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的紈褲寵妃 第六十一章︰鬧劇

作者 ︰ 天下君臨

「郡主倒是在自作多情了?我明明沒有再同你說話。」

冰冷無情的話語,令人聞之膽寒不止!

景芙蓉面色頓時驚得慘白無色,鳳傾轉開視線的那一瞬,她的身子頓時重獲自由一般,卻嚇得不禁趔趄退了幾步,跌跌撞撞了幾步,手臂頓時被一只手臂有力的扶住,若不然,只怕她這一跤就要摔得狼狽了!

景芙蓉心神一定,已是一背的冷汗,向人看去,只見慕容雲歌在一旁握住了她的手臂,穩穩地支住了她全身的重心,她這才安定了下來,沙啞了開了口︰「雲歌妹妹,我……」

雲歌卻不理會她,而是定定地望向了鳳傾,饒是她面色平靜,然而心下卻仍是大駭不止!

瞳術?

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瞳術這種妖術?

雲歌心神一凜。

瞳術在古武界,一向被奉為禁術,為至邪秘術!然而並非什麼人都能修煉成瞳術,絕大多數修煉瞳術的人,無非都是天生便具有如此邪門的蠱術,再加以修煉。而在她那個時代,這種禁術早已失傳在千年的歷史沙河,難覓真機。然而如今,倒是叫她見識上了一回!

這個鳳美人,倒不簡單!

景芙蓉卻不知這其中深奧,更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以瞳控魂的瞳術之說,只以為面前這個紅衣美人是傳世妖女,定是修成了什麼蠱惑的本事!然而盡管心中這般月復誹,如今在鳳傾面前,她卻是敢怒不敢言,生怕再著了她的什麼魔道!

對于這個蛇蠍美人,景芙蓉是打心眼里畏懼著!在其心目中,世上最可怕的便是這個歹毒心腸的鳳美人了,簡直就是混世魔女的一號人物!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這個鳳美人性子陰晴不定她早有領教過,甚至是比外界那些坊間的傳聞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猶記得四年前的那場除夕夜,景元帝在群英殿設下豪筵,那時她見到她第一眼便驚為天人了,因太過驚艷,她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哪里會知道這個鳳美人竟會因為她多看了他幾眼,竟心生厭惡,輕描淡寫地命令手下要剜去她的雙目!

她還以為只是說著玩笑,然而卻見她身邊的隱衛兀自地提劍出鞘,劍影一晃,竟真得向她刺來!景芙蓉當即就嚇傻了!這個女人的心腸,真的是好生歹毒!她畢竟是睿親王府的嫡出郡主,姑母又是後宮的寵妃,睿王府在京城的勢力雖談不上權傾朝野,不能與慕容家並肩相當,但也是權高位重,然而……這個女人竟根本未將她放入眼里。

倘若不是太子現身護住了她,也許她早就已經……那一次,可將她的三魂七魄都要嚇散了。

從那以後,景芙蓉便一直避著她,宛若是在躲洪水猛獸。

想到這里,景芙蓉立即收斂起了方才跋扈的姿態,額前冷汗簌簌,更是不敢抬頭多看她一眼了。若不是此刻慕容雲歌就在身邊,只怕她是要嚇得腿都軟了!

鳳傾看了她一眼,見她腳下虛浮,渾身疲軟,一臉的驚慌未定,頓時眼中玩味,慵懶一笑。「郡主這是怎麼了?莫非是身子不舒乏?」

景芙蓉臉色一白,身子不由得往雲歌的身後側了側,再不敢看她,更不敢與她說話了。

鳳傾妖嬈一笑,眉眼彎了彎,微微側了側腦,尋味的視線再次落在了雲歌的身上,唇畔勾了勾,向著她緩緩漫步走來。

一襲緋紅的裙裾綿延拖地,裙畔下,隱約露出那一對皓白的足踝,步子甚輕。

見她走來,雲歌秀眉不禁輕擰,卻仍舊冷靜自若,而身後的景芙蓉卻緊跟著心下一緊,像見了什麼猛妖厲鬼,驚得深深後退!而一邊的紅玉亦是有些被嚇到,也不知道這個妖女要對小姐做什麼,多想上前護著,腳下卻因為恐懼而半晌都動不了。

鳳傾步子卻微頓,直到雲歌面前,在緩緩地佇了足,低下頭看她。

雲歌的身形雖算不上高挑,卻也是亭亭玉立,勻稱修長,然而鳳傾卻比她足足高出一個頭來,在她面前,雲歌也不過堪堪及肩。

因此,她不得不微微仰起臉來,與她相視。

雙目相對,卻彼此審視、探究不止,近距離相對,毫無間隙,雲歌甚至能分明的感知到鳳傾微微傾吐的如蘭唇息,溫熱的呼吸。

直到最近距離的打量,雲歌心中這才驚嘆萬分,面前這個鳳傾,美貌果真不負世間傳言,傾世禍水,足以令天下世間萬千女子自慚形穢!她那個時代也有許多美女,然而跟她比起來,卻是不堪一提,庸脂俗粉,直接被比了下去!

