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府內,一陣豎笛絲縷飄起,隨後琴瑟齊鳴,弦樂錚錚,一群身材曼妙的少女翩翩起舞。赤著的雪般縴足隨著琵琶聲此起彼落,盈盈一握的縴腰彌漫著炫目的光彩。
高楓一陣意亂神迷,壓抑了好幾年的**有些蠢蠢欲動,不過,他還是無法忍受這些凡人女子的氣息。他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巫思公主,想起她變成骷髏般的下半身,心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也許,藍雪是一個不錯的目標。
「公孫將軍,今後有什麼為難的事情,盡可以找高先生。」巫思放下手中的碧玉杯,輕輕說道。
大將軍公孫忌年約四十,面目鼻直口方,一片落腮胡須,顯的魁梧精干。他听了巫思的話語,微微一怔道;「公主要去那個地方?」
「嗯。」巫思又拿起茶杯,靜靜地喝著茶。公孫忌長長嘆了一口氣,也不再問。只是默默替高楓倒了一杯茶,高楓看著兩人的表情,隱隱猜到了什麼。
離開了大將軍府,馬車在昏暗的街道上,緩緩駛向城外。高楓斜靠在車廂里,突然伸了個懶腰,道︰「你準備去化形之冢?」
「你猜到了?」巫思微微一笑,如花的笑顏格外動人,仿若蕩漾的春水,讓人心中漣漪陣陣。
「為什麼選擇我?」高楓又問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首先你是異界人,不會貪圖這里的富貴,其次在聚賢閣,以你的修為最高。你應該知道,真正的修行高人不會參與世俗的爭斗,聚賢閣雖然聚集了數十位修仙者,但大部分修為低下。只能施展一些小法術,像你這樣能夠嫻熟運用法寶的,一個也沒有。」
高楓模了模鼻子,干笑道︰「你打算給我什麼好處?」
「從今天起,化形丹對你不再限量供應,你能吸收多少就給多少。巫悅每個月會把化形丹送到你的洞府。」
「這個條件似乎不錯!但需要我執掌聚賢閣多長時間?」
「化形之冢每隔三十年開啟一次,你只要守護大月國三十年就可以了。」
高楓低頭思索著,如果化形丹無限量供應,自己達到化形中期大概只需要五六年的時間,由于有水晶骷髏和葉松所化的能量結晶,自己將來也許不必去化形之冢冒險。如此算來,三十年的守護算不上什麼。他抬頭一笑︰「公主三十年後有把握回來嗎?」
巫思平靜看著他,溫和說道︰「三十年後不論我能否回來,你都可以隨意離開。如果我隕落了。三十年的守護也算報答了父母的養育之恩。」
高楓看著她恬靜的面容,輕聲說道︰「我答應你!你什麼時候動身?」
巫思笑了笑說道︰「大半年以後吧,在此之前,我先帶你去找一頭坐騎。」
雲霧澤是這片大陸最大的沼澤地,位于大月國的南部,終年雲霧繚繞。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中,點綴著無數大大小小蔚藍的湖泊,足足能夠淹沒一個人頭頂的草叢中。有無數的花朵盛開。蔚藍的湖面上,漂浮著無數色彩鮮艷的水鳥。
一陣大風吹過。一片片的綠草被吹得彎下了腰,露出了里面無數的野獸。他們斑駁的皮毛,也隨風而動,在金色陽光下光彩奪目。
一聲清厲的啼叫從空中傳來,一只火羽飄飄,金目長翎的大鳥盤旋飛過。鳥背上坐著一男一女。正是高楓與巫思公主。
