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立的撤訴和堅持不追究下,被關押了三個月的建東走出了看守所大門。♀
偷偷躲在一旁的淑雅,看到從拘留所大門里出來的建東骨瘦如柴,神情木然,無論建東父母怎麼抱著他痛哭,都一言不發,目光呆滯的看著遠方,心如刀絞的痛哭著跑到他面前。
「東東哥哥,對不起。」
可是建東卻象沒有看見淑雅一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的繼續茫然的看著前方。
「滾,離我兒子遠一點,還嫌害我兒子害的不夠是不是文淑雅?」
建東媽媽痛哭不止的對淑雅又打又罵。
梅梅迅速把淑雅拉到一旁︰「你先走小雅,我陪建東說話。」
淑雅看著建東坐進梅梅車里遠去的背影放聲痛哭。
從拘留所回來的建東已經和以前判若兩人。
原單位在建東入獄那一天起就把他開除了,就是不開除,建東也不再出去工作。
以前在大院人的長輩眼里,舉止非常禮貌懂事,紳士度十足的建東,現在拒絕和任何人談話,無論在大院里踫到誰,他都視為空氣,別人找他說話,他也好像沒有听見一樣,該干什麼干什麼。
只要睜開眼楮,除了喝酒就是喝酒,而且每一次都喝的酩酊大醉,爸爸媽媽把家里的酒都扔到外面垃圾桶里,建東就出去到大街上的小酒館喝,然後爸爸媽媽再跑到大街上的酒館,到處找建東,把他拖回家里。
看到因為婚姻的突然變故,而判若兩人的兒子,建東爸爸媽媽天天過的生不如死。
已經得到淑雅的國立日子也不好過。
從結婚那一天起,國立都在打地鋪睡在淑雅床邊,一個手指頭也沒有敢踫過她。
每天國立做好飯端到面前淑雅就吃,不做飯,淑雅就坐在床上一言不發的看書。
不想看書就坐在床上發呆,或者是蒙頭大睡,幾乎都沒有出過家門。
雖然國立被淑雅的冷漠逼的幾近瘋掉,但他還是不敢有絲毫埋怨,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寶貝,你打算就這麼讓我打一輩子地鋪嗎?」
這一天晚上,實在忍受不了的國立,鼓足勇氣跪在淑雅床前,察言觀色的看著淑雅的臉色支支吾吾的試探。
正在床上坐著看書的淑雅,看也不看國立掀開被子冷冷的說︰「你睡床吧,我睡地鋪。」
國立慌忙把淑雅的腿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別別別寶貝,我還睡地鋪,你讓我睡多長時間我就睡多長時間。♀」
淑雅看了看躺在地上強烈不滿,卻不敢說一句話的國立淚如雨下。
「你知道東東哥哥現在什麼樣子嗎陳國立?每天只要睜開眼楮第一句話就是要酒,不給就絕食,他這是在往死里折磨自己,一分一秒也不想活了。」
國立從地上爬起來給淑雅擦了擦淚小聲嘟囔著。
「他非要那樣我怎麼辦寶貝?我也不能因為他痛苦把你讓給他吧,除非我死了。」
淑雅看了看國立。
「國立,我沒有說讓你把我讓給他,只是我給你提個醒,只要東東哥哥一天不停止這樣折磨自己,我就和你分居一天,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們就離婚吧!」
大驚失色的國立迅速接過淑雅的話︰「能,能寶貝,你要怎麼樣我都能接受,只要你高興,我什麼都依著你。」
「我不信,小雅真的就那麼狠心,結婚四個多月了不讓你踫她一下。」
趙玉超听了國立的話,驚訝的瞪大眼楮。
國立狠狠的踢了幾下旁邊的凳子大叫著︰「我陳國立要是騙你就是狗娘養的。」
趙玉超急切的看著國立。
「那怎麼辦陳總?你們這樣也不是辦法啊,總不能一輩子就這樣過?」
國立吸了口煙咬牙切齒的一拳頭砸在旁邊的桌子上。
「都是常建東那個王八蛋鬧騰的,他天天就像傻逼一樣睜開眼就要酒喝,你說我老婆心里能好受嗎?臥槽他大爺,弄得我這新郎官當的窩囊死了。」
趙玉超壞笑了一下︰「還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人家現在正是和大美人老婆度蜜月的時候……」
國立狠狠瞪了趙玉超一眼。
「去你媽的,再氣我抽死你。臥槽,天天看著一盤子紅燒肉放在面前不讓吃,這不是活活折磨死人嗎,我他媽的現在過的日子,還不如常建東那個狗娘養的呢。」
