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九見感受到了寒意,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眉毛,思前想後是不是剛剛那句話說得太陰陽怪氣了。♀
言棲遲看到路九見惶然的模樣低頭笑了起來,濃密的睫毛覆在眸上,眼梢挑起的肆意將他的冷漠軟化了些許︰「阿九,自去年七月七到如今,我們還沒好好說上過話。」
「回大人,是的。」路九見表現的恭恭敬敬。
「阿九似乎沒有話要對我說?」陽光點點散落在他肩頭,照出獨屬于他的閑雅。
路九見張口欲問那晚在興慶宮之事,最後只是作罷,搖了搖頭︰「沒有。」
言棲遲靠近路九見︰「可是,我有好多話想跟阿九說。」
他步步逼近路九見低著頭慢慢後退,道︰「言侍郎,紫宸殿是皇上與大人說話之地,我一介奴婢,說不上話。」
言棲遲停下腳步,語調輕快地說道︰「唔,你就不想問問在興慶宮是誰陷害了你?」
路九見被言中心事,神色尷尬地避過不語。
「那日……」
「阿九,你怎麼在這兒?」遠處早露急急奔來,見到言棲遲行過禮後,拉著路九見道,「皇上傳你。」
老大有找誰敢拖沓,立馬和早露別過言棲遲就匆匆往書房趕。
「皇上。」路九見畢恭畢敬地立在宋南植面前,靜候吩咐。
宋南植停下手中的筆,帶著笑意問︰「阿九,你是晉陽人士,可否認識夏秋意。」
路九見察言觀色,看宋南植笑得一臉春風得意,莫不是在這深宮大院和女主對上眼了?言棲遲,你的最大敵人發現女主了。
「奴婢認識夏姑娘。」路九見老老實實回答。
「如此甚好。♀」看得出來宋南植心情不錯,繼續說道,「你且去興慶宮把此物交給夏秋意。」
听到興慶宮三個字,路九見雞皮疙瘩起了一地,望著宋南植手上精致的帕子一時沒有動作。
「怎麼,不敢去?此番是尊朕旨意去的,且大膽而去吧。」
上回是宋南植騙了所有人,她去找耳環這個借口是現場編的,她到如今也是不明白為何那日他會幫她圓謊,今日言棲遲提起那日之事不由勾起了她的好奇心,結果一方帕子後,壯著膽子問了問︰「皇上,您那晚為何會來興慶宮?」
「怎麼,言侍郎沒有告訴你嗎?」宋南植反問道,見路九見一臉迷茫隨即笑道,「也罷,你是朕宮中之人,可讓他人治了去?即使有錯,也得讓朕親自來罰。」
路九見領命前去興慶宮,正好她找到夏秋意能質問她為何不準時出現,這個約明明是她發起的。
興慶宮里鶯鶯燕燕見到路九見都分開一條道,如避蛇蠍,當晚之事他們歷歷在目,最忘不了的是貴為天子的宋南植會親手將髒兮兮的路九見扶起,這般恩寵是她們夢寐以求都未曾得的。
路九見眼觀眼地往夏秋意的房間走,將宋南植要轉交的東西遞給了夏秋意,她誠惶誠恐地接過,拿過手帕的手竟是隱隱有些發抖。沒有重量的手帕放到她手中,仿佛是千斤重擔。
「你怎麼了?」路九見看出她的不尋常詢問道。
「路姑娘,」夏秋意握住路九見的手,路九見才發現她的雙手毫無溫度,像是一塊厚厚的冰,「我對不起你。」
路九見心里一萬只草尼馬狂奔,丫的你當然對不起我!要不是你,我會落得那副慘樣子,還被打了一掌,踹了一腳嗎?那一下下的摧殘她脆弱小心肝的,差點就讓我人生失去意義了。我想看宮斗不代表自己想加入宮斗小分會,你們的會自己表演節目吧,我還是前排兜售瓜子才是正途。
雖然心里不忿,但面上仍是淒然地回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也不想這樣的。」
夏秋意得到路九見的原諒松了口氣,使了個眼色讓丫鬟梳秀將門關上,才娓娓道來︰「那日,我本是要提早赴約,卻被一宮女攔下,等到你出事時,我們秀女被召集過去,我才去得偏殿。」
「宮女?」
「嗯,那位宮女我並未在興慶宮見過,那日她硬是拉著我說了好多宮中之事,我見她年紀漸長,並未打斷,只是沒想到卻害了你。」
「後來還有見到過這宮女嗎?」路九見追問。
夏秋意搖搖頭︰「不曾見過。事後我想來這局應是寇之音聯合太後來對付我的,寇之音一直看我不順,總是揚言要對付我,本想只是戲言,沒想到卻鬧出如此大動靜。你本好意幫我卻被陷害,是秋意無用。」
路九見明白,那日是自己做了夏秋意的替死鬼,秀女私會男子那是死罪,坐實罪名,夏秋意只有死路一條。如果不是那位神秘宮女的出現,當晚跪在殿中受到處罰的就是夏秋意了。到底是誰在幫夏秋意?
