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也瞧見了!我就站在郡主身後,親眼看見雲歌小姐伸出手絆了玉蓮郡主一腳,郡主一個沒站穩,郡主這才落入了水中!」說完,女子的身子便縮了回去,畢竟慕容雲歌再不濟,也是出身慕容相府,她一個小小門戶,如何能同慕容家作對?她可不想被慕容雲歌報復。
另一個人也大著膽子,一邊打量著雲歌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地怯怯道︰「我……我也看見了呢!的的確確是雲歌小姐!郡主原本站的好好的,在同她說話,不知怎麼就落入了水中。我雖然沒看清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那個時候同郡主站在一起的只有君府的君紫黎小姐,跟慕容雲歌小姐了!」
緊跟著,有著前面幾位壯了膽子,後面一群看慕容雲歌左右不順眼的千金小姐立即壯了膽魄,一個個站出來向著納蘭辰指控道︰「我也看見了!是慕容雲歌小姐推了一下郡主,郡主哪里能站得穩呢?一個趔趄,便跌進湖里去了!我們站得遠,想上去阻攔也已是來不及了!」
「太子殿下,我也看見了,郡主落水,全是慕容雲歌所為!我們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原本郡主在同她說話,哪想到她突然推了郡主一把,郡主這才……」
慕容雲歌面色清冷地掃了一眼這一群爭先恐後在太子面前告她罪狀的女人,有些是純粹看慕容雲歌不順眼的,嫉妒她美貌的,而有些則是與景芙蓉關系交好的,知曉景芙蓉討厭慕容雲歌,有心排擠她的。而有些,則是典型的牆頭草,見哪邊不好得罪,便幫襯著哪邊。
君紫黎听了,險些氣壞了。這些人說的都是什麼跟什麼!怎麼無緣無故就亂告罪狀呢?慕容雲歌哪里推了景芙蓉?又哪里絆了景芙蓉?況且,分明是景芙蓉自己先不講道理,撲上去的!
若是慕容雲歌不躲不避,如今落入水中的人便是慕容雲歌了!這些女人,一個個的當真都是勢利眼,捧高踩低的主兒,見慕容雲歌名聲落勢,便落井下石,當真叫她好不順眼!
她甚至猜想,那些京城里關于慕容雲歌低賤也好,惡劣也好的謠言,是否也是這麼傳出來的子虛烏有!
納蘭辰聞言,臉色陰沉至谷底,神情復雜地向雲歌看了過來,皺眉問道︰「雲歌,當真是你推的郡主?」
景慕軒也顯然不信,他盡管清楚,慕容雲歌同芙蓉之間有恩恩怨怨,然而以慕容雲歌的為人,灑月兌豪情,是不屑對芙蓉做這般卑劣的事的!更何況,景芙蓉也算是半個皇室之人,她如此,等同于要被冠上謀害皇室成員的罪名,她不可能這麼不理智!
容卿的臉上始終沒什麼情緒起伏,一雙鳳眸清透冷淡,只靜靜地望著雲歌。
「太子哥哥,你別听這些女人胡說,什麼推人,什麼絆人,她們分明是栽贓罪名!方才我也在場,離雲歌妹妹與郡主離得最近,分明是郡主的不是!」君紫黎如何也听不下去了,嘟著嘴打斷了她們的話音,對著納蘭辰道,「太子哥哥,你可不要听她們胡言亂語!事情不是這個樣子的!」
納蘭辰蹙眉,有些雲里霧里,君紫黎的話他自然更相信,于是問道︰「紫黎妹妹,究竟是怎麼回事?」
「回太子哥哥,實際上是郡主先挑釁雲歌妹妹的,又是辱罵又是質問她安的什麼居心?雲歌妹妹不過回了幾句,她就瘋了似的撲上來!雲歌妹妹避得及時,若不然,如今跌入湖里的就是她了!」君紫黎義憤填膺地回答道。
「哼!紫黎小姐,憑你一人之詞,便可信了?你可莫要忘了,你同郡主之間也有過節!指不定推郡主那一把,你也伸了手呢!」背後傳來一個指控聲。