若是心神不定的人,定會叫這一雙蠱惑人心的眼楮給迷住。

雲歌眉心微蹙。

這一刻,這一眼,兩個原本相距億萬光年之遙的靈魂,穿越了千年鴻溝,命運的軌道將彼此牽引,平行相交、相遇。

鳳傾低頭看她,見她眼神平靜鎮定,既沒有為她容貌的驚艷與贊嘆,亦沒有如景芙蓉那樣對她的畏懼與膽怯,不由眉間勾挑,眯了眯了,心下頓覺這人極有意思。

前段時日景元帝的指婚,她早有耳聞,王爺雖並沒有向她提起,然而京華城早已傳了漫天。

然而她卻沒想到,慕容雲歌竟是這般有趣的女人。

鳳傾唇角勾著,瀲灩的視線微微向下,她一笑,緩緩地伸手,修長美麗的手指捻住了雲歌披散在肩頭的一絡青絲,輕輕揉弄褻玩,如墨的秀發妖嬈的在白皙如玉的指尖游弋,襯出令人心驚的美感!

雲歌蹙眉,卻見鳳傾驀然勾挑起她的秀發,湊近鼻尖輕嗅,唇角漫開一道玩味的弧度。雲歌眉間一凜,指尖一勾,打了一道手訣,掌心一道厲風向她的穴位擊去!鳳傾眸色一變,盡管表面不動聲色,然而心下卻仍是微驚,不待反應,便連忙同樣壓了個手訣去擋,在旁人不注意間,兩人一來一去,竟對弈了數回。

幾回合間,雲歌出手至狠,招招命人要害,而鳳傾根本毫無防備,再堪堪去防,卻已是落了下風!若是再這般下去,只怕雲歌再一個內掌壓過來,只怕要傷了她!鳳傾根本無意與她久纏,微微退後了一步,收了功,然而眼神卻已是不復方才的玩味與挑釁,望向雲歌的眼神一瞬高深莫測!

這個慕容雲歌,內力竟這般深不可測?以她的估測,只怕已是達到了八重境界之上!

八重境界?放眼西涼國上下,也不過寥寥幾人。鳳傾心神微錯,他分明的察覺到這個女人身上究竟是蘊藏了多麼渾厚的內力走向,可她似乎並不懂得如何運用,方才的出手也不過只使出了三成內力,倘若她的任督二脈完全打通,這股內力甚至會是她的兩倍不止。

鳳傾再次望向她的視線里多了幾分復雜與尋味,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來歷?為何體內流竄著這麼可怕的內力?!依照她這個年紀,根本不可能有這般深厚的內力!若是無法掌控這股內力,只怕終究是會走火入魔!

更有甚者,一旦墮入魔障,那可不是走火入魔那般簡單了……

就在這沉寂之時,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景芙蓉望去,頓時面色一變,只見視線盡頭,遠遠便能看見一行人向後花園走來,幾個皇子跟在太子的身後,談笑間緩緩地穿過了石拱門,向這兒而來。身後隨行的,還有幾個王公貴女。

景芙蓉見此,連忙恭敬地欠身見禮,身後的侍女跪了一地,一片鶯鶯軟語燕燕之聲︰「太子殿下萬安!」

紅玉即刻便站起身來,跟隨著站成一排,然而見雲歌半晌沒反應,嚇得連忙推了推雲歌,雲歌面色不動,卻是故作不見,盡管她已經逐漸習慣了這里嚴謹的禮數,然而固然如此,真要她對那個太子行禮,實在是心里不痛快!

而鳳傾更是全副心神都凝注在她的身上,一眼都懶得瞥,莫說是行禮叩安了。

納蘭辰頓了腳步,見到景芙蓉正要上前,然而余光卻無意地瞥見站在一邊半晌都沒動靜的慕容雲歌與鳳傾,視線不由得凝了住,凝注在雲歌的身上,便如何也移不開來。不由得一怔,他萬般沒想到,竟能在後宮踫見她,神色不禁一陣復雜。

與此同時,他心中不由暗暗不解,她此行進宮究竟是做什麼?他方才從父皇的御書房里出來,也根本沒听說父皇說要召見慕容雲歌。

然而他並未多想,只轉過頭對景芙蓉道︰「芙蓉妹妹無須多禮了!起來吧!」

「謝過太子哥哥!」

景芙蓉起身之後,鳳傾便緩緩地走上前來。

「鳳傾見過殿下。」她低身俯首,盈盈一拜,行了一禮,艷紅的嘴角嫣然勾起。納蘭辰眉梢微挑,面色微冷的看向她。身後的眾人見到她,紛紛大驚!雖然鳳傾臉上的輕紗遮去了半張面容,唯獨露出一雙眼楮,然而單單是那一雙妖嬈的眉眼,便風華絕代,讓人禁不住得月復誹,倘若再是卸下這遮去了半面容顏的輕紗,不知又該是如何艷絕天下?

