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總有一個書生在見鬼 [陸小鳳]總有一個書生在見鬼 第37章 心尖痣(七)

作者 ︰ 小丁冬不拉

「那少年……是個白家人。」司空摘星一見了百花樓里那瘋瘋癲癲的少年,張口便說道。

陸小鳳道︰「你識得這少年?」

那日里,司空摘星與慕容飛與酒肆辭別後,便來了百花樓,本意是要來尋陸小鳳的,陸小鳳近幾日倒也是安分,倒是安安穩穩地在花滿樓的百花樓里住上了些時日,因而,司空摘星近來若要尋那陸小鳳,自行去了那百花樓里便能尋到,倒也不費什麼周折。陸小鳳閑來便愛揭了花滿樓酒窖里的百花釀來喝,花滿樓屯了近兩三年的好酒,不過半月,都已經快叫這不長毛的鳳凰給喝了個精光。

司空摘星道︰「若是我半年存下的好幾壇子的好酒一下都叫這小雞喝了個精光,我定是饒不了他的,揪下他的鳳凰腦袋便勉強作了球踢吧。」

花滿樓低低地笑了幾聲,眉角一彎,道︰「酒鬼若是偷了另一個酒鬼的酒來喝,那酒鬼想必是該饒不得那偷酒之人的,合該如是。」

司空摘星道︰「可惜你不是嗜酒之人,釀的酒倒是十分不錯,卻是白白進了那陸小雞的肚里,未免有些太過可惜了。」

陸小鳳歪歪扭扭地倚在臨著小樓外長街的窗邊,單手抓著那酒壇子一邊的豁口仰頭便是飲下一大口,酒液不慎打濕了胸口的一片衣襟,陸小鳳歪著嘴笑了笑,那足有一整個懷抱那麼大的酒壇子在陸小鳳的手上乖乖地打了幾個轉兒,在兩手之間滾了兩圈,倏忽便向著司空那廂甩了過去。

司空摘星在原地轉身轉個圈,單手一伸,便接過了那向著他甩來的酒壇子,仰頭便也干脆飲下一大口,道了一聲,「好酒。」

陸小鳳模著自己嘴上的兩撇胡子,卻是笑罵著說道︰「你這潑猴子莫不就是想討了酒來喝嗎,又何必想著法子攛掇著,要絕了我于七童這樓里討酒來喝的路子?」

陸小鳳與司空摘星兩人每回見了都少不得要耍上幾回的嘴皮子,瞧著似乎兩廂相厭的模樣,實則兩人倒是自小到大穿著同一條**的摯友,嘴皮子盡管耍得厲害,兩人之間的交情倒算是十分不錯。幾回見得多了,花滿樓盡管也就由著他們去了,瞧著兩人絆著嘴皮子的模樣,倒也是有趣得很。

司空摘星張口正待要駁道,然而,卻忽然見得從花滿樓的百花樓里鑽出的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拍著兩手卻只痴痴傻傻地笑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瞳孔映著的卻是呆呆板板的神色,腰間系著一條魚龍滾金色的腰帶子,司空摘星心下一驚,道︰「那少年……」

陸小鳳挑了挑眉,面色卻是一整。

那少年正是當日里百花樓出了死人的當晚出現在樓里的痴傻少年,初時,陸小鳳只見那少年笑著于他指了路,未及細想,便正待要去追了那賊人,然而回頭再細想,又覺得那少年神態似是有異,尋了半路,也未見半分人影,陸小鳳便只自己怕是尋錯了路,然而回頭再去尋那少年,見了那少年一副痴痴傻傻的混沌模樣,方才頓覺,那少年竟是個真正的痴兒,自己又如何能與一個痴兒多加計較?