鳥背上兩人貼的很近,高楓聞著滿鼻的幽香,只要微一低頭,就能看到雪白的深溝,不由一陣心猿意馬。巫思似有所覺,白玉般的臉龐泛起一片紅暈。
如火鳳一般的大鳥在湖畔的草地落下,兩人跳下鳥背,巫思取出一個綠色的瓶子,一揚手,綠瓶射出一道白光,把火鳥吸入瓶中。看見高楓一臉驚愕,她微微一笑︰「這靈獸瓶里其實也是一方小天地,有山有水,有動物也有植物,放養靈獸最合適。」她從儲物袋又取出一個白色的瓶子,扔給高楓,說道;「這個給你!等一會兒降服了靈獸,就可以裝到里面去了。」
高楓握著小瓶,將意念探入,瓶口像散開的漣漪,慢慢張大,露出一個小型的世界,一座山一池水,各種花鳥魚蟲及茂密的樹林,靈氣盎然。「太神奇了。♀這是誰煉制的法寶?」
「這些都是本門幾位宮主煉制的,她們修煉了幾千年,一只腳已踏入通玄,所以才有這種創造空間的神通。」
高楓收好靈獸瓶,舉目望向湖面,只見數百只巨大的仙鶴,飄浮在玻璃一樣的水面上。這些仙鶴體型巨大,頭上鮮紅,兩翅扯開足有數米之寬,坐幾個人上去絕對沒問題。
「這些都是活了幾百年的靈鶴,一日飛行三千里,修仙者大多喜歡用它做坐騎,前提是你首先要降服它。」巫思一邊說,一邊揮手道︰「你去降服靈鶴,我去找些藥草。」
高楓看著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草叢中,才回過頭來,盤算著如何接近這些靈鶴,他手上的幾件法寶殺傷力太大,正面攻擊恐怕會傷了靈鶴,最好就是采取偷襲的辦法。想到這里,他猶豫了一下,月兌掉了身上的外衣,將無形絲線纏在手腕,然後撲通一聲跳進湖中。
湖水冰涼無比,光線很暗,他潛在水里只能依稀看到三、四丈範圍內的景物,好在用意念鎖定了靈鶴的位置,倒也不怕找錯方向。
突然,一股強烈不安的感覺襲上了他的心間,腳底下的湖水一陣波動。他急忙低頭一看,只見一條似蛇非蛇的水怪像箭一般朝他襲來,水怪長約兩丈,頭生肉冠,牙齒鋒利如劍。
高楓急忙向旁一閃,同時一抖無形絲線,刷刷刷,兩丈多長的水怪登時斷成了十幾段,血水涌動中。一段一段肉塊翻滾著浮上水面。突如其來的美味讓靈鶴一陣騷動,火紅的長嘴不時的刺破了光滑的水面,挑起一段段肉塊。
「機會來了!」高楓收好絲線,看準一對踩在水面上的鶴腳,雙手如鐵鉗般閃電抓去。
「成功啦!」高楓心中一喜,正想用力把靈鶴拖入水中。卻不料一股大力從雙臂傳來,跟著眼前一亮,自己整個人已被靈鶴拖出水面,飛上了半空之中。高楓也不慌亂,意念凝聚,無形的念力之手突然握住靈鶴的脖子,靈鶴無法呼吸,嘶嘶叫了兩聲,一頭栽入蘆葦叢中。
高楓取出靈獸瓶。嗖地一聲把靈鶴收入其中,此鶴還需慢慢馴養才能成為坐騎。他不慌不忙回到原地,擰干身上的內衣,然後再把外衣穿上。他四處張望了一圈,沒看見巫思的蹤影,便盤腿而坐,閉目養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狂暴的咆哮忽然猶如悶雷般的炸響。高楓吃了一驚,跳起來看時。只見一股巨大的黑色龍卷風攜帶著狂暴的風嘯之音,從遠處滾滾而來。頓時間,無數飛禽沖天而起,各種野獸爭先恐後的從草叢中竄逃而出。
湖水被狂風卷起,白沫飛濺,呼嘯的風暴中。一顆漆黑的龍頭,緩緩探出。如火焰一般的龍角,如琉璃光明般的雙眼,神情漠然地釋放著恐怖的威壓。
「好一條巨龍!」高楓暗自驚嘆,自己以前那條赤龍克隆體和它比起來。完全就是嬰兒與大人之別。然而下一刻,他就發現,黑龍追逐的目標是紅色的一點,不是騎在火鳥上的巫思又是誰?
