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警覺地屏息,納蘭修眸光一寒,憑借內力去探知門外究竟出了什麼動靜,然而在探知到一股可怕的力量時,不由得瞳孔一縮,豁然起身。
「出事了!」
雲歌見他臉上浮起一絲驚疑,也不由得暗暗一驚。在她印象中,他向來是個沉穩的男子,好似一切都勝算在胸,即便天塌下來也是一張波瀾不驚的臉色,極少見到他露出這等失控的神情。
她心中不由得緊跟著一陣懷疑,隨即也定下心神,憑借內力向門外探去,然而在觸及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渾厚力量時,她也不由得一陣驚愕,當她還想往外探知時,卻竟被那股力量震彈了回來,若是她沒有小心穩住,只怕這內力要反沖到自己。
「怎麼回事?」雲歌臉上也劃過一絲訝色,望向了納蘭修。卻見他已是走到了門口,推了推門扉,轉過頭便緊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纏,淡淡地道︰「我們去看看!」
「嗯。」雲歌點點頭,便跟上了他的腳步。
納蘭修與雲歌一路疾步地下了樓,然而這一路上,竟不見任何人,直到走到三樓扶梯之前,雲歌這才驚覺事態的一樣,一眼掃過去,便望見了二樓的扶欄破開了一道口子,斷木碎了一地,而二樓走道邊,橫七豎八地倒下了十幾個鳳鶴樓里打雜的龜奴。雲歌走過去,一探鼻息,身子已漸漸涼去,然而還有余溫,顯然是剛死不久。
然而他們的死狀著實蹊蹺,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們身上根本沒有任何外傷,也根本不見流血的跡象,也不知究竟是遭受到什麼重創殞命的,看不出任何受傷的痕跡,也沒有被鈍器所傷的傷口,然而這些人確確實實都是沒了呼吸。
而三樓一角,十幾個女子擁擠在角落里,屏息凝神根本不敢發出任何一絲聲音,此刻早已嚇得花容失色。納蘭修走近扶欄,憑欄向下望去,便見此刻大堂里,正陷入了一場驚心動魄地對峙中。
大堂中央,一襲墨色斗篷的少年靜默而立,面色沉穩而冷靜,眼中一片風平浪靜。而鳳傾則緊貼在他身後,一手抵住了他的死穴,一手扼住了他的頸項,指尖緊扣死穴,絲毫不用懷疑,但凡這個人稍有動作,鳳傾便會毫不留情地掐住他的死穴,置他于死地。然而即便如此,身上最要害的死穴落入他人之手,少年卻仍舊一副平靜之色,微微上挑的鳳眸深處沒有絲毫波瀾起伏,寧靜得猶如一片死水。
而在兩人身邊,十幾個黑衣男子倒下了一半,另一半則也身負重傷,看身上受傷的痕跡,顯然是出自于鳳傾之手。
但凡鳳傾出手,那人就別想活過半柱香時候,然而這些人能夠堅持到現在,不得不令人扼腕嘆服。
雲歌也望見了這一景,不禁面色微變。
「你以為,就憑你,能殺我?」少年的余光漫不經心地向後睨去,口吻中透出一絲嘲弄之意。「鳳傾,別太高估自己。」
鳳傾聞言,眸色一厲,她方才出手,只不過是一時失控,然而她卻深諳眼前這個少年固然表面無害,實則一身功夫詭譎至極,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想到這里,她冷冷地問道︰「慕容雲歌同陰陽宮究竟有什麼關系?她的身上緣何會中了陰陽咒?」
少年眉眼一冷,勾唇低魅一笑。「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動手?!」鳳傾眸光劃過一絲殺機,眸中登時浮起一絲血紅的鋒芒。
「殺我?」少年微微揚起下顎,臉上劃過一抹邪肆的輕蔑,一雙眼眸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似乎鳳傾方才說的話是世間極大的笑話。「試試?」
他的話,似嘲弄,似挑釁,邪意凜然。鳳傾怒然地瞪眸,滿目羞惱,當即便將渾身內力蘊足指尖,狠狠得碾向他的死穴。少年身形一晃,整個身軀的輪廓頓時化作一團黑色的魅影,猶如一團鬼魅的魂霧,避開了鳳傾殺機畢露的出手,以驚人的速度避了開,隨即漸漸地幻化成一團霧影,竟以詭異的姿態向雲歌掠去!
雲歌從沒見過這般詭異的人,活生生的一個人,竟幻化成了一團黑霧,無形無狀,猶如修羅厲魂一般!不但如此,無論是他的身手,還是身上那股可怕的煞氣,一看便知並非尋常武者!他的功法那般詭異邪門,她聞所未聞。她猛地轉過臉,揮袖之間,幾道銀針向著少年疾疾掠去,就見少年又是魅影一閃,身姿鬼魅般得輕易閃過!