趙玉超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知足吧老大,要是讓你象常建東一樣,想看小雅一眼都難,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好好哄哄她老大,小雅雅是個精明懂事的女人,我覺得她不會一直這麼對你的。」
國立看了看玉超吸了口煙。
「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就不相信文淑雅就這麼和我過一輩子。」
「她一年不讓我踫她我就等一年,她十年不讓我踫她我就等她十年,我就拼命對她好,我就不信她是鐵石心腸舍得一直這樣折磨我。♀」
「反正她現在是我老婆了,無論她怎麼折磨我,我都死也不會放她離開。」
在淑雅和建東的婚姻出現變故以前,只要吃過晚飯沒事,兩家的父母總是約在一起到大院花園里散步,兩家的爸爸也經常坐在一起下棋。
可現在建東父母再也沒有出門散過步。
建東父母是時時刻刻盯著可憐的酒鬼兒子,怕他這次喝醉以後,再也醒不來了,已經沒有任何心情再享受生活。
淑雅父母是沒有臉面再出門,面對鄰居們的閑言碎語。
和建東爸爸一個單位工作的淑雅爸爸,面對突然象蒼老了很多的建東爸爸,羞愧的一心想調離單位。
這一年的冬天,都過了冬至了,還沒有迎來第一場雪,但是天卻干冷干冷的,經常刮起大風。
按照國立老家的規矩,結婚第一年的新媳婦應該回老家給父母和親戚鄰居拜年的,國立爸爸媽媽剛剛進入臘月,就催促國立,今年帶著他們陳家的漂亮新媳婦早早回家過年。
在國立母親的心里,淑雅就是他們老陳家的福星,他們家的驕傲。
雖然結婚那天兒子被建東差點弄死,婆婆還是覺得國立之所以沒有死,是這個象從畫里走出來一樣漂亮賢淑的媳婦,給兒子帶來的福氣。
現在只要去過國立婚禮現場的親戚鄰居,都在瘋傳大陳莊已經鐵定打一輩子光棍的,陳家的老兒子陳國立,現在竟然娶了一個象仙女一樣好看的媳婦,一輩子都很難見到這麼好看的。
當然最後還會加上一句話︰人家兒子有本事。
「寶貝,我們二十六就回去吧?媽天天催,我們早回家兩天。」國立趴在淑雅床前溫柔的撫模著她的頭發,小心翼翼的察言觀色。
正在看書的淑雅抬起頭看了看國立微微點點頭。
臘月二十三,又稱‘小年’,是中國傳統文化,民間祭灶,掃塵、吃灶糖的日子。
民謠中‘二十三,糖瓜粘’指的即是每年臘月二十三或二十四日的祭灶神,有所謂‘官三民四船家五’的說法,也就是官府在臘月二十三日,一般民家在二十四日,水上人家則為二十五日舉行。
在建東生長的這個城市里臘月二十三這一天有一個傳統。
出門的人,都要在這一天晚上的十二點以前趕到家里,要不神仙就會把他擠到外面,永遠也不許再回來。
所以出門在外的人,總會在那一天盡量趕回到家里來。
雖然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老輩人的規矩已經有好大改變。
但是只要有條件,在臘月二十三這一天人們都不出門,以免被神仙擠到外面。
老天爺終于在小年這一天給人間送來今年的第一場雪,而且下的又特別的大,惹得孩子們都出來在大院里堆雪人打雪仗,一直鬧到大人來拉著罵著才戀戀不舍的回家。
當家家戶戶都在家里過小年和家里團聚時,建東的爸爸媽媽卻看著滿桌子的菜,坐立不安的等待兒子從外面喝酒回來。
「老常,怎麼辦?這都快十二點了兒子還不回來,外面的雪又下這麼大,我們出去找他吧?」
媽媽心急如焚的站在窗口,看著外面下的越來越大的雪,對坐在沙發上狠命吸煙的爸爸說。
爸爸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猛一下從沙發上站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大衣︰「走夫人,我們出去找兒子。」
冒著大雪出去到大街上找寶貝兒子的爸爸媽媽,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可憐的寶貝兒子就坐在大院,和心愛女人經常玩耍的游樂場的雪地里對著酒瓶狂飲。
建東對這個游樂場感情太深了。
雖然它經過了二十多年的風霜已經破舊不堪,但是這里卻到處灑滿了淑雅的歡笑聲。
精神恍惚的建東,仿佛听到了淑雅甜甜的在叫他東東哥哥。
可當他東搖西晃的從雪地里爬起來到處找時,游樂場卻空無一人,痛不欲生的建東全身痙攣的卷縮在雪地里放聲痛哭……