「就是啊!君紫黎,分明是慕容雲歌推的,你怎麼能夠睜著眼楮說瞎話呢?!慕容雲歌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要這般處處護著她?況且,我們有污蔑什麼嗎?我們說的都是事實,明明就是慕容雲歌絆的郡主,還有什麼好狡辯的!」又有一個人為景芙蓉抱不平。
君紫黎一轉頭,那人立即縮回了人群里,噤了聲再不敢多花。慕容雲歌冰冷的視線緩緩一掃人群,唇畔莞爾勾勒,冷笑不止。「紫黎說的就是一人之詞,你們的就可信了?這又是推又是絆的,你們即便是想要栽贓,也要先串好供詞不是嗎?」
她話音剛落,眾人便面色一怔,緊接著,壓低了在竊竊私語。
「郡主不是被慕容雲歌推下去的呢?明明是用腳絆的啊!」
「胡說!我瞧見的明明是用腳絆的,定是你們看錯眼了!」
「我也看見是用腳絆的,不是推的……」
「夠了!」景慕軒忽然冷冷的一聲沉吼,周遭一時之間寂靜下來。他抬眸環視了一眼四周,目光最後定定地落在了雲歌的身上,隨即又很快地轉過頭去不再看她。
「如今我妹妹都這樣了,你們卻在這說什麼風涼話?若當真是雲歌推的,你們為何不上前阻攔。」
「世子,我們也想攔著呀!可……」
「夠了,我不想听!」景慕軒面色微寒,顯然不想再听她們的解釋。
他低下頭望著懷中仍舊不省人事的景芙蓉,褪上的外衣罩在她的身上,沉嘆一息,淡淡地道,「我不管我妹妹究竟是如何落水的,我現在只關心,如何能夠救醒我妹妹。」
他心中急切,若是景芙蓉有個三長兩短,他定會自責萬分。景芙蓉雖然性子嬌縱,恃寵而驕,然而卻是父王心頭的一塊肉,更是睿親王唯一最寵愛的女兒。她若是出了什麼事,他定不會原諒自己!
盡管景芙蓉時常給他惹事添麻煩,還總因為容卿的事和他與父王鬧不愉快,然而畢竟血濃于水,兩個人從小在王府長大,相依為命,如今妹妹落水,他只想盡了做哥哥的責任,讓她好好的!
「芙蓉,你醒醒?睜開眼楮看著哥哥……芙蓉……」景慕軒有些手足無措地望著懷里一臉慘白的景芙蓉,雙手緊緊地握著她的肩膀,卻不敢亂踫,生怕有什麼閃失。
慕容雲歌唇角冷勾。古時的醫學並不如現代那般發達科學,而溺水之人,大多在救起之後,先要將她的口撬開,找根木棍橫在口中,再尋一頭牛,將人橫伏在牛背上,然後牽著牛慢慢地走,如此這般,水便會從嘴里流出來。
然而如今哪兒來的牛?再加上眾人都是出身富貴的王公貴族,從小都是錦衣玉食好生伺候長大的,哪里會知道溺水究竟該怎麼救?
慕容雲歌鳳目流轉,眼底閃過一抹玩味的笑意,緊接淺笑著對景慕軒道︰「溺水之人也並不是沒有救,世子救人及時,郡主如今暫無大礙,倒不如趕緊去請大夫來。」
她話音方落,身側便有人譏誚道︰「哼!還說沒什麼閃失,什麼無大礙,如今郡主昏迷不醒,你卻還在這兒說什麼風涼話!」
慕容雲歌卻不理會她,甚至沒看那人一眼。景慕軒不禁狐疑道︰「我妹妹……當真不會有性命之憂?」
景慕軒訝異得瞪眸,就見雲歌緩緩地走到他身前半蹲而下,從他懷里小心地接過了景芙蓉,臉上一笑道︰「郡主若是有個什麼意外,我自然也難逃干系,不是嗎?世子若信任我,便趕緊去請大夫來吧。」
「嗯!」景慕軒站起身來,低頭看向她,雙眸相對,他坦然一笑道,「雲歌妹妹,我信你。」
說罷,景慕軒一撩衣擺,足尖輕點,便施展輕功飛離了畫船,一路踏破湖面,趕著去請大夫去了。
納蘭辰蹙眉望著景慕軒離去的背影,怎麼都覺得今日的事如何的詭異。怎麼無端端的,景芙蓉便落了水呢!