她再次回神之際,卻見他已是優雅地坐在扶梯之上,雙腿優雅地交疊,鳳眸微微勾挑,無奈地道︰「鳳血,你當真不顧主僕情誼對我出手?可真是心狠手辣,這就是鳳鶴樓的待客之道?!」
「閉嘴!」鳳傾冷冷道,「你我已經不是主僕!世上也早已沒有鳳血這個人!」
「哦?」少年唇角輕勾,笑了笑,又慢條斯理地抬起手,打了個手訣,然而半晌,卻蘊不起絲毫內功心法。他微微一怔,低頭望向自己的手,定楮望去,神情不由得一愕。便見他的手腕心,一根銀針赫然深深地插入他的穴位,完完全全地封死了他的真氣穴,以至于他絲毫運不了內功。
少年不由得一怔,緊接著眸光漸冷,緩緩地轉過頭,陰毒的眼神凝望向了站在二樓扶欄前的慕容雲歌。方才她揮來五根銀針,他還以為這五根銀針他都悉數躲了開去,卻不想竟遺漏了一針,然而這一針卻恰好刺入他的穴位,封住了真氣口,以至于他根本不能運功。
雲歌憑欄與他相視而望,晚風拂進了窗口,若有似無地掀起她的面紗一角,清麗月兌俗的面容若隱若現映入他的眼簾。少年瞳孔一縮,眸光驟然凝聚,臉上冰寒的神情也冷不丁的僵了住。
方才他根本不曾注意這麼一號人物,然而如今細細看去一眼,竟是慕容雲歌。
雲歌也一眼便認出了眼前一襲墨色斗篷,功法詭異的少年,正是那一日在街,她與孟李兩家起沖突事,站在茶館二樓觀望的少年。雖說是少年,然而在他的身上除去一張過分年輕稚女敕的俊臉,無論是氣度還是神容舉止,都是極為老成。
「呵,是你?」少年收斂了錯愕的神情,足尖一躍,便輕巧的屹立在了扶欄上,微微揚起臉來看她。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尋了半天的女子,竟就在眼前。
納蘭修見到少年的第一眼,也不由得微微一怔,顯然不知眼前此人身份,之所以震愕,全然是因為那一張陰邪妖冶的面容,與雲歌的面孔說不出的相似,兩人像極了九分,尤其是那一雙眉眼,渾然與慕容雲歌如出一轍!二人若是站在一起,極容易混淆。
這個人是誰?為何有著一張與雲歌這般想象的面孔?
納蘭修心中不由得懷疑,而鳳傾先前便覺得兩人相似,然而如今兩人面對面當下細細對比,愈發得令她心中狐疑!她深信這個世間有巧合,然而尋遍天下也根本尋不出兩片相同的花葉,更何況是兩個人?
「慕容雲歌,你知不知道,本座尋你可是煞費心思。」
少年眼中笑味深邃,他微微向她走去兩步,身上隱隱浮現出令人忌憚的殺氣,伴隨著他沉穩而從容爾雅的步子,在他手腕心深深刺入的銀針慢慢地掙出。猶如穴位口有什麼真氣在頂撞,少年微微蘊力,只听「叮」的一聲,銀針從穴位飛出,直直地釘在了一旁的廊柱上,入木三分。
「你是誰?」雲歌眼眸危險地狹起,對于眼前這個步步緊逼的少年滿心的警備。
然而少年卻只默默地盯著他,絲毫不發作一聲,腳下的步子卻未停,慢慢地拾階而上,身上令人膽寒的陰煞之氣壓迫、冷厲、寒凜,撲面而來,幾乎叫人窒息。雲歌不由得後退了一步,身子一晃,肩膀卻被納蘭修穩穩地箍住。他略一伸手,便將雲歌擁入懷中,變相地將她護在了懷里,一雙銳利的眼眸向那少年望去。
少年見此,神情一寒,喉嚨口發出一聲冷冽的警告。「放開她!」
「你在跟談條件?」納蘭修猶如劍鋒一般的眉梢輕輕勾挑,不屑地冷哼一聲,「你也配?」
少年一怔,猛地察覺到身後凜冽的煞氣,余光向後輕佻,便瞥見一束寒意迫人的鋒芒,一柄鋒利的袖劍死死地抵在了他的背心。他擰了擰眉,又斜睨了一眼,余光流連四周,不知何時,整個大堂竟被清一色的紅衣暗衛緊緊包圍。
鳳傾低沉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一個人不是你對手,然而如今卻是未必了。」
少年收回余光,沉冷的視線重又落在了慕容雲歌的身上,眼中情緒變幻萬千,眼前著他要的人就在眼前,然而一如鳳傾所言,這麼眾多的人,他的確一人之力難敵。
暫且不論鳳傾僅次于他的實力,單是一個納蘭修,他便捉模不透這人的身手底子,看來今日這人,他是帶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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