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蘇培盛了 第七十章 小蘇子的春天

作者 ︰ 四眼娃娃

康熙三十一年年節剛過

京城城隍廟街口,懸燈結彩,還帶著過年的喜氣。

人群中一個錦藍色綢緞長袍,紫黑色裘皮褂子的少年頗為引人注意。墨色毛領上白皙微紅的臉頰正被一顆糖葫蘆塞得鼓鼓的,過往的小販見到這位少年,及他懷里抱著的碩大紙袋,都會亮著嗓子吆喝兩聲。

蘇偉 嚓 嚓地咬碎糖葫蘆,探著腦袋到一個賣繩結的小攤前,要說這冰糖葫蘆放到現代,倒搭錢他都不會吃的。被蟲蛀過的山楂,甜到齁死人的糖衣,一咬下去粘得嘴都張不開。

可放到古代,蘇偉才驚覺,原來自己上輩子吃的都是殘次品。不薄不厚的糖皮,甜淡適口、一咬即碎,糖片在口中與酸酸的山里紅混合,滿嘴都是果子的清香味。蘇偉頗為幸福地 嚓掉一整串,打了個酸酸的飽嗝。

正三所

蕭二格坐在廊下,懶懶地打個哈欠,忙活了一個多月,年節總算過去了。四阿哥恢復了上朝、讀書的規律日子,他們奴才也能偷偷懶了。這不,蘇公公就趁著今天不當班的日子,跑出宮玩去了。

「福晉吉祥。」

蕭二格一愣,轉頭一瞅,趕緊站起身行禮,「奴才參加福晉。」

「起來吧,」福晉輕輕地應了一聲,由著宮女扶著出了偏門。

蕭二格看門外停著轎輦,想是福晉要去永和宮請安了。

要說福晉進門後,後院規矩多了不少,但好歹多出的人口都沒有什麼亂子,蕭二格還是挺敬服的。

年前,福晉莫名其妙地罰了蘇公公一通,四阿哥看似生了大氣,最後也沒把福晉怎麼著,還罰了一向受寵的李格格,蕭二格暗暗想來這大概就是女主子的分量了。

「蕭公公,蕭公公,」有小太監跑過來,急急忙忙地給蕭二格打了個千兒道,「蕭公公,四阿哥到處找蘇公公呢。」

蕭二格一呆,咽了口唾沫,頗有些僵硬地站起身,他就說出宮這事兒不靠譜,蘇公公偏不信,他也不想想,四阿哥有哪一天能不叫一聲蘇培盛的?