這幾日,怎麼就沒個太平的日子,尤其是景芙蓉,前一日與玉兒出宮,結果在宮外被人打傷,如今還躺在病榻上精心調養,而那個打傷公主的真凶究竟是誰,他都還沒有嚴查出來,如今景芙蓉又是出了意外,這前前後後都有她在,這個郡主當真是不叫他省心!
女子到底不如男子,甚至沒有自保的能力,在他眼中,景芙蓉就像是一只可憐的蟲子,弱不禁風,指尖輕輕一捏便死了。
西涼國尚武,然而女子之中,又有誰及得上慕容雲歌那番身手?納蘭辰眸光不禁微微深沉了幾分,他至今難以捉模,慕容雲歌的內功為何那般厲害,甚至遠在他之上。他猶然記得曾經,慕容雲歌絲毫不動武學,身子甚至要比景芙蓉更是矜弱,風一拂就倒的柔弱女子,是個標標準準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卻偏偏不會武藝。
然而那一日在賭坊與她的對決,一眼便驚為天人!
就憑這一點,納蘭辰心中也不禁起疑。慕容雲歌性情大變,仍能解釋,可她一身內功心法比他都要高深,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這十幾年在相府,她一直都是韜光養晦,不露山水?
納蘭辰心思紛亂,也不知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納蘭宇見景慕軒離去,卻猶是擔心不已。他心中記掛景芙蓉,如今見她昏迷不醒,更是擔心不已,于是問道︰「如今我們怎麼辦?便這麼干等著,等慕軒請大夫來?那樣會不會延誤了時間?」
「是呀。山莊離雲西湖有些距離,即便是以輕功來回,也要一炷香的時間,更何況,瑾世子請來的大夫未必會輕功!」孟常懷也無不擔憂道。
他的視線至始至終都不離景芙蓉,景芙蓉出事之後,他最為擔心。孟常懷盡管是個花心浪子,然而卻也有男人特有的柔情俠骨,他心儀景芙蓉已久,如今景芙蓉出了事,他自然是擔心至極。
孟常懷的擔憂,悉數落入慕容雲歌眼中。她一眼便看出,這個孟常懷對景芙蓉有心思,向來景芙蓉是他心尖上的人兒?
雲歌輕輕一笑,慢悠悠地逸出一句話來。「王爺這麼一說,我倒是忘了,這世子會輕功,可大夫不一定會輕功,這世子若是要領著大夫趕過來,一時半會兒怕已是來不及了。」
「什麼!?」孟常懷第一個驚呼出口,他驚怔地望向了雲歌,因為她的話臉上頓時極寒的陰沉下去,怒然道,「慕容雲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蕭雲錫見孟常懷面色異常,見他如此不顧掩飾對郡主的關心之意,知曉他這是動了怒。孟常懷看上了郡主,他也是心知肚明,如今郡主生死未卜,他自然擔憂在心。
納蘭宇聞言,也皺了皺眉道︰「雲歌妹妹,你這又是什麼意思?方才分明是你讓瑾世子去請大夫,如今卻又說來不及救人,郡主到底還有救麼?!」
一旁又是傳來幾聲譏誚的奚落。「我看是沒救了!哎……郡主死得冤枉,被陰險殘害,到時候要皇上為郡主作主,叫這個慕容雲歌下地獄去陪她作伴吧!」
「就是……一定要讓慕容雲歌下地獄,去陪郡主作伴!」
「你們都閉嘴!不要喧嘩!」納蘭辰心中反感,愣愣的呵斥了一句,眾人一怔,頓時便靜如寒蟬。
慕容雲歌伸手探了探景芙蓉的脈象,搖了搖頭。如今景芙蓉身上已有輕微浮腫,唇色紫紺,撩開眼皮,雙目充血,瞳孔散大,四肢近乎冰冷。
她蹙眉抬起頭看了一眼納蘭辰,故作懊惱道。「倒是我疏漏了!如今郡主心搏停止,只怕要等大夫過來,就沒救了。」
