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君卻是久久的回不過神來,她還未反應過來這句話究竟意味著什麼,眼淚便第一時間溢出了眼眶,根本止也止不住。zahi而王氏也是充愣了好久,起初她也根本沒能及時反應過來,這句話太過震撼,即便這就是她想要的,然而也是怔了住。反應過來時,心里緊跟著涌出狂喜來!她恨不得慕容誠將雲歌掃地出門,趕出府去!這樣,區區一個容婉君,就再也構不成她的威脅!她還能重新搶回原本就屬于她的寵愛。
而雲歌也沉默了許久,只靜靜地望著眼前這個一下子老了許多的男人,驀地,才淡淡一笑,聲音卻鏗鏘如刀。
「好!」
她不想解釋太多,也根本不想同這樣的一雙父母浪費口舌,不然她該說什麼?說王氏這十幾年對她的欺壓與打罵?還是將王氏平日作惡多端的事跡給一股腦兒捅出來?然而就是從她口中說出來,這個昏庸的父親也未必會听進去一半,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浪費精力?
對于這個相府,對于眼前一雙所謂的父母,她早已心灰意冷,對他們的感情,只有失望。慕容誠能夠說出如此決絕的話來,不管是氣話還是當真,她慕容雲歌絕不會忍氣吞聲,也不容許自己的自尊被如此的踐踏。
家,本該是一個溫暖的地方,然而在這里,卻是冰冷淡漠的。有的,只是充斥著勾心斗角的戰爭,有的,只是兩面三刀為了爭寵不擇手段的日子。她早已厭倦。
既然她有能力活得更好,擁有更好更舒心的生活,那又何必要在這樣的地方忍氣吞聲,處處隱忍退讓?
一個字,將慕容誠所有的理智悉數徹底瓦解,他怔怔地瞪著她,根本絲毫不曾想到過,眼前這個女兒有朝一日,會說出那麼狠的話來!一個「好」字,卻仿佛勝過這世間所有鋒利的刀刃,刺入他的心肺,苦不堪言。hi
她說什麼?他不過是一時氣話,恨鐵不成鋼,見她太過嬌縱,這才端出一家之主的威嚴來,放出狠話來想要激一激她,也想要挫挫她的銳氣,好讓她認認清楚,他是她的父親,待他至少尊重一些。哪曾想到她竟開口就是一個「好」字,以至于他這會兒一時無話可說。
容婉君也是訥了好半晌,慌亂地瞪著雲歌,不知她哪兒來的底氣能夠這般斬釘截鐵地說出這樣一個字來。「歌兒,你在說什麼!你真要同爹跟娘斷絕關系不成?!你爹剛才說的不過都一些氣話,這事兒也當真是你的不對,不論如何,殺人就是錯的!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反正這事兒發生在相府里,掩蓋過去就好。你犯了錯,讓父親責備幾句也是應該的,又何必將他的話當真?」
「我的錯?」雲歌的眼際冷不丁地掠過一抹嘲弄。「我最大的錯,就是生在這樣一個冷漠的地方。」
「你……」容婉君也被她氣得幾句話哽住了喉,原本想要平息這個風波,然而哪知她這般固執倔強,竟連她好聲好氣說話都不願听了!從前的雲歌是不會這個樣子的!
幾年不管不問,竟變成了如此模樣,容婉君不禁有些埋怨起來,當初雲歌跟在老太君身邊,也不知道老太君怎麼教的,竟給她教出了這樣一個女兒!離經叛道,不守婦道,簡直不成個體統!
