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願 第二十八章

作者 ︰ 訾斂

這是另外一篇文……

荀修霖听著父親語帶保證的這番話,抿嘴沖著馮錚憲點點頭,「大伯,有您的同意,我才能如願以償和她結婚。」

馮錚憲唇上終于有了一絲血色,隨即扯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得到荀修霖親自開口後,默然點點頭,顫顫驚驚的反握住荀延瑞的手,語氣不穩的說︰「那就拜托你了,我家慕誠就這麼一個閨女。」也是他用性命拼來的,這句話是他在心里默念的。

說完,馮老爺子眼眶已有些微微濕潤。

荀修霖面色凝重的喂馮錚憲吃藥,然後又喊來主治醫生察看了下老爺子的病情,確認沒多大起伏,然後回到老宅將亞彤接了過來。

馮慕勛這幾天情緒也不怎麼好,晚上和于娉婷一起在醫院照顧老爺子。有時候心里頭著急也不說,于娉婷總是無聲的安慰他。

今晚荀修霖提前下班了,秘書將下個月出差的行程已經安排妥當,荀修霖回到家時,保姆已把飯菜做好,他也是和客戶用完吃晚飯才回來的,這幾天他給亞彤安排好司機,方便接送她去醫院。

從浴室出來後,荀修霖就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翻閱了一下雜志,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經到了七點多,此刻房門一響,他便知道是她回來了。

亞彤回來的時候,直接去浴室洗澡,換上睡衣將頭發吹干了才回到客廳,見荀修霖一直等著她。

這時荀修霖將手中的東西放下,面色凝重的看著她︰「怎麼不吃飯?」她剛從醫院回來,臉色極差,肯定也沒按時吃飯。

亞彤語氣淡然的回了句︰「我吃不下。」說完後,她還跑去喝了杯熱水,回到客廳見荀修霖目不轉楮的看著她,眼底墨色流轉,有許絲她讀不懂的情緒。

荀修霖見她這幾天精神恍惚,面色憔悴,也十分心疼她。他沉聲走進廚房,開爐火,替她將飯菜重新熱一遍,忙活了十幾分鐘後,荀修霖不露聲色的將飯菜全部端了出來,把保姆煲好的湯也熱了一遍。

見她還是坐著一動不動的,他神情嚴肅的走到她身旁,拉著她的手,到餐桌前坐下,語氣溫和道︰「我陪你吃,你不吃飯怎麼行,明天還要早起去醫院,不然哪里有精神照顧你爺爺。你這樣他老人家會放心?」語畢,他伸長手臂,替她夾了一塊牛肉放在碗中,怕她咽不下去,又給她倒了一小碗大骨湯。

亞彤抿了抿嘴,看著碗里的東西,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動手。

可荀修霖在對面一直望著她,也不說話,目光逼仄。

最後亞彤礙于荀修霖迫人的目光,又想著他親力親為的替自己做這些事,為了不讓他跟著操心,她只好乖乖的把飯菜吃完,把湯喝得一干二淨。

荀修霖守著她吃完飯,他的臉色這才有些好轉。

晚上荀修霖坐在床上,沒打算立刻睡覺,便在一旁動手翻閱財經雜志,而亞彤進了被窩就直接趟下,卻是蜷縮著身子背對著他。

荀修霖感覺到亞彤有些奇怪,于是放下雜志,俯身從她身後伸手抱著她,聲音暗啞道︰「怎麼了?還在擔心大伯的身體?」

她轉身埋頭在他的胸膛中,親昵的往他懷里蹭,聲音卻有些飄忽不定︰「三哥,醫生說,爺爺的病情越來越壞,要我們隨時做好心理準備,叔叔也請假了,這陣子部隊里來了好多人探望他,連現任的總參謀長也來了,估計大家心里都有底了。」說著說著,眼淚吧嗒的落在他的胸膛上,她深吸了口氣,竭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不想還好,一想著馮錚憲的病情,她心里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劇烈的撕扯著,簡直難受極了。