眾人紛紛大驚失色,全然都驚愣了住,木訥地瞪著她。孟常懷更是惱羞成怒,指著她惱怒道︰「慕容雲歌,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郡主有什麼閃失,你很開心是不是?郡主分明還有救,你卻有心拖延時間,你到底是什麼居心?」
「孟公子你這麼驚慌做什麼?我又沒說郡主沒救了!」雲歌鳳眸清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倒是另有一法子可以救郡主。」
「什麼法子?」孟常懷收斂了臉上的怒氣,立即緊張地問道。
雲歌說道︰「自然是可以救郡主的法子!」
孟常懷急道︰「那你快說啊!事到如今你還這麼賣關子,若是再晚些時候,郡主就當真沒的救了!雲歌小姐,你就別再磨蹭了!再這麼下去,若是郡主當真有什麼意外,定當拿你是問!」
「我倒也是想救啊。」慕容雲歌故作無奈地搖頭嘆息一聲,緩緩地道,「只是如今各位也知曉,我手上負傷,根本使不上什麼力道,即便是有心想救,也無能為力。」
「我來!」孟常懷二話不說,立即走上前來,從她手中接過景芙蓉,小心翼翼地摟入懷中,抬頭對雲歌道,「你只要教我怎麼做就行!」
「嗯!只是到底男女有別,授受不親,郡主如今還未出閣,孟公子這樣不大好吧?」慕容雲歌挑了挑眉,輕抿了唇線。
孟常懷聞言,卻不以為然地道︰「如今救人要緊,倘若換作女子,只怕她們粗苯不說,手上也沒什麼力道,只會害了郡主!事到如今,緊要關頭,還講究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比起這個,郡主的性命更重要!」
孟常懷表面听似說得句句是理,實則卻是他心中不情願別的男人踫郡主,由他來救最好。
慕容雲歌抬起頭,看了一眼太子,莞爾一笑。「太子您認為呢?」
「你按你的法子去救!」納蘭辰皺了皺眉,看了一眼景芙蓉,如今的景芙蓉一身狼狽,不但衣衫襤褸,襟口散開,一頭發釵更是凌亂不已,不但如此,身上浮腫發紺,難看至極,他是根本不願踫她一下,既然孟常懷搶著要上,那便讓他來好了。
慕容雲歌點了點頭,隨即又仔細地關照了孟常懷幾句,緊接著,便囑咐他將景芙蓉口中的泥沙污物清理干淨,又讓他將景芙蓉俯臥低下頭去,月復部以衣衫堆疊墊高,重重拍背,將胃內的積水排出。
不過一番功夫下去,孟常懷已是手忙腳亂。若不是慕容雲歌在一旁,只怕他如今早已亂了分寸。
「將她翻過身來。」雲歌又道。
孟常懷點點頭不敢多疑立即照做。
慕容雲歌雙手疊加在一起,十指交叉,在景芙蓉胸口處比劃了兩下,孟常懷怔了怔,也跟著照做,雙手交疊,十指交叉,慕容雲歌點了點頭,說道︰「按壓她的心口處,要適度用力,一壓,一松,不能過快,也不能過慢。」
「什麼?」孟常懷一驚,面對慕容雲歌所傳授的現代科技醫學手段,他這個古人著實有些理解不能。一個男子,卻將手按在女子胸口,這對于一個女子而言簡直等同于是褻瀆。盡管他心中喜歡景芙蓉,卻也要顧慮她的感受,于是沒好氣地道,「這不是非禮麼?慕容雲歌,我看你是沒安好心,竟要我趁人之危,猥褻郡主……」
如今景芙蓉衣冠不整,渾身又濕了水,隱約都能瞧見她的褻衣,雪白的肌膚更是清晰可見。這樣而言對于一個女子已是極大的不堪,然而若再這般非禮她,尋常女子只怕都是要活不下去了!
納蘭辰也心中起疑,眾人都沒見過這個手法,也不知慕容雲歌究竟是從哪兒來的手段,這樣能救人?
