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蘇培盛了 穿成蘇培盛了 第九十三章 誰更了解誰?

作者 ︰ 四眼娃娃

康熙三十四年

蘇偉蹲在偏廊下,眯著眼楮,看著院子里忙活兒來,忙活兒去的王朝卿。

自從蘇偉由屋子里出來,王朝卿就沒站住腳過,路邊的花盆都被他挪了六次了。

這人肯定是看到了,蘇偉暗暗篤定。昨晚本該他當班的,就算事有緣由,王朝卿也沒張起麟那個膽子敢直接回房休息。

更何況,昨晚滾到地上的包子不見了。

午時,王朝卿準備往阿哥所膳房一趟,結果剛出了大門,就見到了蕭二格笑面虎一樣的臉,「王公公,出去啊?」

「恩,」王朝卿點點頭,轉身往膳房走,然尚未走幾步,就出了一身冷汗,「你跟著我干什麼?」

蕭二格撓撓頭,「小弟也要去膳房一趟啊。怎麼,不方便?」

王朝卿抿了抿唇,搖搖頭。蕭二格是誰的人,整個正三所的奴才都知道,這人職位不高,卻直領著二十個灑掃太監。因著蘇公公的威風,平日里有什麼賞賜都不會缺了他那一份,在院子里可說是無孔不入。

四阿哥用完午膳,蘇偉別別扭扭地進了四阿哥書房,把當班的劉裕遣了出去,自己抱著膝蓋坐在榻子上。

四阿哥翻著書瞅了他一眼,也沒說話,只等蘇偉開口。

蘇偉看了看四阿哥,又撇了撇嘴,昨晚他當真心驚肉跳了一番,還以為自己的晚歸刺激了四阿哥的雄性荷爾蒙,要晚節不保了。誰知兩人翻騰到最後,也只是動了動手,踫了踫嘴。為此,蘇偉還有點兒小小地失落,尋思著四阿哥是不是有什麼忌諱或者嫌棄啥的。

不過,在蘇偉疲累至極,陷入昏睡的前一秒,突然意識到,也許,不是四阿哥不做,而是不知道……多年前的那本紅皮書,貌似,沒有男男的情景……

但是,現在這些都不是關鍵,蘇偉晃晃腦袋,轉頭沖四阿哥低聲道,「主子,昨晚,王朝卿是不是進來過了?我掉在地上的包子找不到了。」

四阿哥抬眼看看他,「王朝卿跟你辦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信不過他?」

蘇偉拄著下巴,嘆口氣,「也不是信不過,只是有些風險,我冒不起……」

四阿哥抿著嘴唇笑笑,「放心吧,他什麼也沒看到,就算看到了也不會說的,這人聰明著呢。」

蘇偉眨眨眼楮,「那包子哪里去了?」

四阿哥沒看蘇偉,低頭翻書,「願意哪里去就哪里去唄,就指甲點兒白菜餡兒,想吃,讓膳房蒸兩屜給你。」

蘇偉歪著頭盯著四阿哥看了一會兒,白菜餡兒?切,蘇偉了然地咂咂嘴,晃晃蕩蕩的出去了。

儲秀宮東正殿

王貴人靠在床頭,頭上扎著紅巾,心不在焉地听著小宮女匯報惠妃娘娘送來的東西。

她生下十六阿哥已經半個月了,皇上除了幾次賞賜,再沒任何言語。這幾日听乳母們嚼舌頭,皇上開始頻頻往永和宮章佳氏那兒去了。

章佳氏與她不一樣,沒有位份,只是庶妃,生下十三阿哥不久後,就搬到了永和宮。雖然沒能親自撫養十三阿哥,但也相隔不遠,听說德妃對她很是照顧。

提到四妃,對于後宮女子來說,是頗為神聖的存在了。雖然王氏自己也很得惠妃照顧,但自那日听了佟佳氏的話,就越來越覺得不舒坦。

她偷偷派人打听過郭貴人,郭貴人原封亞嬪,生過公主,因沖撞有孕宜妃被貶,親生女兒被送進翊坤宮撫養,自那以後就一直抱病。後來被人從儲秀宮移進了延春閣旁的靜怡軒,再未受過召見,等于半個身子進了冷宮。

打听的宮人悄悄告訴她,郭貴人本來頗受寵愛,也確實曾與衛氏和惠妃走得近,很可能就是因此遭了親姐姐宜妃的忌諱。讓人多想的是,就在郭貴人出事前,遷宮不久的五阿哥差點被人毒害。