站在納蘭辰身邊的孟香菡更是震驚不已,驚艷的眸光在她身上來回打量,她的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桀驁,傲慢,妖冶生魅,眉眼間,又暗蘊一絲攝人心魄的風華,然而余光忽然瞥見了什麼,視線驀然在她頸間那一道血色的刺青上定了住,猛然間反應了過來!

鳳傾?便是瑜親王身邊的那位鳳美人?

原來是她,瑜親王身邊最為得寵的鳳美人,這個鳳美人,用「艷絕天下」來形容都不為過。要知曉,這京城里有多少名門公子都對這個女人趨之若鶩?又有多少達官貴族著魔般的愛慕?也因此,民間傳言中,稱她作妖顏禍世的妖女。

傳聞,鳳美人美得如若罌粟花,容貌傾城禍國,嘗一口卻是致命的劇毒,染指不得。

又有傳聞,她美貌似妖,卻是蛇蠍心腸,手段惡毒,仗著瑜王盛寵,驕縱任性,還曾傷了睿親王府嫡長子的命根子,以至于不能人道。然而偏偏寵冠瑜王府,縱然是睿親王親自上門,最後都終不得果。

納蘭辰微微狹眸,固然知曉她的身份,卻仍舊被她的美貌撩撥的心神掀起波瀾。他臉色有些不自然地轉眸,不再看向她,低聲道︰「起來吧!」

鳳傾緩緩起身,紅袖掩面輕笑了一聲,狹長的鳳眸微微一彎。她的眼角赫然一點朱砂痣,猶如泣血般點綴在白皙的肌膚上,乍一看宛若一抹極小的血淚,平添蠱魅。襯著細致描畫的紅色花細,愈發妖艷。

她含眸望著容狄,淡淡地說︰「早聞太子殿下英俊倜儻,今日一見,風華比傳聞更甚,難怪京城名門小姐都為殿下傾慕不已。」

婉約的音色如山澗的清泉,又似情迷間的呢喃細語,極盡魅惑之意。

孟香涵聞言頓覺不快,心下不由得冷笑了一聲,臉上卻款款一笑,說︰「原來你就是名動京城的那位鳳美人!今日一見,果真是令人驚艷!」

鳳傾眼波瀲灩流轉,淡淡地道︰「孟側妃笑話了,鳳傾不過庸脂俗粉,又豈能與您的美貌相提並論?」

她的口吻謙恭有禮,然而听來卻分明透著一股濃濃的嘲諷意味,听得孟香涵心中一股子酸味,想必任是哪個女人,被眼前這個美過自己甚倍的人一臉清冷地夸贊美貌,都覺得心里怪不舒坦。

納蘭辰冷冷地看向她,「九弟呢?怎麼留你一人在此?」

鳳傾神情自若,微笑著回︰「王爺方才去了長樂宮向太後請安,鳳傾不便前去,便留在這里等待。」

納蘭辰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抬手對著眾人示意︰「都起身吧!都無需拘禮。」

「謝過太子殿下!」

景芙蓉抬眸,向太子的方向望去,視線不自覺得在幾位王爺身上一掃而過,卻沒望見最想見到的那個人,眼底隨即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郁結地攏了眉心,半垂下眼眸。

納蘭辰將她的一舉一動捕了個正著,見她滿臉失落,不由莞爾一笑,饒有興致地調侃道︰「瞧瞧我們的芙蓉妹妹在望誰呢?」

眾人視線探來。

景芙蓉聞言,面頰一燙,忍不住向納蘭辰狠狠瞪去一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尋她玩笑,眼神里難免有些嗔怒。一旁的十一皇子納蘭邑也接過話來,低低地嗔笑道︰「皇兄,這你還需要多問?某個人自然是在望心上人望不見呢!」