永和宮

福晉給德妃請了安,德妃擺了擺手,「快坐下吧,這外面的雪都沒淨呢,你還大老遠地跑這一趟。」

福晉緩緩走到椅子前坐下,「給額娘請安是兒媳的本份,再說兒媳也想來跟額娘聊聊天,有機會能學上幾分額娘的雍容氣度,就是兒媳的福分了。」

「你這孩子,」德妃往後靠了靠,聲音溫和地道,「胤禛最近開始讀書了吧?這孩子一鑽進學問里就什麼都不顧了,他這院子里啊,你還得多操心。」

「額娘放心,」福晉輕聲細語,「兒媳也明白些事理,四阿哥上朝、讀書都是大事兒,兒媳一定料理好後院,不讓四阿哥分心。」

德妃笑笑,「你是個懂事兒的,那兩個格格怎麼樣?」

福晉低下頭,「宋格格懂規矩,四阿哥也喜歡。李格格活潑了點兒,年前被四阿哥禁足,最近也出來走動了,看起來是安靜了不少。」

「那李氏是小門小戶出身,」德妃端起茶碗泯了一口,「當初就是為了給四阿哥解悶送進去的,你多管著點兒也就是了。」

「是,」福晉微一躬身。

德妃笑了笑,「說到底,這格格都是湊門子的,你這兒才是大事。如今阿哥中成婚的也不少了,可一個有嫡子的都沒有。你也努努力,別一味地守著規矩,錯過了好年頭。」

福晉一愣,臉頰微紅,輕輕地點了點頭。

聊了半晌,福晉告退。

看著福晉走出宮門,清菊到德妃邊,低聲道,「娘娘,這福晉——」

「是個挺聰明的孩子,只是以後的日子誰也不好說,」德妃站起身,向屋里走去,「咱們靜等著看吧……」

蘇偉捧著東西樂呵呵地進了正三所,門口幾個小太監向他行禮,他高興地分了一包酥糖給大家。

推開小屋的門,蘇偉還哼著「今兒個老百姓,真呀真高興……」,等見到屋里端坐在床上那人時,瞬間想唱小白菜了。

「主子……」蘇偉縮著脖子,湊過去,不是他膽子小,實在是四阿哥臉色太不好。

「主子,你吃糖不?」蘇偉頗有進貢意味地遞上一包酥糖。

四阿哥沒接,靜坐著不動,蘇偉縮回手,又低頭翻了翻,「還有牛肉干兒,老福記的,可香了……」

「玩的挺高興吧?」四阿哥揚揚眉,聲音沉到谷底。

蘇偉毛毛地把自己的大袋子放的遠了點兒,低頭斂目地磨蹭過去,「還行……也不是很高興……」

四阿哥往床柱一靠,聲音揚了起來「哦?怎麼不高興了?我是一點兒沒看出來啊,跟爺出去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哼著小曲呢?」

