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不敢相信,扯著李來智的衣襟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我來時不是好好的嗎?是不是弄錯了?」
「沒有,三嫂,三哥他進山打獵,遇上大蟲了,回來時身上全是血,劉大夫說是治不好了,讓準備後事,嗚嗚嗚、、、」李來智鼻涕眼淚糊了一臉,被柳氏扯得踉蹌一下差點就摔倒了,還是聞訊趕來的柳大舅扶了一把才沒摔下。♀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明明交代過的,不讓他去打獵的,三哥怎麼會有事呢?不會的,不會的、、、」柳氏松開手,失神地自語,人卻是拼命地往青山村的方向跑去。
跟著來見李來智的悅珍見了,心里疼得說不出話來,只無聲地留著淚,也跟著柳氏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她要快點回去,快點回去,她有空間,有那麼多仙人制的丹藥,定能救爹爹的!爹爹啊,你可要撐住了!此刻她無比地後悔,她之前瞻前顧後,想東想西,明明有好的武功秘籍卻沒拿出來給家里人練,明明手上有好的傷藥卻沒拿給爹爹備著,明明空間里那麼多的金銀珠寶卻沒拿出來、、、是她自私了,她總想著怕一個不注意被人發現,會被當怪物燒了,她總擔心家里人知道空間的事後,會只因為空間里的寶物而愛她**她,她貪念那份溫暖,希望得到的親情是無私的不摻雜任何雜質的,卻寧願一家子跟著她吃苦,沒成想卻害了爹爹!若是爹爹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該怎麼辦?
柳大舅一邊問明情況,一邊一疊聲地吩咐鄭叔去趕馬車,一邊又派了柳二舅去請大夫,自己扯著李來智去追柳氏母女。
「二姐,快停下來,快停下來!」柳大舅畢竟是個大男人,很快就追上了柳氏喊道︰「別急,二姐,二姐夫不會有事的,這鄉野大夫醫術畢竟不怎麼樣,誤診了也是有的,我已經吩咐小弟去請縣里最好的大夫了!你跑得再快也不如馬車不是,我讓鄭叔趕著車過來了,你先等等,好嗎?」
「好好好,你說的有道理,你姐夫不會有事的,他身體一向壯實,又是常在山林中走的人,哪會那麼輕易出事!劉大夫一慣愛把病情說得嚴重,那會我生十郎他們三個,劉大夫還不是說得很重,結果沒幾個月我就痊愈了!嗯嗯,一定不會有事的!」柳氏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別人,自顧自地說,情緒倒沒之前那般失控了。♀柳二舅長吁口氣,望著李來智的臉色卻是鐵青。
那老虔婆真不是個東西!饒是柳大舅是個斯文的讀書人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咒罵、唾棄了馮氏一番,二姐夫真是太可伶,怎麼會有如此不顧兒子死活的母親!
原來,李三智之所以出事卻少不得馮氏的推動,馮氏本就對柳氏在正是春播時走娘家心生不滿,得知還要住上幾日後就更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對李三智了,成日里不是指桑罵槐,就是囑咐李三智做最重的活,美其名曰︰柳氏不在,走了娘家,卻總不能讓他們幾兄弟吃了虧,那你不是能干嘛,就一人做兩人的活唄!李三智本就對父母死心,也不多計較,讓干活就干活,該吃飯就吃飯,平常就避著馮氏,倒也沒出亂子。
春天里雖是萬物復蘇的季節,山里的動物也是最活躍的時候,可經過一冬的饑寒交迫,那些凶猛的野獸卻也最凶殘不好惹的時候,餓狠了,一旦有了食物,還不得死命吞下肚子。是以李三智等人一般春日是不會進深山打獵的,本來春日也忙,就一直相安無事這麼多年。可今年村子家家戶戶都多多少少地遭災了,李家更重,因為李大智的一場桃色糾紛,還欠下債,眼看著兩個兒子還要去參加秋闈,馮氏愁得慌,整日在家里念叨。正好,村子里有些人家因為遭災鋌而走險去深山打了好些獵物,賣了個好價錢,馮氏一听就打了主意,再三地在李三智面前說,李三智一開始是不同意的,不僅因為他知道春日里深山中的危險,也因為柳氏臨行前再三囑托過了不許進山,可架不住馮氏哭鬧不休,只好背著干糧、弓箭等物約了李根父子一起進山。可誰知卻遇上了大蟲,幾人拼死打死了大蟲,卻都受了傷,其中以李三智受傷最重,右腿斷了,左臂上被咬了一大口,背上挨了兩掌,打斗中,頭部著地受了巨創,昏死過去。
李三智被抬回來時,身上全是血,馮氏哭天搶地,劉大夫檢查了好一番後,才說怕是難得救活,得先用人參吊著命。李老頭還在田里沒回家,馮氏能做主卻不肯出銀子去買,最後還是李根家給出了銀子到鎮上藥房買了根人參,李三智就是跟著一塊到縣里報信的。
李來智憨厚老實,柳大舅問起也不知為自家娘瞞著,只支支吾吾地說了個大概。柳大舅听了心里很為二姐夫心疼,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娘,這還有沒有心了,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都不心疼,換了別人,怕是要割肉救子也會毫不猶豫的,何況只是銀子!