馮錚憲的病危,也讓她更加珍惜身邊的每個人。

荀修霖滿心憐愛的模著她的頭,嗓音低沉,「生老病死本身就一件很無奈的事情,尤其當你目睹自己親人……」

這時他低頭伸手她拭干淚,手指滑過她臉頰,又湊過去吻了吻她,把她摟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所以,彤彤,我不會說讓你堅強那種毫無用處的話,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在他身邊照顧他,陪伴他,彌補遺憾。知道麼?難受的話,就哭出來,也不要悶在心里。」荀修霖的語氣溫和而透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因為這種感覺他也曾感同身受過。

亞彤咬唇點點頭,隨後任由荀修霖拍著肩膀,在她耳邊輕聲的哄著她入睡。她躺在他的懷中,在他的安撫下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

荀修霖又一次來醫院的時候正是他即將去深圳出差之時。工作人員發來的宣傳片他不怎麼滿意,打算親自去看看順便說一下主觀想法,察看工程進度,也可以和客戶商量下一步的合作計劃。

荀修霖進門時,亞彤正在給馮錚憲捏肩捶背。

「三哥。」亞彤一看是荀修霖到來,欣喜的喊了聲。

「嗯。」荀修霖沖著她笑了笑,然後走到病床前︰「大伯。」

馮錚憲抿嘴笑了笑,這時亞彤把電視機的音量調小了。

這幾天無論他工作再忙他都會抽空來看爺爺,她心中也無不感動,荀修霖是把她的親人也當做至親來看待。

馮錚憲言語不清的說︰「今天有空?」

「下午就要去深圳出差了,順道過來看看您。」荀修霖說完後又將目光投向亞彤,其實他心里也是擔心自己不能趕回來陪她見馮錚憲最後一面。

馮錚憲捕捉到荀修霖的神情,只是抿嘴一笑,心想道,這小子八成是來看自己孫女的。

荀修霖和馮錚憲說了一會兒後,走的時候馮錚憲沖著亞彤揮了揮手,示意亞彤出去送送他。

亞彤送荀修霖到走廊上。

此時走廊內四下無人,荀修霖將亞彤摟了過來,低頭吻住她,舌頭伸進她口中迫切的索取著,時而溫柔,時而狂野,兩人不知道吻了多久,最後他才難舍難分的放開她,將下巴抵在她的發上,安撫道︰「在醫院好好照顧爺爺,我辦完事就回來接你。折騰了這麼久,大伯終于放心把你交給我了。」

半晌後,他又低頭親了親她,隨即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彤彤,我愛你。」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這種情話,有時候相處得再好,也比不上他這一句話來的重要。

她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怔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倏地喊道︰「三哥。」

此時荀修霖停在原地回頭看著她。

「那你早點回來。」還有,我也愛你,深愛。

他笑著沖她點點頭。

***

這幾天亞彤在醫院偶爾陪馮錚憲說說話,若是部隊來人了,她就去隔壁房休息。

早晨照顧馮錚憲吃完早飯後,亞彤第一件事就是給馮錚憲念報紙,「美國科學家聯合會14日發布了該機構核信息項目……目前印度擁有80到100枚核彈頭,其海陸空三位一體核打擊體系逐漸呈現……」

此刻病房門突然推開,她抬頭一看是荀延瑞,于是笑著喊道︰「荀爺爺來了。」這回她放下手中的報紙,急忙起身去給荀延瑞泡茶。

兩位老爺子雖然經常喜歡拌嘴爭吵,但畢竟這麼多感情了,當初兩人曾經在部隊的時候就結下了深厚的友誼,瞧著這幾天馮錚憲身體狀況欠佳,荀延瑞這心里也不好受,趁著有空就來醫院坐坐。

荀延瑞面色一沉,語氣不悅望著亞彤的說︰「誒,你這丫頭怎麼還叫我爺爺,我家兔崽子沒和你說麼?都快是我們的荀家的媳婦兒了,竟然還把輩分叫得這麼大。是不是老馮你故意唆使的。」