「孟公子,是你自告奮勇要救郡主的,也是你自己說,緊要關頭,男女之別無關緊要,怎麼如今卻退避了?」雲歌無辜地揚眉,「我這法子雖看起來有些下作,但能救郡主,你到底救不救?」
「可是……我……」孟常懷一時語塞,望著景芙蓉昏迷的容顏,心跳如雷。
雲歌清冷開口︰「再不救,時間再拖延下去,那郡主可就真的沒救了!」
她的話音,惹來眾人不禁皺眉,唯獨容卿唇角勾起,眼中一片深邃的笑意。這個慕容雲歌,當真是有趣,也不知究竟是哪兒來的手段,究竟有沒有用處。這個孟常懷,若真是按照她的法子救了,這個景芙蓉可就不得不嫁入孟府了,嫁給孟常懷為妻了!
西涼國最是講究男女之間的禮數,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兩個人之間倘若有什麼肌膚之親,那麼兩個人便是不得不娶,不得不嫁了。
如今眾目睽睽之下,顯然是給孟常懷出難題。這個慕容雲歌,也不知有心還是無意,既然知道景芙蓉一心愛慕著她,卻還如此,手段狠絕徹底,叫人驚嘆。
如此一來,這個景芙蓉即便是再不甘心,也只能對他死心徹底了!
孟常懷冷不禁地漲紅了面皮,惱羞成怒地沖她吼道︰「這等卑鄙手段能救郡主?鬼才會相信你!慕容雲歌,我看你是分明存了心的要害郡主!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不要戲弄我!」
雲歌卻不理他,冷哼了一聲,眸子清淡的掠過他的臉。「我說能救,你卻不信。不過這信不信隨你,若不信,叫別人來救也可以!郡主貌美如花,愛慕者眾多,願意救郡主的,自然大有人在,又不是只有你孟常懷一個!」
「別!」他一驚,立即阻止。
孟常懷哪里能容忍其他男子這般褻瀆他心愛的女人,他沉默些許,將信將疑地挑起眉來,問道,「真的有救?」
「嗯!我說有救,便有救。」雲歌眼中有些不耐。
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一點也不利落干脆。
「好!我便信你一回!可慕容雲歌你給我急著,你若敢戲弄我,孟家與睿親王府定不會饒你!」孟常懷說完,便雙手交疊,壓在了景芙蓉胸口,適度用力按壓,過不久,景芙蓉的口邊便猛地咳出一嘴的血水來,唇畔暈染了一邊,其中泥沙混雜,令人心中幾欲作嘔。
在場的幾個女子更是轉過頭去,不敢再看。
容卿卻意外地挑眉,這個法子,當真意外的奏效。
孟常懷見此,心中也是感覺不適,即便他在喜歡景芙蓉,卻也做不到包容這樣的她,眼見她如今嘴邊滿是污穢,衣襟襤褸,臉上又是浮腫又是鐵青,著實不堪至極。他心中甚至開始懊悔起來,方才他究竟為何要自告奮勇,早知道就讓別人來救就好了!
天下女子這般多,他何必要為了景芙蓉,遭這份罪!
孟常懷心中正反胃著,然而慕容雲歌接下來的要求,卻著實令他一陣頭皮發麻,險些吐血!
「口對口,給她呼氣!」
「什麼!?」孟常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楮,詫然地望著她,「你說,要口對口給她呼氣?」
「不然呢?」慕容雲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牽動唇角,笑意深邃。「郡主如今呼吸停止,只有這樣能救她了!」
「慕容雲歌……你……」孟常懷低頭瞟了一眼景芙蓉,如今她唇畔血水暈染一片,泥沙污濁,骯髒不堪。就是如此,她還要他口對口呼氣,若不是還有太子在場,他都快要沒骨氣地哭出來了,「你不要太過分了!你這分明是在刁難我!」
「你不願意?還是,你嫌棄?」雲歌鳳眸清冷地望向他。
孟常懷一個話音哽住了喉嚨,不知如何開口。
「時間趕不及,趕緊照做!」慕容雲歌壓低了聲音怒斥,口吻不容置疑。
孟常懷如今即便再不情願,然而一想到景慕軒,若是他沒救活景芙蓉,他這個做哥哥的定不會饒了他!孟常懷當即面色更是難看了下來。他慘白了一張臉,臉上是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深呼吸一口冷氣,穩了穩情緒,這才抖抖索索地捧起她的臉,眼楮一閉,心一橫,想著索性豁出去了,便狠狠地將唇壓了下去!