後來,又不見有人來尋那痴痴傻傻的少年,花滿樓素來心善,見不得那少年淪落了無家可歸的不堪境地,更遑論是這般的一個痴兒,因而,近來這幾日,這痴傻的少年便一直住在了花滿樓的百花樓里。

司空摘星道︰「那少年是個白家人。」

陸小鳳聞言一時卻是愣住了,隨後斟酌著又道︰「……你識得那少年?」

司空摘星先前為了一尊南海血珊瑚去白家的府上探過一回,在白府上倒確實與那少年有過一面之緣。

一說到白家,莫說陸小鳳的臉色暗了幾分,便是司空一時的臉色也頗有幾分不自在。

慕容家與白家的恩怨說來不過是個落了俗套的故事,與坊間听聞的幾出聊勝于無的話本倒是反而契合幾分,無非是江湖人的名利驅使下的一出好劇罷了,恩怨情仇,不外如是。十年前的慕容家以刀決聞名,亦是個鑄刀世家,白家亦是個以刀決聞名的世家,然而,十年前的江湖人提到手中長刀想到的定會是慕容,隨後才是他白家。

十年前,白家人才輩出,青年一輩中在江湖中的名氣尤為響亮,而至于慕容家……慕容家的刀決盡管冠絕武林,能習得刀決的少年人卻是極少,慕容家傳承了近百年,至今習得刀決的卻不過七人,根骨,天資,血脈決然都該是上上之選才能位列慕容家的刀譜之上,在慕容灃之前,已經足有兩代不曾有過能習得刀決之人,卻偏偏在這一代,出了一個慕容灃。

慕容灃若是不出世,白家才合該位列刀劍世家之首,而慕容灃卻偏偏出世了,慕容灃的年紀雖然不大,卻是使得一手的好刀,遠在同輩人之上,在當時能與慕容灃相比肩的青年高手,一個陸小鳳,一個葉孤城,便已足矣,甚至于當年的西門莊主因著年紀尚幼,劍道未成,還稍遜于當年的幾人。

若再說起白家與慕容家的恩怨,多少竟還同陸小鳳有那麼點的關系。

白家三代有一幼子,自小游手好閑,又喜在坊間尋花問柳,是個難堪大才之人,十幾年前的陸小鳳還尚未成名,招惹上女人的本事卻是不小,卻偏偏叫白家的小子看中了他的女人,慕容灃當時卻與陸小鳳私交甚篤,白家在當地的勢力畢竟極大,念著陸小鳳不過一孤身浪子,實在不便招惹上白家的勢力,因而那白家的小子最後卻是由著慕容灃駭走的。

慕容灃雖未及傷人性命,那白家的小子也實在是個不堪造就的庸才,然而,白家的人卻被慕容家的小子駭得屁滾尿流的近乎滿地打滾著求饒了,這面子終究還是應該找回來的。

月余後,慕容灃便與那白家的父輩約了一戰。那白家的父輩年紀本就見長,如此欺辱一個方過弱冠的少年豈非本就理屈,然而,畢竟自知白家的青年一輩中畢竟不曾有與慕容灃比肩之人,又想找回一番的面子,那白家的父輩本還想著,勝了慕容灃這小子,不傷了人性命,算是大度,也可扳回幾回理屈的面子。

然而,白家卻偏偏錯估了慕容灃,慕容灃年紀雖然不大,卻真正是個刀道奇才,慕容灃的心性實則十分敦厚,兼之行事不夠狠心,有些優柔寡斷,交友甚廣,卻常難以惡度人,少有心計,然而,這般一個俠氣得有些優柔寡斷的少年一握上了手上的刀,他眼中瞧見的,心里想著的便只有他手上的那把刀了,一往無前的一股子無所畏懼的霸氣。那一戰,慕容灃不僅勝了,更堪破了刀道,破了桎梏,自此,在刀道一路上更是進展飛速,與白家人的一戰更算是讓慕容灃真正聞名于江湖,不是在青年一輩中的好手,而是以江湖上一流的好手而聞名。

而至于白家,自此一役之後,既丟了里子,又失了面子,什麼好處都沒沾到,屆時還要由著一些江湖中人嚼著舌根子說話,白家人行事又是如何不堪,卻偏偏是個外強中干的繡花枕頭套子,白家當時的家主更因此被氣得吐了一股子的心頭血,白家人畢竟不如慕容家的傳言隨後漸漸也就在江湖上流傳開,而白家與慕容家的怨也算是結下了。

而慕容灃戰時的一刀也算是在白家人的心頭植根了個念想,慕容家的刀決莫非當真比之白家的更甚多籌?