眾人朗聲笑了開來,在一片揶揄的視線中,景芙蓉更是羞怯不已,重重地跺了跺腳,羞怯道︰「邑哥哥!你……你就別再說了!」

納蘭邑哈哈一笑,眼底一抹促狹︰「瞧著,小姑娘家的,這都害羞起來了!」

景芙蓉臉上更是燥熱了,也不知是太陽底下曬的,還是因為羞怯,漲得通紅。幾個皇子見此不由覺得有趣,朗聲大笑了起來,又忍不住逗趣了一番,眾人隨著他的笑聲一同笑了開來,氛圍算是平和了一些。

「好了!你們就別再開郡主的玩笑了!」納蘭辰失笑著數落了他們一句,對景芙蓉柔笑道,「芙蓉,你這會兒進宮是作什麼來了?」

「回太子哥哥,我這會兒是得了太後召見進宮來的!」

納蘭辰勾了勾唇,又與她寒暄了幾句,談笑間,視線便不自禁地望向一處,便在鶯鶯燕燕之中,看向那佇立在人群最後的那道亭亭身影。

固然一身簡約裝束,臉上未施脂粉,清清爽爽,然而靜靜地佇立在人群之中,卻是奪目的風華,難以被人群掩蓋。也難怪納蘭辰先前在這麼多人之中一眼便看到了她,她那瀟灑月兌俗的氣度,當真是惹眼至極!

隨著太子出神的視線的落處,眾人皆順著他的眼神望去,循著納蘭辰凝注的視線看去,望見那道風華絕代的身影,登時面色各異,心底暗暗詫異不解。

眾人這才注意到慕容雲歌與鳳傾,然而卻見她們既不行禮叩安,心下不由得一陣生疑。然而見慕容雲歌一身穿著極為樸素,還以為是哪個宮里的女官,然而見她容貌標致美麗,一個個心底都不由得動了想要據為己有的心念。若真是哪個宮里的奴才,哪還真要動動手段,將這個可人兒給討過來才是!

一時間,一眾人各懷心思,面面相視了一眼,不由得笑道︰「這是哪個宮里的人?見了我們竟也不下跪?」

「容貌生得倒標致!本皇子倒沒听說,後宮的奴才里頭還有這般天生麗質的女子!你叫什麼名字?」

慕容雲歌冷眉,卻沒回話。

納蘭辰也看向了慕容雲歌,見她既沒行禮也不叩安,只是蹙了蹙眉,卻並未多說什麼,然而站在他身後,穿著一襲明黃色羅裙的少女卻不由看不下眼了!就見那少女站前一步,怒指一橫,對著慕容雲歌道︰「你是什麼身份,是哪個宮的奴才?見到太子哥哥竟不行禮叩安?你家主子是如何教奴才的?」

說話的正是這景元帝面前最受寵愛的凝玉公主,納蘭玉!她一見慕容雲歌不像景芙蓉那般身著一身華麗的錦衣,也還以為是哪個宮里沒規矩的奴才,然而再見她容貌清秀細致,竟比她還要出色美麗,心中頓時一股無名之火!再一見身後的幾位皇子哥哥一個個全都將眼神傾注在她的身上,一時嫉妒不已!這個女人,怎能比她還好看!

納蘭玉自小集萬千寵愛與一身,被捧為掌上明珠,因此難免有些恃寵而驕,性子愈發養的驕縱,甚至比景芙蓉過之而無不及。再加上平日里納蘭辰也寵著她,她便愈發無法無天了!也因此,她話語間難掩傲慢,望向慕容雲歌的眼神又是輕蔑又是不屑,更多的卻是怨憤!

從小被幾個皇子哥哥捧在手心呵護寵愛,如今在慕容雲歌面前被搶了風光,她哪能不氣不忌恨?在她眼中,世間所有人,都要跪伏她面前!她的風頭,誰人也不能搶了去!

納蘭邑笑道︰「不過是個無禮的下人,惹了玉兒不開心,傳進了父皇的耳中,那可是罪該萬死的!」

眾人笑了開來。

雲歌一笑,卻並未搭理這個蠻橫驕縱的丫頭。見她這般冷漠,納蘭玉心中更氣,說出的話也愈發肆無忌憚了︰「低賤的下人!說!你是哪個宮里頭的?本公主倒要瞧瞧,究竟是哪個做主子的這般教下人的,見了太子哥哥竟也不下跪叩安!實在是太無禮了!若是做主子的不會教下人,那本公主不妨替她好好教教你……」

