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瑜幾步便追上了挑著桶的莫錦清,拽住她的桶繩問道︰「劉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莫錦清被拽著走不了,掙扎了幾下發現黃子瑜沒有放開的意思,抬眼瞪著黃子瑜,黃子瑜這才發現她的眼楮泛紅,緊張道︰「劉姑娘,在下哪里做錯了,還請姑娘明示。」
莫錦清用力拽回自己的桶繩,眼楮看向一邊,道︰「剛才你在河邊,說的話……」
黃子瑜眼珠子轉了一圈,道︰「在下只是說,希望和莫姑娘來生再續前緣……」
莫錦清立馬問道︰「你就是皇甫瑞?」
「劉姑娘怎麼知道?」黃子瑜問。
「你先前說的未婚妻,就是莫錦清,對嗎?」
黃子瑜沉下了臉,抱手鞠了一躬,「在下明白了,劉姑娘肯定是為莫姑娘不值,在情在理,莫姑娘的死,確實跟在下月兌不了干系。」
莫錦清看他一副內疚的樣子,沒好氣道︰「那你為什麼要隱瞞身份?是怕到了景山鎮,無臉見莫家人嗎?還是你想和莫家撇開關系?你說莫錦清的死和你月兌不了干系,但她是自殺的,是莫家對不起你們家吧?」
皇甫瑞搖頭道︰「我不是故意隱瞞身份,只是我的身份特殊,如果隨意說出來,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實在是逼不得已,至于莫家,是我們皇甫家太過自以為是了,這麼些年,莫姑娘有些什麼想法,我們沒有過問,莫姑娘不想嫁給我皇甫瑞,實在可以理解,終究是一條人命,早知如此,我也不會答應父親過來提親。」
莫錦清覺得皇甫瑞的每一句話都很有道理,可是內心里就是莫名的氣憤,「馬後炮,人都死了,你想怎麼說都可以。」
皇甫瑞再次頷首︰「子瑜還請姑娘原諒。」
「我原諒什麼,跳河的又不是我。」莫錦清瞥他一眼,「你怎麼還自稱子瑜,撒謊太多了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誰?」
皇甫瑞笑笑︰「在下姓皇甫,名瑞,字子瑜,其實,在下也不算完全欺騙姑娘。♀」
莫錦清鄙視的一撇嘴,「看你老實巴交的樣子,其實也是個不靠譜的主兒。」
皇甫瑞剛剛稍顯輕松的表情再次著急起來,「劉姑娘,在下只有這一事欺騙了姑娘,如果姑娘還是耿耿于懷的話,在下只好離開景山鎮,再也不踏足了。」
皇甫瑞說完便轉身離開,莫錦清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我又沒有怪你。」
皇甫瑞笑著轉過身,眼楮發亮道︰「真的嗎?我生怕姑娘以後再也不見我了。」
莫錦清覺得這話有些曖昧,不自禁的臉有些紅,本來她確實很氣憤的,但是一想到在山崖邊上,遇到蛇的時候他那張黑紅黑紅的臉,她就生不起氣來。
「表妹她自己一時想不開而已,其實皇甫將軍也是受害者,我有什麼資格怪你。」
「多謝劉姑娘體諒。」
「然兒。」忽然傳來了梁柏謙的聲音,莫錦清一看,梁柏謙正快速的朝她這兒跑來,滿頭大汗的,眼楮不友善的盯著皇甫瑞,問道︰「然兒,他怎麼在這兒?」
莫錦清看一眼皇甫瑞,說︰「我和黃公子正好在河邊踫到了,說幾句話而已。」
「哦,」梁柏謙還是警惕的站到了皇甫瑞和莫錦清的中間,道︰「剛才我看到你們拉拉扯扯的,還以為他想為難你。」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怎麼會為難我?」莫錦清看一眼皇甫瑞,低頭忍住隱隱的笑意。
梁柏謙心里不舒服,「走吧。」
他們往田里走,皇甫瑞也跟在身後,梁柏謙不時的用眼楮瞄著後面跟著的人,說不出來的一種不適感。
莫之山累的滿頭大汗的抬起身子,「喲,黃公子來了。♀」
「莫老板。」皇甫瑞恭敬道。
莫錦清暗笑,這不就是父親心心念念的女婿嗎?現在站在他面前,他都不認得。
莫之山轉頭一看,嘖了聲︰「你這孩子,讓你挑的水呢?你空桶挑過去又挑回來,別告訴我河里的水都干了啊!」
莫錦清這才發現桶是空的,剛才太激動,挑起桶就跑,水沒打都忘了,梁柏謙竟也沒發現。
「對不起,我現在去挑。」
「我來。」
兩個聲音異口同聲,且一人抓了一根桶繩,皇甫瑞說︰「我來吧,都怪我剛才耽誤了劉姑娘,我來是應該的。」
梁柏謙不認同道︰「然兒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勞煩黃公子你了。」
「你們倆都放手。」莫錦清沒好氣的說,「我的事我自己來,柏謙,除你的草去,黃公子,你回去吧,再見。」說著挑起桶再次往河邊出發。
皇甫瑞沒趣的放開手,「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反正我也沒事,干點兒活兒,人也精神些。」
「哼,看你錦衣華服的,是干活兒的料兒嗎?可不要丟人現眼了。」梁柏謙酸溜溜地說。
「是啊,你回去吧,我們怎麼好意思勞煩黃公子呢?」莫錦清說。
皇甫瑞不情願的嗯了一聲,慢慢地朝另一個方向去。
莫錦清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離,心里有一絲苦澀,沒想到黃子瑜就是皇甫瑞,怪不得他的膽色如此大,面對危險時毫不畏懼,原來他就是翹勇善戰的皇甫將軍!也怪不得一副黑不溜丟的樣子,長年作戰,不黑才怪。
再度到河邊,莫錦清艱難的打滿了水,剛剛直起身子,一下子就低了下去,水桶掉在地上沾的她滿腳都是水。
水桶看起來不大,卻是十分的沉重,她還以為莫錦清這副身體力大如牛,沒想到和她李然也差不多,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她郁悶的往地上一坐,盯著水桶發愁,很明顯,她是不可能擔得起這個水桶的,可是父親偏偏要她來,根本是故意刁難她,難不成她將小酒館的生意越弄越糟,父親非要這樣折磨她一番不可,好讓她知難而退,乖乖的去嫁人?