馮錚憲捂著嘴咳嗽了幾聲,笑著搖搖頭。

亞彤被荀延瑞這麼當著馮錚憲的面一說,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以為馮錚憲會不開心,轉而將目光望向他,哪知道這時馮錚憲欣慰的笑了笑,沒說話,也算是默認。她這才相信馮錚憲是真的同意她和荀修霖的事了。

不然那天荀修霖不會突然對著她說那番話,馮錚憲也不會這麼心平氣和的與荀延交談。

亞彤沖著二老打了聲招呼,然後主動拉著保姆退出病房。

最近她一直覺得自己有些精神恍惚的,有時候也顯得力不從心,馮錚憲的病情一直是她焦慮的源頭,加上荀修霖出差,她也回軍區住了,有時候半夜驚醒,荀修霖不在自己身旁,整個心也空空的,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她想著想著,從廁所出來後頭腦昏昏沉沉的,出了休息室想進去給荀延瑞添點茶水,只差幾步就走到門口時,便瞬間感覺眼前一黑,倏地昏倒在地。

***

這時病房內圍著幾個人,馮慕勛著急過來看了亞彤之後又跑去隔壁病房陪著馮老爺子。

「好像是醒了?醒了,醫生你快來看看。」

一個尖銳的女聲將亞彤弄醒。

「阿姨。」

她睜開眼楮就對上宋瑾瑜關切的目光,驀然清醒。

再眨眼環顧四周,病房內,荀延瑞還有主治醫生都站在一旁眸光欣喜的看著她,她心中疑惑頓生。

這時宋瑾瑜笑了笑,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還喊我阿姨呢,懷孕都不知道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說完又蹙眉嘆氣,當時宋瑾瑜剛好在家煲湯,听到荀延瑞派人打來的電話,說可能是有喜事了,讓她炖點營養湯送過來,她就在心里暗暗叫好,沒想到來了醫院真是有好消息。

「我懷孕了?」亞彤听著這個消息猶如驚雷,她自己都沒感覺,沒想到居然是懷孕了,心里頭仍然覺得很不可思議。自從和荀修霖再次同居後,兩人也有幾次沒做措施。只是突然就這麼懷上了,她猛然覺得有些緊張。

宋瑾瑜听她這麼一說,臉色更愁︰「你連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你一暈倒,我家老荀就立馬打電話給我,說讓我給你送點補身體的東西過來,我火急火燎的趕來醫院,醫生說你可能是懷孕,剛檢查結果出來,確認你是懷孕了。」

宋瑾瑜說完後,開心的笑了笑,自己盼了這麼久的孫子總算盼到了。前天荀延瑞也向她鄭重其事的說了兒子和亞彤的事,而且馮錚憲的意思是同意他們倆在一起,她也覺得只要兒子喜歡就行,雖然一直沒跟著老伴兒強行反對他們,但也沒贊同過,如今老伴兒都認定了亞彤,她倒也無所謂了,只要能早點抱上孫子就好。

「這幾天,你先回老宅休息,那里不是有保姆麼,你要想見你爺爺,可以隨時讓司機送你來醫院,要不你回荀家,我也能給你好好補補,你勞心勞力的,加上情緒不好,這還懷著孩子,醫生說你要是不好好調整心情,多休息,可能會有流產跡象。另外,我猜修霖也不知道這事兒吧?」

她默然點點頭,她自己都不知道,更何況是荀修霖,而且他要去深圳出差半個月,確實不可能知道。

宋瑾瑜嘆著氣,想想也是這樣,罷了,既然如此也只好點點頭說︰「你年紀輕輕的又是頭胎也難怪什麼都不懂,如今你們這些做父母的。」說到這里時,宋瑾瑜看她臉色也不好,也沒怎麼往下說了,畢竟還有一幫人在場,也不願再數落她,而且她盡孝心這也沒錯。

片刻後,宋瑾瑜才說︰「我等下就打電話通知修霖,都當爸爸了,你們都不知道,這再大的事兒也沒孩子重要。」

亞彤抿嘴望著宋瑾瑜笑了笑,心中燃起難言的情緒,再只手撫上自己的肚皮,不知道自己懷孕了還好,得知這個消息,她突然感覺到這里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跟著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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