話音剛落,一旁傳來嘲弄的低笑,打斷了納蘭玉的話音。

眾人望去,便見一襲緋衣的女子緩緩地道︰「公主殿下開口前也不知先再三尋思一番?你口中‘低賤的下人’卻是這慕容相府的嫡出千金,慕容雲歌。」

「慕容雲歌!?就是慕容家的那個七小姐,慕容雲歌?」

納蘭辰身後的幾名女子聞言,紛紛將視線轉了過來。幾個人瞻前顧後地打量了一陣,最後落在了她的臉上,羅扇輕掩之下,一群人細細碎語。

「瞧呀,那不正是慕容家被太子哥哥退婚的那位七小姐嗎?如今怎麼出現在宮里頭了呢?我還以為被太子哥哥退了婚之後,就整日躲在丞相府不敢出來見人了呢!」

「呵呵!我前幾日還听說她哭鬧著要自盡呢!也難怪……都這樣了……誰人還會要她呀?」

「……就是呀,姐姐說的極是……」

議論聲愈發低了下去,伴隨著幾聲譏諷的竊笑聲。盡管聲音壓得極低,然而卻還是落入了雲歌的耳中。她余光掃了她們一眼,也也懶得理會。

雲歌此刻也無暇理會她們,悠然地凝望著假山流水出神,絲毫沒將這幾個人放入眼中。

幾個女子的面色微微一僵,這個慕容雲歌,當真是好大的面子,竟對她們愛理不理的!倘若她是像玉蓮郡主那般的身份也就算了,就憑她如今這樣,還有什麼資格給她們臉色!?

幾個皇子也頓時變了臉色,先前還想著將雲歌納入側室的幾個王爺更是以輕蔑的眼神望向了她,一改此前欣賞的眼神,避她如蛇蠍!

一個失了貞潔的女子,在西涼國便是最大的笑話!

一番竊竊私語,入了鳳傾的耳中。她抬起美麗的眼睫,看了納蘭玉一眼,卻笑著接口道︰「慕容雲歌固然被退了婚,卻也是慕容家嫡出,身份擺在那兒,又怎是後宮那些卑微低賤的下人?不過公主方才話中的意思,可是這慕容相爺不會教女兒,而要你這個做公主的代替他這個治理了半世江山卻教女無方的丞相去教導她的女兒?可是這意思?」

話音剛落,納蘭辰的臉色便一下子陰沉了下去。這個鳳傾說的意思,可要令人好好探究了!不過是兩句話,便愣是給凝玉公主冠了個大罪名!這慕容雲歌是相府的人,父親是當朝治國丞相,掌權半世,這西涼江山的一半權利都幾乎掌握在慕容家手中!而如納蘭玉所說的,卻難道是在指慕容誠不會教下人,教女無方,而她難不成卻要代替這個一品丞相,教慕容雲歌不成?

即便納蘭玉是個公主,身份尊貴,然而西涼國卻是不準許女流插手政治,而慕容誠固然不是出身皇室,然而卻掌握至高實權,如此下來,這納蘭玉可是在插手丞相府家事了!

那這皇室女眷插手慕容相府家事,可究竟意味著什麼……?

這話中深意,在場的人都心下清明!

雲歌聞言,眉間微擰,隨即散漫一笑,順著鳳傾的話道︰「雲歌不才,禮數未成,然而公主卻說要代替父親教我,這可是在插手相府家事?慕容相府自西涼開國以來,便在朝野上佔據了一席之地,公主一介女流,越俎代庖插手國家政權,只怕是不好吧!」

雲歌的話無疑是再添了一把火,將插手慕容家家事的罪名愈發加重,毋庸置疑,慕容家幾乎是西涼國的政權核心,而納蘭玉過問慕容家家事,其中深意,心思叵測!

「公主,容鳳傾多言一句,這慕容雲歌已被皇上許婚給王爺,婚旨一下,她便是欽定的王妃,未來瑜王府的正室!公主此言,可是又想插足瑜王府內務?」鳳傾又在一旁煽風點火,納蘭辰聞言臉色更是鐵青不已!

這給納蘭玉扣罪名不打緊,要緊的是,眾所周知,納蘭玉與納蘭辰同一母妃,兄妹感情極深,若是有心人尋個究底,只怕這個罪名就要扣在他的頭上了!

況且,如今皇室之爭,五龍奪嫡,他已是在風口浪尖,眾矢之的,如何還能背負這罪名!

而納蘭玉卻是一怔,然而她畢竟年紀稚女敕,根本沒能听懂鳳傾話里的深意,也不知鳳傾究竟是什麼身份,見她竟敢反駁她的話,頓時大怒︰「你又是誰!?」

納蘭辰見納蘭玉這般愚鈍,當即陰沉下了臉,對她訓斥道︰「給本宮閉嘴!」

納蘭玉一怔,愣了好半晌都沒能反應過來!眼見著納蘭辰竟為了慕容雲歌凶她,她又是委屈又是氣急,小嘴兒一撅,哭喪著臉道︰「皇兄,你……你竟然為了一個低賤的女人,凶玉兒……」

「不得無禮!雲歌妹妹又怎麼是低賤的女子?平日里讓你多跟著太傅念點書,你也不至于這般無知無禮了!你現在這就給本宮回去好好思過!」

納蘭玉被訓斥得一愣一愣的,原本還想辯駁些什麼,然而見納蘭辰卻是真的動怒了,她是了解她哥哥的,若是真的生氣起來是很可怕的,因此再也不敢多話,只匆匆地叩了一禮,隱忍著委屈退下了。

臨離去了,納蘭玉還不忘恨恨地瞪了慕容雲歌一眼,都是這個賤女人,太子哥哥從不曾生過她的氣,更何談今日這般沖她發怒!都是因為她!