紅點越飛越近,只見巫思披頭散發,衣衫破爛,顯得狼狽不堪。高楓連忙放出綠霜劍,做好攻擊的準備。
突然,湖面上一道光芒閃過,空間妖異地扭動起來,慢慢化作一個幾乎透明的妖異的少年。就連他的長發,也像絲絲琉璃,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凝變期的修仙者!」高楓又驚又喜,連忙招手讓巫思飛下來。
那顆漆黑的龍頭緩緩轉動,望向那透明的少年,發出一聲憤怒的龍吟,一口灼熱的龍息直噴而出。少年凝視著龍息,動也不動,胸口驟然裂開一個空空的大洞,龍息穿洞而過,猶如穿過無形的空氣。
少年雙手輕抬,一縷金色光芒忽然的在天空中浮現,初始只有一尺大小,然而片刻之後,光芒迎風暴漲,眨眼便變成了十幾丈。黑龍身體四周繚繞的黑色風暴,被光芒一觸之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無數龍鱗剝落,黑龍劇烈顫抖著,顯得格外痛苦。
「臣服,或者死!」冷漠的聲音從少年的嘴巴傳了出來,一道細小得幾乎看不見的深邃光線出現在他的指尖。黑龍一個激靈,身體急速縮小,一頭栽落。
高楓舉目望去,只見黑龍變作一條小泥鰍,撲騰撲騰跳個不停,嘴巴一張一合,顯得非常痛苦。少年手一指,一個玉瓶緩緩落下,一道紫光,把泥鰍吸入瓶中。
巫思帶上高楓,催動著火鳥飛過去,向少年行禮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高楓一邊隨著行禮,一邊偷偷打量這近乎透明的少年,卻發現怎麼也看不清他的真實容貌。
那光影少年哼了一聲︰「老夫從不做無意義的事,把九尾紫葵交出來,你們走!」
巫思身體一顫,澀聲道︰「九尾紫葵是什麼?還請前輩明示。」
「別裝傻了,如果不是你采了九尾紫葵,黑鱗龍又怎麼會發瘋?」光影少年身上光芒大盛,巫思玉容失色,急忙取出一株紫色的藥草拋了過去。
光影少年一聲冷哼,一道光芒卷起藥草,眨眼就不見了蹤影。高楓感覺巫思的身體在劇烈的顫抖,低頭問︰「你怎麼了?」
「我被他念力所傷……」一句話沒說完,巫思「哇」地吐出一口鮮血,竟爾暈了過去。高楓連忙把她抱住,四處張望了一陣,然後控制著火鳥向遠處的一座山峰飛去。
天空中的鳥群陸續盤旋下降。四散的獸群也漸漸聚集起來,大澤很快恢復寧靜。高楓抱著巫思在樹林間快速穿行,那只火鳥已被他收入靈獸瓶中。巫思眼眸緊閉,臉頰蒼白,依然昏迷未醒。
高楓知道精神受傷,用丹藥治療不會有什麼效果,唯一的辦法就是靜養。他很快找到一個山洞,躊躇片刻後,把綠霜劍放在身前防護,小心翼翼地走入漆黑的洞內。
行走在幽靜而黑暗的山洞之中,淡淡的寒意繚繞在周身。巫思的身體輕若無骨(應該是輕若無肉才是),散發出陣陣似蘭似麝的幽香。高楓咬了咬舌尖,將那一絲蠢蠢欲動旖念壓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山洞很深,幸喜一路上沒遇到什麼猛獸,足足走了兩三百米,眼前的變得寬闊了起來。借著飛劍的光芒,只見幾塊寬長的青石擺的頗為整齊,一具枯骨坐立其上,深陷地骷髏頭,掉落在慘白地大腿骨處。
「原來曾是修仙者的洞府。」高楓長長出了一口氣,他把巫思放在一處干淨的青石上,然後找了一些干草枯枝,升起一個火堆,頓時山洞變得溫暖起來。
高楓看著那具枯骨,從顏色分辨,應該還沒達到化形境界。他搖了搖頭,手指彈出一個火球,將它燒成灰燼。他盤腿坐在巫思的對面,火光中,巫思眉目如畫,黛眉微微蹙著。一抹痛楚隱隱地噙在臉頰之上。顯得楚楚動人。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破碎的衣衫下,隱隱露出枯瘦如柴的大腿,晶瑩如玉,格外刺眼。
「人生如夢,紅粉轉眼變骷髏!」高楓心底里忽然莫名其妙感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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