不一會兒,鄭叔就架著馬車追上來了,車上還裝有人參之類的名貴藥材,車里,二郎、四郎、五郎、七郎、九郎都紅著眼,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柳姥爺知道事情原委後本是要跟去看的,可柳老太太正生病,也不好讓她再揪心,就留下安撫,連帶的怕慌亂中照看不好三個小的也留下了,只吩咐鄭叔帶上了家中大部分的補品。
馬車出縣門口時,柳小舅也帶著大夫租了一輛馬車趕到,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向著青山村而去,車上人人揪著心,安靜得連風吹的聲音都听得見。
出了縣城不久,剛到一條小道上時卻被一群衣衫襤褸的亂民攔住,這些人大概有四五十人,相互攙扶著,個個都瘦不拉幾,一看就是餓了好久的樣子。
「大爺,夫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咱家孩子好幾天都沒吃了!」一名滿臉污垢,看不出年紀的婦人扯著兩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跪在馬車前磕頭。
鄭叔沒法,只得讓馬車停下,沒等鄭叔說話,馬車已經被人團團圍住。
「行行好吧,給點吃的吧!」
「救救我們吧,孩子們都要餓壞了!」
「這麼大的馬車,肯定有不少吃的,就好心施舍點我們吧!」
「老爺,夫人,做了善事,菩薩會保佑您的,行行好吧!」
鄭叔傻眼,車上哪里有什麼吃食啊,這般團團圍住,是乞討的架勢嗎?
「這里有些銀子,你拿去給他們吧,鄭叔,快讓他們讓開,咱們還趕著去救人呢!」柳大舅一急從衣袖里掏出個荷包來,也不數,撩開門簾就直接給了鄭叔。
「我們是趕著去救人的,車上沒裝吃的,家主人心善,這里有些銀子,拿去買了吃的,快散了吧!」鄭叔也沒多想,他本是心善之人,看人家可伶,能幫忙當然好。
最先跪下的婦人一把搶過銀子,一溜煙地扯起兩個孩子就跑,旁邊立馬有人跟上去。
「哇,是戶有錢的呢,一出手就是十幾兩銀子,車上肯定更多。」
「對啊,這多餓了好幾天了,朝廷也不管我們死活,把我們趕出來,咱也不能干等著餓死吧,車上肯定有好東西呢,快搶吧!」
「就是就是,反正有錢人家也不在乎這點東西!」
一時間議論紛紛,有幾個男子已經巴上馬車,準備搶了,悅珍暗道不好,漏了富,可不好月兌身,這幫子亂民,也沒個顧忌,自己這般才幾人,還多是半大的孩子,可怎麼辦?
「你們做什麼,莫不是看我家主人心善可欺,還想搶了,還有沒王法了?」鄭叔揮舞著馬鞭,聲若洪鐘地吼道,一時間倒怔住了一些人。
「快快快,你們把手上的銀子、銅板的都拿出來,還有吃食也都拿過來!大舅,待會你、、、」悅珍這會可顧不得藏拙。
「快讓開,別不知好歹,我給的銀子可夠各位吃上好些日子了,災荒之年,想必各位淪落到此也是無奈,可不能這樣就索性舍了臉面,做起搶劫的勾當,莫不是真不要命了!還不快讓開!」柳大舅一番話說得很是嚴肅,有幾個準備搶的人,听了都怔住了,接著,馬車兩邊的窗戶口分別丟出了一些糕點和銅板、碎銀子,大部分人都一窩蜂地跑去搶了,只幾個人還蠻橫地站著不動。
「哼,還不讓開,趕明日我就讓縣太爺家的哥哥派衙役來把你們通通都抓走,鄭叔,還不快趕車,這幫子賤民,死了也罷!」悅珍把頭伸出馬車外,裝得很是不屑的樣子,把個嬌蠻有背景的小姐演得淋灕盡致。
鄭叔見了柳大舅使的眼色,也顧不得馬車旁邊還站著的人,揚起馬鞭對著?大力一愁,那馬兒吃痛,快速奔跑起來,後面的一輛馬車也緊跟著奔跑起來。
馬車周邊圍著的人忙散開,有個亂民差點被撞傷,在一邊喋喋不休地罵起來「媽的,臭丫頭,居然如此狠心!」「草菅人命,都說了快搶的!」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