這麼想著,她與雲歌擦身而過時,還惡狠狠地撞了她的肩膀。雲歌冷冷一笑,暗暗運了道力向她腿上一處穴位彈了一指飛刃!

納蘭玉原本還滿月復委屈地心底碎碎念叨,猛然間直覺得膝彎一陣莫名劇痛,竟狼狽地向前撲去,伴著一聲驚叫,著著實實的摔了個狗啃泥!

「啊——」

她狼狽地爬起身來,一襲裙衫卻摩擦了破爛,手掌上破了皮,一手的血,她向來嬌生慣養,又何曾見過這麼多血,頓時嚇得大哭了起來!

鳳傾見此,不禁一笑,掩唇輕笑出聲。眼見著納蘭玉丟丑,她心情難得舒暢。她功力深厚,自然捕捉到了方才雲歌究竟對納蘭玉做了什麼小動作,一想到方才雲歌方才的小動作,細細尋味,倒覺得有幾分可愛!

納蘭辰見此,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而鳳傾在一旁取笑,令他更是只恨鐵不成鋼。他內力不及雲歌,自然沒能看到方才雲歌的那指飛穴,因此只覺得這個納蘭玉怎麼連個走路都走不穩當,當真是沒用至極!氣急之余,他忍著怒轉頭吩咐了幾名護衛︰「還不好生護送公主回宮!」

「是!」

待幾名護衛將凝玉公主送黎,一場鬧劇才堪堪收尾。納蘭辰對雲歌道︰「玉兒不懂事,從小被寵慣了,因此難免有些無法無天!加上她自小貪玩,不思進取,有些地方甚是無知!玉兒有些話本就是無心之言,雲歌妹妹莫要理解錯了!」

雲歌冷哼了一聲,卻仍未理會。

鳳傾聞言不禁饒有興味地反問道︰「殿下此番言說,莫說是在說是鳳傾理解的不是,有心挑撥離間了?」

納蘭辰面色一僵,剛要開口寒暄幾句,就見不遠處一個侍婢匆匆忙忙地向他們跑了過來,見到納蘭辰與身後的幾位王爺皇子,連忙乖乖地行了一禮︰「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幾位王爺、皇子!」

「嗯!起來吧!」方才那般鬧劇,納蘭辰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兒去,連帶著口吻也冷冰冰的。

侍婢謝過之後,走到了鳳傾身側,附耳低語道︰「鳳美人!王爺命奴婢來通傳,太後要王爺陪她對弈幾局,所以讓鳳美人莫在這兒等候了,先行離去。」

「嗯。」鳳傾微微一笑,轉過頭對納蘭辰道,「如此,那鳳傾便先行退下了。」

納蘭辰不作一聲,便見她緩緩地向他們各行一禮,從容爾雅地退下。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不知為何,雲歌心中莫名得有些異樣,總覺得這個女人並不一般,無論是眼神,還是眉眼間那抹俾睨天下的風韻,都並非尋常人。

而這般風華與氣度,都並非是個女子該有的!

景芙蓉眼見著這會兒耽誤了不少時辰,心中惦念著太後的傳召,連忙對納蘭辰道︰「太子哥哥!太後此刻還在長樂宮等著我與雲歌妹妹!芙蓉不敢怠慢,此刻耽誤了不少時辰,因此這會兒失禮了!」

納蘭辰點點頭,卻問道︰「太後只傳召了你一個人?」

景芙蓉搖了搖頭。「回太子哥哥,太後還傳召了雲歌妹妹隨我一同入宮呢!據說……是為了慕容相府與瑜親王府的婚事……」

納蘭辰聞言,心神一緊,一臉復雜的望向了雲歌。

太後傳召雲歌,是為了瑜親王府與慕容府的婚事?

不能!絕不能讓雲歌嫁入瑜親王府!于情于公,他都不準許!然而他卻不能駁了太後的懿旨,因此慕容雲歌與瑜親王府的婚旨,他只怕要留點心思了!

