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所說的變故並沒有讓江玖等上太久,就在第二天一早,兩人去城門口看江玖推行的「以工代賑」進展狀況時,她們便迎來了第一波從京城風塵僕僕趕來的人。
自然,並不打算這麼早露面的公主殿下沒讓這些人發現。江玖被楚韶及時拉了一把,兩人便一同躲在暗處看著。這些雖然滿身風塵卻仍舊一身錦衣華服裝扮的人,對城外那滿地面黃肌瘦的災民似乎並不在意,視而不見的直接便策馬進了城。
這群人里楚韶認識多少,江玖是不知道的。不過她雖然常年宅在皇宮和翰林院,可這一群二十來個人里,她竟也認出了兩個人來。這兩人分別是秦太傅的嫡長孫和禮部張尚書的嫡長子,都算得上是京城有名的青年才俊了。
眨巴眨巴眼楮,對于這兩個人的出現,江玖略微有些意外。她回頭看了楚韶一眼,卻見公主殿下只是淡淡的看著城門的方向,眼中並無半分意外,于是忍不住問道︰「公主,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楚韶聞言收回目光,看了江玖一眼,卻發現這人似乎很肯定自己能給她答案似地,眼楮亮晶晶的看著自己。心里不知怎的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于是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楚韶眨眨眼回道︰「他們願意來自然就來了啊。」
「……」這個回答,這個表情,為什麼會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啊?江玖是第一次見到公主殿下這一臉無辜,甚至有賣萌嫌疑的表情,可那種奇怪的違和感實在是讓她萌不起來,總有種公主殿下在逗她玩兒的感覺。
別說,小江大人的感覺其實挺敏銳的,可惜公主殿下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向來太過高大上了,所以雖然猜到,可她還是下意識的否定了這個猜測。
江玖微微搖了搖頭,似乎是要把縈繞在心頭的那絲詭異感覺丟出腦外。她想了想又問道︰「這些人突然到來,必是有事。公主,我們要回城嗎?」
楚韶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當先腳步一轉,向著城外安置災民的地方走去︰「小江大人不是很擔心這些災民嗎?都出城了,何必急著回去呢。」說完之後,又壓低了聲音自顧自的嘀咕了句︰「倒是來得快,只不知其他人什麼時候到了。」
公主殿下一如既往的淡定讓江玖略微一怔,隨即連忙抬腳追了上去。等追上了公主殿下的腳步,她便又湊到楚韶身邊問道︰「公主剛才說了什麼?微臣沒有听清呢。」問的,自然是楚韶最後小聲嘀咕的那句。
楚韶前行的腳步略微一頓,不過也只是一瞬,便又繼續自然的邁步向前,然後丟下句︰「小江大人以為呢?」她便施施然的走了。
公主殿下,你果然是在逗微臣玩兒的吧?!江玖滿臉無語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可除了默默吐槽之外,她也只能抽抽嘴角,跟上公主殿下的步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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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民們依舊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可安陽城的穩定卻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安陽城外十里範圍內,沿著出城的大道,道路兩旁的荒地里高高矮矮的已經搭起了無數個棚子。有些棚子還好些,有些棚子歪歪扭扭的仿佛隨時都會倒塌一般,可無論如何,那些流亡而來的災民總是有了暫時的安身之地。
隱約的,還能看到不少頭發花白的老人或坐或躺的待在那些棚子里,做著一些瑣事。他們是年紀太大,幾乎干不了什麼了的,所以只能留在這里看家。當然,這樣的人並不多,因為一場災荒就仿佛一次競爭淘汰,已經有太多被淘汰的人倒在了路上。
再向前一些,災民們的身影便多了起來。不同于那些待在棚子里的老人,在外面活動的大多是些年輕力壯的,他們看起來雖然仍舊是一臉菜色,可大多已經緩過勁兒來了。男人們主動去修橋鋪路,女人們幫著粥棚的人熬粥,孩子們給大人們送水或者打雜。
江玖和楚韶到時,看到的便是這一派安寧的景象。如果不是那些人身上破舊的衣衫和發黃的臉色太過明顯,江玖都要懷疑這些人是不是本就該在這里做工養家的普通人了。
阿九果然是個全才啊!雖然暫時還不能以「文能治國,武能安邦」來形容她,不過她能在公主殿下突然失蹤的混亂局面下,依然保證這邊的災民安置良好,這本事也的確是讓江玖心里佩服得緊。要知道,「以工代賑」雖然是江玖對小皇帝和公主殿下提出來的,可卻是拾人牙慧而且完全是只動動嘴皮子而已,根本等于什麼也沒做。
看到災民這邊的確還算安穩,江玖也是松了口氣,不禁月兌口夸了句︰「阿九果然厲害,不負公主殿下的信任,將這些災民安置得不錯呢。」
听到「阿九」兩個字,楚韶略微挑了挑眉,也沒說什麼,只一臉的不置可否。然後耳聰目明的她就听見江玖在夸完人之後,又小小聲的嘀咕了句︰「就是這安置得是不是遠了些啊?這離城都快十里了,走得累死了。」
忍不住嘴角輕揚,楚韶笑得眉眼彎彎的說道︰「離安陽遠些,安陽也能更安穩不是嗎?」
確實是!別看這些人現在老老實實的在這兒做工換飯吃,當初他們可是攻打過安陽,甚至滅了安陽王滿門的。這種隱藏的威脅,自然是要安排得遠些才好,否則為什麼已經有些破損了的城門不急著修補,反而讓這些人跑這麼遠來修橋鋪路呢?
自己小聲嘀咕抱怨的話被公主殿下听去了,江玖有些不自在的微微紅了臉。不過楚韶的話她也听明白了,暗自蹙了蹙眉,便也沒說什麼。
兩人在附近溜達了好一會兒,江玖幾次看到有值守的軍士對她們頻頻側目了。可公主殿下似乎有意在這里多逗留些時候,就這麼領著江玖在附近溜達了一上午加一中午的時間,仍舊沒有要回城的意思,江玖自然也不敢違逆。
日頭從頭頂正上方漸漸地向西偏離。就在江玖捂著餓扁的肚子盤算著如何開口,勸公主殿下回城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
江玖敢保證,公主殿下在她听到聲音前就已經將目光移過去了,而且眼里明顯閃過一絲玩味。
在次被公主殿下拉去了暗處,江玖看著兩人自然交握的手,不知怎的略微紅了臉。她偷偷地看了楚韶一眼,卻見對方正盯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得專心,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稍稍松了口氣,心里也說不上來是慶幸還是失落。馬蹄聲越發的近了,江玖勉強收斂了混亂的心緒,抬眼向著公主殿下一直緊盯的方向看去。
沒一會兒功夫,便見一群和早間看到的那群人一樣,穿著錦衣華服的人騎著馬兒出現在了大道盡頭,並且正在迅速接近。
穿越一場,雖說換了個更年輕更健康的殼子,可江玖這兩年為了科考也沒少下功夫讀書,這會兒多少是有些近視了。遠遠的她也看不清馬上的人長什麼模樣,不過看騎馬跑在隊伍最前方領頭的那人身形略有些熟悉,江玖估模著來的大概也是哪個她認識的人吧。
這麼想著,江玖不經意間往身旁的楚韶看了一眼,卻見向來波瀾不驚的公主殿下此時略微挑了挑眉,眼里的玩味越發的重了。
難不成是來了個公主殿下感興趣的人物?江玖有些疑惑,再次將目光移向那騎著馬奔馳而來的一群人身上。
這次雙方的距離又拉近了許多,輕度近視的小江大人也終于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呵,果然是認識的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出門,沒能更新,請見諒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