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以什麼來形容情緒,羞憤?懊惱?震驚?似乎都不是,又似乎都有一點。♀此地不算是荒野,他的手游走在身上,指尖所到處無一不帶出我身體的顫意。
仿佛我是那放在佛台上的貢品,而他是那高高在上的佛,含著睥睨的姿態來汲取我的靈魂。可是,不該這樣,也不能這樣的!掙動,無效,反而額頭布上了細碎的汗珠,他根本就無視我所有的掙扎,徒然明白,在這之前,他是真的在遷就我。那麼小心翼翼,一點點地試圖走進我生活,可這一切都終結于上一次墓地行。
就在我累得想就這樣吧,耳旁卻忽然傳來腳步聲。這回我不能再坐視了,用盡全力去掙頭頂手腕的桎梏,身體扭動,頭重重躲開他的唇,喘著氣低吼︰「許子杰,有人來了!」壓在身上的人沒有動,但游走的手也停止了動作,也沒再附壓下來親吻,只是用幽暗的目光緊緊凝著我,像暗夜中行走的豹子,眸光熠熠而閃。
腳步聲越近,似听到有人在喚我的名字,我的眼中流露了祈求,至少不要讓別人看到眼下這幅光景,這太難堪了。終于,他抽出了衣服底下的手,也松開了頭頂扼住我手腕的桎梏,待他退開身體半蹲在地時,我連忙背過身去整理身前衣襟。
同一時間,左韜愉悅的笑聲已到︰「小蘇敏,這回你又立大功了,吸引敵方領隊主力,我等已將敵方全軍殲滅!」
我苦笑,為什麼每次都犧牲的是我?
左韜又在旁得瑟了,他拿肩膀頂了頂隨後走來的秦周,調侃道︰「我說了吧,只要蘇敏出馬,必能吸引敵方最強火力。有人還敢說自己沒輸過呢?」
許子杰嘴角抽了抽,拍拍身上看不見的灰塵直起身,因為是逆著光的,他站起後全身就籠罩在光暈里,真的猶如高高在上的神佛般,睥睨眾生,而我就是那眾生中最渺小的一個。♀淡漠的眸光飄了我一眼,轉身沖左韜那邊丟下一句「小人得志」,就躍過他們身旁離開了,風輕雲淡,不帶走一片雲彩。
小張與館里的其他同事來扶我,她癟著嘴滿臉哀怨道︰「咱老板真是不走心,關鍵時刻把我給放倒,讓我錯失了良緣。」我這頭心情也糟著呢,沒那功夫去勸慰她,且她肖想左韜,基本也是條不歸路,還是不要助長了那心念,到時候苦的是她。
因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單戀一個人是如何的辛苦。
待我們從場地回到休息室這邊時,領導級人物都已離場,暗暗松了口氣。因為白天值班了,晚上的班就會調度到明天,傍晚時分,我從館里下班回家。走到街道口時,遇上街辦主任大媽,微笑著與她打招呼。
這位大媽很熱情,在我入住這處後一個月,就上門來家訪了。她並沒有因為我是個外來人口而怠慢,讓我有什麼需要和困難就上街辦處找她。雖然我一次也沒找過,但每每在回家路上遇到了,總是要停駐下來閑聊兩句。
見大媽的手上拿著一疊紙,上頭似還印著誰的照片,笑著探問︰「阿姨,是要貼尋人啟事嗎?需要我幫忙不?」大媽擺手道︰「不用不用,快貼完了,是上頭拿下來讓貼的,說是個罪犯竄逃,也就形式下而已,哪里會逃到我們這小城市來呢。小蘇,還得趕著回去做飯的吧,趕緊的,天都快黑了呢。」
我點著頭跟大媽說再見,就往家的方向而走。這冬天的日頭確實短,剛從館里出來時天還亮著,坐了趟車,再與大媽閑聊了兩句,天就壓黑下來了,其實也不過才六點多鐘而已。到了家門口時,心不在焉的邊拿鑰匙開門邊在腦中盤算著今晚隨便吃點什麼,待門一開,忽然身後一股推力將我推進了門,隨後砰的一聲,門在後面被關上。
回頭就見一道暗影站在門邊,從身形到氣息幾乎是立即就辨認出來人是誰了。就知道白天的事還沒完,以他當時那種勢態,根本就沒打算放過我。如果不是左韜和秦周等人突然闖入,很可能他真的會也或者,即便他們來了,他也不會在乎旁人的目光,是我後來祈求的眼神讓他暫罷了念頭。
深吸了口氣,讓聲音盡量不要有顫意︰「進來吧。」轉過身穿過院子,開了里頭的屋門而入,沒有去管他會不會跟進來,就一頭鑽進了廚房。等出來時,手上端了兩個盆子,里面裝的是剛煮的泡面,沒了上回做菜的心思,將就著這樣吧。
目光轉了一圈,沒在客廳搜尋到他人,我把面放在桌上後,走去院門邊瞧了瞧,也不見其人,難道走了?轉身之際,忽見臥房門虛掩著,里頭似有燈光。心中一驚,他進了里面?!急急把門推開,果見他背坐向門,低著頭不知在看什麼。