蘇偉撓撓頭,「人太多……不好意思……」

「蘇培盛!」四阿哥一聲呵斥,門口偷听的蕭二格嚇了一跳,不會要出事兒吧。

一顆黑乎乎的腦袋由後湊上來,苦惱中的蕭二格一個激靈,「張公公,您要嚇死人了!」

「噓!」張起麟比劃著,壓著聲音道,「你听什麼呢?讓我也听听。」蕭二格扁了扁眼,側側身子。

然,當兩人往門口一貼,屋里卻一片沉寂。

片刻後,蘇公公一聲尖叫嚇得兩人一蹦,四目相對後,張起麟拍了拍袖子「茶房還熱著水,我去看看。」

蕭二格愣了一下,「後院兔子還沒喂,我去瞅瞅。」

不理這沒義氣的兩人,小屋里此時是劍拔弩張。

蘇偉半躺在床上,手里死死抓著令牌,四阿哥拽著繩子,也不管另一邊還連著蘇培盛的腰帶,就開始往後拉,「你個沒規矩的,竟然敢背著我自己出去玩!你把令牌給我摘下來!」

「不要,」蘇偉半側著身子,壓著手臂用力,「這令牌都賞給奴才了,不能拿回去!」

「你說不能拿就不能拿?」四阿哥半懸著身子向後,「本阿哥現在要收回來!你給我松手!」

蘇偉一腿蹬上床柱,歪著身子使勁,「不行,主子說話不算話!」

「松手!」

「不松!」

「松不松?」

「不松!」

半個時辰後,床頭床尾坐著兩個氣喘吁吁的人,蘇偉衣服皺成一團,以及其扭曲的姿勢盤踞在床頭。四阿哥還算瀟灑,背靠床柱,一只腳踏在床板上,兩雙手扯繩子扯得紅紅的。

蘇偉捧著令牌爬起來,辮子亂糟糟的纏在脖子上,蹭著往四阿哥那邊靠靠,「主子,你別生氣了,奴才給你買禮物了。」

四阿哥斜著眼看看他,「什麼禮物?」

蘇偉一樂,光著腳下地到自己的大袋子里一頓翻,最後拿了一頗為精美的錦盒出來。

四阿哥接過盒子打開,里面躺著一枚玉佩,玉質尚佳,在宮中算不得名貴,但在民間絕對是好東西了。最關鍵的是,玉環中央不是福壽的圖案,而是一個「禛」字。

蘇偉坐在旁邊,兩眼冒著光,這枚玉佩要價二百兩銀子,但在他見到中間那個字時還是毅然決然地買了下來。

四阿哥把玉佩放在手中把玩了了一會兒,小小地「切」了一聲,「一塊玉佩就想收買爺啊?把其他東西也拿來看看!」

蘇偉扁著嘴,把袋子拿到床上,四阿哥在里面挑挑揀揀,拿走了一袋茶葉、兩袋糖耳朵、半斤牛肉干,連蘇偉打包回來的燒鵝都少了兩個腿。

傍晚

四阿哥由射獵場回來,換了衣服準備用膳,庫魁進來稟報說,「福晉那兒派人來請了,說是福晉親自下廚做的菜。」

四阿哥坐在桌前,拿筷子捅了捅那兩個鴨腿,最後嘆口氣站起身道,「去後面吧。」

中庭正殿,福晉與四阿哥面對面坐著,四阿哥看了看桌上六道菜,有葷有素、色澤淡雅。

福晉抿了抿唇,微抬起頭道,「和靜剛到四爺身邊,也不知道您喜歡吃什麼,就做了幾樣還算拿手的,您嘗嘗看,要是不喜歡,再讓膳房上菜。」

「不用了,」四阿哥執起筷子,「我看著挺好的,爺不挑食。」

劉裕由後挨樣地給四阿哥夾了一份,四阿哥先嘗了素魚,點點頭道,「不錯,酸味適中,很可口。」

福晉微微笑笑,又給四阿哥夾了一塊兒,「爺喜歡,下次和靜再做。」

「你是福晉,這些小事兒交給下人來做就好,」四阿哥吃了魚肉。

福晉低下頭,「妻以夫為天,您的事兒都不是小事兒。」

四阿哥愣了一下,沒說什麼,低下頭繼續吃飯。

碟子空了後,劉裕又給四阿哥夾了一塊魚肉,福晉見了轉身沖宮女道,「這道菜拿下去吧。」

四阿哥抬頭看著福晉,福晉轉過頭微笑著道,「這菜爺吃了三匙了,貪多犯忌,放在桌子上還惹人惦記,等明天再給爺上吧。」

四阿哥微微地點了點頭,「也好。」

入夜,

四阿哥留在了福晉屋里,打了二更的梆子聲後,四阿哥睡得沉了。

福晉悄悄地下床,走到內廳,值夜的詩瑤連忙起身道,「福晉,您怎麼起來了?」

福晉笑笑,面色帶著紅暈,「我睡不著,總是翻身,怕吵到四阿哥。」

詩瑤給福晉披上衣服,「您啊,這是太高興了。奴婢就說,日久見人心,這日子肯定是一天比一天好的。」

福晉點了點詩瑤額頭,「就你話多……」

詩瑤笑笑,扶著福晉坐下,榻子旁掛著四阿哥月兌下的衣服,福晉張開手理了理,恍惚間,腰帶上掛著的一枚玉佩踫到了福晉的手。福晉執起玉佩細細一看,一個「禛」字蕩在中央。

福晉心里忽地一涼,「禛」是四阿哥的名諱,不管是內務府的進奉、還是宮里的賞賜都不會直接印有這個字,容易犯忌諱。那麼就只能是四阿哥在外買的,或是旁人送的。

若是買的,憑這玉的質地,怕是夠不上四阿哥的眼。

若是人送的,那又會是誰呢?印有名諱的玉佩,四阿哥卻貼身佩戴,若是真有那麼一個人,她在四阿哥心里會是怎樣的分量呢?