眾人面色一青,他們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
納蘭辰與君輕塵難得默契地同時扭過臉去,饒是君紫黎在一旁,都有些看不下去,捂著眼不敢再看。
然而當他的唇瓣觸及景芙蓉唇邊一片黏膩時,他頓時一個惡心,險些干嘔出來。強忍著不適連呼了幾口氣,又做了幾個心肺復蘇,景芙蓉這才猛地又是吐出一大口積水來,狼狽地咳了幾聲,這才悠悠轉醒。
然而當她徐徐地睜開眼簾時,卻望見孟常懷在她心口不斷按壓的雙手,她皺了皺眉,神智混沌之際,起初還沒有能反應過來,然而當她望見孟常懷那張放大了臉湊了過來,捏住她的鼻子,竟口對口對她人工呼吸時,當即一個尖銳的驚叫,險些刺破耳膜!
「啊……啊——!」
淒厲的尖叫聲,足以震破雲霄,充斥耳畔,著實惹人心悸!
景芙蓉當即鐵青了一張臉,面色發白地死死地瞪住了孟常懷!然而視線下落,再一見她身上無不凌亂不堪的樣子,景芙蓉眼眶一紅,又是驚呼連連!
「啊……!」
納蘭辰見她醒來,緊懸的心這才落下,而身後眾人見此情景,面上欣慰,然而人人卻神色各異,顯然各懷心事。
「醒了!」孟常懷心中一驚,忍著不適將景芙蓉扶了起來,心中歡欣鼓舞,「郡主,你終于醒了!太好……」
「啪——」
回應他的,卻是景芙蓉揮來的,一記無不狠辣的掌摑!
孟常懷頓時驚了住,呆愣愣地轉過頭望向景芙蓉,右手訥訥地撫上火辣辣的臉頰,生疼之中,甚至沒能回過神來,她為何要打他!
「你……你輕薄我!」景芙蓉怒瞪著他,泛紅了眼眶,氣急失語,雙手緊緊地護在身前,淚珠滾滾而落,楚楚可憐。
孟常懷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然而確確實實,他的確是「輕薄」了她,然而卻也是無奈之舉!可她為何要這般傷人,甚至不問事情前因後果,就斷然下了定論!
「郡主!你誤會了!我並沒有輕薄于你!」孟常懷解釋著,便向她走過去,不希望她誤會他!
「啊!別過來……走開!你走開!」景芙蓉又是痛苦地尖叫,孟常懷又是羞憤又是氣怒,然而卻又無不憐惜。
「胡說!胡說!」景芙蓉搖著頭,哭得愈發放肆了起來,「你輕薄我!你為什麼要踫我!」
一邊歇斯底里地哭叫著,景芙蓉一邊狠狠地去抹嘴,用力之大,恨不得將嘴上關于他的氣息都狠狠地抹去。
孟常懷也饒是一怔,她這般動作,令他無不黯然傷懷。一想到她方才嘔吐血水,他仍舊不嫌她的污濁,口對口給她呼氣,若不是他,只怕她如今早就丟了性命!可她曲解他也就罷了,為何就連解釋的機會都不願給?
孟常懷眼神黯然,若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容卿,只怕她不會露出這般無措而慌亂的表情了吧!不管容卿對她究竟做了什麼,只怕她早已一頭撲進容卿的懷中了!
君紫黎見她這般狼狽失措的模樣,也著實覺得可憐至極,一時間心中一軟,將外衣罩在了她的身上。
景芙蓉嗚咽著將渾身都緊緊地抱了住,頓覺難堪羞恥。她抬起頭環視一圈,然而卻見眾人都在,心神一緊,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視線飄轉一圈後,很快便望見太子身後站著的容卿,頓時面色一白,莫非她如今這般狼狽不堪的模樣,都叫容卿看了去?
她這般衣不蔽體的慘景,他方才望地一清二楚?那是否,孟常懷輕薄她,非禮她時的情景,他也看了去?
然而,他卻並沒有阻止?!
一想到這里,景芙蓉頓時悲憤欲絕!
容卿望見了,卻並沒有上前護她!他的心里,根本沒有她,一絲一毫都沒有!
越是這麼想,她越是感覺委屈,緊接著便失聲痛哭了起來!
「嗚嗚嗚嗚……怎麼會這樣!」景芙蓉絕望地痛苦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