一直到十年後已經年逾六十的白家家主白寧臨死之前,將死在現如今的慕容飛刀下的時候,白寧方才算是悟了。

慕容家兩代不曾有能習得刀決的帶頭之人,盡都是些庸才,暗地里的勢力實則早已不堪,偌大的一個家族,真正的實力只怕還及不上白家明面上的一半,他慕容灃便是再厲害,僅憑著一人,莫非當真還能捅破了天,更遑論,彼時的慕容灃還只是一個剛及弱冠的少年罷了。

白家謀算著慕容家的刀譜早已有些年頭了,私底下只怕是早有了一番安排,慕容灃與白家父輩的一戰只能說是一個引子,隱忍了兩年之後,終于仍是出手了。

慕容家滅門一案便由此而起。

白寧喃喃地言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一生的妄念終于還是有了一番了結,到頭來,才發現,他犯下了幾近滔天的罪孽最後獲得的卻是幾句他永遠不可能習得的刀決。

為何慕容家百年才得七人能習得慕容家近乎無上的刀決?

七個,七個已經決然不少了。白家只怕百年也難出一個這般的人物,慕容家確實有得天獨厚的資本。

慕容刀決確實是冠絕天下,然而尋常人便是得了那刀譜也無路可依,百般揣摩也終不得其要領所在,得之無用,棄之可惜,直到最後才知了……除了天資之外,世上之人比之慕容灃都少了一樣東西,一根筋脈。

能習得慕容刀決之人……一手天生便有兩條筋脈。

而慕容灃更甚慕容世家百年的任何一人。

慕容灃兩手天生有四條筋脈!

……

白寧死了,慕容灃,或者該說是……慕容飛,卻恰恰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慕容家的滅門慘案,現下再想想,這其中難道當真沒有半分白家人的影子?

司空摘星想到了那日里在古剎見到的掃地老僧對著慕容飛身後狀似惡鬼一般的森然索命聲︰「你若還是慕容家的孩子,便不該放過白家人,白家人……雞犬不寧……一個都不放過……他們都該死。」

司空摘星既然能想到的事,陸小鳳盡管未曾見過古剎里的老僧,心下到底也是已經猜到了一二,只是……白家人的手腳到底實在是太干淨了,干淨的找不出一丁點的縫兒。

那痴痴傻傻的少年由著花滿樓一招手便向著花滿樓這廂走了過來,花滿樓伸手模了模那少年的臉頰,笑了笑,溫溫和和地道了一聲,「坐。」那少年便當真乖乖地在花滿樓身旁坐下了,外頭,兩眼近乎無神的望著花滿樓,仍是痴痴傻傻地笑著。

花滿樓嘆了口氣,道︰「慕容家與白家的恩怨本該由慕容飛一手了解才是,他既已經做出了選擇,旁人便不好再多插足此事了。」白寧已經死了,白家近幾年來本就是由著白寧一人撐下來的,白寧若是死了,只怕白家也是終究撐不了多久的。

慕容灃現下雖已經不再是慕容灃,心性終究卻終究還是一如當年,仇恨沒有磨去這人心性里溫暖可愛的一面,反而將其磨得越發圓滑了起來。殺了白寧,了結了十年的恩怨,卻不屑于再遷怒于白家滿門,這恩恩怨怨終究……算是結了。

至于這少年,是不是白家人已經不重要了,白家不過是牽連起了幾人心下幾分念想罷了,主事的人既已經伏誅,因著一個白寧,遷怒于天下白姓白家之人,慕容飛既不屑于去做,旁人又有何理由這般作為?更何況不過是個痴痴傻傻的痴兒。

司空摘星模了模自己的鼻子,卻道,「這少年雖是個白家人,卻是有些特別。」

司空摘星在白家探過三日兩夜,先前又在白家周遭轉了近一月,這向來是他的習慣,在于一處人家下手之前,便要先在周遭打探清楚一二。

陸小鳳立時便來了興致,瞧上了那少年一眼,順口問了一聲道︰「哦?怎麼個特別的法子?」

這少年兀的出現在百花樓的時機實在是太過巧合了些,江湖上又近乎皆知百花樓的花七公子是個極為心善之人,那少年既出現在了樓里,花滿樓定不會棄之不顧,而在這百花樓里,這天下,還少有听聞能有人傷得了花滿樓百花樓里的人。