這個晚上淑雅的爸爸媽媽同樣難熬。
沒有寶貝女兒在身邊的爸爸媽媽,面對著一桌子菜誰也不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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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超陪新交的女朋友去酒吧狂歡去了,看著淑雅依舊沒有一點笑容的臉,國立早早的就下班回來做了一大桌子菜。
一切都準備好以後,才把坐在床上發呆的淑雅,小心翼翼的抱到桌子旁坐下。
「老婆,新年好!祝我的寶貝老婆越來越漂亮。」國立滿臉堆笑的把一杯紅酒放在淑雅手里。
淑雅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舉起酒杯和國立踫了踫︰「謝謝老公,新年好。」
「是不是長這麼大第一次不和爸爸媽媽一起過小年寶貝?」
國立把淑雅擁進懷里,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溫柔的說。
淑雅微微點頭眼淚迅速涌了出來。
國立慌忙象哄孩子一樣溫柔的拍著懷里的淑雅。
「別難過寶貝,離開爸爸媽媽還有老公呢!我會象爸爸媽媽那樣疼你一輩子的,你是我老婆,也是我的孩子,,就把你當孩子一樣疼一輩子。」
「不哭了寶貝,乖,想他們二老就打電話吧,就算讓他們罵,听見聲音心里也好受些是不是?」
淑雅抽泣不止的點點頭。
「媽,我是國立,新年……」
「誰是你媽!」
國立看著被淑雅媽媽掛斷的手機,無奈的看了看懷里的淑雅。
淑雅從國立懷里掙月兌出來趴在床上痛哭不止。
國立看著痛哭不止的淑雅,又看了看面前的一桌子菜,長長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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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到了夜里十一點多,大街上到處都是厚厚的積雪,因為今天是小年,所以大街上的店鋪關門的都很早。
可是找不到兒子的建東爸爸媽媽,還是到處尋找可能開著門的飯店。
「老常,我們的傻兒子能上哪兒去呢,這都快十二點了,大街上的飯店也都關了門。」
媽媽看著天上依舊紛紛揚揚下個不停的大雪,趴在爸爸懷里放聲痛哭。
爸爸拍著媽媽全身顫栗著︰「不要哭夫人,我們回家看看,說不定兒子回家了呢!」
可是匆匆跑到家的夫妻兩個,快步沖到兒子臥室打開門時,卻看到屋里空無一人。
瀕臨崩潰的爸爸,看著兒子空無一人的臥室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老天爺啊,你一定要保佑我們的東東今天平安回來,你不能把他擠在外面的冰天雪地里,他是我們兩口子的命根子老天爺,我的傻兒子。」
「老常。」建東媽媽緊緊摟著爸爸哭倒在一起。
「老常,你說兒子是不是去找文淑雅了?」
爸爸恍然大悟的慌忙推開懷里的媽媽︰「快給丫頭打電話問問夫人。」
「他的朋友都打電話問了嗎伯伯?」
坐在床上瞪著眼楮發呆的淑雅,听完建東爸爸的話心急如焚的瞪大眼楮。
「打了,你東東哥哥今天出門沒有帶手機,我用他的手機一個個打的,都沒有見他。」
「他今天不可能來伯伯,這邊昨天晚上都下了大雪,听說鐵路和高速都封了。」
「好,我再想想辦法丫頭。」
淑雅掛斷建東父親的電話,慌忙撥通爸爸的手機。
「丫頭,你怎麼這麼晚打電話閨女?有事嗎?」
正在床上坐著一邊嘮叨著不爭氣的女兒,一邊流淚的爸爸媽媽,看到淑雅這麼晚打電話驚慌失措的問。
「老爸,剛才伯伯給我打電話說,東東哥哥不見了,你趕快去幫他們找找。」
「我知道了丫頭,別哭啊,別著急,老爸這就去。」
建東爸爸做夢也沒有想到,就是他最後這一個電話救了兒子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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