「嗯!既然太後在等,你同雲歌妹妹就趕緊去吧!」納蘭辰說道。

景芙蓉點點頭,柔柔一笑,便欠身告退。雲歌卻連一眼都不曾看向他,緊跟在景芙蓉的身後,揚長離去,留下一臉意味復雜的納蘭辰呆佇在原地……

長樂宮。

羅漢塌上,太後低著頭緊盯著棋面,眉心微蹙,手執一枚棋子卻遲遲沒有落子。她邊思襯著,指尖縴長的指尖揉了揉太陽穴,另一手則不斷得摩挲著黑子,怎麼都覺得如今這棋盤上的局勢棘手至極,無論這一子落哪兒,都是走投無路。

眼下,只不過方才落下數子的棋面,卻是宛然一盤肅殺的死局。

對面,納蘭修散漫地斜倚在軟榻上,絳紅色的長衫從軟榻上落下,綿延地鋪展,眼簾半眯著,一手慵懶托腮,一張玄鐵面具半遮容顏,狹長的鳳眸斜睨著桌上的棋盤,唇角邪佞地勾起,卻笑而不語。

不知不覺,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太後卻仍舊未落下一子。納蘭修面無表情地垂落了眼簾,手中輕輕撥弄著棋子,順著她的視線向棋盤看向一眼,轉而優雅地端起茶盞,品了一口,劍眉微微一挑,抬眸道︰「皇女乃女乃,再不落子,茶便涼了。」

「你莫催哀家!哀家再思量思量!」

太後心不在焉,認真地死死盯著棋盤上錯亂的棋局,將黑子緩緩落下,然而棋子落入棋盤之前那一瞬,指尖卻又驀地僵住,猛地將棋子收回,又是過了許久,太後無不懊惱地將棋子丟進了棋缽中,不耐煩地將棋盤推散開來,煩躁地揮了揮手︰「哎哎!輸了輸了!不來了不來了!」

納蘭修玩味一笑。「只不過才剛剛開始,皇女乃女乃怎麼就急著認輸了?」

「這棋讓哀家怎麼下?無論落哪一子,都是死路!」太後向他苦苦地抱怨,神情有點兒賭氣,心里有點悶堵。他固然只不過落了八個子,就完完全全地封住了她的棋路,眼下卻當真不知該如何走。

納蘭修放下茶盞,口吻輕柔。「皇女乃女乃,您都這歲數了,還與我耍小孩脾性?」

「哼!你倒是愈發沒規矩了!皇帝也是太寵你了!以至于你在哀家面前,是愈發沒大沒小了!」太後臉上嗔怒,心里卻暗笑不已,她又看了一眼那棋局,唇角一撇,沒好氣地對著他嗔道,「許久不見,倒沒想到修兒的這一手棋下得是愈發刁鑽了!」

「太後,還沒到最後,誰贏誰輸,都不一定呢。」納蘭修漫笑著,修長的身子微微向前傾去,伸手將棋面重新擺回,又將手邊的白棋缽緩緩向太後推去,「不如,皇女乃女乃與我交換棋子如何?依是這副棋面,皇女乃女乃執白棋,換我執黑棋。」

太後一怔,轉而饒有興致地點點頭,眼中流露出贊許的意味。「好!哀家倒要瞧瞧,你怎麼走得出這一副死局!」

「死局?那倒未必。皇女乃女乃此言差矣。」納蘭修神色自如,斂眸冷靜地凝視著棋面,微微勾唇,漫不經心地手執黑子將棋落下,淡淡道︰「無論什麼,都沒有絕對的死局。」

太後很是好奇地看向他落下的那一子,有些詫異地質疑︰「你下的這一子,可是絕對的死路啊!」

納蘭修面不改色地抬眸,不理會太後的質疑,只笑道︰「皇女乃女乃,該你了。」

太後陡然反應過來,忙是執起白子落下,這副棋面對于白子來說本來就是局勢大好,對于黑子來說卻是絕對的死局,因此,交換了黑白子之後,她下得是得心應手,棋路四通八達,然而縱然如此,她也不敢掉以輕心,每一步都十分謹慎。要知道眼前這個小子,縱然是曾經享譽京城的西鳳鬼才棋手,都斷然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是她這一把老骨頭!

先前那幾盤棋,縱然是他讓了她幾分,下得隨性隨意,她都沒法贏過。這一回,大好局勢下與她交換了黑白子已是讓了好大一步,倘若她再輸掉,豈不是臉上無光?