只怕是有人存了心要將這少年托付于他與花滿樓的。

司空摘星道︰「那少年雖然姓白,他的父親卻不姓白。」

司空摘星斟酌了片刻,道︰「半月前,我本就要與你說上此事的,只是……先前總尋不得你的影子,現下說了倒也是不差。」

「若是……若是慕容灃當真死了,這孩子只怕便是慕容家僅剩的一絲血脈了。他母親雖是個白家人,他父親……」司空摘星道,「這孩子,卻本應該隨了他的父姓,姓慕容才是。」

若論起輩分來,這孩子只怕比之慕容灃還要長上一輩。早年慕容家太祖一輩老來得了幼子,慕容老爺兄弟之間差了近乎一輩,慕容灃的父親已經有了長子慕容灃的時候,他的小叔才堪堪三十歲上許,算是慕容灃的爺爺輩,府上大多都喚上了一聲晉爺,便是慕容晉了。慕容晉並沒有幾分習武的天賦,倒是個喜歡舞文弄墨的小子,早年還中過探花,卻無心于官場,辭官之後便閑賦在家,隔了一段日子,與慕容家滅門的五年之前出外游學去了,五年未歸,音訊全無。

慕容晉本是個生性風流之輩,早年游學在外,若說是有了子嗣,只怕是半分也不值得奇怪的,唯獨值得驚異的,不過是這女子竟是個白家之人罷了。

待得司空摘星說完,陸小鳳一下便已愣住了,回頭再看著那痴傻的少年的時候,那少年痴痴地笑著,右手握了拳,伸著便要往自己的嘴里塞了進去,塞了一半,便被花滿樓扯了手腕又拿了出來,右手上濕噠噠的流了大半的口水,花滿樓取了帕子正仔細的擦著那少年手上沾上的口水。陸小鳳現下見了,面上已不由現出了幾分的不忍之色,喃喃地道︰「他雖是白家之女的兒子,卻也是慕容家的孩子,白家畢竟欠了慕容家一筆的血債,怎容得這孩子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這般的晃著,白家盡管容了他,若他不是個痴兒……」

司空摘星嗤笑了一聲,道︰「他若不是個痴兒,只怕早年就已經是個死人了。他便就是個痴兒,他母親在他出生的時候便已經死了,他在白家的日子想來也不會怎麼好過。」

司空摘星提議道︰「莫不然將這小子送于了慕容飛去養著,他若知了他尚有親友在世,想必……定會十分高興的。」

臨走之前,司空摘星卻又記起了一事。

司空摘星攤了手,道︰「先前那賭約便算是我輸了,那幅畫我卻是偷不得的。」

陸小鳳模了模自己嘴上的兩撇小胡子,笑道︰「倒是少見猴精你這般容易認輸的時候。」

司空摘星便道︰「你可不曾與我說過,那畫不僅會自己飛了,那畫里面還藏著一個白白女敕女敕的小鬼!」

說罷,翻了窗子,便又已經走了。

……

而那廂,陸小鳳嘆了一聲,模了模下巴,轉身卻向著身後的花滿樓沉聲說道︰「你道那猴精怎竟然溜得這般快?」

陸小鳳面上很快的顯出了幾分很是古怪的,有些怪模怪樣的笑意,「他難道便就不覺得奇怪,緣何只有他能見了鬼怪,常人卻連半分的影子也見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剛考完四級!!讓我來炫耀一下哈哈哈哈哈哈!蠢作運氣簡直爆棚了~翻譯是讀書,作文是參觀校園~~

我基友抽到了核電站,悲催的孩子,容我給她點根蠟燭……一排的蠟燭。

←←據說最倒霉的孩子應該是

作文抽到介紹家鄉翻譯核電站……

簡直允悲……

另外,這禮拜還要考一門外語期末和一門高數,考完才算是解放了tat,只能說求不掛科。

順便一說,下禮拜後應該……就恢復更新了tat真的……大概吧otl給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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