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歡聲笑語,此時已經噤若寒蟬。紛紛都看著那個拜在太後面前的女子,都在等待著太後開口。世人皆知,太後是最討厭不知禮數,不懂規矩的人。偏偏這個女子在太後問話而走了神。
曲著身子的陰沁心里鄙視著這個高高在上的太後,不就是沒有听到她的話麼,至于這樣嗎?
「太後娘娘恕罪!沁兒初次進宮,一時被這宮里的景色給迷了心智,才忽視了太後娘娘的話。還請娘娘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林舒雅上前一步,也沖太後拜下,那情深意切,讓人覺得這個姐姐如此心疼妹妹。
但是她的話,卻讓人听著不舒服。
什麼叫被景色迷了心智?什麼叫忽視了太後的話?這听著就不像是在求情,反而是讓眾人對陰沁不好的印象更加加深了。
陰沁垂著頭,冷冷一笑。現在開始出手了嗎?很好!
林舒雅這一求情,蘇氏也站出來。「請太後娘娘大人有大量,恕她無罪!」
蘇氏的話,無疑在這上面加了一把火。
大人有大量?是想說太後心胸狹窄嗎?陰沁忍不住嗤笑一聲。
笑聲不大,但是現在的氣氛如此凝重,她這不大的笑聲,卻更讓氣氛凝結。眾人紛紛瞪大了眼楮,看著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都想離她遠一點,免得被她牽連。
「大膽!竟然如此放肆!」
終于,太後勃然大怒,忍不住喝斥!何時,一個小小的丫頭竟然敢在她面前無理了?這丫頭不僅先是忽視了她的話,現在居然敢失笑!簡直就是沒把她這個太後放在眼里!
見太後大怒,眾人紛紛跪拜在地,面露惶恐。心里都在譴責那個失儀的林府二小姐。好好的賞花宴會,偏偏被她攪和了。實在是大煞風景!
陰沁跪拜在地,並沒有因為太後的喝斥而害怕。她前世不曾跪過誰,就算這世,她也未跪于誰,今日,竟然不得不隨這俗流跪在這個婦人面前。
「沁兒並非有意冒犯太後娘娘。只是听聞林夫人的話後,覺得可笑,所以才失了分寸。」
聲音清脆,並沒有一絲顫抖害怕的成份。她的話,成功轉移了眾人的想法,都在回想著林夫人說了什麼話,讓她笑出了聲?
蘇氏也低頭開始回想著自己說過的話,可剛剛之事,她只說過一句話,並未多說。♀不由側頭看向那個神情自若的女子,哪知,她也看向她。只是,她的嘴角,揚起了弧度。卻讓蘇氏打了個寒顫。
林舒雅也看蘇氏,細細想來,娘親也沒有說什麼可笑的話!
太後不怒自威,看著陰沁細細打量起來,雖然她跪拜在地,卻沒有一點害怕,腰桿挺得也直,竟讓人覺得她有一股凌駕于人之上的氣概。
「你且說林夫人說了什麼話,竟讓你失了分寸?」
這二小姐稱蘇氏為林夫人,眾人也皆知。流落在外多年的小姐,突然認主歸宗,對于這個當家的夫人自然是有敵意的。所以,她如此稱呼,只讓人覺得她是一個不懂尊卑的野丫頭,也無他想。
陰沁就知,蘇氏前前後後只說了一句話,而她偏偏說好笑,自然是引起了眾人好奇,這個正在發怒的太後,也是有好奇心的。
太後的話,卻讓林舒雅有些不安。她深知陰沁不是個善主兒,現在這般胸有成竹,一定是準備給娘親難堪。
「從開始,娘娘並未說過要責罰沁兒,而林夫人,卻說太後娘娘大人有大量,饒恕沁兒。其實,在沁兒心中,又或是天下人心中,太後娘娘母儀天下,自然是心如大海,海納百川。別說大量,根本就是海量。林夫人的話,似乎認定了娘娘要責罰沁兒,怕娘娘沒有大量!所以,沁兒覺得可笑!」
那個‘怕’字,陰沁咬得很重,完全可以讓人遐想,林夫人對太後娘娘的心胸是有質疑的。
一席話,說得眾人紛紛對陰沁刮目相看。她不僅表明了她對太後的敬意,而且,也表明了天下人對太後的敬意。她的說辭,並非像是個流落在外多年的野丫頭,反而,就是個大家閨秀。
太後眼里的怒意沒有了,但是看著陰沁的眼神也沒有因此而溫和,反而更多的是探究。此女,定不簡單!
「娘娘明察,臣婦並無不敬之意。這小賤人在府中一向與臣婦不合,今日,臣婦好意為她求情,卻被她如此編排,娘娘切勿相信她的話!」
說到這里,林舒雅趕緊拉了拉蘇氏。眼楮滿是驚慌,又一副責備的表情。蘇氏見了女兒的樣子,眼楮睜得大大的,是了,剛剛她怎麼能說那樣的話?
陰沁低著頭,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容,讓太後不要相信她說的話?蘇氏啊蘇氏,你罵我也就罷了,偏偏還說出如此不中听的話,看來真是把你逼急了呀!
「你是說哀家沒有海納百川的氣度?還是說哀家不配母儀天下?」
太後這話,可是嚇得蘇氏差點癱軟在地。她只是一時氣急,才說出了不可信陰沁的話。可是偏偏陰沁的話里大量贊美著太後,這可如何是好?
林舒雅狠狠的剜了一眼完全像個沒事人的陰沁,這一切,都是由她而起的。現在,竟然冷眼旁觀!
「母親一時口誤,娘娘恕罪!娘娘乃後宮之典範,更是天下之典範。娘娘自然是母儀天下,心胸寬廣。娘娘並未要責罰妹妹,只是母親過于擔憂沁兒,說話才有欠妥當。」
果然是大家閨秀,名門之後。三言兩句,既拍了太後馬屁,又道明了蘇氏失誤,乃是護女心切了。
林舒雅氣吐如蘭,聲音優美,那溫婉之態,甚是讓人喜歡,也讓人恨不起來。當然,這樣的想法,除了陰沁。
太後淡淡的看了一眼林舒雅,緩緩抬手。
「罷了,都起來吧。今年的花,開得格外嬌艷。」
眾人紛紛起身,也附和著。花開得好,卻因為剛剛的事,無端讓人少了些興致。只是,太後雅興,大家不得不笑臉相陪。況且,重頭戲不在賞花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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