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虔明兒完全回過神,綠痕已經帶他走出了那密封低矮的小木屋,走了幾步遠,虔明兒回頭望去,那小屋周圍布滿了高大粗壯的雪松。♀
樹干陡直,樹冠挺拔而茂盛,那郁郁蔥蔥的深綠色背景襯托出小屋的溫暖和那獨特的人間的氣息,巨大而無法看透的森林是人族賴以生存的家園。
「大哥哥,看什麼呢?我們走吧!」前方不遠處等待的綠痕催促著。
虔明兒看了看綠痕,又回頭看了眼那森林邊緣的小木屋,轉身走到了綠痕身邊,和她繼續向森林外的開闊地走去。
綠痕和穿著並不十分合身的浮生衣服的虔明兒這樣並肩走著,心中洋溢著一種奇特的興奮,那感覺就如同每次帶著她從森林中救回受傷的浮生散步時的滿足,可有多了一份不同的期待感。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可至少一個人要比一個浮生有著更值得期許的未來,畢竟自己可以同他交流,而浮生卻是不會說話的。
「綠痕,我們這是要去哪?」正想到這里,已經感覺走出森林很遠的虔明兒好奇的問。
「去我們遇見的地方!」綠痕微笑著說,「看,前面不遠處有條小河,駕著小舟順流而下便能夠到達界河了,我就是在界河邊發現你的。
虔明兒察覺了綠痕臉上不時閃過的為難神色,本來就對自己的沒用深感愧疚的他,在綠痕的攙扶下努力的站了起來,兩個人依偎著朝前方不遠的小河走去。
這樣走出不遠,就看見了前方出現了低窪平坦的純白色河灘,兩個人吃力的踏上去,發出咯咯的響聲,虔明兒低著頭看著腳下那些白色的晶瑩小石頭,卻感覺綠痕攙扶著自己越走越快,象是在逃避著什麼。
就在虔明兒感到納悶的時候,卻听見不遠處的河水邊傳來了一個女人的招呼聲︰「綠痕,你的浮生怎麼了?生病了嗎?」
雖然那個聲音驚嚇了綠痕,因為她知道自己試圖隱瞞救人的事情就要敗露了,可一听那人將虔明兒當成了浮生,心里竊喜道︰「嗯,是啊,受了點傷,我帶他去船上敷點藥!」
言語間綠痕緊張的看了看虔明兒上衣露出肚臍的部分,慌亂的向船上走去,卻吸引來那些女人更加好奇的眼光。
她們爭相打量著綠痕攙扶的這個少年浮生,紛紛竊竊的議論著。
雖然她們或許早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綠痕救助浮生和其他小動物了,可眼前的這個浮生面容生的格外清秀,體格還異常健壯,又被綠痕攙扶著也看的不十分清楚,總之有太多值得她們議論的話題。
最後在河畔洗衣女人的流言蜚語中,綠痕好不容易將傷口崩裂的虔明兒扶上了停泊在河灣的樺皮舟。那是一種用生長在大森林里的巨大樺樹的皮制作而成僅僅可以容納兩三人的小舟,供水系發達的村莊的村民出行之用,也是去河流里淘寶石的重要生產工具。
綠痕將依舊疼痛異常的虔明兒扶進了不大的船艙,草原長大的虔明兒此前從未見過這種可以載人漂浮河流之上的船只,自然覺得十分的不適應,盡管是坐在艙內,他還是一左一右的努力尋找著平衡,生怕會跌倒。
綠痕見狀,忙說道︰「大哥哥,你還是靠著我,讓我替你看看傷勢。」
驚慌之中的虔明兒聞言,立刻朝她靠過去,卻正好感覺腳下一虛,整個人結結實實的鑽進了綠痕的懷里。
經過這一折騰,傷口依舊在流著鮮血的虔明兒虛弱的靠在綠痕柔軟的懷中。
綠痕一顆顆解開虔明兒胸前的巨大扣子,露出了纏繞在他胸口上的包扎布條,由于傷口崩裂流出的鮮血的浸染,那些原本白色布條此刻已經是完全的紅色了。
綠痕小心翼翼地將那紅色的布條一層層地褪去,慢慢露出了虔明兒消瘦卻異常寬闊的男性的胸膛,上面有一塊被撕咬出的長長的傷口,紅色的血液已經結痂,顯出深黑的顏色,看上去髒髒的。
由于是在船艙之中,沒有熱水可以用來清理傷口,綠痕只好取出以前剩下的包扎布條,扯下一段仔細的擦拭著那傷口周圍沾染的新鮮血液。
伴隨著綠痕每一次輕輕的擦拭,虔明兒的胸口上下起伏著,伴隨著他緊閉著雙眼的面部的抽搐。
疼痛中的虔明兒顯得有些迷糊,他喃喃的說︰「綠痕,你為什麼要說我是浮生?難道我和你在一起是不被允許的嗎?」
綠痕原本就十分心疼虔明兒的傷勢,此刻又听他如此說,心中更加難過,兩滴淚珠順著她的臉頰就流了下來,滴在了他此刻身著的那只有浮生才穿的衣服之上。
「大哥哥,我不是故意要拿浮生的衣服來羞辱你,只是我父親是渡頭村地位尊貴的村首,他若知道我救了個外來的陌生男子,肯定會反對的,最可怕的是他一定會驅逐你的!」
忍過了綠痕給自己清理傷口的劇痛,虔明兒的臉上已滿是汗珠,可由于自己錯怪了綠痕,他強忍著笑道︰「綠痕妹妹,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給你帶來了這麼多麻煩,既然是你救我的,你讓我穿什麼都可以,做你半天的浮生,又算得了什麼?來生我做只真的浮生報答你,也可以!」
看著虔明兒安慰自己的樣子,綠痕很快破涕為笑道︰「半日浮生?」
說完她若有所思的看著虔明兒堅定的眼神,再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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