一想到嫁人,她便想到了皇甫瑞,她的將軍夫婿,竟然就是黃子瑜!
她拍拍上的灰塵,盯著水桶心想,父親越是看低她,她就越是不讓他得逞,不就兩桶水而已,她還真不信自己挑不回去了。
她一鼓作氣的挑起來,咬緊牙關,好不容易等到腿不發抖,可是要往前邁,不用做都知道一下子就會趴地上去。
她穩定腳步,雙手抓緊桶繩,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往田里邁,越過土坯,便看到梁柏謙和莫之山像螞蟻一樣的在遠處,心下有些泄氣。
她的汗跟著背脊流淌,片刻就頭暈目眩,就在她感覺自己快要倒下去功虧一簣的時候,忽然身上的重量輕了,她定楮一看,皇甫瑞正雙手支起了她的扁擔。
「我幫你。」
莫錦清很想馬上把桶交給他,可是再看一眼遠處的父親,覺得只要自己一妥協,從此在家的日子就會更難過便松不開手,「你放開吧,我能行。」
「凡是量力而為,這種粗活,不是姑娘家可以干的,讓我來,也算是我為莫姑娘做點事。」
莫錦清一听皇甫瑞口里的莫姑娘氣不打一處來,「莫姑娘,莫姑娘,莫姑娘喜歡你嗎?她就是不願意嫁給你才去自殺的,你何必自作多情的認為她對你有什麼似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莫姑娘重情重義,是性情中人,我對她深為佩服罷了。」
莫錦清懶得听他說這些,鼓起勁挑起桶硬是走了很長一段距離,皇甫瑞緊緊跟著她,生怕她摔倒的樣子,比她還緊張。
她心里默念,莫錦清能夠做的事,她李然也能做到,莫錦清做不到的,她李然還是要做到,她不能讓任何人看扁。
踉踉蹌蹌的好不容易到了田邊,莫錦清一下子躺倒在地上,頭暈目眩,胃里翻涌,臉色颯白,立馬就虛月兌了,莫之山見她這副樣子,有些不忍,「不行就別逞強,自己找罪受,瞧瞧你那樣子!」
梁柏謙趕緊跑到她面前來,一邊給她擦汗一邊喂水,「多喝點水,別中暑了。」
莫錦清大口的哈著氣,話都不想說半句,要面子找罪受,她現在就是這樣的光景。
皇甫瑞提起桶道︰「你好好休息,接下來的讓我來。」
梁柏謙見他殷勤的干起活兒來,也不甘落後,趕緊跑去拿起鋤頭,兩個人拼命的干,誰也不想輸給誰的樣子。
休息了好半天,莫錦清才覺得自己有點勁兒,坐起身來,見三個人熱火朝天的,已經干了大半,她晃蕩了一下午,只挑了一桶水而已。
差不多夕陽西下,在莫之山的盛情邀請下,梁柏謙和皇甫瑞皆留在了莫家吃晚飯,算是對他們兩人的謝意。
只是這倆人坐在一起,除了莫之山,家里的其他人都是一副詭異的神情。
劉孝蘭似乎特別喜歡皇甫瑞,拉著皇甫瑞的手說︰「黃公子真是有心了,黃公子的家不是這里的吧?上次你來店里吃飯,也沒好好招呼你,現在還幫我們家干活,我們哪過意的去呢!」
「別這麼說,在下的家在雍州。」
「是嗎?」劉孝蘭眼楮發了光,「不瞞你說啊,我們家在雍州還是認識些人的,皇甫將軍黃公子听過沒,哎,說起來,差點就成了我們親家啊!」
莫錦清一口飯差點沒噴出來,真希望立刻堵住母親的嘴。
「听過。」皇甫瑞小聲的回答。
李香菊嘆道,「皇甫將軍府這麼貴氣,肯定听過的啊,可惜我們家小妹沒福氣,人家皇甫將軍現在有了皇上的親自賜婚,合著倒霉的就只有咱家而已了!」
莫錦清手一抖,心像被釘子釘了下,她竟然忘了,皇甫瑞已經被皇上賜婚了。
她抬眼看向皇甫瑞,他也在看她,相視無言!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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