來到這地面之上,正午酷熱加上長途跋涉之時的辛勞,此刻便讓她虛月兌到昏厥不醒。
想來此時仙子定是渴了,才不斷喚著水
虔明兒忙起身再次拿起那件棉坎肩,轉身又去河中浸泡取了些水來。當他回來時再度擰下些許水滴,試圖將水淋入仙子口中,可這一來水倒是滴了不少,淋濕了般若霓瑪夏的臉頰,卻怎麼也無法流進她的口中。
虔明兒如此試了幾番,還是沒見奏效,眼見著棉衣中的水就要被擰干,無奈之下他抬高衣服用全力一擰,水滴一線而下,自己張大嘴巴全部接住,將水含在了口中。
隨後彎腰低頭對著般若霓瑪夏那依舊有些蒼白的嘴唇,口對口將甘甜冰涼的水慢慢送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