翌日清晨,福晉伺候著四阿哥換上衣服,四阿哥眯著眼楮,似乎有些疲累。

福晉在位四阿哥圍上腰帶時,裝似無意地道,「爺這玉佩真別致,竟是爺的名字呢。」

四阿哥低下頭,「恩」了一聲,用拇指擦了擦玉佩沾上的水汽,又親自擺好位置。

福晉略有些遲疑地站起身,看了看四阿哥道「和靜听說,這些身外之物上帶著個人的名諱不好,特別是玉器。若是不小心碎了,會影響運道。」

四阿哥看了一眼福晉,面色一緊,轉身走向門口,「哪有那麼多說道。」

福晉見狀,趕緊按下內心的不安,上前兩步道「我也是听人閑說的,爺別放在心上。這外面都準備好早膳了,爺用一點兒吧。」

四阿哥沉著臉走進內廳,蘇培盛正站在桌子旁,今兒個是他當班。

見到四阿哥,蘇偉立馬笑著迎上去,「主子,您起啦,用膳吧。」

四阿哥模模肚子坐到桌子前,看了一圈白粥小菜,轉頭沖蘇偉道,「你昨天那燒鵝呢?」

早上,四阿哥吃了半只燒鵝,一碗白粥,福晉坐在桌子旁看著蘇培盛拆解著那只燒鵝,一塊一塊往四阿哥碗里放,幾次想張口,但都沒有成功。

用過早膳,福晉行禮送走四阿哥,四阿哥只擺了擺手就出了房門。看著四阿哥走遠的背影,福晉才發覺,自己一直緊繃的手掌正冒著涼汗。

天氣漸暖,蘇偉心情很好。最近除了四阿哥有時會神神叨叨地看著他嘟嘟囔囔外,沒什麼大事兒。

趁著空閑,蘇偉到敬事房走了一趟,回到阿哥所時已經下午,偏廊處一片陰涼,蘇偉湊過去坐下,結果一沒注意,只听嚓地一聲,衣服被裂開的木條掛了個大口子。

蘇偉癟癟嘴,扯扯飛開的布料,氣悶地往自己的小屋走,結果一轉彎猛地撞上了一個急匆匆的人影。

「砰」地一聲,蘇偉的下巴差點骨折。

「啊,蘇公公」,一名淺藍色衣衫的宮女揉著額頭,滿臉歉意地向蘇偉一俯身。

「你是,詩玥?」蘇偉揉著下巴,看著那宮女,他記得這人是福晉的大宮女之一。

「是,小婢詩玥,急著給福晉取東西去,沒看到公公。」詩玥一連串地道。

「沒事兒,沒事兒,」蘇偉擺擺手,「我也沒注意,你沒受傷吧?」

詩玥模模額頭,清脆一笑,「沒有,福晉還等著,奴婢先走了,一會兒來給蘇公公賠不是。」

「不用,不用,」蘇偉笑笑,「你快去吧。」

蘇偉回到自己的小屋,拿出針線補破了的衣服。穿過來十多年,他也算成了生活小能手。要是在上輩子,他肯定看也不看直接買新的。

其實現在蘇偉的新衣服也不少,四阿哥從不會短了他的用度。但他好歹過了一段清苦的奴才生活,所以養成了習慣。而且目前,蘇偉對于自己的簡樸很是欣賞。

縫完最後一針,蘇偉舉起自己的作品,看著那條歪歪斜斜的蜈蚣,頗為自負地點點頭。

正自戀間,有人敲蘇偉的房門,蘇偉起身去開門,詩玥一臉笑意地站在門外。

「蘇公公,」詩玥朝蘇偉行了一禮。

蘇偉撓撓頭,「詩玥姑娘有事兒嗎?」

詩玥低頭從拎著的籃子里拿出一顆紅彤彤的石榴,「這是福晉剛賞給我的,我拿來給蘇公公賠不是。」

蘇偉擺擺手,「你吃吧,沒多大的事兒,不用這樣。」

「不行,」詩玥執拗地把石榴塞到蘇偉手里,「我娘教過我,犯了錯就得擔當,本來就是我莽撞了,蘇公公一定得收下。」

蘇偉低頭看看石榴,又看看一臉堅持的詩玥,困窘地撓撓腦袋,「那好吧……」

詩玥一笑,眼楮正好搭到蘇偉手里掛著的衣服上,「蘇公公,衣服破啦?」

「恩,」蘇偉抖起衣服,展示起自己的作品,「我都縫好了,你看!」

詩玥歪著頭模了模那條蜈蚣,「蘇公公,你這……還能穿嗎?」

太陽逐漸西斜,蘇偉拄著腦袋坐在桌子旁,看著對面的詩玥小姑娘穿針引線,其實他覺得自己手藝不錯啊,怎麼就不能穿呢?

最後一針輕挑,詩玥咬斷棉線,又拿剪刀去了線頭,抻了抻衣服遞給蘇偉,「好啦,蘇公公。」

蘇偉拿起衣服一看,一枚深綠色的樹葉繡在原本蜈蚣爬的地方,顏色很搭,圖案也不沖突,頗有渾然天成的感覺。

詩玥笑笑,「這口子刮得太大,又不整齊,光是縫合肯定不好看的,我就大概繡了枚葉子,蘇公公不當班時將就著穿穿吧。」

蘇偉抬頭嘿嘿一笑,「這還將就,比原來的圖案都好看,」說完從屜子里抓了一大把酥糖遞給詩玥,「多謝詩玥姑娘了,這個是我的謝禮,你也一定得收哦。」

詩玥縮頭一笑,將酥糖用手帕盡數包好,「當然,該收的人家從來不拒絕。」

作者有話要說︰偶對不起大家,昨天偶吃了牛排,看了哥斯拉,然後回家,華麗麗地卡文了……滿腦子都是哥斯拉的傲嬌背影,所以偶又斷更了~~~在今天逃了一天班的醞釀後,終于卡出來了~~~請大家多多包涵,鞠躬ing~~~另,詩玥不是壞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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