太後愈發認真上心了,然而當她剛落子,忽然是想起了什麼,于是順口道︰「這幾日玉蓮郡主總是往哀家這兒跑!雖然表面上是來向哀家請安,可哀家心里清楚,那小妮子心里頭,到底是在記掛著誰?盡管她並不知曉你的身份,卻到底對你是一片情深意重!」

太後心底哀嘆。自從那件事過後,她這寶貝嫡孫便愈發令人難以捉模了。她雖知曉他容府公子的這另一重暗面身份,然而卻不知道這幾年來,他究竟是如何過的!而這個曾被天下嗤笑為無能的廢物,又是如何翻手乾坤的!在齊貴妃過世之後,也不知他是如何一路蹣跚走來!

納蘭修卻恍若未聞,淺笑著拂起袖袍,執棋落子。

太後隨即落下一子,又道︰「那丫頭,對你這小子可上著心呢!可你卻總是對她不理不睬的,好歹人家也是睿親王府出身的郡主,身份與你也般配。倒不如哀家作個主,將她許配給你?!」

納蘭修玩味一笑︰「皇女乃女乃,倘若你將她許給我,睿親王指不定要鬧到您這兒來。」

「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可鬧的?再說了,睿親王再怎麼也好歹要給哀家幾分面子!怎麼?只不過是嫁女兒又不是把他這老骨頭嫁出去,用得著他來操這份心思?」太後轉而忿然道,「哎,你們這些壞小子,也當真不是省心的料!哎,哀家何時能抱得上重孫呢?」

納蘭修失笑,拂袖落子。「皇女乃女乃,這事兒不妥,我的身份不能暴露。況且對于景芙蓉,我並無心意,皇女乃女乃就別亂點鴛鴦譜了。」

太後點點頭,也覺得有理,便不再多提,低下頭研究著棋路,一邊思襯著棋路,一邊碎碎念道︰「最近這宮里頭,真是一個比一個不省心。尤其是太子,可沒少給哀家惹麻煩,添鬧心。」

「太子?」

太後沒好氣地道︰「可不是!前些日子,為了慕容雲歌那件事,哀家可沒少鬧心的!你說好好的一個姑娘家,一夜之間毀了清譽,太子卻一紙退婚,事情都沒查個明白,還險些將人姑娘家給杖斃了!若是真鬧出了什麼人命,給慕容府難堪,那老狐狸指不定要鬧到哀家這里來了!太子真真是太胡來了!」

「慕容雲歌……呵。」納蘭修倏然想起那一日那鬼機靈的小丫頭,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是個有趣的女子。」

「哀家也甚是喜歡她,是個聰慧的女子,心思靈巧,知書達理。只是,女人太過聰明哪,終歸不是什麼好事。」太後幽然一嘆。

納蘭修又將一枚黑子落定棋盤,窗外的光影透過雕窗灑了進來,卻襯不到他的眉心與雙眼,半面臉容隱匿在陰影中,而另一半面容則遮蔽在鐵面之下,難以窺見他的神情。

只見他唇角漸漸地彎起一抹弧度,幽然開口︰「皇女乃女乃,還記得您先前說的話麼?」

白皙如玉的指尖夾著一枚黑子定格在棋局最後,棋面宛然呈現。納蘭修抬起臉,一雙狹長的鳳眸瀲灩流光。

太後猛然回過神,看向了他,卻循著他的指尖看向了那盤子,細看了片刻,頓時愕然得屏息了住。不覺間,原本對于黑子來說大為劣勢的棋局,如今竟反客為主,佔盡了極大的優勢。不僅如此,眼下她手中的白子竟又重蹈覆轍,一如先前那般,成了一面死局!

「怎麼可能?!」太後顯然不敢置信,頹敗地垂下手,手中的棋子掉落在地上。

納蘭修望著她慢條斯理地道︰「皇女乃女乃,您又輸了。」

太後失望得嘆息一聲,轉而無不贊賞地看了他幾眼,笑了笑說︰「修兒當真是一手精妙的棋藝!哀家是自愧不如了!」

納蘭修深邃一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太後被他那意味幽深的眸光盯得渾身不自在,驀然是想起了先前她許諾的那一番話,不自然地別開了視線,不情不願地道︰「哀家說話算話!說罷,修兒想要什麼賞賜?南疆進貢的月影石,還是西域進貢的玉清三寶,修兒想要什麼?哀家都賞賜給了你!」

納蘭修道︰「我想向皇女乃女乃要一個人。」

頓了頓,不等太後回應,他又漫笑出聲,「一個女人。」

太後驚奇地揚眉︰「哦?莫不成是修兒開竅,鐵樹開花,看中了哪家的名門閨秀?」

納蘭修低笑,剛要開口,卻被門外一聲通報聲打斷。「睿親王府玉蓮郡主,慕容相府,慕容雲歌求見太後!」

------題外話------

有親說男主跟鳳美人都比雲歌好看,誰說的呀?往後看呀~咱們雲歌才是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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