私密的空間,除了我從未有任何其他人踏入過,而他只是那麼背身而坐,壁燈昏黃的光暈打在他身上,就似乎將整個臥室填得滿滿的。我邁入的腳步聲並沒有讓他回轉頭,等走到近處,愕然發覺他的視線盯在我的手提電腦屏幕上。
臉色微變,忙上前想要去關掉,「你怎能隨意開我電腦呢?」
他沒有阻止我的動作,只微仰了視線看我,等電腦屏幕黑掉後他才開口︰「怎麼沒有再繼續寫我和你的故事?」我驚愕住,直直地瞪著他,剛才屏幕上點開的是我就擱置在桌面的一個文檔,里面的內容是我空閑時隨手寫的,在某個網站不定時的更新著。
莫名的就有那些執念,曾被大家不看好的一些事,我就是想一一嘗試過去,從老師到寫文,以此來證明自己不是一無是處的。而他的話意是在指
在去c市之前一段時間,我動筆寫下自己追愛的歷程,起了個開頭,後來發生了許多不可預料的事,直到我離開,那個留在電腦中的故事也被遺忘。應是被他看了去,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彼時與後來的心境大不同,再無法天真的去回念那些曾經的美好,尤其是發生了小白和後來老爹的事情後,回憶對我來說,變得殘忍。曾有多單純天真,就有多諷刺!我又如何還會動筆去寫那段親身經歷呢?
寫別人的故事,可以虛構,可以杜攥,可以讓原本一廂情願變得兩情相悅,愛情和滿,然後婚姻幸福。因為連載不定期的更新,偶爾才上傳一篇,所以基本沒什麼讀者,但我卻覺挺滿足的,在一個孤小方圓里,我寫著想寫的故事,賦予男女主人公美好幸福。
回到眼前,在許子杰清撩的目光下,我牽強地笑了笑道︰「閑著無聊隨筆寫寫的,也沒當一回事,太當真怕被笑話語句不通、言不達意。」
他的眼角抽動了下,我發誓真的不是故意出言諷刺,只是沒話找話。在發現他情緒轉變時,我丟下一句「出來吃吧」就轉身出了臥室。其實本就沒什麼隱秘事不可見人,剛才驚急是被他看到我寫的文字而覺得窘迫尷尬,所以才沖上去想要掩飾。另外,臥房是我私密空間,被他佔據後,覺得有那麼一絲異樣感覺。
坐進餐桌後,就听見他從內走了出來,立在桌旁頓了好幾秒都沒坐下。我一抬眼見他目光盯著桌上盆子里的面,經過剛才那一耽擱,面就被湯水給浸泡爛了,一下子都漲干不見底湯。遲疑了下問︰「要不要給你重煮一包?或者家中還有碗面,拿開水直接泡也行。」
「你常吃這?」
我不禁失笑,他這口吻,是把泡面歸類在了垃圾食品里吧。搖搖頭淺聲解釋︰「也沒常吃,只是偶爾換換口味,家里常備著而已。你要不喜歡吃,就喊外賣吧,或者你出去吃?」
他的眼角又抽動了,眉宇也蹙緊了,看向我的眸光多了寒意。「不用了。」他坐進椅子內,拿起了桌上的筷子。他這舉動證明一件事︰沒有將就不了的人,只有將就不了的心。
爛掉的面,不容忽視的人,焦躁的心,這些組合在一起,就構成了不好的情緒,吞咽沒幾口我就放下了筷子,實在是沒胃口。再看對面的他,似乎也吃得極慢,看了足有兩分鐘忍不住開口︰「實在吃不下就不吃了吧,回頭你走的時候,再路上買點什麼吃的。」
「我不走。」淡淡三個字拋過來,我愣了一下,疑惑地看著他。可能確實那面糊掉後不好吃,他終是也放下了筷子,抬眼對視著我,再次重復︰「今晚我不會走。」
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真要將白天那事進行下去?是否成全了他,以後就能還我安寧?我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拿他的話說,離婚協議書我和他都沒簽字,我們的關系還處在婚姻中。《婚姻法》第三十二條規定,夫妻因感情不和分居滿兩年,構成離婚。
這條法定的離婚理由由兩個必備要件組成,缺一不形成法定的離婚理由。一是因感情不和,二則是分居滿兩年。前者我和他應該算是達成的,因為從始而終,都是我一廂情願的單戀著他,用婚姻將他束縛。而後者,我們卻還沒滿,這不才一年呢。
于是,他如果向我索討婚姻之下夫妻間行房的義務,我似乎沒有理由拒絕他。
可是他的下一句話,並沒如我所想的提出那要求,卻將我一身冷汗都驚了出來。
他問︰蘇敏,你究竟與你叔叔隱瞞了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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