細思極恐,王貴人進宮也有一段時日了,這中間的關系,她縱然想不清楚,也不得不懷疑。這儲秀宮里住得雖大都是位份較低的新人,但卻也是御前太監來的最勤的地方。

六月的尾巴,已經漸漸有了暑意。

傍晚

蘇偉翹著二郎腿靠在床頭一邊啃牛肉脯,一邊看話本。小徒弟李英端著水盆,那擦擦、這抹抹地搞衛生。

敲門聲響起,李英放下盆子去開門,「王公公。」

王朝卿沖李英點點頭,「李公公,我有幾句話想跟蘇公公說。」

李英回頭看了蘇偉一眼,蘇偉點點頭。

李英轉身拎起水桶道,「兩位慢聊,我去打水。」

王朝卿平日里也是和蘇偉不著調慣了的,這次倒是少有地穩當,走到蘇偉床前拱了拱手,「蘇公公。」

蘇偉點點頭,指了指圓桌旁的凳子,「坐啊。」

王朝卿抿了抿嘴唇,回頭搬了凳子過來,「蘇公公,我今日是有事兒來求您的。」

「什麼事兒?」蘇偉眨眨眼楮。

王朝卿搓搓手,躊躇了半天道,「小弟近來手頭緊,心思不老實了。」

蘇偉微微皺眉,就見王朝卿從袖子中拿出一張紙來遞給他,打開一看,是惠豐堂當鋪的票子,上書紅松出雲綴絮紋徽墨一錠,當銀八十兩。

「這!」蘇偉一驚。

王朝傾慌忙跪在地上,「蘇公公,小弟是一時糊涂,拿了銀子回來就後悔了。小弟出宮不方便,還請蘇公公看在咱們兄弟多年的情分上,幫兄弟把東西贖回來。」

蘇偉看著跪在床前的王朝傾,驚詫過度的腦袋漸漸冷靜,王氏兄弟不是貪圖小財、不要腦袋的蠢人。就算一時糊涂,當了四阿哥用的貢墨,也沒必要在沒被人發現時鬧到他跟前來,這出宮不便的理由實在太牽強了。

王朝傾如今是四阿哥的貼身太監,王以誠管著四阿哥的庫房,兩人怎麼也不會被八十兩難為成這樣。既是如此,王朝傾這般做又有何用意呢?

「你先起來吧,」蘇偉沉聲道,「這事兒容我想想。」

「是,」王朝傾站起身,從懷里套出一荷包放在床上,「這是那八十兩銀子,拜托蘇公公了。」

蘇偉沒有說話,王朝傾躬身退了出去。

一張當票,八十兩銀子,偷盜一事兒在宮里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哪個常年伺候主子的奴才不貪點小便宜,只要不鬧大,主子往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一旦被發現,杖斃、砍頭都是輕的。王朝傾這一舉動,等于是把關乎身家性命的大把柄送到了蘇偉手上。

蘇偉拿起當票,看了看入當的時間,正是他出宮晚歸的第三日。

正三所後院

王朝傾坐在王以誠的屋里喘粗氣,王以誠與常青看管庫房,常年單獨住在後院的偏殿里。

「你瘋了!你為什麼那麼做?」王以誠听了王朝傾的話,驚得瞪大了眼楮,「你這不是等于作繭自縛嗎?哪有自己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的?萬一蘇培盛哪天看咱們不順眼了怎麼辦?四阿哥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啦!」王朝傾灌下一碗涼茶,「你以為我想這麼干?我要不這麼干,咱們兄弟倆現在在哪都不知道了。咱們當初既然上了四阿哥的船,就得坐到底,否則攤上吳全、曹清的下場都算好的。」

王以誠在屋里來回轉了兩圈,「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還是听到什麼了?」

「別問了,」王朝傾仰頭躺到床上,「你知道了,對大家都沒好處。蘇培盛的為人我是知道的,只要咱們對四阿哥忠心,他不會過河拆橋的。」

王以誠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力地坐在凳子上。

王朝傾仰面躺在床上,看著床帳頂,那個晚上,他就不該回去。昏黃的燭火,床帳里交疊的兩個人。雖然他及時收回了邁進門口的腳步,好運地避過了值守的太監,卻還是被蘇培盛懷疑了。當蕭二格跟了他整整一天後,他做出了這個決定。

有時候,所謂把柄,卻是表忠心的良方。

蘇偉把王朝傾的當票拿給四阿哥看,四阿哥掃了兩眼就扔還給了蘇偉,「你自己看著辦吧,這些奴才都歸你管,爺忙著呢。」

「切,」蘇偉扁扁嘴,「這多懸啊,咱們院子里還是有不靠譜的,還好是王朝傾看到的,要是別人怎麼辦啊?」

「爺下次會小心的,」四阿哥敷衍道,「你出去玩吧,別粘著爺了。」

蘇偉皺皺眉,氣呼呼地轉身出去了,到門口時正踫上進屋的張保,「蘇公公,」張保招呼道。

「恩,」蘇偉應了一聲,邁出了門檻。

張保進到四阿哥的書房里,一躬身,「奴才給主子請安。」

四阿哥抬起頭,臉上不同適才的清閑,「你去惠豐堂查一查,若王朝傾說的是真的,此事就先擱置。他與王以誠都是難得的明白人,若是能用,自然是好的。」

「奴才明白,」張保低頭道,「近來的事兒不用告訴蘇公公嗎?」

「不用了,省得他緊張。如今噶爾丹異動,索相、明相動作頻頻,太子與大阿哥都在朝我使勁,咱這看起來不小的院子,人家是了如指掌。這個節骨眼,爺沒那個心思縮手縮腳了,來歷不明的都得清理掉。蘇培盛他心軟,爺不想他負擔太重,盡量不要影響到他。」

「是,」張保躬身。

書房里的兩人,初步定了一份需要清理的名冊。院子內各有心思的小太監們沒有任何風波來臨的意識,自然也沒人注意到,坐在四阿哥書房窗下扔著銅板的蘇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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