本想問問宋南植交過來的手帕有何意寓,但又覺得打听皇上的事實在太過危險,不想因八卦掉了腦袋還是作罷,再安慰了幾句夏秋意便從她房間退了出來。
「呵呵,這不是路九見嗎?」
真是冤家路窄,沒點你不順眼的,真不好意思走出來。
遙見寇之音被一幫人環繞著,一步三扭地朝路九見走過來。
路九見皺眉,你的腰扭成這樣,以後上龍床的時候會因積勞過度影響效果嗎。
「參見各位秀女。」路九見服身行禮,她們並沒有冊封,路九見就並未她們行大禮。
寇之音見她從夏秋意房里出來,又是一頓憋悶,道︰「不知皇上身邊的紅人來此找夏秀女可有何事?」
「奴婢不敢妄猜聖意。」
寇之音聞言冷哼一聲,使了個顏色,一邊的另一位花枝招展的秀女走上前問路九見道︰「那夜嫣兒帶病並未去偏殿,听說你喜歡新科狀元言侍郎是麼?言侍郎青年才俊、驚才絕艷看不上你一介宮女,你也別太傷心。」溫溫軟軟的語調,可怎麼听路九見都覺得刺耳。
「奴婢與各位秀女不同。秀女進宮後,皆是皇上的人,心里想的、念的都只該有皇上一人。這位秀女心中貌似很是記掛言侍郎,要是夸贊言侍郎的話被人傳入皇上耳中,處罰秀女是小,要是讓皇上與言侍郎之間產生隔閡,那妖言惑眾可是大罪了。」路九見低著頭,恭敬地講話說完,見一幫秀女被唬得堵住了嘴,尤其是方才說話的顧嫣和寇之音臉色更差,接著說道,「如無其他吩咐,奴婢就回了,皇上還等著我回話。」
服了服身子告別了諸位美女,腳步都輕快了些許。看我不順眼的人,能給你心里添堵,我真是舒服。
兩日過後,邵磊帶來消息說李建林願意見路九見,這對她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盼了半年的願望終于要實現了,她感覺整個人都要飄到天上去了。雖然還未見到李建林,但只不過是有個確定的消息還是讓她欣喜若狂。
干活都哼著歌曲的路九見洋洋得意。
紫宸殿中,言棲遲如今算是常客,他出現時,宋南植總是屏退左右,只留二人在書房密謀,路九見盯著房門緊閉的屋子,嘖嘖感嘆,光天化日下,兩男人共處一室,二人世界很是沒有節制,唉,世風日下啊道德敗壞啊。
「阿九,進來。」書房內傳來召喚,路九見忙整理好表情進屋。
「沏茶。」這二人原是在對弈,下個棋要不要緊閉房門不讓人看啊,多了不起的事。
切,路九見不以為意。再者,這泡茶的事不歸她啊,這晚風也不曉得跑哪里去了,早露今日休息,偌大的殿外有那麼多的婢女,干嘛要她去泡。但她今天心情好,干什麼事都特別得勁。
面對著滿櫃子的茶葉發了會兒呆,她不知道他們喜歡什麼口味,她不會品茶,在她眼里能解渴就好,什麼龍井、鐵觀音、普洱的都沒差,當真是一點沒有品位。
那走棋子的二人也沒說喜歡喝什麼,那就隨便吧。
路九見拿起正前方的一罐茶葉,扔進去少許,熱水一沖就把茶給端過去了。
言棲遲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便微微皺起俊眉將杯子放下。
宋南植落下一顆黑子,蹙著眉指著杯子問︰「你泡的是什麼?」
路九見朝茶杯看了一眼,道︰「茶葉啊。」明擺著的嘛,還問。
「哪種?」
路九見回想了一下,方才也是隨手一拿根本沒記清楚,撓撓頭小聲地說︰「好像是碧螺春。」看看宋南植神色不對,馬上改口,「可能是毛峰,也許是銀針。」都是茶葉嘛,能難喝到哪里去。
言棲遲修長的指尖捻著白子無奈地笑著搖頭,忍不住開口道︰「阿九,這是毛尖。」
路九見恍然大悟狀︰「對對對,是毛尖。」
宋南植聞了聞茶的味道︰「第一道是不能喝的。」
路九見經他一提醒突然記得是有這麼一說,她立馬歉然地笑著︰「皇上恕罪,奴婢這就去重新泡一壺。」
宋南植搖頭,喚了另一名丫頭下去泡茶。
「阿九,做事向來如此毛糙。」宋南植蓋住茶杯的蓋子出聲道。
語意間的親昵讓路九見聞言都默默地立起了疙瘩。
言棲遲將白子下在邊緣上封住黑子的退路,完美的眉眼仍透出動人心魄的魅惑︰「阿九年紀尚小,自是做事不夠周全。」
路九見攏在袖中的手泛出了冷汗,眼前這二人,左一個阿九右一個阿九,是不是在打什麼小九九?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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