愣了好半晌,慕容誠這才反應了過來,面色滯納地對上了雲歌清冷如霜的容顏,艱難地從嘴里擠出幾個字。「你這話……可是當真!?」
雲歌唇角勾勒一抹冰涼的弧度,哼出一個不屑的鼻音來,瞥向他的眼神中透出冷漠。hi「我說出的話,便不會收回去。不過請你清楚,我離開相府,並非是听你的話‘滾’著離開,而是從今日起,我慕容雲歌,從此與你斷絕父女關系!今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你不是我的父親,我也不再是你的女兒,至此各不相干,听懂了麼?」
慕容誠胸口一窒,一時間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在心間翻涌,苦澀、憤怒、辛酸、不忍,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懊悔,久久地說不出話來。因為這句話,他險些氣得心肌梗塞!若是他方才話再狠一些,也不知她還要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
王氏在一邊望著,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緊接著連忙輕撫著他的胸脯口,算是為他順氣。一邊輕柔地撫,一邊嬌嗔道︰「老爺您可別生氣啊,若是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當了!你何必要為了這等不孝的女兒這般傷神呢!?跟她斷了關系倒也好,也好省得你為她操這這那那的心!若是相府里頭留著這樣的一個禍害,若是放任不管,相府指不定被她禍害成什麼樣子呢!」
容婉君氣得火冒三丈。「你不要在這兒插嘴!老爺什麼話都沒說,你卻在這兒煽風點火,到底是什麼居心?」
王氏怒道︰「我什麼居心?明明是該問問你你生出的女兒到底是什麼居心才是!你剛才也是親眼看見了!她殺了人,甚至還想把我也給殺人滅口了!這樣的人不是禍害是什麼!?」
「別吵,都給我閉嘴!」慕容誠正傷神頭痛,耳旁又有兩個女人在不停地罵著,令他更是心煩意亂。就在場面一時難堪時,門外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吵鬧聲驚動了書房里的慕容靖,他匆匆地趕來,卻望見了這樣的一幕。與慕容誠跟容婉君一樣,第一反應便是驚愕,然而方才在門外隱隱約約听到雲歌的聲音,似乎听見要與慕容誠斷絕關系,因此他也顧不得這里先前發生了什麼,當即便向雲歌走去。
「妹妹,什麼事?」慕容靖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我方才在門外听見你說要同父親斷絕關系,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要問我怎麼回事。」雲歌冷冷地瞥了一眼王氏,唇角一抹嘲弄。「不過是有人被迷了眼了,自己的女兒被人暗中放蛇害命,險些死掉,他做父親的卻不管不顧,也不過問事情前後。女兒打殺了一個下人,反倒成了彌天大錯,倒恨不得要將女兒逐出家族。我這個做女兒的,不過是稱了他的心而已。」
「什麼意思?!」慕容靖聞言,心口一怔,緊接著眸光閃過寒芒,凌厲的眼神望向了王氏,擰眉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什麼放蛇害命?誰要害你?誰放的蛇?!」
「還能是誰?」雲歌不想多說,覺得浪費口舌。反正與慕容誠斷絕關系的心已定,慕容靖即便想挽留,她也不會改變主意。
「冤枉啊!我怎麼會放蛇害人呢?靖兒,你可莫要听她胡說,根本不曾有這回事!」王氏趕緊解釋。她深諳慕容靖的話在慕容誠面前說話極有分量,生怕他幫襯著慕容雲歌一道擠兌自己。
「不準喚我靖兒,你沒這個資格!」慕容靖面色陰沉地打斷了她的話,「我妹妹又沒有指名道姓,你這女人倒是挺會對號入座!」
王氏還要說什麼,慕容誠卻猛地道︰「你給我閉嘴!」
方才在慕容靖與王氏說話的時候,他這才後知後覺豁然意識到一直都是王氏在挑撥是非,越發覺得這個事前後有些蹊蹺。雲歌從頭至尾都沒說什麼話,倒是這個王氏一直在嚼著舌根,一听說雲歌要與他斷絕關系,此刻她的臉上哪里還有先前的恐懼與驚慌,反而是難以掩飾的狂喜之意!
王氏一直想要取締容婉君的位置,而容婉君不但母憑子貴,雲歌更是爭氣,一旦嫁入瑜王府,好歹也是個正王妃,容婉君的地位更是牢不可撼了!因此,王氏這才想要鏟除慕容雲歌這個絆腳石,待將雲歌除掉之後,才好慢慢對付慕容靖!
慕容誠頓時覺得自己糊涂了,剛才沒有弄清楚事情前後就判了女兒的「罪」,也不知道如今後悔還來不來得及?
「靖兒,你好好說說她!她這是要跟我斷絕關系,你還不好好說說她?」慕容誠如何也不能讓雲歌跟他斷了關系,這件事傳出去他的顏面何在?被一個女兒說斷絕關系,他的台面簡直要丟盡了。再一個,他也不願意跟雲歌斷絕父女關系。
慕容靖緩緩地回過了頭去,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誠,目光幽深猶如洪淵,仿佛有什麼情緒在劇烈地翻涌著。慕容誠滿懷期許地看著他,心中堅信著慕容靖不會就這麼讓雲歌與慕容相府斷絕關系的!
然而就在他心中稍稍安定時,慕容靖轉過頭,對雲歌溫柔地說道︰「既然這是你的抉擇,也好。你若想要離開相府,便離開吧。」
「什麼!?」容婉君與王氏還沒有反應,慕容誠便第一個跳了起來,容婉君回過神來也驚了一跳,責備道,「靖兒,你說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這是要跟慕容相府斷絕關系,你這個做哥哥的不幫著勸,卻反倒讓她離開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